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什麽東西最值錢?


    這個世上又是什麽東西最強大?


    這兩個問題要嚴昊涵來回答,他會說,最值錢的東西是權勢,最強大的東西是人心,隻要抓住了權勢,隻要修煉好人心,在這個世上就無所不能!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開始不僅僅滿足於現有的生活?


    嚴家很有權勢,卻是在這個國家在這個世上,還有更多家庭,勢力強過了嚴家!


    他的生活從來不是隨心所欲,遇上比他家世好的,他再不樂意也要虛與委蛇。


    遇上跟他家世差不多的,玩樂起來再放肆也有一定的規矩。


    最後碰上那些比他卑賤得多弱小得多的存在,他才可以去傷害踐踏甚至跨過法律這條禁忌,他原以為那是他終於可以敞開來肆意享樂的地方,直至三年前那一夜的經曆,顛覆了他的人生觀!


    三年前老城那一夜,他原以為不過是去玩個女人。


    直到現在他現在都記得,那一夜下著大雨,那間小小陰冷的屋子,黴味重得厲害。


    那一屋子的姑娘長得都很一般,隻有一個臉蛋還算秀氣腿生得又長又白還算還耐看,他知道那姑娘就是他們之前給他選中的目標,他隻是選擇了上而已…


    其實那晚他本也不是非要睡個女人,說實話比那姑娘身段長相好得多的女人他也不是沒睡過,隻是那一夜他在賭局上受了氣,自有一番情緒要發泄,那姑娘看著就是個雛估計能玩爽,他想也沒想就出了手。


    結果自然,他遭到了強烈的反抗!


    反抗中他覺得真好,這種事強迫著來做,是他最喜歡的方式!


    於是等到他把人拖到臥室壓上那潮濕的被褥,狠狠發泄的整個過程中,他看著姑娘哭泣的臉聽著她不斷的咒罵求饒,他想著屋外還有一屋子的見證者,他愈發興奮!


    他最愛的就是這種淩駕與別人之上操控一切的感覺,他享受幻想中屋外所有人驚恐萬狀卻是不敢言語一句的表情!


    欲,還有平日的生活中所有假笑偽裝循規蹈矩的場合積累下的壓力!


    做著這樣的事,他發泄的不僅僅是情


    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隱匿在正常人外表之下凶殘恐怖的大魔頭,跟屋外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他敢做他們都不敢的事,他敢承擔他們都不敢承擔的風險!他們應該害怕他敬畏他,恐懼他崇拜他,他是真正的王者,淩駕與他們所有人之上!


    帶著這樣的情緒,他玷汙了可憐的女孩,狠狠蹂躪暴力虐待,整個過程中都帶著征服這整間屋子所有人的快感!


    完事之後,他慢條斯理的穿上衣服,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推開房門,看著屋外所有人蒼白的臉,就像是為了彰顯自己的凶狠強大無所畏懼,他冷笑著說,人還有氣,下一個你們誰來?


    話落,一直站在牆角不聲不響的霍淩風甚至頭都沒抬,徑直走進了臥室。


    在場的四個男生,關祺帶著秦可兒,還有一個高子軒家裏沒錢沒勢隻是個跟班,而霍淩風,小小年紀行為卻一直有些怪異,也許黑道家庭出來的孩子都是這樣的?


    當時他對於這樣的發展並沒有感覺奇怪。


    起初,霍淩風隻是做了與他一樣的事,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小變態不關門!


    他看著他,心底帶著鄙夷的冷笑。


    之後,意外發生,那被淩辱的少女居然有個姐姐,在霍淩風施暴的時候找上了門來,當他聽見門外響起敲門聲的那一刻,他心一橫就把人扯了進來!


    當時關祺和秦可兒都有些嚇懵了,看著他們兩人呆傻的表情他心裏雖然有點慌,更多的,卻是愈發膨脹的滿足感!


