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建邦並不是一個善於辭令的人。


    今晚的生日宴他是主角,則必定要當眾發表歡迎詞,這是留給潛在股東的第一印象,他事先做了充足準備。


    即將開宴之前,借著整理儀表的空隙,安建邦獨自一人上到二樓,進了書房。


    安家他亦是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了,此刻少了樂聲人聲,二樓顯得格外冷清,屋外已是下起了雨,安建邦站在桌前,掏出懷中一包墨綠色的藥粉來。


    其實無論是安家還是恒通,如今都遠沒有表麵上看著那麽風光。


    安家氣氛已經不肖多說,而恒通製藥,亦是在數月前的那場倉庫大火中遭遇重創。


    此後恒通的資金鏈供應鏈就控在了霍家手中,等同於整個公司的命門,都被人拿住!


    臨江霍家還是黑道背景,分分鍾取人性命的狠角色,惹上了這隻厲鬼,倒黴的恒通分明成了一隻被掐住了脖頸的狗,至此在別人腳下殘喘度日!


    最痛苦的那段時間,安建邦不小心染上了毒癮。


    此後他嚴密封鎖了消息,稱病再也沒有去過公司,當然這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公司情況進一步惡化。


    就在這場生日宴前,恒通已是謠言四起人心渙散,許多高管離職,股東亦失去信心紛紛低價拋售股票,導致恒通股價暴跌。


    而就是在這最危急的時刻安建邦卻退縮了,把爛攤子丟給了毫無經驗的兒子…


    他就是這樣一個父親,軟弱無能毫無擔當可言。


    他同樣也是那樣一個父親,出事之後一直躲在情人懷抱,最後依靠女兒為他籌措最佳時機,伺機回歸。


    這樣的一個機會,選得相當絕妙。


    在形勢惡化到極致,非生即死的關頭,安建邦突然帶著健康的身體回來,讓謠言不攻自破。


    原來的股東開始觀望,管理層也重新燃起了希望,恒通架子本來就在隻是缺了主心骨,如今身為董事長的他病好了,等同於危機解除了一半;


    此外由於之前波動,如今恒通股價已經觸底,正是新股東大量入資的好時機,隻要把握好這次的生日宴,談下幾個融資方,恒通立刻就能走出困境!


    這也許就叫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一個計策,便讓一個問題重重的公司一瞬起死回生,成為了炙手可熱的投資項目。


    為此,安建邦不得不對安潯的能力刮目相看。


    單是她的聰穎和眼光,果決和辦事能力,在他的三個孩子和眾多部下中,已是出類拔萃。


    如今安建邦再也不敢小瞧安潯,當然也不再把她當成一個愛家,會顧念親情的普通女生對待。


    她就是個冷血的丫頭,做一切都隻為了自己。


    她善於利用所有優勢,同時也在追尋利益最大化,安家是她的棋子,霍家,興許都是棋子之一。


    康複之後安建邦利用幾天空餘迅速了解了如今臨江的動態,他這個在商場上和情場上都肆意大膽的女兒,這段時間真可謂是過得風生水起,讓他歎為觀止!


    安建邦花了幾天時間思考,他不覺得安潯有害安家的理由,最終接受了合作。


    同時他也明了了這個女兒的心性,她絕非是甘於受製於人的,這一次輔助安家多半也是為了跟霍家那位叫板,爭取平等。


    她這麽能幹,倒是讓他有意將她嫁去霍家了。


    畢竟她日後必定也絕不會吃虧,以後他來協助她,就以她的目標為目標,那麽等好處占回來,安家也能跟著沾點光不是?


    這就是安建邦如今的心態,他所謂的利益一致。


    當然他也許並沒有意識到,他算來算去唯獨漏掉了一點,像今晚這樣將所有希望都放在一個籃子的情況,若是失敗了,又會如何?


    隻是他當然不會失敗,將藥粉輕輕倒在水杯裏,趁熱喝下的時候,安建邦滿懷信心的想。


    他的身體已經恢複到了最佳狀態,他剛剛服下了程雪為他準備的雙重保險,他沒有一刻比此刻,感到更加從容自信了!


