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禹筱早早起床洗刷,躲在角落裏觀察“小魚兒”的動靜,經過幾天的不眠不休,看得出她昨晚睡得很好,要不是“帳篷課堂”裏傳出了讀書聲,恐怕她還能再睡一陣子。


    “帳篷課堂”裏,年輕的誌願者正帶領孩子們念著一首《感恩父母》的詩歌:


    ……


    ……


    媽媽的皺紋深了,她把美麗的青春給了我;


    媽媽的腰肢彎了,她把挺直的脊梁給了我;


    媽媽的眼睛花了,她把明亮的雙眸給了我;


    ……


    ……


    母親的深情,點燃了我們心中的希望;


    父親的凝望,飛揚起我們遠航的風帆;


    ……


    ……


    父母的愛,說不清,道不完,


    無論你們在哪裏,


    我們將永遠銘記您的恩情!


    ……


    ……


    禹筱在聽,“小魚兒”也在聽,孩子們稚嫩的聲音,朗朗的歌頌著父母的恩情,傳達出的感動和希望,讓她們心中久久不能平靜,禹筱眼都不眨的盯著“小魚兒”的反應:看到她的眼裏噙滿了淚花,轉身輕輕的抱起了身邊的布娃娃,滿懷柔情的埋首於娃娃臉上,慟哭起來……


    禹筱眼裏也禁不住泛起了淚光,這就好了,能正常的表達自己的情緒,已經是飛躍性的進步了。禹筱輕輕走過去,坐到“小魚兒”身旁,輕輕的撫摩著她因為哭泣而震顫的脊背,“小魚兒”抬起了頭,淚光滿麵的看著禹筱,禹筱趁機將她攬在自己懷裏,輕輕的拍了拍“小魚兒”的頭……


    “小魚兒”的臉哭花了,原來臉上的土灰被淚水一衝,抹和的一塊灰一塊白,像是臉上長了一片一片的皮癬,禹筱看著她的臉,輕聲說:“我們一起去洗把臉吧,哭的眼睛紅了,寶兒看見會心疼的。”


    禹筱起身向洗涮間走去,她期待著“小魚兒”能跟在自己身後,繼續模仿自己的行為從而重新構建她的基本生活習慣,果不其然,“小魚兒”怔忪片刻跟了過來。禹筱盯著鏡子裏的她,打開水龍頭,顧自捧水洗起臉來,“小魚兒”跟隨她的動作也捧了水,撩潑在臉上,禹筱將一小塊香皂遞到她手心裏,她也沒有排斥,揉搓出細密的泡沫,仔細的清洗著臉上的土垢,等她洗幹淨臉抬起頭照向鏡子的瞬間,禹筱驚呆了……


    鏡子裏反射出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龐:鴨蛋臉,細長柳葉眉,杏仁圓眼,鼻梁上有道斷亙,上薄下厚的嘴唇……


    禹筱忽然明白了,為什麽采取了同樣的基礎處理方式,先期抵達的誌願者安撫不了她,自己一來她的情緒就有了飛躍性變化,原來她之所以會信任自己,隻是把自己當做了她自己,誰會不信任自己呢?!


    隻是此刻,禹筱有一點不信任自己的感覺,不會是工作壓力太大,心理太緊張,產生幻覺了吧?她怎麽會跟自己長的一摸一樣呢,世界上會有兩個沒有血緣關係卻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麽?從沒聽說過自己還有兄弟姐妹,尤其是孿生姊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禹筱覺得自己意外揭開了一個秘密的傷疤,原來自己一直覺得幸福美滿了近三十年的人生居然都隱藏在謊言裏,喬媽媽知道這一切嗎?自己真的是被父母丟在孤兒院門口的嗎?他們能養活一個女兒,卻硬要把另一個女兒拋棄掉嗎?


    還是,喬媽媽為了構築她的秘密集團,硬生生將自己與家人拆散?在近三十年的時間裏用那張偽善的麵孔操控著自己的人生?


    禹筱覺得自己的心亂了,無論哪一種猜測符合實際情況,她都無法安然接受……喬媽媽那麽仁慈那麽善良,她給自己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生活,她讓自己接受了最好的教育、她像對親生女兒一樣參與並祝福過自己美滿的婚姻,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禹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以自己160的智商,心理學博士的專業水平,自信解開這個謎底應該不會太難,除非喬媽媽借集團之力加以幹涉阻撓,這也不無可能,禹筱想起自己兒時在“紫夜小築”看到的那隻大鞋櫃,每橫排十雙,上下共有三層,至少三十雙大小不同、款式各異的拖鞋,而“紫夜小築”常住的不過喬媽媽和齊眉阿姨兩個人,加上偶爾前去匯報生活學習情況的像自己這樣的孩子……那麽,必然是不同年齡段、領取不同類別任務的人都會在“紫夜小築”與喬媽媽見麵,這些人未來是敵是友此刻還搞不清楚;自己身邊有沒有喬媽媽安插的眼線,自己也不清楚;此刻唯一能弄清楚的就是麵前站著的這個與自己生的一模一樣的“小魚兒”一定有關自己的身世之謎,至於其他的……禹筱搖搖頭,現在最緊要的是恢複“小魚兒”的意識,禹筱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將“小魚兒”從恐懼和噩夢中解救出來。


