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煬靜靜矗立在莫少卿麵前,兩人對峙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過去。


    莫少卿抽著雪茄,煙霧繚繞中,誰也看不清他的臉色,更難以忖度他的思緒。駱煬隻能心虛的低著頭,認錯一般看著莫少卿和他手中一直哢噠作響的雪茄剪。


    “跟我幾年了?”莫少卿突然問道。


    “快八年了。”駱煬答道。


    “八年……”莫少卿將雪茄剪扔到桌上,“抗戰都勝利了,怎麽你就一點兒長進也沒有呢?!”


    駱煬深知莫少卿的脾氣,在他麵前,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編故事。反正最後還是要任由他處置,不如什麽都不說,免得更快激怒他。


    “覺得沒臉了?!”莫少卿掐熄了雪茄,右手食指搭在雪茄剪邊緣,無意識的輕點著刀把,“讓你搞穆晗,你瞎磨嘰半天,打電話你又不接;這倒算了,打架你一向拿手,怎麽也讓人跑了?!退一萬步講,要是還能給我掙點外快也算你有孝心,他媽弄得個什麽玩意兒,我花了幾百萬找來對付喬氏的人!一次二千,你挺貴啊,你他媽腦子讓門擠了還是讓人打傻了?!”


    駱煬不敢接話茬,低著頭任由莫少卿暴跳如雷,誰料他的不吭聲反而更激怒了莫少卿:“連個屁也不敢放?怎麽著,不服氣啊?!”


    “服氣,服氣……”駱煬趕忙答道:“我也是看她穿金戴銀,身材又不錯,心裏想著多給您掙兩個錢不是?我上哪兒知道她的身份去,她臉上又沒刻著‘srg’三個大字……我都納悶一晚上了,怎麽那幫小兔崽子也不趕緊進去幹活,急得我要命,這不一早就趕回來跟您匯報這事兒。”


    “你納悶?我還納悶呢!你小子一向不參與‘蛇頭’這邊的買賣。怎麽昨天突然心血來潮……”莫少卿站起身來,“不會是想在我背後搞什麽小動作吧?”


    “我哪敢!”駱煬急忙解釋道:“昨天不是讓人給憋住了,難受的不行,就想找個人泄泄火,還能給大哥賺點小錢……”


    “那個女人你不認識?!”


    “當然!我要是認識她,您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敢動她呀……哎?”駱煬突然轉過彎來:“大哥,‘srg’不是衛星聯係麽?您怎麽會……”


    “你個豬腦子!”莫少卿在洛陽腦袋上敲了一記:“每天晚上不是要開啟衛星,互通消息麽?”


    “哦,這樣……”駱煬應了一聲:“大哥。我突然有個想法,不知道行不行的通。”


    “說。”


    “您看,既然我們這次誤打誤撞認識了其中一個‘srg’。不如直接收為己用,一來省去了給中介人的大筆費用,二來,她要是跟了大哥,做起事來豈不更加死心塌地了。”


    “說得輕巧。你以為‘srg’那麽容易就能收買到?”莫少卿兩眼放光盯著駱煬:“你小子又有什麽鬼主意?!”


    “大哥……我說了你可別生氣,”駱煬皺了皺眉毛:“那女人饑渴得很,我這種貨色她都肯要,如果您親自出馬……做大嫂可比給外人賣命強得多了。”


    “你吃剩下的,還敢……”莫少卿揚起手來,卻在半途停住:“你小子花花腸子不少啊。也給自己安排好後路了吧?”


    “大哥英明!”駱煬點了點頭:“我是得回避一陣子,您之前不是交代我去照顧‘前大嫂’麽?您也別怪我磨嘰,她畢竟曾經是您的女人。突然要我上她,我難免會有點心虛……但是大哥,您安排什麽任務我也必須得不折不扣的完成。趁這個機會我可以去接近她,您有什麽指示盡管明示小的。”


    “學聰明了?!”莫少卿撇了撇嘴,“看樣子。還是我小瞧你了?”


    “沒有,沒有。”駱煬哈著腰:“都是仰仗大哥提點。”


    “這個想法聽起來倒也可行。”莫少卿沉思了一陣兒,“你去,有兩件事得辦:其一,‘法拉之吻’很可能被喬氏監守自盜了,穆晗現在掌控者‘藝苑經濟’的經政大權,一定知道些什麽,必須給我挖出點線索來;其二,我兒子不知道被這個婊子藏到哪裏去了,我就不信她能忍住一輩子不見這個孩子,你給我盯緊了,有任何蛛絲馬跡都必須立刻向我匯報!”


