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然間的一個吻,輕柔如絮,輾轉之間,呼吸凝滯,心跳加劇。


    安潯最近體溫偏低,唇瓣輕輕相抵的時候,她隻覺觸上一片溫軟,涼涼氣息流轉之間,感官…微微奇異。


    霍城那一邊,則像是被一片冰晶落在了唇齒之間,似一碰就會碎掉般的淺薄冷清;


    他呆愣著,甚至像是還沒搞清楚狀況,不動也不拒絕,直至安潯輕輕一個翻身跨坐到他身上,他方才驚得睜眼,入眼是極近之處她眉目如畫,長睫闔著,輕顫得,如翼羞澀。


    小巷深處,暗夜沉沉。衣衫不整也不強求了,習慣初吻之後,安潯有些興奮。


    唇齒相依,她輕輕呼吸,這樣一個姿勢有些羞人,讓她微微低著頭,一直不敢睜開眼。


    半卷的長發散落肩頭,她並不知道他其實很愛她卷發的樣子,俏皮又嫵媚,彎眉笑起來的時候,像是他所愛的全世界。


    沉靜的空氣中,滿滿的,溢出了安潯身上特有的氣息。這樣一個姿勢,讓霍城渾身緊繃,似過了很久,才回過神來她在做什麽。


    微微仰著頭,他不敢動,感知著她帶來的所有,腦海深處寸寸龜裂,像是有什麽終是突破層層阻礙,向下生根,向上發芽,牽扯的心緒蓬勃生長,在她如羽般輕軟的呼吸散在臉頰的時候,似終是到達心間,開出一朵亭亭的花。


    裴釗給他的書上,寫過那樣一段話。


    同樣的親密接觸,同不一樣的做來,感觸,將會全然不同。


    如果你愛她,便會很珍惜,越珍惜,越想要完全擁有,從身到心。


    與最愛的人在一起,*的結合,將是極致的歡愉,纏綿的親吻,叫人銘記一生。


    輕輕擁入懷中的時候,你會想,這樣的溫暖,一輩子都不願再放開;牽起她的手,都會帶來不一樣的悸動,隻因便是她的一個眼神一抹笑容都能成為信仰,直至她給予回應的那一天,任何一點點,都像是天堂。


    當初他看書的時候,隻看懂了那真摯的情愫。


    如今做著這樣的事,他才驀然發覺,原先刻意回避的*部分,其實亦並不如他認為的,那樣艱難。


    他的潔癖,其實一直同她無關,卻也可以說,一直與她無關。


    也許就連裴釗都以為他會連同她一起嫌棄,然而其實,輕柔美好的她,幹淨溫暖的她,她是他最大的幸福心中最澄淨的存在,從相遇伊始,他仰望著她,將自己劃入塵埃,他從來都不嫌棄她,麵對她,他深深厭棄的,是他自己。


    男人,很髒。


    他是男人,所以一樣很髒。


    汙穢的內心,難以壓製的*,他的潔癖來自當年母親被奸殺的陰影,後來在軍營因為莫錦心的照片被褻瀆而加劇,此後他自心底排斥一切與性有關的接觸,直至這一年,遇上了最珍惜的姑娘,他當然越是珍惜,越不能觸碰,那一句身心相擁,他原以為同他要的,完全背道相馳…