    玩弄女人的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一晚上玩弄兩人,有些突破他的極限但是為什麽不能嚐試?!


    當他聽見臥室裏霍淩風的呼喚,心中一下沸騰了抓起滿眼驚恐拚命掙紮的女孩就往臥室拽!他當時當真以為隻是做同樣的事,而雙胞胎這樣的設定,顯然讓人更加興奮!


    於是那一夜,當他壓著第二個姑娘重重砸上那張雙人床,並排的兩個美人,一樣的臉龐一樣的軀體,一樣的驚恐,一樣的絕望!


    當那一樣的哭喊和眼淚充斥身心,他獰笑著立馬有了反應!


    他撕碎了女孩的衣衫,沉浸在比以往的刺激更加刺激比以往的瘋狂更加瘋狂的快感中,而正當他準備犯下更深的罪孽更上一層樓的時候,身邊的霍淩風忽然一下俯身,用力掐住了身下少女的脖子!


    那一刻,他一瞬呆愣,視線慌亂從少女瞬間漲得發紅扭曲的容顏上抬起來,一眼看見的,竟是霍淩風無比淡定的側臉!


    那一雙手下了十足狠力,短短幾秒的過程中關節都發白了手臂上青筋爆出,他是真的想要掐死她!


    前一刻還在哭喊的少女幾秒的時間裏已經雙目瞪圓麵如死灰,舌頭都探了出來,嘴角溢出了白沫!


    “你瘋了?!”他在反應過來下一秒張口怒吼!


    耳邊,第二個少女瘋了一般哭喊,伸手過去在霍淩風手臂上抓出了一道又一道紅痕!


    卻像是渾然未覺毫無反應,此刻霍淩風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雙目瞪得圓圓的,臉上脖子上,甚至都因為興奮和用力過猛爆出了青筋!


    他完全不理他也不理第二個少女的掙紮,眼睛死死瞪著的,是他身下那個女孩越來越猙獰越來越恐怖的臉,直至她狂瞪的雙腿終於疲軟到毫無力氣,直至她在最後一滴眼淚滑落的同時斷了最後一口氣,霍淩風還是死死掐著她的脖子不放,甚至感覺把人的頸骨都掐斷了!


    那一刻,恐懼席卷全身,他一下就軟了,甚至是屁滾尿流的從床上跌落,摔倒在了地上!


    瞪著驚恐萬分的眼,他眼看著第二個少女爬起來衝過對著霍淩風又撕又打,似過了很久,他終於輕輕鬆開手,頓了頓,揚手一巴掌把身邊的少女扇到了牆邊,然後緩緩的,回頭朝他望來!


    還是那張陰沉中帶著古怪的臉,還是那樣微低著頭抬起眼來詭異的看人!


    霍淩風一邊動著酸麻的十指一邊望上他的臉,似是看到了他臉上藏都藏不住的驚慌,下一秒他忽然勾唇笑起來!


    那個笑容陰冷的可怕,裏頭嘲諷不屑的情緒表達的異常明顯,望著那樣的笑容他心裏忽然像是什麽東西崩塌了一樣,下一秒霍淩風微微偏了偏頭,冷笑道:“怎麽了涵哥,做過頭了麽硬都硬不起來了?你不上了?不上的話,我把軒哥叫進來?”


    這瘋狂一夜,他們殺了人。


    此後事情的走向突破所有人承受的極限,而當年他們五人當中他和關祺秦可兒還有高子軒都是高三生,他們十八歲,而霍淩風,隻有十五!


    一個十五歲的小雜種,明明什麽都不如他,為什麽,為什麽他敢殺人?為什麽他敢做他死也做不到的事?!


    此後,高子軒戰戰兢兢被拉入臥室,他明明嚇得渾身發抖哭得涕淚橫流,卻是在霍淩風的威脅下,他最終嚎哭著爬上床,掐死了之前他動都不敢動一下的第二個女生!


