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於蘇暮卿來說,隻有一顧忌,便是那拓拔耶使得一手苦肉計。


    於此,雖並無多大關係,怕就怕到時候他得知這玉牌是在她手中,若想個法子得了去,可就遭殃了。


    蘇暮卿猶豫片刻,就將心中的擔憂與他們一一說了。


    顯然他們也早已想到了這點,故而林墨檀讓沐容塵留一手,免得到時候全部栽進去。


    蘇暮卿思來想去,總覺得這玉牌留在她身上當是不妥:“墨檀,這東西還是你自個留著,倘若戰場上一旦士兵不夠,無法進退的時候,可以挪用些許。”


    林墨檀搖搖頭,若要是真敢在戰場上使用,那麽上一次他和如璃又怎得還會受傷。


    “不能拿出手,不然到時候真若出了事兒,我們就會沒有退路。”


    蘇暮卿擰眉冥思苦想,忽而腦海中掠過一個念頭,喜悅還未爬上眉頭時,她又抿著雙唇。


    其他三人瞧著她變幻莫測的神色,甚覺奇怪,很是好奇她在想些什麽。


    林墨檀想著她定然是想到了什麽,隻不過又在想是否可實施。


    他笑問道:“阿暮,你可是想到了什麽?即便不妥,也說出來,說不準這不妥可能就是最妥的方法。”


    蘇暮卿抿了抿唇,掃視了眼麵前的三人,看著他們對她皆是輕頷首,便是將自己剛才所想到的一一說了。


    “這玉牌眼下我斷然是不好拿著,沐容塵也一樣,畢竟一旦弄丟,那可就遭殃了,10萬精兵幾乎是可以滅掉一個小國。但墨檀說了。這東西若是放在你身上,暫時似乎也沒什麽用處,可若放於朱兒處,雖得平安,但若是你們一起去戰場後,萬一有事兒。朱兒將那些人弄出來,怕是非常的不妥。一個普通的丫頭怎得可能會有千軍萬馬。”


    說到這兒時,蘇暮卿又看了眼林墨檀,見得他眼眸中流露出來柔情,方才接著道:“我以為若是表姐來了,待得跟著你們去了戰場。可由她來保管,畢竟上一回兒她也去過戰場。到時候若得有人懷疑,隻需說是清平郡主疼愛孫女,方才將安家軍交於她。隻是,我不知道你們是有多信任表姐。”


    林墨檀輕頷首,聲色平靜的開口:“倒不是我們不相信如璃,而是我不怎麽相信安侯府的人。”


    蘇暮卿領會他的顧慮。她也想著了這點,兩位舅舅政見不同,想法不同。而且暗地裏各伺其主,定然是會有衝突,隻是這和安侯府的人有何關係?她雖明白表姐是個孝順的孩子,但自是不會將這玉牌給自家爹娘。


    林墨檀繼續道:“阿暮,如若如你所說,這玉牌交於如璃,且還在戰場上用了,何以證明她說的是安家軍,而不是其他的?想來還是有人見過安家軍的令牌,一旦這安家軍裏頭有一個異心,那便是分外的糟糕。”


    沐容塵點頭附和,補充道:“尤其是那安家軍的令牌不在安如璃身上,若是在的話,倒也沒什麽大問題,因為這下頭的人都是安如璃自己負責了,但若不在她身上,那……”


    “在她身上。”朱兒輕聲插話道,“那東西一直都在她身上,我上回兒替她收拾東西時,瞧見了。”


    話落,林墨檀與沐容塵反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忽而,林墨檀掀唇而語:“這事兒明日再說,無論這東西交給誰,你們身邊還是必須有人暗中跟著,至於跟拓拔耶的合作……”


    不等他將話說完,蘇暮卿便是點頭同意:“合作。”


    無論他打得是什麽算盤,若真是苦肉計,那麽他們也該是好好看看,要不然錯過豈不是可惜了,隻是關於溜進南海國皇宮的事兒,或許需要變化一下。


    四人談話至醜時,方才各自回了屋子休憩。


    翌日天明,南海國的使臣啟程回國,原準備一同跟著離開的蘇暮卿已然改變了想法。


    她要重新將計劃修改些許,而且每一步必須都有後退的路,絕不能讓自己和沐容塵等人陷入無路可退的境地,她賠不起那麽多的生命。


    蘇暮卿醒來之後,一直躺在床上,看著粉色床幔隨風輕拂,帶來的涼意拂過臉龐,將初醒的慵懶吹得一幹二淨,那一雙明眸中含著太多的情緒,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害怕將人拖累,有那麽一刹那的時間,她覺得曾經的清高是那麽的不錯。


    然,眼下這清高是完全行不通,她需要與人貼近,去近距離看清楚那些人在想什麽,會對她怎樣,隻有如此,她才能夠確保自己萬無一失。


    蘇暮卿明白這樣很累,但慶幸的是她現在很幸福,雖然沒了爹娘,卻還有幾個還能夠與她並肩而走的人。


    倘若……倘若有朝一日他們中有一人背叛了她,那她是不是就會萬劫不複?