    駱煬接手的任務聽起來比穆晗現在所麵對的要簡單得多,喬媽媽剛剛發來了消息,要穆晗想盡一切辦法把齊沁送回紫夜,同時還要協助喬妝、文鉞前往毛裏求斯……


    每一項任務都有很大的難度,更何況兩項任務同時進行之外,穆晗還得應付公安局、保險公司對“法拉之吻”的調查以及“藝苑經濟”今年定出的所有工作計劃和行程安排。


    穆晗手捏著額頭,考慮了片刻,才定了定神,拿起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撥了出去。


    “喂,王叔叔,我是穆晗。”穆晗笑了笑,仿佛電話那端能看到似的,“我問過我朋友了,他說可以建議病人到您那兒做個詳細的檢查,但是……他也很好奇,想看一下您那邊那個患者的情況,看您什麽時候有時間能不能先跟他見個麵,聊一聊。”


    “好好好,我跟他說一聲,”穆晗迅速在日程本上記錄著:明天下午三點半,中心醫院一樓咖啡廳,“那就這麽定了,王叔叔,我就不打擾您工作了,明天見!”


    穆晗掛斷電話,接著又撥出了文鉞的新號碼:“說話方便嗎?”


    “在外麵,你說。”文鉞好像身處菜市場,背景聲音十分嘈雜。


    “沒記錯的話,你是賓夕法尼亞大學醫學係畢業的吧?”穆晗問道。


    “說重點!”文鉞似乎很著急。


    “明天下午三點半,中心醫院,探個底,準備接齊沁回家。”


    “好,晚點再聯絡。”文鉞掛斷了電話,沒想到他答應的如此幹脆,而且他一點也不意外。好像早就知道關於齊沁的一切,也一早明了事情會朝這個方向發展。


    穆晗咬住手裏的鋼筆,什麽時候自己也能像他這般料事如神、處變不驚就好了。


    她自然不知道,文鉞之所以答應的痛快,是因為他現在根本沒有時間跟穆晗囉嗦。文鉞已經在街心公園附近轉了整整一上午,一直跟著一夥小偷逛公園,逛得鞋底都快磨穿了,好不容易盼到他們有回巢的跡象……小偷團夥大都是劃片的,隻要跟他們回到老窩,就應該能找到前陣子在這兒偷了禹筱血包的“程賽金”。


    文鉞將手機塞回衣兜。繼續悄悄的跟蹤那夥小偷。他們走街串巷,在繁華街道、擁擠人潮裏躥進躥出,一路盯著行人的口袋。又得手了不少東西。


    文鉞暗自酌量,他們已經走出了六七個街區,應該出了劃片的圈子了,隨著人流漸稀漸攘,自己不得不離他們稍遠一些。眼見他們進了一片老式社區。在一座破舊的單元樓前停住了腳步,警惕的四下觀望著,文鉞知道,他們的大本營就在眼前了。


    這個時間,文鉞看了一眼表,他們應該是趕回來交貨。今上午他們收成不錯。老大高興的話,說不定會賞他們吃頓好的……這樣的日子,文鉞並不陌生。


    等他們陸續上了樓。文鉞才靠過去,正巧一位老太太從樓梯上下來,手裏提著一隻空水桶,腿腳已經不太利落,一步一緩的下著台階。


    “大姨。打水啊?”文鉞迎上去,“我幫您吧!”


    “好。好,小夥子,謝謝你。”老太太也不客氣:“你也是來這兒租房子的?”


    “不是,我來找個朋友。”


    “哦,”老太太點點頭,“租也別租這個樓了,三樓老付家租給一群小夥子,鬧騰的整天晚上睡不好覺。”


    “您是說剛上去那些人嗎?”


    “可不是,”老太太撇撇嘴:“現在像你這麽好心的年輕人可不多了。”


    “他們是東戶西戶啊?”文鉞問道,“可以去居委會投訴他們。”


    “東戶啊,就在我樓上,”老太太沒好氣的說:“投訴管什麽用,你前腳投訴了,後腳他們就往你門口扔垃圾,真是……這種人,天打雷劈啊!”


    看著老太太義憤填膺的表情,文鉞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幫老太太打滿了水,送回家裏去,老太太盛情挽留文鉞喝杯茶,文鉞也不客氣,正好能順便監聽到樓上的動靜。


    文鉞查看著屋裏的環境,樓上樓下的格局應該是一模一樣的,進門就是客廳,與餐廳、陽台相連,左手進間是廚房,右手進間是廁所,兩間臥室並排橫陳。因為老樓用的還是水暖,所以客廳、臥室、廁所裏都有裸露的暖氣管道,加上廚房和廁所的塑料排水管,上麵有什麽動靜下麵聽得一清二楚。


    “大姨,你這房子準備出租嗎?”文鉞很感興趣。


    “租,不租怎麽辦?再住下去就得讓他們吵死了。”老太太端了茶壺出來,“不瞞你說,我血壓高的厲害,有點動靜就睡不著,唉……”


    “那您把這房子租給我吧。”


    “好孩子,你不用可憐我,”老太太搖搖頭:“你不是來找朋友的嗎?”


    “大姨,我從老家剛出來不長時間,找到我朋友之前也沒地方住,我看您這就挺好。”文鉞掏出錢包:“您租一個月多錢?”


    “我……我這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地方搬,”老太太摁住文鉞的手:“先別急著拿錢,孩子,我兒子跟你一般兒大,在外地工作,已經結婚了,平時也不常回來。咱娘倆也算投緣,你就先住他那屋,我不收你錢,你就幫我提提水、打掃打掃衛生,晚上他們再鬧騰的時候你就幫我上去說說他們,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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