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正周匆匆的往書意院去,剛邁過書意院的門檻,就見子玉懷中抱著一個女子,看不清臉,他心中大叫不好,走近,散去了看熱鬧的丫鬟們,彎身行禮虛笑道:“王爺,您這是?”


    季正周撐著腦袋往子玉懷裏瞟了一眼,嚇了一跳,強穩住腳步,季錦怎麽那副模樣了,就像是死……了一般。


    “季相就是這麽待阿錦的?!她可是我未來的妻子!!”子玉雙目通紅,布滿血絲,嘶聲竭力的衝季正周吼著。


    季正周驚然,往後退了一步,他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老臣,老臣……”


    不等他解釋完,子玉已經錯過季正周的身子,抱著季錦,一步一步的往出走。


    書意院這麽大的響動,自然是驚醒了老夫人,老夫人睡意還在,她微打了個哈欠,睜了睜惺忪的眼睛,“王媽媽,外麵發生了何事?”


    王媽媽一直守在老夫人身邊,也不知曉,“奴婢這就出去瞧瞧。”


    王媽媽正提著裙擺往出走,就碰上了季正周,她連忙低垂眼眸:“老爺。”


    “老夫人呢?!”


    “老夫人剛起身,在內室裏歇著。”王媽媽俯首回道。


    屋中散著淡淡的沉香,季正周從丫鬟們的嘴裏,將事情摸的差不清楚了,他原本儒雅的麵容上,露了幾分厲色,他冷瞥了一眼王媽媽,走入了內室。


    內室暖意十分。右側的小幾上擺放著纏枝牡丹翠葉熏爐,老夫人隻著了件單衣,閉目養神,聽見有響動。未睜眼,自己揉著太陽穴處,慵懶作道:“外麵發生了何事?”


    季正周歎息一聲,語氣似有些無奈:“我的那個娘呦,這究竟是造的什麽孽!!”


    老夫人赫然睜眼,“正周,你這話是何意,我沒聽明白。”


    季正周隨手拉了一把木椅坐下,“娘,我就問你一句。您為何罰錦兒。您可知她現在狀況如何。”


    提起季錦。老夫人鼻孔出氣,哼聲道:“你這個大女兒,性子太野。先前我看挺聰慧的,怎麽盡是做一些愚昧之事!身為季家大小姐,不好好待在閨中,成日裏就知道出府鬼混,這季家的臉麵還要不要!”


    一股冷風刮過,閉合的門窗噔噔作響,屋頂上的浮雪一卷而落,落地有聲。


    季正周下意識看了一眼外麵,指著窗戶:“您聽,您瞧。外麵的積雪那麽厚,這冷風不斷,您讓她在外麵跪兩個時辰,您如何舍得,她可是季家嫡女,皇後指定的三王妃,若是出了什麽閃失,咱們季家誰能但得起!”


    老夫人卻說:“還沒成王妃就已經如此,成了王妃那可了得,不嚴加管教,怎麽能成才,再說,當年你將她一人扔到群白山上,那裏的天氣可不比這的差,怎麽不見你心疼!”


    “這……這不一樣。”季正周氣急敗壞的看著老夫人,歎道:“錦兒自從下了山,就得了畏寒的毛病,你讓她跪在那冰天雪地裏,不就是讓她死嗎!”


    老夫人臉色大變,微垂的雙目瞪大,畏寒,那意思是……她立即道:“我怎麽會知曉這個,那個丫頭也不說!她……她現在如何了。”


    老夫人急著就要下地去看,季正周攔下,搖搖頭:“晚了……三王爺已經將錦兒帶走了,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看那樣子,怕是……”季正周連連歎氣:“當年華師傅欠我一個人情,才答應胡謅了一個理由將錦兒帶上山,讓她與三王爺相識,這一步一步皆在我的意料之中,三王爺也確是喜歡上了錦兒,可若是這一次錦兒出了什麽事情,三王爺定是會記恨於季家!這皆是孽啊,孽!”


    簾子後,隱隱的站著一個人,片刻,卻又消失不見。


    “那,這下該怎麽辦,用蘭兒頂替不行嗎?她們是雙生花,相貌上還有些相像,若是錦兒她真的不行了,就用蘭兒替上。”老夫人硬著頭皮說著。


    季正周冷著一張臉:“如果這樣真的行……”


    另一邊,子玉小心的將季錦抱在了轎中,回了武平王府。


    童三早已在外麵候著,見狀,立即去請了大夫。


    子玉將季錦安置暖閣,這是一個兩間相連的屋子,整間屋子地下都有火道,都燒著地龍,而裏屋是歇息處,左側擺著一張雕龍鳳紫檀大床,兩個羊角宮燈立於旁側,相連之處,以珠簾相隔。


    暖閣,書麵之意自然是暖意如春,這本就是為季錦準備的,沒想到這時候卻派上了用場。子玉不放心,便在屋中又多添了幾個暖爐,隔著紫檀木雕花屏風,吩咐了丫鬟給季錦換了一身幹淨的衣物,又將所有的錦被皆蓋在了季錦的身上。


    霓裳站在子玉的身後,見季錦臉色不對,她柔聲問道:“王爺,姐姐這是怎麽了?”