    一個霍淩風,一個高子軒,他們什麽都不是,卻是敢殺人,他們都敢殺人!


    而他,他卻是不敢,他做不到,他害怕,即便有著這樣的家世他也不敢真正奪取他人的姓名,所以他不是肆意妄為的那個,他不是最強大也最厲害的那個,在他原以為可以任意踐踏的地界,對他原以為他視如草芥可以隨意殺伐的賤民,他原來竟是不敢下殺手,他不如霍淩風,他甚至不如高子軒!


    那一夜最後,高高在上統領全場的,是那年僅十五歲的少年。


    他並非隻是一個紈絝公子哥,生在那樣的家庭,長在那樣的環境,他才是將人命當作兒戲的人,他才是,真正的魔鬼!


    而最後,他們甚至連隱瞞真相,靠得都是霍家…


    那一晚,所有人都看到他之前囂張瘋狂的模樣,卻是沒有人注意到他心底的憤恨彷徨,他輸給了霍淩風,徹徹底底的,輸掉了他引以為傲的一切,他的身上背負著無法打破的枷鎖,他並非無所不能!


    這樣的挫敗感,三年來糾纏了他一千多個日日夜夜…


    他更加放縱,更加凶狠,甚至最後成為了真正的殺人犯,卻是從來沒有,親手殺死過一個人!


    做不到,為什麽他就是做不到?!


    就連他養的一條狗都能做到的事,為什麽他不能?!


    這個世上,最值錢的東西,是權勢。


    這個世上,最強大的東西,是人心。


    有了強大的內心,就能無往不利!


    而生死,就像是他永遠跨不過去的那道坎,他不敢殺人,也極其怕死,所以這一生,終了這一生,他也注定,是個失敗者!


    …


    “最強…我是最強的…”


    “…你們所有人,都怕我…”


    “無所不能…我無所…不能…”


    那漆黑無光的房間裏,沒有白天也沒有黑夜,仿佛時間都失去了意義。


    被關在著暗無天日的空間裏,嚴昊涵已經完全不知道過了多少天,他甚至分不清每一天的經曆,哪一些是現實,哪一些,是幻覺。


    就比如剛才,他還在那高高的雲端,下方都是俯首稱臣的人,他們敬仰他畏懼他,他們所有人都趴伏在他腳下尊他為王,然後他大手一揮,一刀砍死了身前最近的那一個,隻因那人長得不和他的心意!


    嗬,嗬嗬嗬,一陣低沉笑聲從嚴昊涵幹枯的喉嚨裏溢出來,他很久沒喝水了,整張嘴上都是皸裂的紋路,死皮泛著青白。


    下一刻身前帶著豬頭麵具的男人揚手提著他的腦袋把他拽起來,在他那張千瘡百孔的臉上端詳了片刻,最後選擇了那被挖去了眼珠的左眼眶,一下捅了進去!


    銳意的痛楚之後便仿佛再無多大感覺,那痛感,早已在多日來身體受到的非人般的殘暴虐待中變成了麻木…


    那一夜在怪物秀秀場後台,她一擲千金為他買下那繃帶少女的一夜,那晚他對人家做的事,這段時間裏她好好的讓他自己也體驗了一番。


    隻是身為男人,身上的窟窿再怎麽開實用性仍然會欠上那麽幾個,她又給他配備了七八個玩伴,這幾天不吃不喝天天辛勞,也算是難為他了~


    走進那密閉空間裏,迎麵撲鼻而來一股排泄物的臭氣,安潯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一步步走到那位於房間中央的空地上,先前的豬頭人已經全部被遣走,安潯在嚴昊涵身前站了一會兒,看他很渴的樣子,好心幫他把水盆子踢進了一些。


    “還還開心麽?”有清淡女聲幽幽在頭頂響起,聲音微微熟悉。


    如同牲畜一樣舔著水盆了腐臭的液體,嚴昊涵像是根本聽不見一樣喝得呼哧呼哧喘,安潯垂眸看了他片刻,了然於心的點了點頭。


    “看來是開心的,也是啊,你不是一直都最追求刺激最想要的就是能肆意發泄*還不用承擔責任的生活麽,你看現在,每天吃喝拉撒都可以隨意來,還有人天天負責陪你嗨,多開心啊,是不是?”


