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圓乎乎的小瓶子,乳白色,上麵的字跡清晰可見。


    從這樣年紀的姑娘包裏掉出這樣一瓶藥,簡直比掉出一盒小雨衣來還要驚世駭俗!


    卿梓璿站在原地,愣得不知如何是好,甚至覺得那小藥瓶像是長出了渾身刺一般紮得她腳疼。


    卻當她想要走的時候,雙腿又像是生了根一樣邁不開半步,她覺得自己撞上了了不得的秘密,雖然心若擂鼓,卻又忍不住想要再窺探一二!


    走在前麵的黎曼曼他們早已沒了影,涼涼的夜風裏,霍城偏頭望了安潯一眼。


    她也在看他,臉上的表情甚至沒什麽變化,四目相對,安潯靜默一秒忽然微微抿了抿唇,她想笑。


    想著的下一秒她便也真的笑了出來,還是忍得很辛苦的那種,一雙青黑的大眼睛在夜色裏透出了輕柔的光,澄淨漂亮,用著那樣的眼神她看著他,忽而眨了眨眼,神情透出了一抹哎呀怎麽掉了般的無辜…


    她這樣的性格,當然不會因為在他麵前掉了一瓶壯陽藥就驚慌失措。


    相反,她不擺出一副想看看他會作何反應般看好戲的樣子出來,都已經算是照顧了他的情緒。


    霍城看著安潯沉默,不知作何感想;三秒之後,他忽然轉身朝著大門方向走去。卿梓璿就在門邊,站在藥瓶前方,直到霍城幾步走到跟前了她才一下反應過來,驚著了一般飛快後退兩步,躲到了一片陰影裏。


    隻是無論她動不動霍城應該都看不到她,他輕垂著眼,微微俯身撿起地上的藥瓶,甚至用指腹輕輕擦了一下瓶身,隨即轉身離去。


    卿梓璿呆愣的時候隻看清霍城低頭的瞬間劉海後方一對纖墨如翼的長睫,那墨色很濃,他氣質卻很淡,讓她心跳跟著漏了一拍,臉頰都有些微微紅起來。


    安潯她…怎麽能讓一個男人幫她撿這種藥?


    她那個表情…她一點都不覺得害臊麽?!


    僅僅兩麵之緣,看得出來卿梓璿對霍城的印象卻是相當的好,即便有著趙姐的警告在前,她還是禁不住去關注去在意,隻因這樣氣質和長相的男人,她長這麽大,從來沒有遇見過第二個。


    不同於裴釗溫和中帶著三分痞氣的性情,霍城的個性顯然更加冷漠也更加拒人千裏。


    卻是偏偏這樣的距離,反而讓人覺得他無比幹淨,甚至有些不食人間煙火,叫人愈發想要親近,哪怕被看上一眼,都會激動欣喜!


    默默的望上光影中那張清雋容顏,卿梓璿此刻心中五味雜陳,她覺得他家世一定很好,甚至在裴釗之上,所以趙姐才警告她別去招惹,甚至連他的身份都不肯透露,像是她根本不配知道…


    她還看得出來,他對安潯分明不一樣,而這不一樣,今晚一起來的人裏除了她,大家都知道!


    所以又是安潯,總是安潯,為什麽這一次偏偏又是她?!


    她固執的覺得,像這樣清雋出塵的男人,怎麽能和安潯牽扯到一起呢?她甚至隨身還帶著那種藥,而且最近學校裏都在傳她腳踏兩隻船玩弄了嚴師兄感情的事!


    這樣的事哪是一個大家小姐該做出來的,她這樣和交際花有什麽分別?!


    想著,卿梓璿既有些嫉妒也有些憤怒,一邊嫉妒著安潯的美貌氣質各種各樣可以吸引男人的條件,一邊又憤怒她玩弄感情隨心所欲作風絲毫不檢點的態度!


    她甚至覺得方才霍城俯身去撿那瓶子的動作是那樣刺眼,他這樣的性情以前肯定連見都沒有見過這種藥,如果不是安潯,他用得著去碰那種惡心的東西?!


