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一時吃痛,才意識到自己被朱偉暗算了。她緩緩轉過身,眼底的震驚和滿麵不可置信的表情讓朱偉有種大仇得報的莫名快感,他居然忘了逃離,而是站在嵐的麵前擎著空空如也的針筒癡癡的笑了起來。


    “你給我注射了什麽?”嵐目如寒星,淩厲的盯著朱偉的眼睛,“你活得不耐煩了麽?!”


    “哈哈哈……”朱偉獰笑著,“你也有今天?!我發誓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遠像活死人一樣,不能懷有任何情緒活著!今天……終於得償所願了!哈哈哈……”


    “你的血?!”嵐看到針筒底部殘留的斑斑血跡,竟然渾身冒起冷汗來。在“srg”出生入死這麽多年,嵐還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染了疻的血液,瘋狂地流速,惡毒的蔓延,痛不欲生的煎熬自己都曾經親眼目睹過……不用說現在,就算是針尖刺入自己身體的瞬間即刻剜肉斷毒都不一定趕得及!


    嵐狠狠地瞪著一臉得意的朱偉,禁不住心底蔓延出一陣殺意。朱偉早就該死,他猥褻葉音和女童的罪行就足夠千刀萬剮!


    隻怪自己一時心軟,亦是擔心如果自己當時出手結果了他,必然會驚動警方前來追查案情。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事情一旦深究起來,葉音幫助朱偉誘騙學生,縱是受到脅迫所致,也應該算從犯。葉音的身份受到挾製,難免會影響到自己的任務。為此,嵐才決定放朱偉一馬,竟沒想到當時的一念之差,竟然給自己埋下了如此禍端!


    也罷,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嵐心思一轉。立刻飛起一腳將朱偉手中的針管踢飛,接著落腳上步,雙手摁住朱偉的雙肩,以膝為錘直搗其下腹,朱偉吃痛腰身一窩,嵐即刻化掌為刃,照準了朱偉後頸就是一劈,這一掌貫通了嵐全身的力量,一劈下去,朱偉頓時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嵐的擒拿動作一氣嗬成。並沒有耗費多少力氣,但是要把朱偉拖走隱藏起來就頗有些難度了。他已經像一頭死豬一樣癱倒在地,更要命的是一套動作下來。嵐覺得自己開始癢了……


    先是頸部、麵部、四肢,很快蔓延到了全身的肌膚,嵐不敢抓撓,隻能拚命強忍著。癢到極點往往比痛到極點更難捱,尤其是對嵐這種受慣了苦痛的人來說。即使再痛,咬一咬牙總能過去,哪怕刮骨療傷亦不在話下。但是對於癢,誰都沒有對抗的經驗和長年累月的鍛煉。


    好在嵐記得“魔術師”說過:疻是一種惰性生物。它的生物活性隻有與人的血液細胞結合時才會被激發出來。疻會吸收人體細胞組織裏的血紅蛋白為己所用,同時排出等體積的疻細胞液。人們之所以能感覺到致命的奇癢,正是在這個替換和結合的過程中。生成了一種新的毒素,引發了身體神經係統的官能反應。毒素最先發難的部位就是皮下毛細血管密集的部位,越抓撓。血液流速越快越集中,毒素就會分泌的越多,最終達到人體不能負荷的地步!


    眼下嵐沒有機會多做打算,隻能先將朱偉拖進值班室。她必須先忍住自己心頭這股怒火,首先要找個安靜安全的地方進行深呼吸和冥想。希望隨著血液流速放慢,疻的惰性漸漸發揮作用。最好過不了多久就沉寂下去……


    冷靜是嵐的一貫作風,對現在的嵐來說更是救命稻草。她坐到值班室床上,盤了腿,手背貼在膝蓋上,手心向天,頭微仰,呼吸吐納間,幻想自己打坐在瀑布潭底的巨石上,被冰冷的飛瀑激流衝刷掉身體中的全部雜質……


    十幾分鍾後,情緒終於平複下來,嵐才緩緩站起身來,她感覺已經好多了。但她心裏清楚這種平複隻是暫時的,疻會潛伏在自己的身體裏,直到下次再被喚醒,循環往複。


    她將朱偉身上搜了個遍,並沒有找到值班室鑰匙,甚至連他的手機、錢夾都不在身上。身上沒有,那就隻能在桌子抽屜裏了。嵐跨過躺在地上的朱偉,翻出了抽屜裏的鑰匙,找到值班室的一把,將值班室門鎖了,方才回到樓上。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自己的隊友,“srg”從來沒有養閑人的先例,如果她們知道自己的身體可能不能再應對複雜的局勢和繁重的工作,那自己不僅會失去團隊的指揮權,甚至有可能直接被清除出“srg”。