    說著,安潯眼看那水盆子見了底,伸手輕輕挑著嚴昊涵的下巴把他的頭拉了起來,他的身上又臭又髒,她一點都不嫌棄,兩人視線對上,她甚至輕輕勾唇笑了一下,一如既往的甜美怡人。


    那一抹笑容中,嚴昊涵的視線清晰了又模糊,過了好半天他才終於認出了她,喉嚨裏再次發出了辨別不清的如同野獸低吼般的聲響。


    安潯卻像是完全聽懂了,甚至點了點頭:“嗯,我知道,我在的,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我帶你去過你想要的生活好不好?給你最大最刺激的快感好不好?你不是一直很羨慕亨利麽,想要跟它一樣英勇凶狠對不對?那我們一起去事先這個目標好不好,一起去~”


    她輕柔開口,聲音裏帶著慢慢勸誘。


    這張臉他記得,他死也不可能忘記!她是他最後一個女人,也是最特別的女人!


    他在她身上看見了他最想要的東西,那麽肆意無端,那麽冷血凶殘,她就是他最向往的伴侶,他們要一同飛往美國,完成他們的奇幻的旅程,對了,他們現在已經在美國了,在那裏一起登上了雲端!在他統領著所有人,打破他不敢突破的枷鎖得到了最強大的自由時,她一直這樣微笑著,陪在他身邊!


    “喜…喜歡…”


    他喃喃出口。


    這樣的表白中,安潯微微揚眉,笑得更開。


    “一起…一起…”


    為了更好的服務,安潯事先命人拔掉了嚴昊涵所有的牙齒,此刻的他鼻子之下的嘴沒了支撐顯得很是幹癟,看著就像是個年邁的老頭,看著那樣一張嘴富有戲劇性的吧嗒吧嗒說出這句話,安潯的笑,相當真誠。


    “好啊,一起,我們一起去,超越亨利!~”


    ——


    臨江市各大門戶網站,是在收到第一條獵奇視頻的十天後,接收到了新的視頻跟進。


    那是一個飄著綿綿冬雨的夜晚,在誰也預測不到的時點,新的幽靈ip上傳了一條名為“罪惡審判”的視頻,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瘋狂轉載!


    那視頻長達整整十分鍾,畫麵裏七八名帶著豬頭麵具的男人對一個被鎖在暗示裏的男人進行了慘絕人寰的淩辱。


    這次的視頻沒有打馬賽克,幾乎是剛剛上傳網絡就遭遇禁播刪除,卻仍是有網友抓住了時機下載擴散,待到隔日天明的時候,大半個臨江的市民至少都聽說了視頻的存在,對視頻內容文字性的描述屢禁不止,想要隱瞞視頻的存在已經不可能。


    這一天已是二月,不到一周便是新年,嫌疑人下落不明,綁匪身份也未能查清,整個案子陷入膠著狀態,壓在專案組身上的壓力可謂巨大!


    此視頻一出,網絡上人人揣測分析視頻中被虐待的男人正是之前少女獵殺係列視頻中的拍攝人,故而視頻名為審判!


    此外,市民對於三年來從未間斷過的少女失蹤案最終以這樣的形勢告破開始表現出了極端情緒,將綁匪視為真正的審判者,對目前情勢拍案叫好大有人在。


    這樣的情勢下,在視頻上傳網絡的隔日清晨,專案組意外收到了來自綁匪的匿名包裹,寄來了長達整整68小時的完整版全淩辱視頻合集!


    直截了當的挑釁,當真驗證了唐少辰三日之前在會議上的論斷!


