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方的坦克炮轟了地下城的入口。


    那些高端的武器讓人忌憚,他們索性以暴製暴,把那些武器連同地下城一起毀了,還怕綁匪不束手就擒?!


    三輛軍用坦克一字排開,對準之前武器出現的區域大火力進攻,坦克的射程遠遠超出槍械,攻擊範圍也廣,很快就把那處戈壁炮轟得麵目全非,甚至三分之一的地麵都塌陷了下去!


    “他們在幹什麽,下麵還有等待營救的受害人,他們怎麽可以開火?!”


    跟隨翻譯趕赴現場,遠遠的看見前方硝煙漫天的場麵,幾名高級軍官和臨江剛剛趕到的專案組成員都驚呆了。


    唐少辰坐在車隊的第二輛車裏,聽見前排專案組組長驚吼一句,黃沙卷在風中鋪天蓋地而來,前方的景物會快就模糊在沙塵暴中,唐少辰咬牙望著窗外,整張臉上毫無血色。


    大炮連發了十幾發炮彈才停止攻擊,邊防軍指揮官站在越野車上,拿著軍用望遠鏡傲然觀察著前方的形勢。


    前方地麵明顯毀壞嚴重,很多地方都露出了下方的鐵板和燒焦變形的槍械,指揮官滿意冷笑。


    這群綁匪的確有兩把刷子,但是要和正規邊防軍對抗還差了許多,眼看前方已經沒有障礙,指揮官對旁邊的副手交代幾句,下令坦克開道,全麵進攻!


    後方幾輛軍用吉普此刻風風火火趕到了現場。


    臨江專案組組長是個急性子,此刻腦門上一頭汗臉都急紅了,他抓了身邊的翻譯就跑下車,一眼找到類似最高指揮官的男人,氣急敗壞趕過去!


    “你們怎麽可以開火?你知道炮彈攻擊對下方的建築會造成多嚴重的損毀麽?我們這次來的目的是要營救受害人,你們怎麽能在完全不和我們商量的情況下擅自行動!”


    翻譯是個瘦小的男人,他戰戰兢兢把臨江專案組組長的質問翻譯給了邊防軍指揮官。


    指揮官身形高大長相粗礦,站在車上足足高出他們大半個頭,他身穿迷彩服臉上帶著冷淡又不羈的笑容,掃了下方趕來的警員們兩眼。


    “我不知道你們的計劃是什麽,我隻知道剛剛icpo想要突進失敗了,損失慘重。我想你們都不想悲劇再次重演吧?”


    說著他大手一揚:“你們看到了麽,前麵綁匪布置了多少武器,你們覺得這些武器是可以靠人來突進的麽?如果不是我的軍隊,你們以為你們可以靠近得了這片區域半分?”


    指揮官露出稍顯鄙夷的笑容:“你們有你們的任務,我有我的任務,我的任務就是把那群綁匪趕出我的國土!至於你們,你覺得你們那群被綁架受害人還有活命的機會麽,可能早在我們趕來前他們就已經全部死光了!”


    指揮官的話翻譯當然不敢全部翻譯,隻能挑了重點弱化了語氣,斷斷續續翻譯給專案組成員們聽。


    饒是如此還是讓將臨江警方的人氣得不行,卻偏偏人在異國麵對的還是軍隊,一時想不出其他解決辦法。


    另一頭指揮官看他們敢怒不敢言,冷笑一聲索性把人全部無視,短促下達命令,全員開始朝前突進!


    三輛巨大的軍用坦克開道,雄赳赳氣昂昂的開往被毀壞的陷阱。


    後方幾十輛越野車緩緩跟進,塵土飛揚間被甩在後方的專案組成員隻能捂緊口鼻,眼睜睜的看著大軍朝著地下城方向而去!


    “隊長我覺得這樣不行,那群人明顯是亂來,坦克這樣開進去萬一塌方怎麽辦?!”


