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卿瞥見滕彥眸中掠過一抹失策的神色之時,猶豫著是不是想個法子將這姑娘直接打暈呆會長安城,待得後日之時,將其塞入花轎之中?


    轉念一想,她這般似乎有些自私,畢竟這姑娘本是過得自由自在,卻偏生因她而毀了原有的生活。


    她望著背對著她的那纖瘦卻又筆挺的背影,眉頭緊緊蹙起,雙唇也緊抿著,雅致的麵容上布滿猶豫,她不能太自私。


    她伸手欲將半掩的屋門打開,卻意外的瞧見滕彥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行侍衛,一眼望去隻見他們恭恭敬敬的站在其身後,麵無表情的望著麵前的一切。


    那姑娘顯然是愣著了,沒想著當真是侍衛,且都穿著官兵的衣裳,難不成這聖旨是真?


    她氣焰依舊囂張,隻不過雙眸中卻是多了一分忌憚:“你們最好別欺騙老娘,要不然老娘一刀子將你們砍了。”


    滕彥冷喝道:“大膽刁民,堂堂業國皇上焉能騙爾。”


    姑娘冷哼了聲:“不是那皇上騙老娘,而是你們騙了老娘和皇上……”


    話未說換,滕彥身後的侍衛兵器全然亮出,陡然間讓那姑娘嚇得後退一步,這人再怎麽強悍,也不敢和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皇上鬥啊。


    姑娘眯眸思慮了下,攤開手:“把你手中的聖旨給老娘瞧瞧。”


    “大膽。”滕彥喝斥道,卻還是將手中的聖旨遞於那姑娘,“姑娘既然接下了這聖旨,便是與奴才一並到長安城去。”


    姑娘將手中的聖旨攤開,眉頭深深蹙起,大驚:“什麽,完婚?老娘有人要了?哈哈!”


    滕彥嘴角一抽。望著她由驚訝而轉為喜上眉梢的表情,忽而擱在心頭上的石頭平穩落地,同時暗暗祈禱著千萬不要出現意外,要不然這小心肝會受不了。


    “姑娘,這聖旨你也接下來,該是與奴才走了。”滕彥依舊吊著嗓子,雖然不舒服,卻也還是要演戲到底。


    那姑娘麵上雖然皆是驚喜的笑容,但顯然理智依舊存在,她將手中的聖旨合攏。望著滕彥冷聲道:“這聖旨可真?”


    滕彥向著蘇暮卿所在的位置睨了眼,心中歎道,暮卿啊。這丫頭也是激靈的很,沒準這丫頭以後還是你的對手。


    他還沒有開口,那姑娘又開始自言自語的嘀咕著:“不過看這樣子好像是真的,難不成這天上真得掉餡餅了?還是說這前頭有什麽陰謀等著我?嫁給睿王,好吃好喝一輩子;但萬一危險的話。我……應該能夠活下來吧?這樣是不是算是賺了呢?可是大戶人家裏貌似規矩多,這……”


    聽著她糾結的話語,滕彥心裏甚是樂嗬,看來暮卿的眼光似乎還不錯,這姑娘眼裏更看重的怕並非為是權利與位置,她要得是能夠填飽肚子。過一隻米蟲的生活。


    “姑娘,可是該跟奴才走了?”滕彥板著臉催促著,生怕這姑娘想太多。而使得一切都泡湯。


    姑娘依舊猶豫不覺,總覺得這一切來得不可思議,她一個從小靠著吃百家飯長大的姑娘,怎麽就能夠嫁給睿王呢?


    有問題,著實有問題啊。


    “為什麽是我?”


    她還是問了出來。滕彥暗暗頭疼,卻也好辦:“這上頭寫著是蘇暮卿姑娘。當然便是你。”


    “也是哦,隻要這個是真得,那也沒有錯,我的確能夠嫁給王爺,而且還不算欺君。”那姑娘笑嗬嗬的開口道,“看來這老天也看我過得太可憐了,好日子要來了,哈哈。二五是不是,還有兩天。我回去把我那兩隻豬給賣了,弄些嫁妝什麽的。”


    蘇暮卿聽著她這番話,緊蹙的眉頭微微舒展了開來,卻依舊還是有些不放心。


    她也不想在裏頭呆著了,打開虛掩的門,雙眸平淡的掃了眼他們,淡淡的開口:“滕公公,可是辦好事兒了?”


    滕彥心下歎了聲,為朋友兩肋插刀,犧牲這麽點無所謂。


    公公,做公公的感覺勉強也不錯的。


    “回郡主的話,一切皆已辦妥,隻等這姑娘與奴才一同進京。”


    蘇暮卿輕頷首,平淡的聲音裏帶著讓人敬畏的威嚴:“如此甚好。隻不過……”她頭一轉,望向正在打量自己的姑娘,“蘇姑娘,你可是明白當你接下這聖旨是和意思?”


