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天跑哪兒去了,”喬妝瞟了一眼季剛,“至少也得跟我打聲招呼吧?”


    季剛尷尬的看了一眼喬妝,到底還是盤算錯了,總以為餐桌上的三個人裏麵最關心自己今天行蹤的人應該是文鉞,不僅如此,他一定很想知道自己出去做了些什麽,卻忘記了桌上還有個心直口快的喬妝。她當然是無心的,也許純粹隻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但是兩度提及這個讓人撓頭的問題多少還是叫季剛有些不快。


    “先讓人喘口氣,”文鉞反而更體貼入微,在喬妝的逼問中替季剛搭了個台階下,“要不要先來點開胃小菜?還是喝點鮮榨果汁?”


    “白水就好。”季剛向文鉞微微頷首,以示謝意。


    文鉞倒不是純粹想幫季剛說話,隻是季剛進門時不經意間的動作就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在餐廳門口刻意檢查了周身上下,還下意識地拍了拍褲腳。若不是穿著短袖襯衣,袖口也必然不會放過。這樣的謹慎反而暴露了他今天曾經去過山地和樹林。


    再加上季剛臉色曬得微微泛紅,嘴唇有些幹裂泛白,不難看出今天他在戶外跋涉的時間不短,所帶的飲料顯然不夠多,而且沒有享受到旅遊景點附近便利店或自動販賣機的飲品支持。還有皮鞋褶皺裏的紅土殘留,程啟軒熱愛攀岩並不是個秘密,何況還有喬妝隨時隨地在幫他宣傳……


    根本不必問季剛什麽,喬妝跟他一抵達毛裏求斯就匆忙參加了旅行團,無非是想通過中文導遊找到某個地方。並順利入住附近較為合適的酒店。而這家酒店並不算什麽高檔酒店,起碼不是喬妝慣常會入住的檔次,隻要拿出地圖看一看,就不難發現。這裏最靠近黑河山。


    季剛和喬妝顯然已經探過路,當然是跟隨著導遊,走正常的旅遊線路。季剛什麽也沒有探到,至少有用的信息並不多,所以才會單獨抽時間按照他的思路另辟蹊徑去找更多的線索。


    為了不讓自己懷疑,他不能準備行囊。所以最多就是路邊隨手買點吃的喝的,匆匆開始他的探險計劃。


    隻是不知道季剛這次脫離隊伍,獨自行動,有沒有找到他想要找的東西?季剛能輕易控製自己的麵部表情,至少文鉞一直沒有看到失落或者興奮的情緒。


    而這些猜想,無論正確與否,文鉞都不會在眾人麵前挑明。喬妝一定想知道答案,而且她沒腦子,需要問的她必然會替自己問出來。隻是礙於小優在場,如果所有訊息都被她明了。自己就永遠處於被動位置。小優似乎能夠提前知道一切訊息,至少在這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這樣的背景條件對自己、對喬妝都非常不利。所幸現在季剛還是無條件支持喬妝的,幾乎等同於他在為自己效力,能否利用好這個變數,才是脫離並反偵察到小優的真正身份的關鍵。


    總得有些秘密隻有自己知道,才有機會用它換取自己想得到的更重要的情報。


    好在喬妝也沒有繼續喋喋不休的追問下去。而是把精力放在了她麵前的餐盤裏。小優也沒打聽什麽,在座的四個人終於能夠安安穩穩繼續享用晚餐。


    晚餐即將宣告結束時,文鉞招來了侍者結賬,侍者同時送上了四張邀請卡。原來是酒店為慶祝濕婆節誕辰而舉行的慶祝活動,在後門沙灘上進行。怪不得中午離開沙灘時看到有酒店的工作人員在往沙灘搬建築品和裝飾品。喬妝有些不解:“怎麽慶祝濕婆節都是晚間活動嗎?”


    “因為濕婆誕生於印曆五月下半月第三天夜晚,公曆正好是今晚,”侍者一邊結賬一邊回答,“我們老板是印度貴族,非常注重這個節日。每年他都會邀請酒店所有客人參加,而且還有互助活動和禮品。往年得大獎的情侶不止食宿全免還送豪華旅遊套餐呢!”


    “是嗎?”喬妝來了興致。“要是葉音也在就好了。”


    “你說誰?!”文鉞似乎聽到了“葉音”的名字。


    “哦,你不認識,”喬妝答到,“飛機上認識的女孩,說是專門來參加濕婆節的。”


    “被逼婚的那個?”季剛笑了起來。“傳說濕婆能保佑婚姻長久,多子多福,可沒聽說還能保佑人找到合適伴侶的。”


    “這麽說印度的濕婆就是咱們中國的送子觀音嘍?”小優也摻和進來。


    “那倒不是,”季剛解釋著,“我查過了,濕婆應該是毀滅之神,據說他兼具生殖與毀滅,創造與破壞的雙重性格,並且在不同時期呈現出不同的相貌。在印度是生殖、音樂和舞蹈之神。”


