林墨檀眸色平靜的望著蘇暮卿,征求著她的意見。其實,他已猜得會是誰來。


    蘇暮卿瞧得屋中的人皆是看著她,輕頷首,恭敬的開口:“還望王爺能讓秋棠進來。”


    林墨檀平靜的開口道:“讓她進來。”


    清淺的聲音不似最初相見時那般淡漠,卻也甚是疏離。


    這讓蘇暮卿心中的疑惑甚濃,若是蘇連墨,為何還這般疏離,明明眼下已無外人,他是在顧忌著什麽,還是說他從來就不是蘇連墨。


    片刻之後,屋門被推開,一陣寒風迎麵撲來,秋棠進屋之後,及時的將屋門掩上。


    “奴婢參見晉王。”秋棠恭敬的福身行禮,聲音裏帶著些許顫抖。


    林墨檀輕頷首,淡漠的開口:“無須多禮。”


    稍即,他掃了眼屋中的人,視線落在蘇暮卿身上,薄唇微啟:“隔壁無人,你們主仆二人可去那廂。”


    蘇暮卿微搖頭:“不必那般麻煩。秋棠,你有話就直說。”


    她想不出秋棠會有什麽重要的東西需要交給她,況乎都來到了晉王府,就算是個秘密他們遲早也會知曉,倒不如敞開了說。


    秋棠凍得發紫的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但見二小姐是真不願意單獨說,隻得將袖子裏的一隻簪子拿出來。


    在燭光的照耀下,金色簪子熠熠生輝,鳳凰欲飛,甚是奪人目光。


    眾人的視線齊齊落在秋棠手中捧著的簪子上,價值不菲。


    蘇暮卿眉頭微蹙,平靜的開口道:“這並非是我所有,不知秋棠將它帶來是想做甚?”


    秋棠自是聽出二小姐聲音中的疏離,她也明白今日之事小姐也定然是曉得她也有份,為其怨著也純屬應該。她抿抿唇道:“回二小姐的話,這是老夫人臨死前命奴婢從觀音像裏取出來。道是在你離開蘇府之後,轉交於你。”


    蘇暮卿雙眸中閃過一絲狐疑,她都離開蘇府了,這東西交於她有何用?鳳凰,是在嘲諷她嗎?


    “不必了。你且保管著就是。”


    “噗通――”秋棠直直的跪在蘇暮卿的麵前,懇求道:“二小姐,你一定要收下這東西,它關係著整個蘇府。奴婢知道你是在怪奴婢幾個,也許你還在怪老夫人。可你不能辜負了老夫人的一片心意,你活在蘇府必死無疑。故而老夫人才急著想讓你嫁出去。可你似乎並不想嫁於睿王,老夫人才出此下策,將你說死。且踢出蘇家。”


    聞言,蘇暮卿猛地站起身子,明亮的眸子裏滿是震驚,她望著秋棠漸漸紅潤起來的臉,想起老夫人生前好些起提起讓她嫁給睿王。可她都是三言兩語的拒絕……


    “為什麽說我活在蘇家必死無疑?”


    秋棠咬了咬嘴唇,視線停留在手中的鳳凰朝日的簪子上,道:“懷璧有罪。一旦出事,蘇家的人都得死。”


    聽聞,蘇暮卿嘴角扯起一絲嘲諷的笑意,冷語:“好一個是為了我。如今為得保住蘇家,就將這璧丟給我?也是,眼下我出了什麽事兒。和蘇家沒得定點關係了。”


    秋棠就知道二小姐是要誤會了,她焦急得開口道:“二小姐,不是你想得那樣,這璧給了你,你可能不會有事。但蘇家定然還是會有事。所以奴婢求你不要再往裏頭鑽了,你回頭看看。有些並沒有你想得那麽糟糕,有些卻遠比你想得還要糟糕。”


    蘇暮卿嘴角冷笑不止,嘲諷道:“多謝秋棠提醒。我想我這個當事人還是知道這裏頭有多糟糕。”


    秋棠也顧不得說話分寸,聲音陡然一高:“二小姐,不要以為這天下就你是最可憐的,不隻有你的爹娘死了,大小姐和四少爺五少爺與你都一樣。大小姐為了讓你可以名正言順的出府,將自己和五少爺的命都搭裏頭,一旦讓人察覺,你可知她們就隻有死路一條。四少爺為了你做過多少事,你難道也忘記了嗎?他現在還在為你做著事兒。你呢,還怨著她們,恨著她們,以為她們要你死,要你活不下去?二小姐,蘇府最自私的莫過於你。”


    蘇暮卿身子一僵,難以相信的望著秋棠,這些事兒她從來都不知道,也從來沒有人與她說過,她隻想為爹娘報仇而已,前世她們明明活得那麽逍遙……


    她自私嗎?秋棠說她自私?