    卻是當初,他並沒有想過這個世上,還有她來主動,這樣的事。


    當那輕柔觸感,在唇邊輾轉,那一刻心底滿溢而來情緒,如暖陽充盈。


    他方才自嘲的發現,他原來並不是不想要,他隻是卑微的在求一個肯定,當他知曉她接受的此刻,那一份情動,似乎已經再難壓抑。


    下一刻,他終是伸手,輕輕扣上了她纖細的腰身。


    一動,安潯頓了頓,抬起頭來,睜眼的時候,眸光中淺淺清澤流轉而過,精致眉目,似風情更甚。


    她看他一會兒,伸手輕輕拂上他的臉。


    她並不是太想承認,但是這一刻,她當真有些美色所惑。


    看著他,想起方才自己做的事,甚至有種占到了好便宜的雀躍…


    眼睛適應了黑暗,她已經能清楚描繪他的眉眼,看著那雙墨瞳裏重新聚了焦距,看他清雋的容顏在暗色中隱隱透著些靦腆,如星如月。


    今晚被逼得往前跨了一步,卻也似乎沒有她預想的那樣複雜,至少親吻的感覺,比擁抱更讓她歡喜。


    這樣一個吻,是回應,亦是安撫,她知道此刻他所有的不安和恐慌,他害怕失去,她便用擁有更多,叫他安心。


    唯有一點美中不足,便是在氣氛最旖旎的時候她還是時刻保持著警惕,腦子裏纏纏繞繞的,是親吻會交換唾液,觸碰口腔黏膜,舌頭上有舌苔,牙齒裏有細菌,都很髒…


    她沒辦法,隻能換位思考著作為一個潔癖症患者對深吻會抱有的成見,認真把握著尺度。


    否則萬一一個不小心做出了什麽給她家霍小城留下陰影的事,以後一定再也親不到…


    想著的下一秒,安潯被自己的猥瑣逗笑。


    那抹笑意入眼,霍城愣神,恍惚間卻隻能死死凝上她下巴上一抹深紅掐痕,神色微窒…


    傻不傻啊,她明明笑得那麽好看,他卻隻顧著醜的地方。


    齒間一聲歎息,她有些無奈又有些搗亂的伸手揉上他的臉,這件事她早就想做了,終於做來的此時,笑得比任何時候都溫柔。


    四目相對,墨瞳微凝,終是掌心輕叩他摟著她翻身而下,極快的動作,將人輕壓上座墊的時候,卻是極致輕柔。


    寂寞光影間,她抬眼,一雙墨瞳萃著光彩,沉沉湛湛,映出他的影子。


    指尖繞過那如瀑黑發,他凝望一刻,繼而俯身,闔眼的時候,低頭吻上她臉頰淤腫的紅痕。


    纏綿的熱度,淺淺攀附臉頰耳際,她終是耐不住咯咯笑起來,想他一定不知道,親下巴也很色情~


    他是不知道,他隻做著自己最想做的事,從自責,到憐惜,他寸寸吻過她細滑的肌膚,在她微痛的地方流連,唇舌的熱度帶來棉麻癢意,惹得她微微用力扣上他的臂彎,像是推拒又像奉迎。


    情事,心之所起,無師自通。


    喘息漸重的時候,他傾身向上,終是覆過那片輕軟溫潤的所在,將她所有紛亂氣息抑在唇齒之間。


    昏沉時刻,安潯微微睜眼,默默的想,他真的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要這樣麽,然後在他無意識深入的時候,輕輕闔眼,鬆了阻礙。


    不同於先一次淺吻,這一次,他來主導,極盡纏綿。


    攬過腰肢的臂膀,越收越緊,刻入骨髓的力度中,她終是感覺到了他的安心。


    有的時候,身心相擁,遠比所有語言都來得有用,感情的全然交付,是最值得珍惜的寶物。


    她用實際行動讓他明白,她並不在意他的病,也完全原諒了他今晚的舉動,不單單隻是因為她做過更壞的事,有著更多的秘密,而是任何時候,唯有愛才能諒解愛,亦是唯有真心相對之人,才能從所有的傷痛中,看出背後所珍視的感情。


    所以,其實是他愛慘了她麽?


    因為她的一瞬遠離而失控,因為她的分毫回應便安寧。因她的一抹笑容而沉溺,因她的一分傷痛,痛至九分。


    那麽,她又是不是愛慘了他呢?


    就像是她之前所有的步步為營,隻為了如今在他麵前寸寸割地,微微揚起嘴角的那一刻安潯淡淡的想,如果她算得上他的萬劫不複,那麽他一定是她的,無可奈何…


    奈何情深,無可割舍。


    溫柔的吮吸,舌尖酥麻之中,她輕喘著,低聲嚶嚀。


    那一聲低吟,蝕骨*,情迷之間他伸手拂過她的耳畔,卻是忽然觸到那裏一片濕意!


    猛一抬頭,他這才發現她居然在流血,左耳之下滿是血汙,一縷鮮紅沿著頸項淌下,沒入黑發之中…


    瞬息所有情迷撕扯殆盡,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凝望而上,她微微喘息,依舊輕柔的眉目,帶出一抹溫和笑意。


    方才那一摔,是她自己一把扯落了耳墜。


    當時不知怎樣才能喚回他的神智,她做了兩手準備,一個吻,一道傷!