    聞聲,那姑娘當下醒神,鄭重的點點頭:“老……我當然知道。”


    “那你當真願意嫁給一個不曾見過的男人?”蘇暮卿終還是問出心中的話語,她害怕因自己的自私而葬送了這姑娘的人生,倘若其一旦說不願意,那麽她會當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聽得這樣的話,那姑娘愣了下之後,當即大笑出聲:“郡主,是吧?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都砸在我都頭上了,我能不要嗎?而且聽說那睿王長得可是好看了,我完全不吃虧。而且能夠嫁出去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現在可就好了,哈哈。”


    蘇暮卿見著她欣喜的模樣,心中略微好受了些許,隻是……她抿抿唇又道:“你當真是蘇暮卿姑娘?你該是要知道,倘若你為了能夠成為王妃,能夠吃飽穿暖而冒充蘇暮卿姑娘,可是死罪,明白不?”


    “我當然是,我可不想自己的腦袋搬家,這好日子我雖然喜歡,但腦袋可還是更重要的。我怎麽敢欺騙人?不過話說回來,郡主你好像並不是很樂意我嫁給睿王?”


    蘇暮卿嘴角暗抽,她是極度樂意。


    她勾起唇角,雲淡風輕的開口道:“你說呢?公公,時候不早了,該是回京了。”


    那姑娘甚是不解的望著蘇暮卿,眼眸中繚繞著疑惑,莫非她猜錯了?


    蘇暮卿甚是平靜的開口道:“姑娘,在你跟著公公回京前,我與你交代幾句,這王府中的規矩甚多,稍有些許差池,可就要受到皮肉之苦,倘若想讓自己過上好日子,要麽規規矩矩,要麽將一切人都踩在腳底下。”


    她依舊還是有些不懂,而且還有些害怕,這規矩她怕是難以抓起來,這麽多年來,都野慣了,要突然間收起來,絕無可能。


    蘇暮卿看著她閃爍不定的眸中帶著些許猶豫,這心又一不小心給提了起來,是不是自己說太多了,適得其反?


    她又開口安撫道:“記住,你嫁過去後,你是王妃。除非睿王,除非張太妃,在王府中的人誰也沒有你大,要選擇怎樣,你自己看著辦。不過你剛才那勢頭可是將這位滕公公都給嚇著了,想來在王府也該是可以過得遊刃有餘。”


    “好了,我言盡於此,剩下的蘇姑娘你自己看著辦,這是想嫁還是不想嫁,是想讓自己過的好還是不好,你自己看著辦。”


    蘇暮卿的聲音變得有些懶散,好似這旅途帶來了疲倦一般,整個人看上去都變得慵懶萬分。


    姑娘捏著聖旨又是一番猶豫,眉眼間閃爍著變幻莫測的神色,似乎是極其的糾結。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農婦的聲音,很是憤怒:“你個死東西,怎得今兒個出去又隻賣了這麽點銅板,才三個銅板,你……一身酒味,是不是將錢全部去買酒喝了,你個老不死的,你讓我們一家老小跟著你喝西北風啊……”


    “爹,我餓。爹,我很乖,我今天又給豬喂草了。”


    聞得這聲音,蘇暮卿眉頭輕輕一挑,嘴角不自覺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她側首睨了眼那姑娘。


    隻見那姑娘握了握拳頭,鄭重其事道:“嫁,這麽好的人家我當然嫁,想來我都二三了,再不嫁可就沒人要了。至於規矩,管他去,老娘是老大,老娘說了算。”


    說話間,一把將聖旨塞進自己打著補丁的衣裳,清秀的麵容上鍍著一層金色的光芒。


    “既然如此,就跟著公公走吧。”


    “可我那兩頭豬……”姑娘她還是依依不舍著自己丟在家裏的豬,“我這麽走了,可沒人喂它們了。”


    滕彥吊著嗓子嘲笑道:“不就兩隻豬嗎,等著你嫁了睿王,兩百隻豬都讓你養。你,你們兩個護送郡主回去,還有記得把未來王妃家裏的兩頭豬給賣了。我們走。”


    蘇暮卿望著滕彥帶著這姑娘坐上馬車,緩緩的行駛離去,又看了看半途跟來的千葉,開口道:“辛苦了,我們也該走了。至於你們,記得將裏頭的兩個姑娘送回去。”


    此時,晉王府已是張燈結彩,大紅燈籠高高掛,到處還飄著滿喜慶的紅綢緞,不知情的人還道是以為是晉王要娶妃了。


    安如璃與朱兒二人忙前忙後,同時又提心吊膽的等待著蘇暮卿歸來,生怕她一個心狠,將自己嫁出去。


    但眼下有些話兒又不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說,二人皆隻能憋在心中,到最後就隻說了句:“蘇府可也需要這般?”


    朱兒蹙了蹙眉頭:“等會兒我們一起回蘇府與蘇三爺商量商量,雖然小姐已被逐出蘇家,卻也好歹是蘇家的根,如今蘇二爺已然不在,這有些糾葛也該是放過去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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