    卿梓璿越想情緒越有些激動,絲毫沒有一點這些事關她屁事的自知之明。


    自認清高的姑娘此刻甚至已是隱隱把她自己和霍城劃成了一類,他們都是潔身自好作風正派的好人,而安潯則是他們相對麵那亂七八糟私生活混亂的渣女,所以他一定不要被她的外表騙了,被玩弄了啊!


    想著,微微咬唇站在陰影裏,卿梓璿目不轉睛死死盯上了霍城的背影,她當然不可能去叫他,但是她卻是在心裏叫了,大聲叫出了以上那些話!


    下一刻,卻是在全情投入著幻想歪歪的下一秒,忽然身側幽幽兩道視線一下揚起落在了她臉上。那視線極冷,讓她頃刻就注意到了,一個回神,竟是慌亂間對上了安潯冷冷望來的視線!


    前一刻,她甚至以為她根本不知道她就站在這裏!


    這一秒,卻是四目相對她一眼看清了那雙青黑墨瞳裏幽閃而過的光,和隨之而來的,至深冷意!


    那一霎卿梓璿甚至在夜風中打了個寒顫,饒是互相不喜已經很久她卻是從來沒有見過安潯這樣的眼神!


    沒有戲謔沒有嘲諷,沒有她一貫淡淡慵懶的笑,她的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唯餘那一雙青黑如墨的眼,在燈火映耀中甚至讓她看出了一抹隱隱的…殺意?…


    心中恐懼念頭驟然而起嚇了卿梓璿一背冷汗,她頓了頓轉身先跑進了大門!


    下一秒安潯望上卿梓璿的背影淡淡收回了視線,一切像已回歸如常。


    彼時霍城已經走到了身前,安潯低頭伸手正要把瓶子拿回來,霍城卻是微微往後收了一下:“包打開。”他淡淡開口,涼涼的聲線在她頭頂散開。


    安潯反應一秒,他這是連藥瓶都不讓她再碰一下的意思?


    她忽然又想笑了,心情莫名就好了些。


    “打開也沒用,根本就裝不下,你看黎曼曼這又厚又大的破手機!”


    她隨即翻起隨身小包的搭扣敞開給他看,邊做邊抱怨。


    那小小的挎包裏兩個手機加上一堆雜物塞得亂七八糟,兩副耳機線更是纏成了亂麻一樣:“耳機也煩死了!”


    安潯拎著耳機又罵了一句,明明聲色俱厲的聽到霍城耳朵裏卻像是怎麽聽怎麽帶著嬌嗔的意思。


    他終於忍不住抬眼看她,看見近處她微微輕垂的長睫在白裏透紅的肌膚上畫出剪影,隨著動作忽閃忽閃,她今天心情果然很好,讓他無奈之中,忽然也有些不想再在意了…


    想著他沉默扯過她手裏的麻花一樣的耳機線兩下就解了開,繞在手指上,再翻出其他雜物來,先分頭把兩部手機塞在了包的兩條最長的邊上。


    黎曼曼的手機有外殼,所以他把鑰匙放在了那頭,安潯的手機光裸裸的,他就在邊上放了一包不會摩擦的紙巾,然後把那罪魁禍首小藥瓶塞在了包正中的空隙裏。


    做完這些他終於繞下耳機輕輕理成幹淨的一小束,豎著插到了藥瓶的兩側,一邊一副,完全分了開了。


    如果說前一刻安潯的包裏就像是台風過境之後的受災現場,那麽此刻經霍城一收拾,完全就是個強迫症病人用的包,各種超自然的整潔有序…


    想到霍城平時的習慣,再看看他嫻熟的手法,安潯微微驚奇著想,手指長就是好哈繞個耳機線都能繞得那麽好看~


    想著的下一秒她微微勾唇,忽然開口:“霍小城,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宜室宜家?”


