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狹長陰暗的胡同,到處都擺放著垃圾桶,蒼蠅的嗡鳴聲在這安靜的夜晚顯得很是刺耳。


    稀疏的腳步聲從不遠處響起,一個身影漸漸走近。


    此人步履蹣跚,穿著破爛,手裏還拿了一個酒瓶,正是不久前在公園打擾了吳風“雅興”的那個乞丐。


    對於胡同的陰暗潮濕以及那難聞的垃圾味道,乞丐一點也沒有不適,正與他身上的氣味相應。


    來到一個最大的垃圾堆旁,乞丐居然一屁股栽倒下去,猶如垂暮的老人跌倒一般,將不少的垃圾濺到了一旁,乞丐卻一點不知痛,橫臥在上麵,猶如坐在棉被上一樣自然。


    陰暗的胡同沒有一絲燈光,隻有一點月光照入胡同,卻是相當的昏暗,所以根本看不清乞丐具體長的什麽模樣。


    擰下瓶蓋,拿著手中的白酒就往嘴中倒了一口,不知道是他已經醉了,還是什麽原因,他那拿酒的右手一直顫著,盡管他很小心翼翼,動作很緩慢,但是手是在是抖得厲害,酒瓶中的酒居然從他的嘴角漏出一些,沿著下巴直接滴到了垃圾上。


    乞丐猶如失去了心愛的寶貝一樣,趕緊低頭,將那滴在垃圾上的酒漬允吸起來,一點也不嫌惡心。


    也是,他本身就是乞丐,生活在垃圾與蒼蠅的環繞下,又怎會嫌棄呢。


    雖隻是幾滴酒,但對於乞丐來說,卻異常的珍貴。事實上,能得到這一瓶,不知道挨了多少的揍,才從一個酒鬼那裏把酒搶來,所以,即便是一滴,對他來說,也是無比的珍貴。


    仔細的品味這瓶中的酒,然後喝光後美美的睡上一覺,明天醒來繼續找酒喝。這就是他每天的生活以及意義。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隻是瓶中的酒在要喝到快要見底的時候,遠處卻傳來了腳步聲。


    誰會在半夜裏,來這個垃圾滿地的破胡同呢,這簡直就是不能理解。


    不過。乞丐顯然不會考慮這個問題。他所有的注意都在他的酒上麵。其他的,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


    腳步聲漸進,快要到達乞丐所在的大垃圾堆時。居然停了下來。


    那人的臉隱藏在黑暗中,不過他的身上的著裝卻在月光下顯露,那是一件寬大的袍子,懂行的人都知道,這樣的衣服,是天主教教堂的神職人員所穿的祭服。


    乞丐看都不看來人,隻是低頭喝著自己的酒。


    來人好像也不著急,他也未說什麽,也沒有任何的動作,隻是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站著,安靜的看著乞丐喝酒。


    當乞丐將瓶中的酒喝的一滴不剩的時候,那人終於開口了。


    “找你可真不容易啊。”聲音很渾厚,這種獨有的渾厚聲音,隻有一個,那人就叫神父,不過他不是天主教的神父,而是夜梟的神父,被稱為夜梟的死神代言人的神父。


    聽了神父的話,乞丐終於將頭抬了起來,暈暗的月光正好照在了他的臉上,卻是一張年輕的麵孔,這原來是一個年輕的乞丐。


    即便他的臉上滿是汙垢,即便他胡子邋遢,但是也能從輪廓上看出這是一張帥氣的臉,而這張臉,不是別人,正是幾個月前在風刑台上被吳風打敗的時夢晨。


    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就讓那個曾經英氣勃發的年輕人變成了現在這個邋遢樣子,如果吳風見了,肯定認不出來。他怎麽也不會相信,那個他自認為熟悉的背影,居然就是他曾經的對手,他的手下敗將――時夢晨。


    時夢晨隻看了神父一眼,就將頭低下,不再理會,仿佛神父並不是在和他說話一樣。


    見此,神父幽幽一歎:“真沒想到,夜梟的頂級殺手七號,居然落魄成了這個樣子。如果不是從小看著你長大,我都不敢認你了。”


    時夢晨自嘲的笑了一聲,並不答話,而是將手中的酒瓶再次高舉,對著自己的嘴,仿佛要將瓶中最後一滴酒也不放過。


    “嗜酒如命,這還是我所認識的七號嗎?”