    整理了一下西服,在鏡子前昂首挺胸,端詳片刻,安建邦嘴角帶起愉悅的笑,轉身,朝著樓下走去。


    ——


    此後,終是到了那關鍵一刻,輕持著酒杯,安建邦站在大廳簡易的舞台上,一臉誠摯的,麵對下方他最尊貴的客人們。


    像最親密的一家人一樣,他漂亮的夫人正陪伴在他身邊,他三個優秀的孩子正守護在舞台一旁,安建邦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幸福,揚起杯子,朗朗開口。


    “親愛的各位來賓們,大家下午好。很榮幸今天能邀請到大家前來參加我的生日宴,共同慶祝這值得紀念的一天。”


    “可以說這一天,是我安建邦這一生當中,最值得珍視的一天。不僅僅是因為生日,還因為這是我大病初愈之後,第一次同我的家人像這樣站在一起。”


    “也許大家不能完全體會我此刻的心情,我隻想說,能擁有這樣一個好太太,這樣三個好子女,是我安建邦這一生最大的幸運。”


    “正是因為有了他們的陪伴,才有了我的康複,有了今天的宴會,讓我有這麽一個機會,在大家的見證下,同他們表達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以前從未說出口卻牢牢銘記於心的,感激之情!”


    安建邦一上手就打起了親情牌,一番話說得感人肺腑。


    話落他側身輕摟了一下身邊的宋靈韻,兩人相視一笑,看著是多麽的鶼鰈情深;


    隨後他轉身揚手,迎三個子女一同上台,那父慈子孝的模樣,簡直羨煞旁人!


    舞台下,人群中,作為重要家庭成員到場的安建國看著台上的景象,嘴角輕勾,露出了冷冷的笑。


    這個家,明明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在需要圈錢的關鍵時刻,倒是毫不含糊各個成了演技派!


    嘲諷的目光從安建邦安淮等等臉上掠過,最後停留在宋靈韻洋溢著幸福笑意的臉龐上,安建國眸中帶起一抹深意。


    他的這位嫂嫂能力不小,據說最近攀上了一個好金主,她既然和哥哥“夫妻情深”,那麽那些從他哥那裏要不來的錢,不如,就有她來負責了?


    對麵,那敞亮的舞台上,眾人目光的焦點處,安建邦還在侃侃而談。


    鋪墊過後他引入正題,先是大致解釋了一下自己的病情,隨後鼓吹了一下恒通的前景,塑造好企業形象之後,他終於說到了今天的關鍵點,融資上。


    安建邦依舊摟著宋靈韻的肩,嘴角帶著迷人的笑。


    他說:“如今我身體已經完全康複…”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那張前一秒還淡笑著的臉下一秒卻突然詭異的抽搐了一下,教台下看到的人都微微愣了!


    而安建邦,他竟似是根本就沒有察覺到異樣一般,繼續說了下去。


    “回歸之後,我將調整部分方針計劃…”又是一抽!


    “在計劃中,恒通的一切都將步入正軌…”再是一抽!


    “而如今我們最缺的,便是新鮮血液的加盟。”


    說著這一句的時候,他努力展現出了微笑。


    隻是那怪異的抽搐卻突然來襲,這一次安建邦的整張左臉都像是被吊了起來,皺成了無比恐怖的弧度,雖然隻是一瞬,台下還是有人驚叫了出來!


    “安,安總,你的臉是怎麽回事?!”


    安建邦正說得起勁,忽然被打斷,他有些不解的望去一眼:“…什麽?”


    此刻安家的人正並排站在舞台上,誰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卻是之後越來越多的人露出了驚恐的表情,有人直接指著台上嚷了起來——臉,你的臉!


    安建邦心頭一慌,下意識偏頭望向宋靈韻。


    宋靈韻臉上還帶著虛假的笑,不解回頭對上安建邦的目光,剛要開口詢問,他的臉忽然又抽了!


    近處那一張臉,登時變得不像人類,整張左臉都皺成了一團,露出森然的牙齦,看著無比詭異!


    宋靈韻沒有心理準備被嚇了一大跳,一瞬尖叫出來後退數步,臉都白了。


    她的反應帶動了恐怖氣氛,台下頓時爆發騷動,另一頭安淮等人終於從驚懼中清醒,安淮率先反應過來上前一步扶住安建邦的肩,扭頭拚命扯出一個笑容。


    “不好意思大家,我父親有些不舒服要回房休息一下,宴會繼續進行,大家無需擔心。”


    安淮打著圓場,話落立馬架著安建邦往下走。


    被兒子一把拖下舞台的時候,安建邦還什麽都反應不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卻是當他踉蹌一步從舞台邊跳下,突然察覺自己的左半邊身體有些麻木,從額頭開始,一點一點蔓延到手臂,他很不舒服,抬眼望了望四周的人,他們看著他,竟是露出了一副見鬼般的表情!


    “怎麽了…到底怎麽了?!”


    安建邦喃喃,卻是他步子一下都變得虛浮了,眸光開始渙散,同之前的樣子完全派若兩人!