    那一句語氣輕漫,比春風更柔。隻是她從來不叫他霍小城。


    指尖微微一頓,下一刻霍城仍是輕輕叩上了小包鎖扣,再抬眼時,那墨瞳微冷,對上安潯含笑望來的視線,看那青黑眼底一片笑意朦朧,卻是調侃更多,不甚親近。


    他輕聲開了口:“沒有,也不必。”


    那聲音,似比他以往的聲線更淡,讓她辨不清喜怒。


    她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過這張清冷的容顏,沒有聽過他這樣淡淡的說話了。那微涼的視線在半空中與她的相觸,近距離的對視怎樣也帶上了星點曖昧,這一眼兩人卻都不曾回避,下一刻霍城輕輕闔了下眼:“不必宜室宜家,我宜你就夠了。”


    他說得篤定,語氣神情都淺淺淡淡,無甚起伏。


    安潯微微一頓,下一刻隻覺手心一暖,她一低頭,看他已是伸手握上了她的指尖…


    …


    牽,牽,牽…


    每次見麵都牽手這樣很不好,就是第一次玩遊戲她自己作死開的先河,結果現在每次都被占便宜…


    安潯微微抿唇這樣想,卻是沒有動。


    霍城低頭看她一眼,鬆開一些,再重新握上去,這一次把她整隻手都捏在了掌心裏。


    “外麵冷,我們進去。”


    他低聲開口,牽著她轉身就往裏走。


    安潯覺得,若不是她能隱隱通過霍城內心的氣息判斷他此刻的心情,她當真會以為今天某人轉性了,能大言不慚說了那麽刺激性的話,還能平心靜氣做出這麽占便宜的事…


    隻是可惜她分明感覺到他心跳開始加快,而且伴隨著掌心溫度的攀升變得越來越快…快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立刻把手抽出來…


    “…其實我夜視挺好,不牽也行…”她隻能不痛不癢征求了一下意見。


    霍城像是沒聽見,沉默著走了兩步:“不是所有人夜視都好。”


    她倒是提醒他了,這樣的場合他帶她過來,不先正名,怎麽趕得走四周那群蠢蠢欲動的蒼蠅?想著,他隻把掌心裏的小手捏得更緊。


    安潯話落就發覺起了反效果了,她歎了口氣也懶得再管,走了幾步倒是體貼的想起來,低頭把兜兜裏的通訊設備給關了。


    今晚她意外惹了隻霍小城還沒捋平順呢,省得小e子那頭又聽了什麽不該聽的看了什麽不該看的回家跳出來跟她鬧,不如先屏蔽了好。


    屏幕那一頭,方才起已經被現場直播震到了的小e正愣著神,忽然身前屏幕一黑斷了聯係。


    他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安潯自己關了設備,身子微微僵著坐了一會兒,深呼吸好幾口,最終忍住當作什麽都沒發生,低頭忙碌起手邊工作來。


    ——


    “陳色”,同她這富有韻味的名字一樣,是義信旗下三家夜總會裏風格最特別格調也最高的一個。


    整個夜總會為獨棟的三層建築,一樓是大廳,二樓設包間,裝潢仿民國時期的建築風格,進入大廳的一小段路由粗糙的青石板鋪陳,頂頭光影之間綴了油紙傘紅燈籠,安潯仔細瞟了一眼,那傘麵上的花紋都是手繪的,燈籠下任一個流蘇都纏得精致,想來老板該是個考究又風韻的女人。


    從入口步入大廳,整個大廳為深紅色基調,所有家具都是深色柚木質,雕工精細。


    一路走下紅色地毯鋪出的台階,他們今天的位子設在大廳正中的貴賓特席,這樣的安排是安潯事先指定的,既然來了夜總會當然要享受氣氛看看演出,包間顯然托不出這樣的氛圍。


    安潯跟著霍城一路沿著階梯往下,好奇四處打量一番,在看見身穿深紫色鑲綠邊絲絨旗袍一個賽過一個溫婉漂亮的服務生之後,感覺愈發好起來。


    裴釗他們幾個早已到了特席位子飲料都點好了,看見兩人下來,裴釗一揚眉笑了,黎曼曼沒那麽含蓄,直接衝了上去:“小潯你好慢啊,你們在外麵幹什麽?怎麽這麽久?”怎麽還手牽著手嘿嘿嘿…


    黎曼曼小酒窩加著彎月眼,在想些什麽安潯一眼就看出來了!聞言她笑著順勢就把手抽了回來,一下彈在黎曼曼額頭上:“你還說,還不都怨你!下次帶個包自己的東西自己拿。”