    “你認識的七號已經死了,現在隻剩下一個乞丐。”時夢晨終於說話了,隻是聲音異常的蒼老沙啞,一點不符合他現在的年齡,看樣子是喝了太多的酒的緣故,酒精已經透支了他的身體了。


    “你這是何苦呢,曾經無比強大自信的你,現在卻成了這樣一個連普通人都不如的廢物,你曾經的那些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時夢晨還是不答話,好像神父的嘲諷以及惋惜,說的並不是他,而是別人。


    神父冷笑了一聲,繼續道:“我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自從你加入組織第一天開始,我就注意到了你。記得那時的你,瘦弱不堪,任人欺淩。不過短短的十幾年裏,你就成長為了夜梟人見人怕的冷血殺手七號,我是親眼見證了你的蛻變,也親眼看到你為此付出了多麽大的努力和汗水,我以為你會變得越來越強,會站著人類的高峰,隻是沒有想到,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裏,你就直接從巔峰摔倒了深淵,這真是讓我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事情啊。”


    這一次,神父的話似乎觸及到了時夢晨的心弦,他的神情不再冷漠,臉上居然露出了緬懷之色。


    神父的笑意也更深了:“還記的那些當初曾經欺淩過你的人嘛,他們現在統統的成為了你的手下敗將,不是臣服與你,被你踩在腳下,就是死在你的手上,那時候的你是何其的風光,怎麽現在一個小小的挫折就一蹶不振了呢,這可不符合你那不屈服的性格啊。”


    時夢晨的眼睛看向了天空,看著那掛著的皓月。似自言自語的說道:“是啊,我自己都不相信,有一天我會自甘墮落。從小被父母拋棄,在孤兒院生活成長,我一直試圖擺脫被欺淩的命運,直到加入組織後,這種**越發的高漲。因為組織就是要我們恃強淩弱,強者才能生存才能成為頂級的殺手。自小身體薄弱的我,為了在力氣上超越同齡人,努力的提升自己。別人負重十斤訓練。我就負重二十斤,別人負重二十幾,我就負重四十斤。終於,我將自身的力量超越了他們。這看似單薄的身體上。卻有著與身體不符的爆發力。然後,我將那些一開始膽敢藐視我的人狠狠的教訓一頓,讓他們臣服在我的腳下。誰若不服。我就打到他服為止。”


    說到這裏,時夢晨忽然笑了一聲,將目光從月光中轉向了神父,看著神父繼續道:“我以為我的力量大過別人,就比別人厲害了。可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因為這個世界上,不是誰的力量大,誰就厲害,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叫做招式的東西,可以無視力量的大小,以弱勝強。意識到這一點後,我也不再刻意的磨練自身的力量,而是學習招式。為了學習最高深的武學,我祈求首腦賜我最高深的武學,為此我在首腦的門前不吃不喝的跪了三天三夜,最後終於打動了他,將組織最高深的武學――綿拳,傳授給了我。當學成綿拳的那一刻,我以為自己這一次真的就是高手,普天之下,沒有幾個人是我的對手了。直到遇到了那個叫吳風的家夥後,我才知道,我又錯了,大錯特錯。”


    說到這裏,時夢晨忽然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招式,哈哈哈哈,招式。”


    時夢晨的笑聲漸漸癲狂起來,中間還間雜了一陣陣抽泣,不知他到底是在哭,還是在笑。


    神父皺著眉頭看著時夢晨那癲狂的表情,卻並未阻止。漸漸的,時夢晨也從一開始癲狂的笑聲中漸漸平靜了下來,笑聲猶在,卻不再癲狂,轉而變成了自嘲。


    “招式,招式,哈哈哈哈,那個家夥說的沒錯,在絕對的力量與速度麵前,任何的招式都隻是笑話,而我,自始至終就一直是一個笑話,哈哈哈哈。”


    “有這麽好笑嗎?”神父道。


    “是啊,很好笑。”時夢晨邊笑著邊回答道:“我笑自己蠢,蠢的選錯了對手,蠢的妄圖戰勝一個自己根本戰勝不了的人,蠢的想要借此一舉成名,卻萬萬沒成想到,最終成為了別人成名的踏腳石,你說好笑不好笑,哈哈哈哈。”


    “有時間笑,幹嘛不想想報仇呢,難道你想就這樣了此一生嗎,你忘了之前那些嘲笑你的人嘛,他們之所以敢嘲笑你,就是因為他們強大,但是最後你用事實證明,笑到最後的才是強者,你變得比他們還要強大,並且最終將那些踩在了腳下,以前可以,為什麽這一次失敗後就自甘墮落呢?”


    神父這番激勵之話卻未起到任何的作用,時夢晨停止了大笑,一邊搖頭一邊道:“不一樣,這一次不一樣了。我自己知道,無論我再怎樣磨練自己,也不可能達到那個家夥的力量以及速度,那根本就不是人所擁有的。想要報仇,我連一絲一毫的機會都沒有。”


    說了這麽多的話,時夢晨似乎已經乏了,再次將酒瓶高高的舉起,試圖將裏麵最好一滴酒都喝下,卻發現,裏麵連一滴也沒有了。


    將酒瓶扔了個粉碎,往垃圾堆上一趟,將眼睛一閉,淡淡的道:“我已經完了,不要在我這個廢人身上浪費時間了,你們還是找其他人繼續你們的計劃吧。”


    這是在下逐客令了,不過神父卻並未離開,卻站在原地,莫名其妙的大笑了起來,笑意中夾雜著嘲諷,有些類似剛才時夢晨的意思。


    睜開雙眼,冷冷的看著神父道:“你又笑什麽?”