    這樣的行為幾乎激怒了專案組所有組員,大家在發泄過憤怒之後對視頻進行了不間斷排查檢驗,試圖從視頻中找出蛛絲馬跡來!


    這一夥綁匪在唐少辰心中是組織極其嚴密且心態無比冷靜的一群人,他們對於自己在做什麽,要做什麽,都有很明確的計劃和指向性。


    在這樣的預判斷下唐少辰也認為綁匪寄來完整視頻的目的肯定不單單隻是為了惡心他們一把,在視頻裏藏匿重要線索的可能性相當大!


    於是整個專案組,連帶著輔助的整個鑒定科,將視頻分成了十幾個部分,進行了嚴密排查!


    這一日,從清晨一直到深夜,整個專案組不眠不休的忙碌,看到後來甚至連吃飯的*都被惡心走了,實在是身心俱疲!


    這樣一段單純記錄的視頻文件裏,目前發現的唯一疑點,便是那伴隨著視頻畫麵,至始至終都在循環播放的一段音頻。


    那音頻聲音很輕,含含糊糊根本聽不清再唱些什麽,分析該音頻的人物一早交給了鑒定科的同時,今晚專案組集體加班,希望能趁早將音頻破譯出來!


    其實實際生活中的案件偵破過程,遠不是電視劇中或者書中所寫的那樣跌宕起伏險象環生,每一個案件的偵破背後,大量的警力均是投入在證據的檢索和重複機械的審閱過程中,隻是這次的綁匪顯然是故意給專案組增加了工作量…


    端坐在會議室休息區,唐少辰已經看了整日的身體交纏…


    68小時的視頻文件,一個人全部看下來需要整整四天多的時間,就算他有心一幀一幀看過去,綁匪估計也沒耐心等著他完成。


    刑偵偵破是一個團隊協作的過程,今日的任務算是完美體現了這一點。


    隻是以唐少辰素來嚴謹又清高的個性,他對於其他組員能有效發現異樣線索的能力始終保持懷疑。


    從晚飯過後一直看視頻到了臨近午夜,唐少辰站起來稍稍活動一下僵硬的脖子,走出會議室到了走廊上。


    冬日晚間,室外的空氣異常清冷,涼意刺激了呼吸增進腦細胞活性,有助於清醒頭腦理清思路。隻是一走就是半個多小時,就不單單是清醒思路這樣簡單。


    唐少辰邁著緩慢的步子沿著走廊一路走到盡頭,來到窗邊,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遞了出去。


    鬱勇回頭看了一眼,搖了搖頭:“生寧寶的時候戒了。”


    唐少辰把煙收回去,他也早就沒了抽煙的習慣,隻是偶爾提神醒腦才一根,他把煙塞回口袋裏後退一步靠上牆壁,淡淡抬眼:“那天開會我說的話隻是就事論事分析綁匪心理,你不必放在心上。”


    淺淡一句,話落鬱勇轉身,後退一步靠到了唐少辰對麵,抬眼上下瞄了他兩眼,揚眉勾了唇:“怎麽,你以為我是因為你那段司法都是垃圾我們更加一文不值的言論受打擊了?嗬,師姐我在你小子心裏就這麽脆弱?”


    “不是就好。”


    鬱勇話落,唐少辰輕應一聲也不再多言,起身示意她一起回去。


    鬱勇在走廊上站了有些時候,一身都警服沾染了寒露,冰涼徹骨。


    她跟著唐少辰起身,看著他的背影,跟上一步:“倒是你,這幾天還習慣麽?”


    “還好。”


    “不習慣也沒時間給你慢慢來,你自己警醒點。等破了這個案子我就打報告正式申請聘用你成為專案顧問,以後你和大家合作的機會還很多。”


    鬱勇似乎完全沒有考慮過唐少辰會決絕的可能性,篤定開口。


    而這樣總是自信滿滿積極向上的心態,正是他如今最為欠缺的。


    唐少辰繼續往前,沒有回頭,片刻:“師姐是真心覺得這次的案子能破得了?”