    子玉並未搭理她,而是另吩咐下人:“快去燒水!”


    子玉坐在床邊,憐惜的拂過季錦的麵容,許久不見寒氣散去,生怕那緊閉的雙眸,再也不能睜開。


    “王爺,你身上的傷還沒好,不如這裏就交給我,我會將姐姐照顧好的。”霓裳手中卷著絲帕,思量許久,又張了口。


    子玉冷眼看著身後,冷聲道:“全部退下。”


    霓裳手中的絲帕更加發緊了,她隻好與丫鬟們退出了暖閣。小茶見自家小姐出了暖閣,立即上前:“小姐,這是怎麽一回事,那個人怎麽又回來了。”


    霓裳麵上並無異常,隻是手中的絲帕已經毀了,她依舊是嬌柔的聲音:“我也不清楚,也罷,我要進宮一趟。”


    小茶鼓著臉往暖閣瞧了眼,悶哼一聲,小跑著跟上了霓裳的步伐。


    “先生請,馬上就到了。”童三彎身請著李大夫往府裏去,與小茶正相迎,小茶不由的多看了眼童三,想要問問是怎麽一回事,卻見童三眼皮一抬,瞪了她一眼,又哈著腰走了。


    童三幫李大夫提著藥箱,一路走到了暖閣。


    李大夫為季錦把了把脈,沉了片刻,緊抿著嘴,提起藥箱,向子玉作了一個輯:“王爺,恕老身直言,這位小姐……就算能活過來,怕也是醒不過來了…”


    “不可能!”子玉一把揪住李大夫的衣襟,“你說什麽!!庸醫!庸醫!”


    李大夫嚇的腿腳發軟,踉蹌的往後退,立即補上:“王爺息怒,王爺息怒,我可以開些藥,能保住小姐的命,若是想要小姐醒來,我是真的沒有那個本事,不過…不過……”


    子玉冷聲喝道:“不過什麽!”


    “若是神醫白千羽肯醫治,那小姐定能醒過來……”


    子玉這才鬆了手,將李大夫摔到了地上。


    李大夫匆匆寫下藥單,交給麵目和善的童三,“按著這個藥方抓藥,內服,一日服兩次。”


    童三接過藥單,便將李大夫送了出去。


    子玉輕輕的將季錦抱起,讓季錦靠在他的懷中,他輕聲道:“阿錦,不會有事的,你一定會醒來的。”


    片刻,他才將季錦輕輕的放下,交代好童三,出了府。


    他知道白千羽的蹤跡,早先他一直派人暗中護著季錦,也發現了蕭西與白千羽有聯係,並且這白千羽聽命於蕭西,如今,他隻能去求蕭西了。


    他大步出府,到了城內的一家大戶,這家大戶本是先禮部侍郎李俞的宅邸,卻因賑款一事,被抄了家,而這宅子後被蕭西買去。


    蕭西早已等候多時,季錦的事情他已經聽探子說了,早便知道子玉要來,他出府相迎,他仍舊帶著一張假麵,隻是模樣與之前又不大相同,他笑道:“稀客稀客,王爺快請進。”


    子玉一臉正色,不與蕭西多說客套話:“四王爺,你怕是已經知曉我來的目的了罷。”


    蕭西眼眸一轉:“知道是知道,不過王爺也應該聽說了,這白千羽可不是什麽人都能請的起的……”


    “你有什麽條件直說。”


    “王爺你說笑了,我與你乃是同盟,你如今有難,我豈能不幫,隻是以後,望王爺記住這一點。”蕭西皮笑肉不笑,定定的看著子玉。


    蕭西在西嶺國的形勢不大好,這也是他為何來大周的原因,而且他的母妃是大周人,朝中大臣都反對他繼承王位,畢竟他也算是半個大周的人,國君亦是準備將重任交給他那個不成器的大哥。


    如今他幫了子玉,子玉就欠他一個人情,在以後,他爭奪大業的時候,定會有用得著他的時候。


    子玉點頭,“這是自然,還請王爺速速將神醫白千羽請來。”


    自從白千羽來了京城,就未離開過,一直待在這府邸之中,他看向門口的那個下人:“去將神醫請來。”


    聞言,子玉暗鬆了一口氣。


    白千羽一身白衣,麵相極為儒雅,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與這漫天的白雪,極為相襯,三千墨發一頃而下,隻以一根黃楊木簪子束發,他本以為會是一個糟老頭,卻想不到竟是位翩翩少年。


    如此青年,竟然已經盛名滿天下,子玉不由的敬佩,他以禮相待:“勞煩神醫請跟我來,此事緩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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