    黎曼曼被彈得捂著額頭誒喲,安潯理都不理繞過她就去位子上坐。


    他們所有人很自然就把半圓形的卡座最中心的位子讓了出來,安潯坐進去,脫了外套交給了一旁靜候的服務生。


    然後,所有人都有些看呆了…


    安潯今天穿了一件很好看的小洋裝,甚至可以說有些過於好看了,彼時一直亦步亦趨跟著下來的卿梓璿也正好到了卡座邊,晃眼一抬頭看見脫了外套的安潯,跟著一下愣在了原地。


    像安潯這樣家庭出身的姑娘,即便沒有來過夜總會,對於這樣的場合女伴該穿怎樣的衣服也會有些直覺,至少這樣的地方可不是穿件毛衣配著牛仔褲能適合的場合。


    於是今晚除了穿慣男裝的蘇洛,她們其他三個女生穿的都是裙子,隻是裙子和裙子之間,也會有很大差別。


    比如黎曼曼這一身就是格子背帶裙搭配乳白色毛衣,雖然不夠出挑,但也中規中矩甜美可愛。


    而卿梓璿裹在外套下的是她最拿得出手的一條裙子,白色短袖連身裙,緞麵,上頭覆著一層蕾絲花樣,雖然不太適合這個季節卻是她最好看的一條裙子,能把她襯得白皙清秀幹幹淨淨,是她偷偷在鏡子前試了很久才選出來的,原本讓她很有自信…


    卻是讓她完全沒有料到的是,安潯今天也選了一條蕾絲裙子!


    那一身,大氣精致的寶藍色淨麵短裙,銜接黑色裹身蕾絲上衣,真真是襯出了安潯一身雪色肌膚和傲人身材!


    裙子上衣是抹胸設計,裁剪成愛心型的裙身自豐滿胸線包裹而下,腰部束緊,勾勒出玲瓏曲線。腰身以下,裙子下擺作微微蓬起的花苞裙設計,搭配上不透一點肉色的黑絲和小高跟絨皮靴子,又竟顯俏皮可愛。


    而整條裙子最華麗的設計,卻是在胸線以上拚接蕾絲的部分。


    那黑色蕾絲紋路一看就質地輕柔做工精致,從胸線裹上,覆蓋了鎖骨肩頭和兩條纖長手臂,領口則作旗袍豎領設計,由一枚小小的寶藍色封扣鎖上雪色頸項,扣得密不透風。


    而裙子後背,卻又是大膽的下腰設計,從頸項至腰線全裸背僅用黑絲覆蓋,若影若現的勾勒出整個完美的背部曲線,便連拉鏈都是暗線,看不出一絲拚接!


    為此,安潯甚至盤起了那一頭齊腰的長發,將整條裙子既風情又禁欲的特色展現到了極致!


    今日周五,出來玩得人很多。特席四周的位子坐的亦都是一擲千金的人物,不少識貨的女伴一眼看見這條小裙子就認出來了,這是今年香奈兒秋冬係列的新款~


    而本不屬於這個群體的姑娘,比如卿梓璿,就隻能從上到下把這身叫不出牌子的裙子看了又看,對比了材質做工和各種小細節,她當然也看得出安潯這身裙子絕對價值不菲,但是她明明知道她也選了蕾絲裙為什麽不避嫌?她衣服那麽多,為什麽偏偏今天非要跟她穿類似的難道就是為了把她比下去?!


    如果此刻安潯能聽到卿梓璿的心聲,一定會驚訝到啞然失笑道一聲姑娘您被害妄想症?


    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脫了外套之後安潯已是挨著霍城坐了下來,低頭同另一邊的黎曼曼小聲說笑起來。


    此刻,卻是如同驚弓之鳥,卿梓璿看著黎曼曼的笑容,就覺得她一定知情!看著蘇洛隨意瞥來的視線,也覺得看出了深深的不屑!她甚至覺得四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了她,注意到了她外套上的小毛球!


    她們是合起來故意為難她,她們今天選在大廳,一定就是為了讓她丟臉!


    而此刻,她身後訓練有素的服務員小姐已經麵帶微笑等了很久,她卻覺得她那職業性的微笑背後,一定是在對她評頭論足!


    “卿梓璿?喂…卿梓璿?”


    心底波濤洶湧,麵上一片慘白,卿梓璿是在聽到裴釗的呼喚之後才恍然從自己的世界裏回過神來的。


    她就是這樣的個性,敏感得要命,看人總是從惡意的方麵出發,不知不覺就記下了很多人對她的“不公”!