    “他們一定不會幫我們救人,現在icpo又出了事連個中間周旋的人都沒有,我們怎麽辦?!”


    專案組成員又焦急又無可奈何,眼看著巨大的坦克就要碾壓上地下城入口!


    忽然腳下的土地劇烈震動起來,有人甚至一個不慎摔倒在地,驚懼抬頭的時候居然看見前方的土地下不知何時突然冒出整排巨大的螺旋形鋸齒機器,瞬間頂上了坦克的頭部!


    “有土狼,地下有土狼,後退,全部後退!”


    有軍官在人群裏大吼起來!


    “土狼”該是當地對從地底冒出來的螺旋形鋸齒裝置的稱呼,這個裝置是掘土打地道的時候非常好用的機械工具,卻是之前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機器被安置在地下城的陷阱四周!


    是了,這個地下城的建造離不開這些工具,會有“土狼”出現也是理所當然。


    此刻卻是形勢急劇逆轉,因為土狼的突然出現所有人都大驚失色,特別當幾駕土狼機器用鋒利的尖錐頂上坦克頭部之後,軍隊內部已經亂成一團!


    一輛坦克車立馬想要換擋後退,卻無奈後方緊緊跟著幾輛越野車,在等待倒退的時間裏被土狼的尖錐高高頂起!


    另一輛坦克車情況更加不妙,因為開在最前,土狼出現的時候坦克車身已經超過其他坦克半身,被突然從地底冒出來的土狼直接頂到了車身下方,掙紮了一下,竟是被生生刺穿!


    方才還氣勢磅礴的軍隊此刻亂作了一鍋粥,後方專案組的成員看得目瞪口呆也根本幫不上忙,眼睜睜的看著那輛頭部被頂起的坦克終於經不住被整個掀翻,重重砸到了後方一輛越野車上!


    另一頭,最後一輛坦克企圖同土狼機器抗衡,加足馬力對抗的之時因為旁側地麵突然塌陷,整個側翻了出去!


    軍方大亂!


    眼尖的士兵一眼看見土狼機械的後方那些半燒焦的槍械裝置裏很多台機械居然又悄悄“活”了過來,在他們正慌亂的當口調轉黑黝黝的槍口瞄準了過來!


    “要開槍了!大家快逃啊!”


    士兵慘叫聲中,對麵幾十台槍械已是齊齊開火!


    轟然一聲,被戳穿了車體的那輛坦克在槍聲中油箱炸裂,第二團火紅的蘑菇雲在這片沉寂許久的戈壁灘上熊熊升起,照亮了現場所有人蒼白又呆愣的神情!


    “這些槍不是普通的槍。”


    身後有人啞聲開口。


    唐少辰聞聲回頭,他的身後是專案組特聘的另一名顧問,之前兩人在臨江市郊無差別槍擊案中合作過,老先生是我國槍支彈藥兼槍械痕跡鑒定方麵的專家。


    “這些槍是電腦程序控製的,精度和密度都經過嚴密測算,換言之它們的攻擊模式和軌跡都是程序事先寫定的,少辰應該有感覺,這和我們之前調查的案子裏的槍械很類似。”


    唐少辰回頭再將那些不斷射擊的槍械看過,很快也看出了老專家所說的特征。


    這些槍械的攻擊並不是以目標的行動軌跡而變化的,而是有一套非常精密的程序流程來控製。


    它們的每一柄槍,每一發子彈,都是根據事先編寫好的程序,在特定的時間以特定的角度進行射擊的。


    換言之,隻要能找到射擊的規律,就能破解這個死亡陷阱!