    “是發病了麽?安總的病原來沒好?”


    “這到底是什麽病,怎麽看著怪嚇人的?…”


    四周傳來竊竊私語。


    心煩意亂了一晚上的安淮,此刻終於開始害怕起來,他根本沒有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明明上一秒都還好好的!


    這是發病了?


    原來爸爸是真的有病?


    現在這麽辦,這可怎麽辦!


    原本捕風捉影的病情已經夠嗆,結果安建邦竟是在這樣重要的場合發作,叫人始料未及!


    那之前的鋪墊豈不是全完了,今晚所有的努力,難道都白費了?!之後安家可怎麽辦?恒通怎麽辦?他,該怎麽辦?!


    臉色鐵青,安淮腦子裏連番轟炸,他連看都不敢看四周賓客的表情,架著安建邦飛快往大廳走!


    若是這樣,那之前他忍辱負重沒有揭穿母親的婚外情,豈不是也白費了…


    他忍著惡心,沒有當場衝上去撕破顧允之那張道貌岸然的臉,又到底是為了什麽?!


    人群退避開來,安淮恍惚架著安建邦往二樓走,就在他即將走到樓梯口的上一秒,前方忽然人影一動,有人走了過來,將將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小淮?這是…怎麽了?”


    熟悉的聲音入耳,安淮猛然抬起頭來!


    入眼是一個高大的身軀,對麵的男人有著一雙深邃的眼,此刻正微微疑惑的望著他,那正是剛剛到場的恒通製藥第一大合作商——lpo製藥的董事長,顧允之!


    安淮的臉色一瞬變得很難看!


    他死死咬牙不知如何開口,身後從驚嚇中回過神的宋靈韻卻已是幾步趕了過來,一下衝到了顧允之麵前。


    “顧先生顧太太,您們來了啊!這可怎麽辦,我家建邦,我家建邦好像又發病了!”


    宋靈韻是演技派,衝出來的那一刻眼角就泛起了淚花。


    她的小算盤已經打好,一句話就把安建邦的病情坐實了。


    她可一點都不在意安建邦那些所有的狗屁計劃,在她心裏他退位了更好,把恒通和安淮一起交給顧允之負責,她才最滿意呢!


    “媽你亂說什麽,爸爸隻是太累了!”


    安淮著急反駁。


    “到底…是怎麽回事?”


    對麵顧允之夫婦關切開口,“正巧”把樓梯堵了個嚴實。


    安淮走不成也說不出話,急出一頭汗!


    四周人群不自覺又圍了上來,一場生日宴很快成為鬧劇,安建邦耷拉在安淮肩頭,終於在嘈雜聲中抬起頭來,隻是非常遺憾的是,他此刻的狀態已是精神恍惚。


    安建邦的那一眼,看見了前方的那個高大男人。


    他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用著那一雙漆黑又深邃的墨瞳,他正微微垂眼,望上他的臉。


    那眼神有些奇異,深處像是帶著些傲慢,又含著些快感,最後他終於辨認清了,他的五官,他的神情,他站著的時候習慣將一隻手插在褲袋裏的姿態,眼前的這個男人,眼前的這個男人——!


    “…vincent?”


    安建邦驚異開口。


    那一句極輕,隻有安淮聽見了,他詫異回頭,看見的是父親變得愈發古怪的神情。


    對麵,那被死死盯著的男人,他有著一張輪廓分明的臉,細細看,還能從眼角眉梢看出一絲絲外國男人刀削斧劈般精致的棱角來。


    這張臉,除了發色除了瞳孔,像極了他記憶裏的那個男人,那個,他恨之入骨的男人!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安建邦死死盯著男人看了幾秒,突然歇斯底裏大叫起來,把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話落他額頭青筋暴起,甚至一把推開安淮,發瘋般朝著男人撲了過去,卻是還沒待他得手,一名便衣保鏢眼明手快從後方趕來,一下把安建邦推了回去!


    “當心不要傷到人!”


    對麵的男人急忙開口,他的樣子顯得有些疑惑:“…安總?安總您今天是怎麽了?您是不是把我跟誰搞混了,我是顧允之啊,您的合作夥伴。”


    是啊,他是顧允之,lpo的董事長,恒通製藥的合作夥伴,今晚這個宴會舉足輕重的客人,在場許多人甚至都是衝著結交他才來。


    望著眼前這古怪一幕,大家屏息凝神,卻是在男人話音落下的下一秒,瞪圓了雙眼露出見鬼的表情,安建邦瘋了般搖頭!