    淡然一句話落,身後鬱勇微微頓了一頓,隨即勾唇:“聽你小子的意思是覺得不行?”


    “我沒有這麽說,隻是並不看好。”


    嗬,這次鬱勇真的笑了起來:“不看好是個什麽軟不拉幾的論調?刑偵破案這種事就是非黑即白,要麽成功要麽失敗!隻是在最終結果到來之前,誰也不能輕易落下判斷!”


    “哦?那師姐覺得,如果一個案子最後定性為破不了,判斷我們已經到達最終結果的依據又是什麽?”


    唐少辰想也沒想脫口而出,說出來之後隱隱覺得有些咄咄逼人,而且顯然踩了鬱勇的痛處。


    他剛要回頭。


    “這個世上,沒有一個案子是被‘定性為’破不了的。”


    卻是在他回頭的前一刻,鬱勇忽然擦過他的肩膀,越過他朝前走去。


    一身警服高挑颯爽,唐少辰回眸望上鬱勇的背影,走出兩步,聽見前方淡淡聲線傳來,不似她一向的鼓舞人心,卻帶著一如既往的堅定。


    “為人做事,但憑真心。至少在我這裏,沒能偵破的案件,永遠都不會到達最終結果!”


    一句話落,鬱勇率先進入會議室。


    身後,唐少辰在黑暗走廊上沉默兩秒,隨即跟著進去,彼時會議室裏已經不是先前那安靜有頹然的模樣,看見兩人回來馬上有人過來匯報,鑒定科解析的音頻已經送到了,另外剛剛視頻檢索也有了新發現!


    鬱勇立刻將組員集合到桌前,將音頻接上了大屏幕。


    “這首音頻經過清晰度調整後,對比證實為一首名叫《籠目歌》的日本民謠,這是翻譯過來的歌詞。”


    從鑒證科回來組員將歌曲歌詞複印了十來份,分發了下去。


    籠子縫,籠子縫,


    籠子中的鳥兒,


    無時無刻都想跑出來。


    就在那黎明前的夜晚,


    白鶴與烏龜滑倒了,


    背後的那個人是誰?


    “歌詞翻譯過來大致就是這樣,感覺有些不通順,寓意上我們剛剛討論了一下,講得是關在籠子裏的鳥兒想要逃走的故事。”


    “這籠中鳥應該指的就被綁架的嫌疑人,而最後一句背後的人是誰?是綁匪想要我們來猜測他們的身份。這首民謠搭配這個視頻,是進一步的挑釁,而剛剛王警官結合新發現的視頻疑點,提出了這最後一句歌詞也可能是囂張的綁匪為我們提供的線索!”


    分析的刑警話落,微微激動的關掉民謠,將之前發現疑點的視頻掉了出來。


    耳邊縈繞的那微微詭異的旋律一瞬戛然而止,唐少辰的思路被打斷了一下,抬頭的時候,跟大家一樣,注意力就被新換上的視頻全然吸引了過去。


    檢索了整整一天,在場的所有警官對於那黑漆漆的屋子都已經熟悉得想吐,當視頻被調出來的一霎,瞬間大家都看出了異常!


    這一段視頻拍攝的角度發生了變化,原本一直漆黑的背景換了一個角度後,露出了三麵光影模糊的窗。窗戶上有釘著木條的痕跡,整個畫麵不知為何輕輕搖晃,使得背景上的三麵窗時而看得見時而被牆麵擋住,若隱若現。


    這樣大的區別,是個人都能發現!


    唐少辰微微皺眉盯著大屏幕,耳邊響起了方才那位刑警激動的聲音:“這就是新發現!這一段視頻刻意變換了拍攝角度,讓我們看到了背景裏的窗戶,如果按照王警官的判斷,綁匪給我們提供的信息應該就在這多出來的窗戶上,大家看出什麽異常了嗎?”