    要知她可是將自己的脊背交給了他們。


    這時,窗外響起叩動聲,有些沉悶。


    她披上衣裳走下床,將簾子微微拉開些許,瞧得是沐容塵,方才將簾子卷起,且將窗戶推開,淡淡的詢問道:“容塵公子,如此早前來喚我不知有何重要的事情相告?”


    沐容塵倚在窗外,唇角漾著笑容:“難道沒事就不能來看你嗎?”


    蘇暮卿笑笑,視線落在他身上,衣服上沾染了些許水,道:“剛回來?昨夜去采花了?”


    沐容塵眉頭輕挑,眸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怎得知道我才回來?不過我並非是去采花,我是去采綠葉了,這春天要來了,總得弄些綠葉裝扮下院子,你說可是?”


    蘇暮卿今日心情甚是不錯,也樂得與他說話,麵容上笑容一直不曾褪去:“瞧你這身衣裳上都沾滿了水,想來也昨夜留下的露珠,你被你口中的綠葉關在了門外?”


    話落,沐容塵做出頗為哀怨的表情,可嘴角卻依舊掛著淡若清風的笑容,那模樣甚是逗人,惹得蘇暮卿輕笑不止。


    好久,她才止住笑容,麵色稍帶嚴肅道:“容塵,找我什麽事兒?”


    沐容塵見著她恢複正色,也不再逗弄她了,淡淡道:“昨日的事兒,你考慮得怎樣,我可還得等你重新計劃好,再來鋪墊我那兒的事兒,你們咱們是不是需要好好商量商量?”


    蘇暮卿眉頭輕皺,疑惑道:“你去南海國也有事兒要辦?”


    沐容塵點點頭,又搖搖頭:“也並非是重要的事兒,我必須確保你所做的事兒有退路,即便你已經設好了退路,我還得考慮萬一當著退路也為人堵死時,該怎麽辦。”


    蘇暮卿輕頷首:“好,那你去書房等我,我稍後便來。”


    沐容塵沒有拒絕,還親自替她將窗戶給闔上了。


    蘇暮卿卻依舊站在窗前,透過雕花格子望著沐容塵的身影漸漸遠去,直到那一抹白色妖豔的身影消失,她才轉身,但柳眉卻是緊緊的蹙在一起。


    有些事兒該不該說?


    蘇暮卿回首又望了眼闔著的窗戶,即便早已沒有沐容塵的身影。


    猶豫再三,她將自己收拾妥當,便是向著書房走去。


    清晨的時光,屋外很涼,太陽才剛從東方躍起,光線懶懶的散散的落在安靜的院子裏。


    隻是,當她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卻覺得有些不一樣,但又說不上來是哪兒不對勁。


    她佇立在門口許久,直到聞得書房裏傳來沐容塵的聲音方才回神。


    “卿卿,你這是在當木頭人嗎?還不快進來。”


    蘇暮卿推開門,瞧得沐容塵已沏好茶等著她,便是垮了進去,但卻在感覺涼意襲人之時,又退出了屋子。


    她警惕的向著四周打量了下,在察覺到沐容塵向著她投來探究的目光時,又收回了視線,隻笑著言道:“容塵,屋裏太冷,咱們就在這外頭說話,還可曬曬太陽。”


    沐容塵也沒有拒絕她的要求,當即就將椅子弄到了屋外。


    兩人靠坐在牆角,各自悠悠的品著茶水,陽光落在他們二人的身上,為他們鍍上一層淡黃色的金光,那模樣勝似快樂神仙。


    然而,若是細看便是能夠瞧出蘇暮卿眼底依舊含著警惕,視線看似若無其事的落在沐容塵的身上,實則卻是在暗暗打量他。


    半晌,蘇暮卿麵露為難的開口道:“容塵,那事兒我還沒有考慮好,拓拔耶的出現以及他眼下的境況幾乎是打亂了我所有的計劃。而此時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言畢,蘇暮卿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幽幽道:“也許真該像墨檀那樣,釋懷些許,過去的終歸是過去的。”


    沐容塵笑笑,好似無奈般的搖搖頭:“卿卿,你不相信我?”


    蘇暮卿暗驚,甚是沒想到他的直覺這般敏銳,但麵色卻是裝得如常,雲淡風輕道:“的確不相信,姥姥與我說,莫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如此,你說我該是相信你嗎?”


    更重要的是,此時她總覺得周圍的感覺有些不對勁。


    “原來如此。這般誰也不相信,終歸是好的。做事啊,的確是需要給自己留有一手,要不然傻傻的往前走著,沒準兒身旁的人就捅了你一刀,你說是不是,郡主?”


    話落,不待蘇暮卿反應過來,身子已經不得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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