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4-08


    周圍依稀人聲鼎沸,小小的身影像是被淹沒在人群之中。


    九天瞪大眼睛,畏懼的看了眼那柄放在碗上,依稀沾染著血液的刀鋒,小小的身子鬆開了鳳悅菱的小腿,瞳孔中的畏懼在看向搭在鳳朝歌頸上的匕首時變成了堅定。


    “……陛下已經脫穎而出,我看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墨念心掃眼那雙堅定的眸子,麵上竟有抹隱隱的擔憂,她轉身看向鳳悅菱,“長老,您看呢?”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鳳悅菱目光閃了閃,連餘光也沒有瞥向那道渺小的身影。


    “九天是候選的皇女!憑什麽你可以剝奪她參與的資格?!”鳳朝歌扭動著身子,簡直視麵前的刀鋒為無物。眼瞳瞪的渾圓。


    “你這麽激動做什麽?她都沒什麽看法那。”鳳悅菱不屑的挑挑眉頭,“一個小不點罷了,有這種必要嗎?”


    “我要驗證!”女孩突然抬起來一直低垂著的腦袋,潔白的貝齒輕咬著唇瓣,眼底流露著的是似曾相識的神色。


    “我要驗證!”她再次開口,小小的拳頭緊攥,滿臉的倔強之色。


    “這……”鳳悅菱遲疑一下,眼睛看向了我,似在征求我的意見。


    “既然她不甘心,那麽就給她驗證一下又有何妨?”我對鳳悅菱說道,眸子中依舊是麻木的色澤,對上了鳳朝歌的眼眸。


    “既然祖皇陛下這麽說,那就依你好了。”鳳悅菱取下水碗上方的匕首,隨意之極的將之擲給鳳九天,“速度,快一點。”


    鳳九天接過了匕首,我看的出來,她握匕首的手指在輕輕的發抖,那碗沸騰的血液帶給這個孩子的不是震撼而是驚恐,是不安。她顫抖的握著匕首,挽起淺藍的衣袖,將那刀鋒搭在白皙而纖瘦的手腕上,盡管唇瓣已被牙齒咬破,但是依舊沒有勇氣將腕上的皮膚劃開。


    “我幫你。”我將那隻懸在半空中唯一的清水碗放在鳳九天麵前,朝她伸出了右手,“把匕首給我。”


    她遲疑一下,猶豫的看向一旁的鳳朝歌。


    “相信我,你不適合用匕首,”我朝她伸出手,在她不安的注視下從她手掌中拿下了那把鋒利的匕首。


    “相信我。”我看著她的眸子,溫和的將她挽起的袖子放了下來,割腕這種事對於一個孩子而言,會是多麽痛苦和懼怕的事情呢?看那鮮紅從自己的血管向外湧出,是不是感覺生命一點點的從自己體內溜出去呢?


    我不知道她的感受,但是直覺告訴我,這會成為她一輩子的記憶。我盡量勾起唇角,盡管那笑容是那般麻木跟僵硬,但是從九天漸漸放開的神態中我知道,這是有用的。


    “別擔心,不會太痛的。”我握住了她的小手,動作盡可能輕的拉到了碗的上方,“相信我好嗎?”我看著她睫毛輕顫的微合眸子,指尖快速的在她指腹上劃過一道淺淺的劃痕。


    血珠在她一聲輕呼中滴入了碗中,她翻開自己的手掌,那道傷口在眾目睽睽之下肉眼可見的開始愈合,許多驚呼響起,而九天卻是懷疑的看了我一眼,“皇姐……”她怯怯的開口,欲言又止。


    “嗬嗬,九天乖。”我揉揉小不點的腦袋,溫和的笑了笑,這是她第一次喊我皇姐,除去鳳朝歌外,第一個喊我皇姐的妹妹。


    “你會是一個合格的君王。”我對她笑了笑,屈指將中指上那抹剛剛愈合的痕跡遮掩在掌心中。她必須是君王,在我即將步入死亡的時候,在鳳朝歌被否定的情況之下,天鳳必須有後繼者,絕對不可以落到林清璿手中。


    “這……”鳳悅菱皺了皺眉頭,莫名其妙的看著我,不解道:“你可是認真的?你要知道,多出來一個王對你而言並無好處。”


    “可是,這樣的話,對天鳳有莫大的好處,”我揚了揚唇角,虛無的笑了笑,“這樣就夠了。”


    “鳳莫惜……”鳳朝歌目光怪異的看我一眼,伸手將小九天攬在懷中,低不可聞的呢喃著,“你有什麽目的呢?”