    “不是,你不是!你怎麽可能是顧總?!顧總我見過,見過很多次,他是中國人,黑頭發黑眼睛,而你,你是英國人,你是vincent!”


    安建邦大吼出來,幾度想要撲過去,卻是被保鏢用力攔住。


    如此他卻還是瘋了般往前衝,西裝都扯破了,整個人變得狼狽不堪,安淮安濛宋靈韻,在場所有人都嚇呆了,眼看著安建邦情緒失控撲到保鏢身上又撕又咬!


    “你的頭發,你的頭發應該是褐色的,眼睛應該是藍的,你做了偽裝對不對?!”


    “對,就是偽裝,你偽裝成這個樣子出現在我家,到底有什麽目的,你是來做什麽的?我警告你,你離我家人遠一點,否則我殺了你,殺了你!”


    脖子上硬生生被撓出三條血痕,在安建邦怒吼出那一句威脅的時候,保鏢終於忍無可忍把他一把推翻在地!


    安建邦摔了個結實,眼淚鼻涕全摔了出來,流了一臉無比惡心!


    現場已經完全失控都不知道在幹什麽了,不遠處安淮臉色發白,呆愣中,顧允之身邊一臉疑惑的女人終於跑了出來。


    “安先生,您到底發什麽瘋?您不認識我們夫妻了麽?”


    “我是顧夫人啊,我們在看戲的時候認識的,我還是您夫人的好朋友呢,跟您我也見過很多次,您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穿著雍容華貴的女人皺眉開口,她顯然是生氣了:“您再這樣出言不遜,我可是不客氣了!”


    說著她揚手,指了指一旁的宋靈韻。


    “靈韻你說,我說的是不是事實?”


    “…是,是啊。”


    呆呆盯著腳邊爬也爬不起來安建邦,宋靈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了,隻能跟著顧夫人點頭:“建邦,他們是顧先生和顧夫人了,你這是…怎麽了…”


    是啊,安建邦,安總,他到底怎麽了?!


    眼前的顧總,身為lpo製藥董事長,他是去過恒通的,在場的高管幾乎全部見過他。


    同時,身為安氏夫婦的好友,他願意協助恒通度過難關,在安淮回國之後的那段時日裏對他提點良多,安淮,也是見過他很多次的。


    最後,作為當年安建邦一心巴結的人,他可是連自己的老婆都送出去投其所好了,這個男人,宋靈韻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在場的所有人望向安建邦的眼神裏,都帶上了一抹古怪。


    便是安建邦自己都有一瞬的迷茫,隻因眼前的顧夫人,她的確就是那個lpo董事長的夫人啊…


    卻是為什麽,為什麽她身邊的男人卻換了?


    當初他去英國,他們在府邸接待他的那一天,她挽著的,聲聲叫著老公的,分明是另一個男人!


    那時候同他開電話會議,跟他一起去見供應商的,也分明是另一人男人!


    那誰能告訴他,此刻站在他眼前被所有人指著叫顧先生的男人,又是誰?!


    這個世界,在這一瞬間徹底顛覆。


    所有穿戴齊整的正常人,對上一個剛剛還在麵容抽搐的“病人”,大家做出判決,根本不需要一秒。


    人群中突然傳來非議。


    “我說,那安總是瘋了吧!連合作夥伴都不認識了,腦子有病吧!”


    “這樣還想出來圈錢,傻子才搭理你!”


    毒癮發作的安建邦,迷幻劑控製的安建邦,情緒極度失控的安建邦,因那一句話,理智終於完全崩盤!


    …我沒病。


    我沒病!


    “我沒病啊,我沒有病!”


    大吼一聲他猛的從地上爬起來,眼看著就不知要朝哪裏撲過去,四周賓客嚇壞了尖叫退散,一片慌亂間忽然一道影子猛得撲了上去,一下扯住了安建邦的胳膊!


    “爸爸,爸爸你冷靜點,冷靜一點!”


    安潯焦急開口。


    “小潯你不要過去,危險!”


    安淮急了,在外圍大聲嚷出口的時候,安建邦猛然回頭!


    入眼,一張明豔又清麗的容顏,烏黑的一雙眸子裏,帶出一抹關切。


    眼前的少女,有著一頭微卷的長發,穿著一條漆黑長裙,高挑豐腴,清純豔麗。


    近處,那鮮豔的一抹紅唇,似帶著最誘惑甜蜜的氣息,就像熟透了的紅櫻桃一般叫人一眼迷醉,安建邦看愣了神…


    “…小,小瞳?”