    那麽此刻,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有良知的人往往會在災難麵前放鬆對別人的警戒心理,這也正是人類往往可以“同患難”,卻難以“共富貴”的劣根性,人性裏悲天憫人的基因往往牢固到讓你敬憚,即使真的有人在暗中監視著自己,在沒見到“小魚兒”相貌之前,也不會預料到自己會平白無故帶著一個素昧平生、有精神暴力傾向的患者逃走,何況是在這樣的重災區腹地,帶著這樣一個重負,無異於自斷後路……


    那麽,該以什麽方式什麽契機帶走“小魚兒”才不會被任何人懷疑呢?如果自己就這麽帶“小魚兒”離開,以後又該如何麵對自己的工作、家庭和未來的人生呢?


    如果上天能再給禹筱一次選擇的機會的話,她一定會選擇放棄“小魚兒”回到自己原有的生活軌跡裏,禹筱坐在水晶冰棺旁,臉上已是默默兩行清淚,世上的確沒有後悔藥可吃,但是妹妹,禹筱衝著“小魚兒”的屍首發誓:“我定會叫他們血債血償!”


    禹筱將目光從水晶冰棺移至牆角,“給我站起來!”


    地上趴著的女人聽到禹筱號令,掙紮著用雙手支撐起身體,她衣衫襤褸,精神萎靡,身體在不住的顫抖,幾乎破碎成布條的衣服已經看不出任何款式、顏色,上麵還帶著道道血痕,她的長發一綹綹的粘合在一起,有的盤亙在臉上,有的蹉跎成亂麻一團,這讓她看起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用盡全力支撐著身體試圖站起來,幾次都沒有成功,她越發著急的用手猛推地麵,指甲縫裏的黑紫血瘀又一次擴散開來,人說十指連心,她卻似乎早已疼到麻木了,直到鮮血又一次湮出來,一滴滴落在眼前的地麵上,她瘋了一樣的高舉起雙手,用肘關節去擦拭掉落在地上的血液,一邊擦拭一邊告饒:“不敢了……擦幹淨了……饒了我吧……”


    禹筱卻不肯輕易饒過她,她從水晶冰棺下麵抽出一支細藤長馬鞭,這根看似普通的鞭子卻在瞬間引發了那個女人的尖叫,“不……救命……饒命……”她跪在地上,一邊聲嘶力竭的哭喊著,一邊衝著禹筱重重的磕頭,撞得地板咚咚的響,不一會兒額頭上也流下了鮮血……


    禹筱將馬鞭高揚起來,狠狠的向那女人抽過去,脆烈的風聲在那女人胸前炸開了花,隨著她撕心裂肺的叫喊,禹筱又一鞭抽了過去:“說,你的主子到底是誰?”


    “饒命……”眼見著那女人就要昏過去,禹筱接通了身邊的變壓器電源,一股電流穿越過那女人的身體,將她再次激活了。這也正是禹筱設計高明的地方:人的身體就像一台超級靈敏的電腦,在經曆的劇痛超越了身體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後,大腦會下達封閉身體的指令,這時身體會根據指令自動將血壓、脈搏、心髒搏動減緩調弱,使身體暫時達到休克或昏迷的狀態來緩解傷害和痛感。因此當一個人受傷嚴重到身體休克或昏迷後,她會再也感覺不到疼痛的刺激。禹筱是絕不會容許這種情況發生的,所以,她在那女人身上接駁了電極,每當身體自保係統啟動時,禹筱就會通過電流的刺激加速那女人的心髒搏動來提高她的血壓和脈搏,讓她永遠感覺到致命的疼痛。


    那女人果然被逼無奈,再次清醒過來,她已經痛到連嘶吼的力氣都沒有了,“我不知道……”


    “讓你不知道!”她的回答再一次激怒了禹筱,鞭子一次又一次無情的抽打在她的身上,“怎麽?又開始癢了?”禹筱大笑起來,這確實不是一根普通的鞭子,製鞭所用的細藤是亞馬遜河原始森林裏特有的一種毒藤,生長在深山老林中接近水源的灌木叢裏,那裏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濕地環境養育了一種寄生蟲――?,它的體積之小堪比細菌,遊離在這種特殊的毒藤上,靠吸食毒藤的細胞液為生,正常情況下,這種涵養著?的毒藤跟普通的藤條沒什麽兩樣,但是一旦見血,?就會放棄毒藤向血液中流動,這種嗜血的寄生蟲往往遊速極快,幾分鍾甚至幾秒鍾就能夠遍布全身,他們占領人的身體以後就開始分泌細胞液自體繁殖,而他們釋放出的細胞液與人體血液一經結合,便會產生化學反應,宿主體內就會產生奇癢難忍的感覺。


    皮膚上的瘙癢可以用抓撓解決,血管裏的瘙癢呢?沒人知道,毒藤生長環境周邊總會遺留著潰爛成各種形狀、腐敗到各個階段的屍體,往往隻是穿越叢林時的一點擦傷,不慎被?侵擾,就會忍不住抓破皮膚,甚至到最後割肉止癢,最終潰爛在那片藤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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