    隻是他們在之前的案子中就曾經測算模擬過,要突破這樣精度和密度的射擊軌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運用電磁脈衝炸彈,癱瘓並摧毀下方用以指揮控製這些槍械的計算機設備,就能把這些槍變成廢銅爛鐵。”


    老專家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鏡:“但是我們必須合理推測,綁匪既然選用這一套控製體係就會事先考慮到電磁脈衝炸彈的運用,他們連對付坦克的工具都想到了,想來一定布設了地對空防禦武器。這裏還是他國,考慮從高空投射炸彈的可能性和成本,都不太可行——”


    “那麽或許就隻剩下了地表投放炸彈這第二種模式。”


    沉顏,專案組成員均默不作聲回頭望向天邊那一簇黑灰色的蘑菇雲,地表投放?


    機械過於龐大不可能避得開子彈的射擊,人就更不可能,絕對在抵達投放地點之前就會被打成肉篩子!


    那麽這道嚴防死守的死亡陷阱,他們又該如何突破?!


    ——


    醒來的時候,安潯並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她擠在一個狹窄又黑暗的空間裏,四周冰冷的厲害,記憶斷片前腦海裏最後的畫麵是整麵移動的峭壁朝著她猛壓過來,她後背抵著關閉的石門渾身冰冷難以呼吸,緊接著眼前一黑,高處似有沉重的巨石墜落,之後她就徹底失去了知覺。


    安潯抬眼,雖然四周一片漆黑她也能感覺到,就在她頭頂不到一尺的地方懸著一根斷梁。


    這可能是患有幽閉空間恐懼症的患者特有的能力,察覺到自己被困在一個比棺材大不了的多少的空間裏後,安潯情不自禁渾身抽緊,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她伸手摁住胸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看來是方才的爆炸救了她。


    爆炸震落的巨石和橫梁正好卡在了峭壁和石門之間,給她留下了生存空間。


    安潯從來沒想過像她這樣的人也會有運氣如此好的時候,不僅沒有被擠成肉泥砸成肉餅,還適時暈倒了,沒有被幽閉空間恐懼症嚇死。


    她另一隻掌心緩緩在身側握緊,那裏摸得到地麵上一片冰冷黏膩的液體,安潯懷疑那是她的血。


    她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大半。


    至少當胸那道穿胸而過是個人都該當場死亡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


    她臨行前在手環上穿了兩顆凝血膠囊。


    隋炘冷冰冰的提醒過她,她的身體隻有負荷一顆膠囊的能力,另一顆隻是備用。


    如果她不聽勸兩顆都吞了,很有可能當場斃命。


    不知道隋炘是不是又危言聳聽嚇唬她。


    最近他對她的身體把控得越來越嚴格了。


    隻是她現在那麽難受,那麽難受…


    輕輕轉過手環上瑩潤的血珠,安潯向後靠上冰冷石牆,幽幽歎了口氣。


    這裏很安靜。


    其實安潯一直很討厭漆黑又安靜的地方,這樣的地方讓她想到墳墓。


    偏偏她數次被關在墳墓裏,卻沒能成為一個入土為安的死人。


    上一次她待在類似的地方便是重生那一夜,她在那個名叫安潯的女孩身體裏蘇醒,承載兩個人死前痛苦的回憶,她拚了命用那具當時還軟弱無力的身體挖開上方一米多厚的泥土,重新回到這個無比肮髒的世界中…


    想著,高處忽然有碎石墜落,滴滴答答掉下來,像是玲瓏水滴聲。


    安潯警惕抬頭,入眼還是那片濃黑,就在她差一點要收回視線的前一秒,高處幽冷的黑暗裏忽然傳來一道冰冷男聲:“安潯?”


    那聲線極淡,帶著沙啞,尾音高高揚起。


    黑暗中饒是什麽都看不見安潯下意識也瞪圓了眼,她咬牙凝視那片黑暗,直到冰涼聲音再次傳來:“嗬,果然是你,看來我之前沒看錯。或者你可能更喜歡,我叫你辛藍?”


    那毒蛇一樣的男聲帶著黏膩冰冷,順著高處斷壁殘垣蜿蜒而來。


    下方,黑暗中女孩雙手不自覺在身側攥緊,她緩緩抬起滿是血汙的臉。


    “付清華,我父母在哪裏?”