    裴釗回頭的時候就看見卿梓璿一臉蒼白目光呆滯的站在卡座邊,身邊等久了的服務小姐有些不明就裏。他想了想揚手退了服務員下去,伸手在卿梓璿麵前晃了晃:“你不舒服?”


    卿梓璿這才恍然回過神來,一眼望上裴釗的視線,慌亂搖了搖頭:“沒,沒有…我就是發了會兒呆…嗬嗬…”


    她幹笑一聲,說著一屁股就坐在了卡座最外圍,低頭望上了指尖。


    裴釗看她這樣頓了頓也不好再問,隨即跟著坐了下來。他已經隱隱感覺出來蘇洛她們寢室有小團體,卿梓璿顯然和她們另外三個關係一般,想來當初他隻聽蘇小洛提起過黎曼曼和安潯的時候就該注意到了,今晚或許還不如不叫卿梓璿過來。


    想著,裴釗端了一杯橙汁遞了過去,卿梓璿頓了頓,接過捧在了手心裏,倒覺得今晚她來,他是唯一一個把她當人看了的…


    而裴釗從小到大在他們幾人的小圈子裏就是負責照顧全員情緒的那個,今晚也不例外,何況人還是他叫來的。


    此後裴釗時不時找卿梓璿聊幾句,也說了些段子故意哄她開心。大家一起出來氣氛最重要,誰也不想有個苦瓜臉跟著來掃興,這一點道理卿梓璿還是懂的,微微感動之下她配合著裴釗也顯得開心了一些,慢慢就把氣氛緩和了下來。


    而另一邊的幾人顯然已經玩嗨了~


    蘇洛大喇喇的嚼著蝦條,忽然瞄了一眼卡座上一溜人,忽地笑起來:“誒誒,你們說我們這樣像不像在那種店子裏找陪酒小姐的?你們看,一個夾著一個的哈哈,釗哥你們平時出去玩是不是就這樣的?”


    他們一群人,四女兩男,蘇洛坐在最左邊,然後依次是霍城,安潯,黎曼曼,裴釗還有卿梓璿,的確是兩個女的陪著一個男的模式,可尼瑪哪個陪酒小姐會一邊嚼著蝦條一邊這麽說話的?裴釗一聽就樂了。


    “嗬,要是我去店子裏叫小姐,你這樣的分分鍾一出場就給你篩出去!~”


    一句嬉笑,話落蘇洛呆愣半秒一下丟了小蝦條“怒”了:“靠什麽叫我這樣兒的啊?我這樣怎麽了?!環肥燕瘦各有所愛你怎麽就知道不會有客人喜歡搞基呢?!而且話說回來我又不是陪的你我是陪的城哥!城哥你會選我的吧,你說,我這樣的也挺好是吧!”


    蘇洛說著偏頭就扯了扯霍城的袖子。


    霍城隻能沉默著不說話…


    你都說了搞基了還讓人怎麽說?!


    這邊蘇洛正鬧著,另一邊安潯本來吃著小點心看秀看得正專注呢,不知怎麽忽然就丟了小蛋糕拍了拍手一下往霍城那邊靠了過去:“蘇小洛你說你,我都還沒說話呢你起什麽勁?不是兩個爭一個麽,還有我在呢選你做什麽?”


    安潯愛玩這一點,在場誰都知道。


    隻是安潯會這樣玩,卿梓璿是萬萬沒想到!


    那頭話音剛落,這頭三個人都齊刷刷的抬頭看了過去,說著那樣的話,安潯坐姿還是正正的,卻是學著蘇洛的樣子伸手就扯上了霍城的袖子,那動作嘖嘖,隨便一來都勾人立馬把女漢子蘇小洛給比了下去!~


    裴釗的方向看不見安潯的臉,卻是望見了霍城一瞬回頭微微詫異的眼神。


    他隨即猜到之前兩人在外麵瘋丫頭肯定做了什麽事惹著霍小城了,因為他今天一整晚氣氛都有些冷,所以這不,古靈精怪的丫頭找準時機開始翻著花樣哄人了嗬嗬嗬。


    安潯笑著話落,其實甚至沒有看霍城一眼,而是挑釁的對上了蘇洛,還勾唇媚笑了一下,一下就把蘇洛笑炸了:“我靠你個安小潯,明明你都是花魁了還跟我搶客人!你要不要這樣,有木有點職業道德哈哈哈~”


