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3-08


    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滿地的斷肢殘骸和了無生氣的屍體,這是修羅場。紅衣銀甲的戰士麻木著在屍體中翻找著殘存的同伴,寒風淩冽之下所有人都保持著沉默。在不遠處的高山之上,紅衣金甲的簡曄自上而下打量著這一片戰場。這是最後一場戰役,方才他生擒了狄族的王。不用多久,他就可以離開這片浸染了鮮血的土地,押解著狄族的王凱旋而歸。


    這時,他的心情除了激動最多的是沉重,在這裏,死了太多的將士。有的他叫得上名字,有的他叫不上名字。有的和他同朝為官,每天見到都要打上個招呼,而更多的是他見都沒見過的低層士兵。他能想象,在他們的家人接到戰死的消息時該是怎樣的一種悲痛。


    “王爺在想些什麽?”鬢角花白的王越從後麵走過來。


    王越是祁曜的老將了,是前麵說到的京畿衛王鼎的叔父。他們王家時代習武,全是硬錚錚的漢子。王越已經六十多歲,可一點不顯老態,仍舊是神采奕奕的。每一次打仗,王越都身先士卒,衝在最前麵。


    簡曄見到他,麵上恭謹道:“王老將軍,您怎麽在這裏?”


    王越一伸手,豪氣地將手中的酒瓶塞給他:“喝點酒暖暖身子吧,這鬼地方可比京城冷多了。”


    簡曄接過對著口“咕嘟咕嘟”灌了好幾口,大讚一聲好酒,又遞還給了王越。王越接過,也喝了幾口,頓時覺得身上暖和了。


    “烏圖安排好了嗎?”他二人一掀袍子席地坐下,遠處殘陽如血。


    王越望著遠處的山峰,悶了一口酒,濃烈的從口腔蜿蜒而下直入胃中,燒的他渾身一震。


    “那小子派人看管起來了。”


    簡曄點了點頭,王越有著軍人的剛硬與豪氣,也有些多年來鍛煉出來的沉穩,他很放心。


    “王爺今日來對鼎兒一直多有照顧,大丈夫不言謝,老夫就一句話,以後有什麽用得著老夫的地方王爺盡管開口便是。”王越聲如洪鍾,敲敲胸口的位置。


    這是男人之間的承諾,簡曄用力拍拍王越的肩膀:“老將軍別這麽說,是王校尉自己爭氣,王家的男兒都是好漢!”


    王越聽罷哈哈大笑,這是對他們整個家族的一種肯定,是他的驕傲!


    “王爺這話我愛聽,我們王家沒有孬種!”王越滿麵紅光,眼神閃亮,“出來這麽久王爺是不是想家了?聽說家中的妻子過門還未一年吧?”


    簡曄聽到王越提安若雲,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他和安若雲和很多深宅大院之中的夫妻一樣,永遠是一種相敬如賓的模式。現在他腦海中想到的,不是嬌柔可人的安若雲,倒是那個在淩山頂上對他展顏一笑的女子。


    “嗯,出來很久了。”簡曄簡單又模糊的一帶而過。


    王越雖然是行伍出身,但他能坐上現在的位置也不是在人情世故上一點不通。察覺到簡曄並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他聰明地帶過,提起了這次狄族叛亂。


    “也不知道,這好好的狄族為何要叛亂,按說朝廷每年給的補給很是豐盛了,養兩個狄族都夠了。”


    簡曄速一閃,坐在他身旁的王越並沒有察覺到。


    “這其中必有緣由,等到將烏圖帶回京城交給大理寺審上一審一切就明了了。”


    王越歎了一口粗氣,眼角的皺紋皺到了一起,擔憂著:“這天要變啊。”說完又悶了一口。


    一旁的簡曄望望天,前方確實是暗沉一片,烏雲聚集,這天是要變了。不過,他沒有王越的擔憂,他有的是熱血被喚醒的激動。從這一刻開始,一切將會按照他的計劃走下去,一切超出他打算的都會被毫不留情的毀去。


    與此同時,京城風雨大作。才不過申時三刻外麵已經漆黑一片,桑初的私宅之中,主屋點上了蠟燭,晃晃悠悠地燭光將房中每個人的臉照得明明滅滅。


    “駙馬爺,您倒是給句話啊!”房中低沉壓抑的氣氛終於讓人難以忍受。


    燭光之下的桑初臉色蒼白,死死抿著唇角,半晌,他終於開了口,聲音晦澀沙啞:“派人在路上殺了烏圖,不能讓他進京。”


    此刻的他猙獰之色漸現,平日裏的溫潤如水全消失不見了,就像閻羅轉世。


    那幾人急的很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此刻聽桑初拿定了主意,一顆心終於定了下來,也不再多待,急匆匆地趕去安排刺殺烏圖的事項。