    “神仙還要身兼多職啊?”小優笑了,“印度的神仙看來沒有咱們中國那麽多。”


    三個人你來我往,有說有笑,完全把文鉞忽略掉了。


    沙灘上已經堆起了巨大的篝火堆,一行四人直接從餐廳移步到了沙灘。後門口已經有侍者服務,女士可以用邀請函換一隻雞蛋花編織的花環,男士則可以獲贈小林伽像掛墜一枚。


    喬妝顯然對項墜更感興趣,季剛剛從侍者手裏接過小林伽像就被喬妝搶了過去。她仔細研究了掛墜半天,才喃喃問道:“小林伽像?這做的也太不像了,哪裏有人樣啊?印度的手工業不是挺發達的嗎?你這個不會正好是個次品吧?”


    喬妝伸手拽了拽文鉞:“給我看看你的。”


    “喏,”文鉞將掛墜丟給喬妝,“這不也是個柱子嗎?林伽不是個印度神嗎?怎麽沒人樣兒啊?難道是個圖騰啊?”


    見沒人理她,她特地戳了季剛一下,“哎,你不是都查過嗎?說來聽聽,這是個什麽意思?”


    文鉞瞟了季剛一眼,這下他可慘了,碰上喬妝這麽個沒腦子的女人。心裏甚至還有點暗自慶幸,幸虧之前跟喬妝鬧了些別扭,不然她要追著自己不放,可是逃都沒處逃。


    季剛目前就身處這樣進退兩難的境地,不住的拿眼神向文鉞求助,文鉞隻能做出愛莫能助的表情,連小優都看出不對勁了,她默默走到文鉞身邊,“季剛都窘成那樣了,你還不去救他?”


    “我去救他,誰來救我?”文鉞朝季剛擺了擺手,趕忙拉著小優轉移了陣地。


    “喂,文鉞,”季剛滿臉通紅,敷衍著喬妝,“他們走了,先追上他們再說好不好?”


    季剛跑了出去,喬妝也不甘心的跟著跑了起來。沙灘上人雖然不多,但是中心巨大的篝火堆占了不少地方,還有兩側的雞尾酒塔和冷餐台。四個人跑起來,地方還是略顯狹窄了一些,加上喬妝一門心思隻想抓住季剛,挒開的架勢不小,一隻張牙舞爪的手打翻了別人的飲料也實屬正常。


    被喬妝嚇了一跳的是個印度人,他穿著白色的傳統印度服裝,上身是肥大過膝的長衫,下身是普通的褲裝,頭上卻圍著大紅的布帽。


    “對不起,那個……”喬妝驚魂未定,所幸男子身上並沒有灑到飲品,季剛趕忙上前替她道歉,“不好意思,您沒事吧?”


    這時侍者也已經拿著餐巾趕了過來,“老板,您先擦幹淨手。需要換裝嗎?”


    “您喝的是……”喬妝舔了一口灑在自己手上的液體,“maschai?實在對不起,我再去給您取一杯。”


    “不用了,”男子表情有些驚訝,“你去過印度?”


    “沒有,”喬妝實話實說,“我最要好的閨蜜一直喜歡maschai,我跟她一起喝過幾次。”


    “你最好的閨蜜?是印度人?”


    “不是,”喬妝搖搖頭,“她是中國人,但她喜歡‘沃爾馬’的味道。”


    “沃爾馬?”印度人很是驚訝。


    “老板,時間到了,開始儀式嗎?”侍者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嗯,”印度人雙手合十,朝喬妝微微躬身,施了個合掌禮,“中國人常說‘不打不相識’,等會兒儀式結束後,能邀請你們一起喝一杯嗎?”


    “好。”看到喬妝點了頭,印度人才走開了。


    “原來他就是這家酒店的老板啊,”喬妝看向季剛,“人挺隨和的嘛。”


    “你少惹點禍,我也能隨和點,”季剛瞥了喬妝一眼,“快看戲去吧。”


    “哎,你還沒告訴我……”


    “噓!”季剛煞有介事的“噓”了一聲,“要尊重別人的信仰和儀式。再說,你不會自己百度一下?!”


    “百度一下?”喬妝瞅了季剛一眼,“我手機都沒開通國際漫遊,你百度一下給我看看?!”


    “好好好,姑奶奶,”季剛放低了聲音,“你等著吧。”


    說話間,前方儀式已經開始了。印度人首先致辭感謝客人們參加儀式,之後帶領大家參拜了濕婆神像,那是個身著華服的五頭三眼四手神像,頭上有一彎新月作為裝飾,頭發盤成犄角形,頸間繞著一條蛇,手裏分別拿著三股鋼叉、海螺、水罐、鼓式樣的東西。


    然後是個儀式,喬妝隨著大流漸漸行至近前,才看到地上有個中間豎著根柱子的磨盤,大家正輪流往上麵澆著類似牛奶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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