    所以他現在是完全好了麽,不需要吃藥也不需要治療,就能完全恢複了?


    掌心捏著那枚染血的南珠耳墜,下一刻安潯微微偏頭笑起來,隻要他能好了,就都好。


    “並不是太疼,不用擔心。”她笑著,輕聲安撫。


    那抹笑意,甜美無暇,笑容中,一抹執念深深隱沒在墨瞳深處,好好的,她從未讓他發現。


    ——


    這一晚最後,去了附近診所消毒包紮,此後回去大學城的路上,安潯很快就睡著了,今晚她是太累了,也實在是心滿意足。


    輕輕摟著懷裏睡熟的姑娘,將她沉沉的腦袋靠在胸前,一路上霍城閑不下來,老媽子一樣扯著毛毯理著她的長發,為了紅綠燈刹車的事輕斥了顧三好幾次,最後他沉默望上她的睡顏,小心不去觸碰她耳朵的傷口,終是忍不住偏頭在她沉靜的眉角落下一吻,繼而,深深歎氣。


    這一夜,發生了太多。


    似解決了所有問題,又像是,全然沒有…


    至少在方才他想要她明確給他一個答複的時候,她用一句困了便輕巧帶過,之後再也沒有睜開過眼,他也相信這一覺,她一定能平安睡到目的地。


    隻是,當那小小的綿軟的身子攬入懷中,體溫傳遞,心跳相合,卻是在她給了他太多想要的現在,他像是已經無法再問她要求更多…


    那一晚同裴釗聊天,他說得最有用也最難做到的一句話,是要他記住她給他的感覺,也相信她給他的感覺。


    而他的感覺,是她真的喜歡他也真的在意他,甚至比他原以為的要多上很多倍!


    隻是這樣的感覺,同她的行為卻沒有半點關係,或者說,她隻會在單獨同他在一起的時候,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好好展露出她的感情來!


    待到離開,回歸人前,她穿著那樣的衣服,帶著那樣的笑容,堂而皇之的跑去見另一個男人,她這算什麽,是能把喜歡的同想要的完全分開?


    那他呢,他又算什麽!她藏在暗處的秘密情人?


    這些事不能想,一想頭就疼!


    下一刻顧三幾十米開外就開始緩緩踩刹車,終於異常平穩的將車停在了公安大東校門外,霍城正在不舒爽,低頭看了一眼,皺眉片刻,忍不住伸手在安潯腰上不輕不重掐了一把。


    安潯怕癢,腰是軟肋,她猛然驚醒,恍惚抬頭…


    那迷糊睡顏少有的可愛,霍城看了眼,移開視線,人睡著的時候那麽溫柔,醒了倒是直接把人從腿上擼了下去。


    “到了,你回去吧…到寢室給我發短信。”


    他最後還是沒忍住叮囑,語氣裏淡淡的涼意安潯沒聽出來。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再抬頭的時候,終於清醒了不少。


    “霍城…”扯了扯身上寬大的外套,她友好的湊上去,“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不要動葉明煬。”


    話落,霍城回頭,神色淺淡。


    望上那雙清幽墨瞳,安潯沒有笑,也沒再表現出特別的親昵,她是認真的,隻是開口的時候,語氣帶出兩人現在的關係應有的距離。


    “葉明煬我有用,你答應我不動他。你應我一聲我才放心。”


    她記性倒是好,醒來第一句就記得找他立約定。


    墨瞳淡望而下,他素來情緒不顯,片刻之後:“嗯。”他終還是應了她一聲。


    安潯彎了彎嘴角:“下周末一起吃飯吧,你過來這邊,有個好館子。”


    做好安排,安潯下車離開,幾步走遠後,霍城淡淡收回視線,她倒是放心他,隨便一個口頭約定就不再起疑。


    隻是他答應的,是不動葉明煬,卻並沒有答應她,他不再爭取。


    前排,沉默了一晚上的顧三終於有機會說話了:“爺,今晚的計劃?”


    “如常進行。”


    淡漠男聲自暗處傳來,平緩的語調,比夜色更涼。


    她的選擇,一向很多。


    而他已經告訴過她,她選不出來的時候,便由他來,為她砍掉幾個。


    ------題外話------


    霍小城愛慘了安小潯麽?


    嗬嗬,其實是安小潯愛慘了霍小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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