    幾個人一走,房中倏地就冷下來,狂亂的大風吹開關闔著的雕花木窗,風中夾帶著雨絲吹進來,沾到桑初的皮膚上,讓他打了個冷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此時,門被人從外麵推了開來,裝扮得妖嬈而嫵媚的女子蛇一般地扭動著腰肢風情萬種地走進來。一瞬間,他仿佛看到多年之前,安若素挑著眉微仰黔首,在燈火闌珊中緩緩而來。而後在他麵前停住,輕啟朱唇嬌嬌糯糯道“幾位公子安好,忍冬這廂有禮了”。


    “駙馬爺,我不是世子妃。”浣兒柔柔地笑,眼中是露骨的嘲諷之意。


    桑初被她的眼神弄得一怔,之前浣兒在他麵前總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子,怎麽會有這樣的目光呢?


    “浣兒,你……”


    “我是來和駙馬爺您道別的。”浣兒快速地打斷他,愛惜地摸著自己的臉,“我浣兒怎麽著也是有小忍冬之稱的,就您駙馬爺這尊小廟可是裝不下我。我已經找到了更好的去處,現在回來和駙馬爺您告辭。您還是好自為之吧!”


    說罷,浣兒不做停留,匆匆消失在了雨夜。桑初微微張開嘴,錯愕地看著這一切。直到許久,他才發現,屋內的燭火不知何時已被吹滅,漆黑的夜中桑初“嗤”地一聲笑出聲。他一直守住的不過是一個幻象罷了,到現在,這個幻象被打破,他成了這世上最可笑的人。


    世子府,吟墨院。


    雨夜帶來的寒意,讓安若素忍不住瑟瑟縮縮。雖然沈君陌已經承襲了王爺之位,但是世子府還有東西需要收拾,她暫時回來打點一下。這種事,其實不用她親自過來,不過自從那天和沈君陌吵了一架之後,沈君陌就開始疏遠她。那種冷漠比起語言和行動上的暴力來的更讓她受不了,她不願再麵對這樣一種場麵,所以義無反顧地回到了世子府。


    “小姐,天色不早了,您趕緊歇下吧。”安淺擔憂地看著安若素。


    外人早已穿上了鮮妍的春衫,可安若素還裹著冬日的襖。可即使這樣,在這樣溫度驟降的雨天,安若素還是冷的發抖。安若素還是會每天服用公孫逸開的方子,唯一不同的就是,那裏麵少了一味麝香。聯想到這一切,安淺心中怎能不擔憂?


    “好的。”安若素答應地很痛快,鑽到床上躺在溫暖的被窩裏,現在沒有什麽比這個更幸福了。


    在安淺的服侍下梳洗完畢,躺到了暖和的衾被之中,安若素絲毫沒有睡意。沒事可做,就開始胡思亂想,想她和沈君陌最近的關係。她知道之前她那樣色厲內荏地和沈君陌爭論,確實是太傷沈君陌的心了。當時,她隻顧著堅持自己的立場,事後,從外麵回去之後,她找到沈君陌和他道歉。沈君陌不溫不火地“哦”了一下,然後就再也不理睬她。


    想著火氣是需要時間來慢慢消磨的,她就等,每日裏主動和沈君陌說話,希望能讓他消氣。可這樣做最後的結果卻是,沈君陌連看都不願意看她了。黑暗中,安若素沮喪地歎一口氣。翻了個身,她決定還是睡吧,不然按照她這樣的性格,越想越多,到時候又要睡不著了。


    迷迷糊糊之中,“砰”一聲巨響,她驚得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門大敞著,門口站著一人。


    安若素心中一緊,大聲喊:“是誰?”


    那人不說話,衝進屋內,安若素先是一慌,而後察覺到那身影是如此熟悉,才不確定地開口:“沈、沈君陌?”


    沈君陌沒有回到她,隻是上前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感受著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溫熱的身體,他那顆躁動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沈君陌身上夾帶著外麵寒冷的溫度,加之沈君陌的衣衫濕了大半,安若素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先去把濕衣服換下來吧。”對於沈君陌突然之間的轉變,安若素還有些不明就裏。考慮到沈君陌和她自己的身體,她還是勸沈君陌先去換件衣服。


    沈君陌退開一些拉開兩人的距離,但他並沒有鬆手,隻是盯著安若素。其實在這黑夜之中除了看出一個大概的輪廓之外,什麽都看不清楚,但安若素不知道為何就突然臉紅了。


    “別呆著了,去換衣服吧。”安若素側過臉,躲避沈君陌的視線。


    然後被沈君陌擒住下巴又被迫轉回去麵對著他,安若素又羞又急,剛想說他卻被突如其來的吻弄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換什麽,麻煩。直接脫了就好了,反正也是要脫的。”迷迷糊糊之中聽到沈君陌如是說,安若素混混沌沌地想,沈君陌真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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