    似乎不隻有秋棠這麽說過,好些個人都拐彎抹角的說她隻為自己考慮。


    吳遠清,朱兒,沐容塵……似乎都說了類似的話語。打一開始起,隻要丫頭們多做了事兒,她就會覺得異樣,覺得她會被出賣,被陷害,所以最初她疏離了紫兒,也許從那個時候起,她就將紫兒置在了危險之中。而紫兒還是笑著與她說,小姐,奴婢絕不會背叛你。


    但凡所有的事情,她先考慮到的就是自己的安危,至於周圍的人,她似乎都甚少去想,就連今日,表姐因她受了傷,而她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神思遊離,隻想著自己心中的疑惑。


    她果然是個自私的人。


    蘇暮卿張了張口,卻道不出話來。


    秋棠凝視著蘇暮卿的麵容,心下明白二小姐該是會好好的去想除卻她一人的事兒了。於是,站起身子,將手中的簪子往蘇暮卿手裏一塞,急迫的開口道:“二小姐,奴婢先回去了。四少爺會在最重要的地方等著你,一年,兩年……哪怕是十年,他也許都會在那兒等你,一切就看你什麽時候能讓蘇府恢複到曾經的平靜。至於有些情況,晉王和沐公子也該是清楚的很。”


    言畢,秋棠拉開屋門,快速的淹沒於寒風與黑暗之中。


    寒風呼嘯,直直的吹在蘇暮卿的身上,凍得她止不住的打顫,她握著簪子,望著消失在黑暗之中的人影。


    秋棠,是第一個這麽直接說她自私的人,卻也為她解了一些疑惑。


    安如璃走到蘇暮卿身邊,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頭:“好了,不要多想了。快些吃飯,要不然就冷了。秋棠姑娘也說,晉王和沐公子該是知道些事兒,直接問他們不就是了。”


    說話間,屋門已經讓人關上,冷意漸漸褪去。


    蘇暮卿垂首望著手中的簪子片刻,抬眸望向晉王,低低的詢問道:“王爺,可否告知暮卿一二?”


    林墨檀沒想著秋棠這丫頭也有這麽急躁的時候,不過不愧是老夫人調教出來的丫頭,竟是這麽敏銳聰明。當然他也得承認阿暮有時候的確是自私,甚少去想別人那般做是為了什麽,隻想著她會受到怎樣的傷害。


    當然,於私心,他是希望阿暮這麽考慮,這樣自少會降低她受到傷害的程度。


    隻是,自私這東西盤踞的太久終歸是不好,秋棠這番話該是會讓阿暮好好的反省了。他似乎又省了一些事兒。


    林墨檀擱下手中的筷子,慢悠悠的開口道:“想來安家二少爺也該是與你說了,通敵賣國之事,一旦牽扯上,滿門抄斬。”


    蘇暮卿一驚,等待著林墨檀繼續往下說,卻不想他不再多言。


    沐容塵輕歎了聲,向著林墨檀看了眼,看來還是他開口的好:“卿卿,就這麽和你說,十五年前的事兒宮中發生的事兒,以及林家的事兒你可是知道?”


    蘇暮卿輕頷首,向著朱兒看了眼,道:“我知道。”


    沐容塵順著她的視線瞥了眼朱兒,溫和的笑笑:“林姑娘,又要揭傷口了,還望見諒。但接下來我說得話,絕不會說第二次。不過話說回來,林姑娘還是墨檀的表妹,這讓她伺候卿卿似乎不妥。”


    林墨檀抬眸掃了她們一眼,淡淡道:“她的身份不適合公開,做婢女更安全。”


    朱兒輕點頭,這一點她自是明白,所以她從來沒想過前往晉王府認親,因為她不想給大家帶來麻煩。


    安如璃在一旁咂了咂舌頭,心下歎道,關係真複雜。而且她好像一不小心卷入其中了。不過想來祖父祖母定也是希望她能夠幫上表妹一把。


    沐容塵望著一雙雙明亮的眸子緊盯著自己,不禁感歎:“你們怎個個像是嗷嗷待哺的小鳥,沐某可非你們的母親大人。”


    此話一出,神情緊繃的幾人都是輕笑出聲。


    蘇暮卿也是輕輕一笑,陰霾一掃而空。


    林墨檀則是在一邊靜靜的望著她們,但更多的則是注視著蘇暮卿,瞧著她輕笑出聲,他也暗暗鬆了口氣,逗人這事兒也隻有沐容塵能行了。


    果然是有時候缺他不可。


    沐容塵見著屋子裏的氣氛融洽許多,俊美絕倫的麵容上斂起笑意,甚是嚴肅:“如晉王所說,安家二少爺該是早已與卿卿說起過這事兒,這裏頭牽扯到的人,我等本以為是通敵賣國之人,但實際上是察覺這事兒的人。毫無意外,林家最先發現,其次是蘇將軍。至於陳侍郎……”


    沐容塵淡淡的看了眼蘇暮卿,繼續道:“當日,吳遠清該是與卿卿說起有人跟著你,不過卿卿該是沒當著一回事兒,抑或說沒聽見。”


    蘇暮卿眸色微暗,麵容上皆是愧疚,她輕咬著嘴唇,心下又開始責怪起了自己。


    “卿卿,那事兒也不能全怪你,就算你沒有去,南海國的人還是會找上紫兒。陳侍郎也不過是奉了晉王的命令保護好紫兒而已。”


    這……


    “莫非紫兒早已察覺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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