    顯然,神父的嘲笑捅到了時夢晨的自尊了。


    神父卻猛然收起了笑容,與時夢晨對視著冷冷說道:“我也是在笑你蠢啊,蠢的選錯了對手,蠢的妄圖戰勝一個根本無法戰勝的人,可是你剛才說了那麽多的蠢,你知道最蠢的一點是什麽嗎?”


    時夢晨的眼睛動了動。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過神父卻並沒有等他的回答,而是繼續說道:“你最蠢的一點,是你輸了,卻連輸給什麽人都不知道。”


    “輸給什麽人,你什麽意思?”時夢晨的眼中帶著疑惑,越加不明白神父話中的意思了。


    神父卻將眼睛在與時夢晨的對視中移開,抬頭看向了天空中的月亮,眼睛中帶著誰也看不出的激動之情,緩緩說道:“你知道嘛,在我們生存的世界上。存在著這麽一群人。他們看似和普通人一樣,卻擁有了超越普通人的本領,他們的力量,可以打穿鋼鐵。他們的速度。可以趕超汽車。他們的跳躍力,是普通人的好幾倍,可以用飛簷走壁來形容。他們可以看到更遠,他們也可以聽的更真,總之,他們可以說是無所不能。”


    “你在說什麽?”神父的話讓時夢晨有些懵了:“打穿鋼板,堪比汽車的速度,你是在開玩笑,還是電影或者小說看多了?”


    “我沒有興趣和你開這種玩笑,他們也不是電影或者小說中虛構的人物,他們的的確確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隻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但是知道他們的人,給他們起了一個統一的名字。”


    “什麽名字?”察覺到神父並未在開玩笑,時夢晨也變得凝重了起來,問道。


    神父盯著時夢晨那好奇的眼睛,一字一字道:“練氣者。”


    “練氣者,練氣者。”時夢晨的嘴中喃喃的重複著這三個字,他忽然覺得,這三個字很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但卻一時又想不起來。


    到底在哪裏聽到過呢,時夢晨忍不住的抓起了他那鬆亂的頭發。


    猛然之間,時夢晨隻覺得腦中劃過一道亮光,他終於想起從哪裏聽到過這三個字了,就是在風刑台中,那個原本被他虐的毫無還手之力的吳風,在反動反擊的時候,說出的一句:“隻可惜,你終究不是練氣者”。


    那時候時夢晨隻是注重於對方突然發出的攝人的氣勢,對這句話卻忽視了。現在經神父這麽一說,他忽然想起來了。


    “練氣者,練氣者……”時夢晨的嘴中以及腦海中,全部都是這三個字。


    “沒錯,練氣者,知道他們的人,統稱他們為練氣者。你剛才說的很對,無論你怎麽訓練,也不可能達到吳風那樣的速度以及力量,因為那是練氣者所有的,而吳風,就是一個練氣者。”


    “真的,有練氣者,真的,有電影中那些飛簷走壁的能力,那些能力,真的,不是憑空虛構出來的嗎?”盯著神父的眼睛,時夢晨仿佛在做最後一次的求證。


    “是真的,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真實的存在,也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該存在的存在,也是這個世界上,最接近於神的存在。”


    “最真實的存在,最接近於神的存在。”時夢晨的臉上漸漸有了表情,眼中更是閃出了光芒,那種光芒越來越勝,裏麵夾雜了希望,更是夾雜了渴望。


    良久,時夢晨才開口,不過他的語氣沒有先前的頹廢,而是充滿了希冀的的說道:“回答我兩個問題,第一,你是不是練氣者?”


    神父搖了搖頭,語氣中有著說不出的沮喪:“我本來有希望成為練氣者,隻可惜我最後失敗了。”


    “第二個問題,你認不認識其他的練氣者、”


    這一次神父沒有回答,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時夢晨的身體猛然從垃圾堆中站起,一把追逐神父的胳膊,語氣急切而懇求道:“帶我去見他,我要拜他為師,我要成為練氣者,我要打敗吳風,我要奪回我的尊嚴,我要洗刷我的恥辱,我要將我失去的一切統統拿回來,帶我去,帶我去。”


    神父笑了笑道:“這也是我來此的目的。不過我醜話先說前麵,我可以帶你去見那人,但是那人能不能收你,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而且即便是他收了你,想要最後真的成為練氣者,也是極難,能成為練氣者的天賦的人萬中無一,想當初,組織從全國各地網羅了一千多人,這些人都是從各地精英中挑選的精英,但是到最後包括我在內,卻大多失敗了,隻有一人真正成功的成為了練氣者,那人就是現任夜梟的首腦。”神父的語氣中有著說不出的羨慕,也有著說不出的遺憾。


    “我會成功的,無論如何,我也要成為練氣者,這是我生活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目標。不成功,我便死。”時夢晨的眼中閃過了強大的自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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