    離開“srg”?!至少到目前為止,嵐還從沒考慮過離開這個問題。她和駱煬一樣,骨子裏都是沒有根的人,他們已經習慣了漂泊,習慣了掌控,習慣了隱藏……他們不想對其他人的人生負責,他們甚至都沒有相愛的勇氣……


    嵐一直以為自己會在年長時,某次不經意的任務中,被遠方的襲來的流彈結束一生。這就是最完美的結局,在此之前,嵐隻有一個願望,一個人和一棟玫瑰色的房子,窗戶上有天竺葵,屋頂有一群飛起的白鴿……生命的全部意義就此圓滿且已足夠。


    駱煬是知道的,但是他不肯滿足她,駱煬知道自己逃不出輪回的怪圈,你是你,我是你,你是我,我是我,一切都在雲霧裏。


    此刻駱煬正睡得迷迷糊糊,半夢半醒之間他覺得有點冷,有點渴,更關鍵的是他還有點尿急,所以即使再不樂意,也得從懵懂中睜開雙眼。


    “上高速幹什麽?”駱煬以為自己睡蒙了,“我還在做夢麽?!”


    “沒有,”文鉞回過頭,“對方約我們到臨江三橋進行交易。”


    “臨江三橋?為什麽?”駱煬追問道。


    “如果我知道為什麽,還會被人牽著鼻子轉麽?!”文鉞的語氣透著些急躁,最近他的推斷越來越不準確,連他自己都對自己有些失望了。


    “那……麻煩能不能先找個服務區停一停,我想方便一下,順便買點兒水喝。”


    “你這到底是缺水還是多水啊?!”歐陽牢騷道:“大哥,你這事兒也忒多了,現在是趕著去救人又不是自駕車旅遊!”


    “停一下也好,”文鉞插上話,“你下去抽根煙歇歇吧,後麵換我來開車。”


    歐陽沒有答話,算是默認了。他雖然對後座上坐著的醉醺醺的駱煬沒有什麽好感,但是文鉞的話,歐陽還是聽得進去的。


    到了服務區,駱煬一溜小跑下車方便去了。文鉞和歐陽也下了車,在車前頭站著,歐陽點上了一隻萬寶路,文鉞皺著眉,看著他:“如果等會兒到了,你看到喬妝在上次那人燒死自己的地方站著,你會怎麽做?!”


    “為什麽這樣問?”歐陽警覺起來,“你聽說了什麽?是因為剛才你接的那個電話麽?!”


    文鉞搖了搖頭:“別胡思亂想行麽?你這性子也未免太急了……我剛剛想了一路,雖然不知道對手是什麽人有什麽目的,但是你看到那個燃燒的女人絕對不是偶然。尤其是你說過那天下著漂泊大雨,而今天的天氣預報也是大暴雨……”文鉞伸展開雙手,“試著沒有,已經開始了。”


    “你的意思是……她特意在大雨中焚燒自己,是為了讓我不能靠近她?!”歐陽猜測道。


    “有這種可能,當然也許還有別的原因,這點我暫時還沒有想通,”文鉞點點頭,“但是,所有的巧合都值得深思。”


    “所以你才問我那個問題?”歐陽猛抽了兩口煙:“你認為她們是想告訴我,她們能在暴雨中點燃一個活人,所以他們今天會用燒死喬妝來威脅我?!”


    文鉞不再說話,他已經引導歐陽意識到了他將要麵臨的難題,怎麽解決已經不是自己可以控製的。他明白歐陽對喬妝的感情,他願意為她失去一切,甚至為她死。這一點如果對手知道的話,必然會成為自己的死穴。


    “唉……”文鉞歎了口氣,今夜必然又是一場硬仗。


    雨點越來越稠密,顆粒也越來越大,歐陽抓緊時間抽完了剩下的半支煙,匆匆忙忙躲回了車裏。


    文鉞去迎駱煬,他擔心他喝得太多,醉倒在哪裏睡著了也不一定,卻意外地發現駱煬在服務區小超市裏麵打著電話……


    文鉞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小超市,默默回到了車上,駱煬打電話給誰?他之前一直是在裝醉麽?他跟今晚的事情另有什麽瓜葛麽?!


    “怎麽自己跑回來了,那人呢?”歐陽不解的問道。


    “下的大了,”文鉞岔開了話題,“別那個人那個人的,行麽?他叫駱煬,也是我的朋友,與你沒有什麽分別!”


    “朋友就朋友,這麽大聲幹嘛?!”歐陽覺得文鉞情緒不對,“我又不是聾子,出什麽事了?”


    “能出什麽事?你盼著他出事,是吧?!”文鉞心裏全亂了,他不願意懷疑駱煬,他剛剛確定他是他,他竟然還活著,與自己近在咫尺,終於碰了麵,以全新的身份重新認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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