    刻意配上的日本童謠,其作用當然不止挑釁那麽簡單。


    “背後的那個人是誰?”


    古怪音調的童謠最後一句從腦中盤旋而過,歌詞中唱的,背後的…是個人?


    腦中一瞬閃現一個念頭,下一刻唐少辰抬起頭來:“把視頻暫停一下。”


    聽見指令小刑警在窗戶再次搖晃出畫麵的時候一下定住了視頻,回頭目光殷切的望上了唐少辰。


    所有人的視線中,唐少辰在身前的紙上畫下了三個豎立的長方體,抬起頭來。


    第一扇窗戶,從左上角到右下角,斜著釘了一塊木板。


    他在第一個方框上從左上角到右下角畫了一條直線。


    第二扇窗戶,上半部分從兩個直角各斜下來了兩根木板,在窗戶中間交匯,而窗戶的下半部分被一個豬頭人擋住,看不真切。


    唐少辰隨即在第二個方框上半部分畫了一個v。


    而隨後的第三扇窗戶,兩條交叉的木板封死了窗戶,露出的部分也最完整。


    唐少辰低頭,在最後一個方框裏畫下了x。


    圖形分析至此看不出任何意義。


    唐少辰身邊的小刑警垂眼看看他的圖再看看畫麵,要他看來這三個窗本來應該都是用兩塊交叉木板封住的,然後因為年久失修第一個掉了一半,第二個則是被人擋住了一部分,所以換句話說…就是啥也分析不出來!


    唐少辰再次抬頭。


    這一次他看得更久也更認真,不就之後發覺了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為之的細微區別。


    在那一扇窗的兩側,露出的窗戶麵積比起其他兩扇窗戶要少一些,他直覺判斷,第一扇窗豎立的兩根窗框比起其他部位要更寬一些,所以——


    他低頭謹慎在第一個方框裏添上了兩個豎條,然後顯然,組成了一個字母n!


    n,口,x…


    唐少辰抬起頭來:“重新播放視頻。”


    “…好!”愣神的小刑警立馬聽令操作,大屏幕上的畫麵隨即再次搖晃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在沉默中度過,三分鍾之後,唐少辰有了判斷!


    晃動的視頻,進行淩辱的豬頭人,整個畫麵當中,整整三分鍾的時間裏,所有的人都有過至少小範圍的移動,隻有那站在二號窗戶下的豬頭人,他至始至終沒有移動過半分——


    他是背景的一部分。


    第二個單詞,y!


    紙上畫下最後一筆,唐少辰將稿紙推到會議桌中央,起身望向了鬱勇:“這段視頻不包括在網絡上公開發布的視頻中,說明是專門寄來給公安部看的,傳遞的信息應該也隻有公安部能看懂。”


    “n,y,x,nyx,古希臘神話中的黑暗女神。鬱隊對這個名字可有印象?”


    ——


    清冷一夜,公安部門被惡心了整整一天一夜後,終於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同一時刻,同一城市的一個僻靜角落,設計玩弄了整個專案組的罪魁禍首正神色淡淡無比悠閑的飄在地下會場的入口處,等待著新一期的怪物秀開場!


    死人?凶殺?獵奇視頻?


    這都是普通老百姓玩的東西,怎麽可能滿足得了活躍在這座城市最上層,卻擁有著最陰暗內心的一群變態呢?


    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卻不是每一天都能出現可以讓人熱血沸騰趨之若鶩的好“作品”,今晚怪物秀將有新角色登場的消息前幾日一經散播,今晚頓時吸引了比平日超出兩倍的觀眾到場觀摩!