    蘇洛配合著安潯很自然的演下去,說到最後忍不住笑了場。


    另一邊安潯演得盡心盡力,偏說道德她就是木有,她隻有美色!說著再往霍城那邊靠了靠,她抬頭望上他的眼,用著她的,咳咳,美色~


    溫婉明媚的一張容顏,安潯對著霍城的時候從來不做刻意為之的風情,於是便會少上三分豔致多上七分澄淨,帶出一抹柔柔的暖意。


    四目相對,她明明沒有很靠近也沒有笑得很燦爛,青黑眼底一片幹幹淨淨的暖意他卻是全看見了,眉宇間微微鬆了冷色。下一刻瞄準機會的黎曼曼突然加入了戰局。


    “沒事,這不是還有我了麽,洛洛你不要大意的上,我在小潯的吃食裏下藥讓她不能接客,助攻你!”


    黎曼曼豪氣衝天的開口,說話的時候還伸手扯了扯安潯的胳膊,把她一下扯得回過頭來:“為什麽你助攻洛洛啊?你不是我這邊的麽!”安潯說著比劃了一下兩人坐的位置。


    “啊?”黎曼曼愣了一刻,“我,我是你這一邊的啊?可是電視上不都是助攻小姐妹對付花魁的麽?哪有助攻花魁的…”


    “就是,快來助攻我!”蘇洛在另一頭大聲叫喚,這邊安潯理都不理,轉身就對黎曼曼施用了美人計:“我不管,反正我美你們都要聽我的,我說助攻我就助攻我!”


    那一句,說得趾高氣揚,明明無厘頭還當金牌令箭使,一手玩得讓霍城都微微有些無語。


    另一麵黎曼曼被美人要挾不到兩秒,立馬繳械投降:“好,你胸大都聽你的!來花魁吃顆葡萄~”說著就把自己辛辛苦苦剝了一半的葡萄遞了過去。


    安潯伸手接過,但是她不吃葡萄,於是轉身找霍城:“來,借花獻佛,吃了這顆葡萄就等於選我啦,拍飛洛洛哈哈!~”


    她偏了偏頭就笑了,一雙大眼睛笑成了一對亮閃閃的彎月亮。


    這似乎還是霍城第一次見她這樣笑,而他知道她最不喜歡吃的就是葡萄。


    霍城沒有猶豫就把葡萄接了過去,雖然他從不在外麵吃東西,更何況這種經過人手的東西。但是他什麽都沒說,低頭塞進嘴裏,沒嚼,拿起水杯直接灌了下去。


    他動作很輕,幾乎沒誰注意到他那異常詭異的吃法…


    身邊安潯微微愣了愣,霍城輕垂著眼也沒看她,靜默一會兒,伸手到桌上拿了一個橙子。


    她看了很久了,而他現在,好像也有心情去剝了。


    …


    舞台之上,一場非常精彩的扇舞正在進行,不一會兒幾個丫頭的注意力就全被吸引了過去。


    坐在最外圍,卿梓璿卻是偷偷摸摸的前傾,忍不住打量卡座的中心位置,那裏安潯正目不轉睛看著台上的演出,然後她便看見,霍城神色淡淡從剝好的橙子上掰下一瓣來遞上安潯的手心,她接過,看也不看就塞進了嘴裏。


    那樣無言的默契,甚至在一片光影繚錯間,讓她心底忽的蹦出了一個詞——歲月靜好…


    那樣一片就像無人再能涉足的聖域,周圍所有人都默契的回避,和諧的祝福,他們兩人被圍坐在人群中心,卻又像是隻有他們自己,這樣的感覺,讓人羨慕不已…


    她忽然就再一次記了起來,那一晚她偷聽到他們聊天,小女神,安潯,便是他們口中的小女神。


    所以,她才不屑嚴師兄的追求麽,因為她早已有了更好的人對著她掏心掏肺…


    隻是啊,安潯,她除了外表好一些到底是有哪一點特別?