    他喃喃開口,終於說出了那句無法挽回的話。


    指著合作夥伴破口大罵,又錯把女兒當成亡妻,這個安總果然是神誌不清,病入膏肓!


    被死死掐著胳膊,安潯微微皺眉露出了疼痛的表情,隻是她是多麽擔心發病的父親啊,可憐的姑娘眼底都噙上了淚花。


    “爸爸?爸爸我是小潯啊,你冷靜一點,你冷靜一點…”


    她不住勸著,像是被安建邦鉗製著往後退,直至退到牆角,無助的抬起頭來。


    卻是那委屈的淚光中,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一身長裙,正是當年留學生安建邦在英國德堡伯爵府邸,第一次見到亡妻秋映瞳時,她身穿的那套禮服。


    唯一的一條,如假包換;


    而當年的秋小姐,就在安潯同樣的年紀。


    她也一樣有著一張如星如月的臉,頭發是天然的卷,美得明豔不可方物。


    那一日驕陽正好,她站在碧綠的草地中央,微微高傲的回眸望來一眼,那是,一見鍾情。


    “小瞳?…小瞳!”


    安建邦瘋了般禁錮著可憐的女兒,那樣子看著可憐又猥瑣。


    安潯微微皺著眉,終像是承受不住了般垂下頭,湊近的時候,卻忽而彎起了嘴角。


    她湊到安建邦耳朵邊。


    “安建邦,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嫁你為妻。”


    她忽然開口。


    一句,冷得徹骨。


    一句,隻字不差!


    那一瞬所有冰冷又屈辱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來,頓時將迷茫的安建邦盡數吞沒,他呆愣著抬頭對上那張臉,眼底寫滿絕望,下一刻巨大的刺激下他猛得一下跪倒地上,竟是對著安潯咚咚咚磕起頭來!


    “小瞳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


    “小瞳我錯了,你原諒我…原諒我!不要走…不要!”


    他語無倫次。


    那個樣子看著要多丟人有多丟人!


    宋靈韻氣急敗壞衝過去,死命拽安建邦的胳膊:“起來,你快起來,那是你女兒,是你女兒!”


    她憤怒吼出口的下一刻,安建邦忽然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白沫,像隻牲畜一樣到底,渾身抽搐起來!


    這一天,安家丟了很大的臉。


    有人看不下去了,有人害怕,很多人都逃走了。


    盯著發病的安建邦,安潯“嚇得”杵在原地,不遠處,安淮安濛呆愣一秒,不知懷著怎樣的心情,急忙跑了過來。


    這一刻,似隻有真正家人,才會圍繞在他身邊。


    安建邦終於如願以償,實現了他演講稿裏最感人的畫麵。


    身後是一片紛亂,四處都是嘈雜,一切都像已經完結。


    雜亂間,不知是誰突然遠遠尖叫了一聲,隨後一個小小的人影一下撥開人群,哭著衝了過來!


    “爸爸,爸爸你怎麽了?!”


    嚷著這一句驚世駭俗的稱呼,在餘下所有人驚懼的目光中,那火球一樣的小姑娘猛地撲到安建邦身上,低頭就開始嚎啕大哭!


    剛剛蹲下的安濛觸電般彈起來。


    安淮,安潯,安濛,那一日他們三個均是一身黑,像那樣呆愣著圍繞在安建邦四周的時候,就像參加葬禮一樣…


    他們誰都沒有動。


    唯獨撲在地上的那一個,哭得情真意切,痛徹心扉…


    那個小姑娘,穿著一條很鮮豔的紅裙子。


    誰又能計算得到這麽一場眼淚呢?


    她本來,是來給她爸爸過生日的啊。


    ------題外話------


    所以看出來了麽,vincent就是顧允之,這是從一開始就設好的局,安建邦見過的顧允之和周圍人見到的並不是一個人,而宋靈韻安淮等等還蒙在鼓裏。


    從當年那場同lpo的原藥官司開始,這一切就全是一個局,安建邦同恒通這次是徹底毀了。


    —


    周六問題來啦:


    價值18幣的問題:安潯預備接近誰去試探霍城?


    價值58幣的問題:安潯為什麽生霍城的氣?


    價值118幣問題:安潯在安建邦的生日宴上設計了什麽,讓安建邦發瘋了?(注:答案在今天的章節中)


    問題搶答製,每人隻能選一個問題回答,否則答案作廢。


    第一個答對問題的親,打賞問題對應的520小說幣,歡迎大家來參加!以後每周六都有同樣活動。


    最後還有點字數,打滾求個月票票,大家麽麽噠!(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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