    微微做了易容,穿著一身不明顯的寬大衣衫,安潯靠在會場邊的圍牆上,看著前方或小心翼翼隱匿身份,或光明正大高談闊論的觀眾,她知道今日到場的每個人,無論作何表現,此刻心中帶著的都是同一份雀躍期待,新的角色,便意味著新的玩物,即繃帶少女兩年來的台柱生涯之後,團長又會推出一個怎樣獵奇又唯美的對象,供他們享樂呢?!


    四周彌漫的黑暗啊,幾近將安潯的食欲挑動到最大!


    下一刻,伴隨古老門栓枝椏一聲輕響,沉重大門開啟,今晚的怪物秀,開場了!


    …


    “順位一,手部截肢,前爪移植。”


    “順位二,足部截肢,後爪移植。”


    “順位三,麵部口鼻部切割,吻部縫合。”


    “順位四,耳部切割,尾部移植。”


    “以上就是手術順序,順便問一句,生殖器官留麽?”


    “不了,反正它以後也用不上。”


    “移植過程中可能會有細菌侵入影響血質,在手術開始前要不要先抽幾管?”


    “不了,太髒…”


    …


    從手術室巨大的手術燈下,到如今人聲沸騰的舞台聚光燈下,他到底經曆了,什麽?


    耳邊環繞的女聲,猶如來自天外,很快就被現場的人聲淹沒,隻是缺失了雙兒,僅僅憑借如今腦袋上那一對裝飾性的狗耳朵,他再也聽不到一句。


    “親愛的怪物秀會員們,今晚我作為本團團長,非常榮幸的像大家介紹我們的新成員!”


    “這名新成員剛剛來到我們大家庭三天,還沒有練習過舞台表演,但是身體完全做好了和大家親密接觸的準備!所以現在,請台下有意今晚同我們新角色共度良宵的大家,不要遲疑舉起手中的牌子來,讓我們看看大家的熱情,讓我們的新成員,好好感受大家對它的愛——”


    “歡迎我們的,犬——!”


    激情一聲高呼,尾音拖得很長,現場氣氛炒熱上新的*,隨著團長一聲話落,台上火紅色的帷幕一下拉開,現出了台上被固定在金屬架子上的,一隻人狗嫁接的怪物!


    人的頭顱,人的眼睛,人的軀幹和半截肢體!


    狗的耳朵,狗的尖吻,狗的四肢和長長尾巴!


    那一刻,台下靜默三秒,爆發出了雷鳴般的喧囂!


    舞台之下,角落裏安潯淡淡起身,看著周圍人群爭先恐後舉起的牌子,看著台上終於從麻醉中清醒過來被燈光驚嚇開始微微掙紮的犬,直至她不其然間順著一道白金卡的亮光望去,一眼看見坐在舞台最前端的黑衣人,她即便沒有看見他的臉,從他的氣息她已經可以確認,那人竟是霍淩風!


    嗬?…


    這算是什麽?天意弄人?天意如刀?她真真是用盡了形容詞,也形容不出來眼前著匪夷所思驚世駭俗真特麽惡心至極又有些爽到了的場景!


    想著,嘴角帶起一抹冷笑,安潯淡淡轉身,離開了喧鬧人群。


    舞台上,團長和前任台柱綁帶少女正在歡快起舞。


    舞台中央,新任的小犬在大家的熱情下還有些惶恐和不適應,但是她很有自信,她和隋炘兩人合力完成的得意之作,好好培養一定能成為新任台柱,豔壓群芳!


    這一場別開生麵的“兄弟”再會啊,還好她有先見之明,事先幫小犬兒做好了接納全局的準備~


    這一夜,終於和愛犬亨利融為一體,嚴昊涵,對現在的自己你滿意了麽?以後的生命,你能開心滿足的過下去了麽?


    她想,答案應該是肯定的!


    因為最後啊,我終於幫助你成為了最想成為的那種人,哦不對,現在的你,已經是名副其實的畜生~


    ——犬!


    ------題外話------


    嚴小少爺,over!


    霍淩風小變態才是終極大boss哇,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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