    她的性格明明就那麽惡劣,明明她們剛剛開的玩笑什麽花魁什麽大胸的這麽惡俗,為什麽他們男生卻視而不見?還是,他們偏偏就喜歡這樣惡俗大膽的?!


    不遠處,那因嫉妒而時刻彌漫的內心黑暗啊,都有些挑動到安潯的食欲了。她神色淡淡將嘴裏果肉飽滿的橙子嚼得汁液飛濺,盤算著,若不是關係太近引火上身,卿梓璿是不是殺了更好?隻是那低能的黑暗殺了也不會好吃,白白浪費時間精力。


    想著,安潯咽下甜甜的果肉,一偏頭:“你是要去洗手?先別去,再來剝一個,特別甜~”


    …


    他想要的,是什麽?


    他想要的,無非是能更親近,是每一次見麵都能有比上一次更加明顯的親近,讓他能更安心。


    被扯著衣袖再次坐回原位,霍城忍著手上黏膩的感覺重新拿起一個橙子開始剝,邊剝邊考慮著這個問題。


    他想聰明如她,或許早已經看出來了他心中所想,所以其實今晚她做的所有事都在投他所好,雖然方式帶著她一貫古靈精怪的風格,卻是效果拔群。


    有效到他明明知道最近她和嚴家兩兄弟走得都很近,還看見了那樣一瓶藥,他很在意,卻仿佛也可以就此不在意了…


    隻因她能顧及他的情緒做這些事,早已遠遠超出他所求的範圍。而他似乎甚至不需她一句解釋,就已是信了她澄淨的笑容。


    想著,墨瞳輕垂將橙子一瓣一瓣分開,再按著安潯的喜好把果肉上的白色經絡都撕幹淨。他做所有事都是這樣井然有序,連剝下來的橙子皮都幾乎是一樣的大小。


    另一邊,微微偏頭安潯偷偷瞄去一眼,她發覺每次他這樣安安靜靜規規矩矩做事的時候,她看著都特別舒服。


    想著,安潯抬眼,望上了霍城的側顏,直至他注意到她回過頭來,兩人無聲對望,她眨了眨眼,對他笑了一個。


    然後那張淡漠容顏之上,似也終是有了一絲笑意,柔柔的像是狹長眼尾一抹清淺風情,淡淡的又像是涼薄唇角一彎輕悅上揚,總之是那樣淺淡又舒心,安潯隻想,霍城真的很少笑,但是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


    這樣一夜,幾乎就這樣在吃吃喝喝秀著和諧之中愉悅度過。


    這樣的時候什麽都不用策劃什麽都不用想,連吃都有人伺候著幫她選,安潯表示很慵懶很舒服,休息得非常好~


    二樓一側景觀台上,老板娘陳玉倚在欄杆上打量下方的氣氛,輕輕笑彎了紅唇。


    今晚就是當家帶著小女朋友和閨蜜們過來享受的,她很識趣的甚至都沒有出去露個臉,一切低調處理中規中矩就是最好,隻要把準夫人伺候高興了,還怕之後沒有獎賞?


    不過啊,今天遠遠見上了一麵那小小年紀的準夫人,看著竟是比照片上還漂亮不少,聽下麵的人上來回複,據說氣質也絕佳?


    嗬,她本來還以為會是個再天真驕縱一些的大小姐呢,結果居然還不是個省油的燈?陳玉想著,愈發覺得當家這段姻緣能成,若是這樣便更是少不了她的好處了~


    想著,陳玉嘴角笑意加大,再是吩咐下去周到伺候,施施然飄回了三層辦公室。


    而另一邊,歌舞升平的大廳裏,當所有人都沉浸在今晚特別精彩的演出中時,大廳角落裏,做足了喬裝打扮,在今日清場後買通了保鏢偷偷溜進來的周靜雅,今晚全程都隻盯著大廳中央的特席區,氣得咬牙切齒!


    那一天在公安大吃了悶虧,回去之後她一口氣憋得幾乎內傷,恨不得立即就找人去把安潯給做了!


    而當她真將所想付諸行動之時才發現,霍城居然抽調了一批親信過去暗中護衛,她的人能察覺到對方的存在沒有打草驚蛇就撤了回來,都已經是萬幸!


    這樣的發現驚出了周靜雅一身冷汗,也讓她更加痛苦的確認了安潯在她家城哥心目中的地位!