    “我隻是想讓整個天鳳可以繼續安定下去。”我看著鳳朝歌迷茫的眸子,輕聲道:“她們說的很對,我現在不管怎麽說,身上都背負了異國人的名頭,不管其他人怎麽想,總有人會拿這點做文章。”我說著扭頭看向鳳悅菱,“不是嗎?誰做天鳳的帝王都可以,隻要她擁有帝王的血脈。”


    “鳳莫惜,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難道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小女孩同樣擁有帝王的血脈?就算有又如何?你的最為純正,你是祖皇的轉生,如果你繼承王位,我相信沒有人敢有任何異議,哪怕是天淩不服,拒絕將你歸還,我天鳳的英勇的女兒們又何曾懼怕過分毫?!”鳳悅菱將手向頭頂舉了舉,不甘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麽打算要放棄王位?它對你來說難道就沒有一絲誘惑嗎?你可知道多少人做夢都想得到它?!”


    “可惜,我沒有,”我抬頭看著她,“你有沒有想過,母皇之所以將我送到天淩和親,就是因為知曉九天同樣擁有帝王的血脈,母皇想要將王位繼承給九天也未必可知呢?畢竟母皇沒有料到自己不過兩百歲就會失蹤……她肯定想的是,待她退位,九天剛剛成長為一代翹楚,正好頂起一國的重擔,也未必可知呢?”


    “可是,九天現在不過是個女孩子,一個八歲的孩子,又怎麽可能治理的了天鳳王朝的江山社稷?她隻怕字都沒有認全吧?”鳳悅菱提出質疑,同時惱怒的看向一直麻木的我,“鳳莫惜,你是帝王這是命中注定的責任,你沒有權利將之退讓!這是你應有的義務!不是你想當就當,不想做就丟到一旁的!”


    “一個隻有用時辰可以數清時間的女王,對這個國家又有什麽用處呢?還不是白白的浪費大家的時間,”我澀然一笑,嘲弄道:“或者你認為我有心情將最後的時間浪費在處理枯燥的朝證上?不要開玩笑了。”


    “最後的時間……”鳳朝歌怪異的看著我,聲音中依舊帶著居高臨下的質問,“你到底隱瞞了什麽?!女皇的血脈,不是所有傷勢瞬間愈合的能力嗎?你又怎麽可能會隻有幾天的時間了?”


    “皇姐……”九天怯怯的看著我,突然從鳳朝歌的懷抱中掙脫了出來,她朝我走來,伸手按住了我指腹上剛剛愈合的傷痕,“是你在幫我,對不對?”她用唇語跟我低聲的交流著,我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別多想,相信皇姐,你會是個好的君主。”


    “……可是,是不是隻要九天做了女皇的位置,皇姐就會死掉呢?”她焦急的扯著我的袖子,朝鳳朝歌看了一眼,緊緊的抿著嘴巴。我知道她在猶豫,在她看來,一定是:如果她不做女皇的位置,鳳朝歌就會死,如果她做女皇,我在不久的將來也會永遠的離開。這是道難以抉擇的題目,哪怕是由我來麵對它。


    “鳳莫惜……你別想拿這個嚇我,你死不死跟我可沒關係,如果你想用這個來達到坐上皇位的籌碼,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鳳朝歌蒼白著一張臉,故作無所謂的笑道:“不過你要是真的會死,別指望我去參加你的葬禮。”


    “葬禮?”我茫然的看眼天空,蔚藍的天空依稀那般明媚。葬禮嗎?我死後……還會有屍體的殘存嗎?或許……師傅會看在多年師徒的份上將我枯槁的屍體掩埋吧?


    會又不會其實並不重要,與其讓天黎他們在我的墳頭哭的那般悲傷,倒不如讓他們將我當做一個負心人,獨自在不知名的地方逍遙自在。最起碼……不會弄濕他們的眼睛。


    “你說你要死了嗎?”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微醉的聲音,鳳韻抱著懷裏的酒葫蘆遙遙的凝視著我,而這方看台早已不知在何時被巨大的結界像一隻碗一般倒扣了起來。


    “鳳韻長老有什麽賜教嗎?”我木然的看著她,神情中看不出一點的悲傷。


    “你就是為了這個才打算放棄王位的嗎?”她意味深長的看我一眼,仰頭往嘴裏灌了一口烈酒,幽幽一笑,“據我所知,擁有玄淩聖心的繼承者,就是想死都是件辦不到的事情。你不可能殺死自己的,相信我,別白費力氣了。”


    “嗬,如果能活著,誰又會想死?”我木然的笑了笑,“可惜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這是命運。為了一些重要的東西,甘願丟掉性命,這是一種抉擇。”我看著鳳韻,“如果我沒猜錯,鳳韻長老同樣為情所困過吧?那麽……您應該可以了解我的心情。”


    “因為那個什麽絕命掌之類的不入流的東西嗎?”鳳韻眨了眨醉眼惺忪的眼睛,笑了,“就為這個東西,你就打算放棄天鳳的繼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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