    這讓她更加憤怒,悲傷到無法自拔,衝動又自私的內心要她必須馬上把占了她位子的女人狠狠扯下來毀掉,她得不到的東西,也就誰也別想得到!


    抱著這樣瘋狂的念頭,她一邊策劃一邊等待時機,終於,讓她等到了這一晚他們會一同來到“陳色”的消息。


    那陳玉,不是心心念念想要看她的好戲麽?那她就給她一場好戲!


    如果安潯那小賤人今晚在“陳色”出了事陳玉就死也脫不了幹係,屆時她就讓她陪著那小賤人一起下地獄!


    嗬嗬嗬,心中泛起無聲冷笑,十幾天來不眠不休弄得周靜雅憔悴無比,她甚至都有些脫發,不得不用頭巾把整張臉都包了起來!


    心中的陰暗使得她此刻那張容顏看著都愈發幹癟醜陋,她無聲詛咒,目不轉睛盯著特席方向,終於等到了,今晚安潯第一次站起身來。


    “我去下衛生間。”


    “我一起去,還有蘇洛。”霍城跟著站了起來,捎帶上了蘇洛。


    為了安全起見,夜總會的衛生間一般男女分別設在會場兩頭,男左女右,經由一條較長的走廊才能到達,比較偏僻。


    霍城把安潯和蘇洛一同送去女衛生間,然後他等在門外,讓蘇洛陪著安潯進去,基本就能萬無一失。而這一點,也是他們能夠采取的最安全方案。


    隻要不是有人已經設計好了圈套,伺機發難的話!


    想到這裏,望著前方那沿著階梯下去,越走越偏的窈窕身影,周靜雅用力扯緊頭巾,勾唇發出了一陣,陰沉冷笑!


    ——


    蘇洛覺得,她家城哥真心是把安小潯寵到了骨子裏去,嫖客玩笑也能開,資深潔癖也能忍,還跟進跟出的連去廁所都陪著,還要她也跟著陪,簡直已經成了二十四孝男友的典範,雖然他現在離安小潯的男友還有那麽一點距離~


    伸手推開衛生間的大門,蘇洛借位讓安潯先進去,在亮堂的燈光下再看她一眼,隻覺小女神唇紅齒白看著愈發的漂亮。


    安潯先去水池邊洗了洗手,整理了一下頭發,蘇洛跟在身邊陪著,晃眼透過安潯肩膀上的蕾絲花紋看見一抹紫痕,她湊過去想要再看清楚一眼,卻是被安潯很自然的避開了。


    “你用廁所麽?”安潯說著進了一個隔間。


    蘇洛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檢查過了,這衛生間裏靜悄悄的隻有她們兩個人,沒什麽好防備的,她想了想也不是不能上一個,於是進了安潯旁邊的隔間,兩人一起鎖上了門。


    “小潯你肩膀上那一塊是怎麽回事,怎麽看著像是烏青了一塊?”蘇洛邊解扣子邊開口。


    另一邊,含糊應了一聲安潯解開衣領扣子,她其實不是來上廁所的,而是覺得衣服上的蕾絲太硬了摩擦著皮膚有些疼,想來再抹些藥膏。


    她肩上的那塊烏青是今天下午在嚴家衛生間裏自己動手掐的,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偽裝吻痕的紅斑必須遮住,所以她才挑了這麽一身包裹得最嚴實也最柔軟透氣的衣服,結果還是覺得不太舒服。


    一邊動手解著衣領,安潯一邊隨口回答蘇洛是在家不小心撞的,話音剛落,卻是忽然察覺到了耳邊清幽有了一陣氣流波動。


    那波動很輕,甚至一貫感官敏銳的安潯都一瞬以為是錯覺。


    而就在下一刻,當蘇洛還絲毫沒有警覺繼續說著話的時候,四個隔間中最裏頭那一個,那原本鎖著門被蘇洛當成儲物室的隔間,木門卻是忽然一下無聲打開,幽幽,飄出了一個黑影來!


    ------題外話------


    累了兩天還帶著大姨媽白實在有些吃不消了,今天文文就斷在這裏哈,明天虐各種女配渣渣啦,大家看不爽的人都會虐到,麽麽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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