    一秒,兩秒,三秒之後男人笑起來。


    “父母?我記得安大小姐的父母早就已經都死了啊。”


    嬉笑一句,話落那聲線更加幽冷,自導自演哦了一聲,他又說,原來你問的是辛家的父母啊,你原本的,父母。


    “原來你還在意麽?”


    “我以為這一世你已經不再是辛家人,早已把父母親還有死去的妹妹,全部拋諸腦後了。”


    …


    安潯再見付清華,是在她和霍城冷戰之後即將和好的那個夜晚。


    那天她察覺到蘇洛的異樣,發覺記事本的秘密可能曝光了,當即派了隋煜去青城接走辛家夫婦,結果一直等到傍晚都沒有等到消息,反而等來了一條青城某居民區發生火災的新聞。


    那個居民區就是辛家父母居住的小區。


    事情不可能如此湊巧,她當時就懷疑她晚到一步父母可能已經出了事,再後來她就接到了一通電話,打電話來的人,是付清華。


    她在去見霍城之前,先見了付清華。


    就在那條後來被拍攝到照片的巷子裏。


    這個她已有四年多沒見過的男人,這個當初妹妹辛紫死前交往的男友,聽說他後來得了血癌又康複了,據說他現在已經有了新的女友,馬上就能回到校園過回正常人的生活。


    這個男人,當時站在深巷昏黃的路燈下,整個人消瘦慘白。


    他笑著,明確叫出辛藍這個名字,遞給她一個雕刻精美的小木盒。


    安潯認得那樣笑容。


    付清華的精神有問題。


    這是一個經曆過生死疾病且精神極度失常的男人,他遞給她的盒子裏,裝著一截斷指。


    安潯一眼認出那手指上的胎記,那是她的母親萬慧芬的右手無名指!


    她幾乎是難以抑製的當場慘白了臉色。


    甚至無法偽裝出半點不在意的模樣,她第一時間就失去了先機!


    這根手指,曾經教過她彈琴,陪過她練舞,溫柔撫摸過她和小紫的臉,在每一個黃昏的晚上,為她們姐妹準備好美味的飯菜,等著她們放學回家。


    那是過去最美好的回憶,那是媽媽的手!


    而如今她們最年輕美麗的媽媽,因為當年的案子精神失常,智商變得隻有四五歲小孩的水平。


    這樣的媽媽多麽讓她心疼多麽讓爸爸心疼,她們可憐的父親失去了女兒後獨自挑起整個家庭的重擔,照顧她們孩童一樣的母親,天知道當他們當著他的麵切下媽媽的手指,她的爸爸該是多麽的痛不欲生!


    這是毀滅性的打擊!


    付清華真的很會揣度人心,他一麵用這根斷指表明了自己無比冷酷的立場,告訴她他根本不顧念她的父母也是小紫的父母,他心狠手辣什麽都做得出來!


    另一麵他用這根斷指朝著她身體裏最脆弱不堪的地方狠狠發動攻擊,小紫的死,父母如今的狀況,是她唯一放不下了兩個心結,在看見斷指的刹那她當場敗得潰不成軍!…


    給付清華一點提示,再加上他瘋狂的腦袋,或許能猜出她辛藍的身份,但是他不可能有能力製造火災還在隋煜手中搶人,安潯猜測付清華的背後還有人。


    她想到了那個一直製造案件的組織,當然她當時並不確定兩者之間一定有關,而事實上當付清華將母親的斷指擺在她眼前的時候安潯已經知道自己無路可退,特別是他後來的那些指控,她更加沒有辦法置若罔聞!


    高處傳來幽冷的男聲,輕蔑的嘲笑她,說那天你見過我回去的路上似乎還吐了?很惡心?


    緩緩的,安潯靠上身後石門,漆黑的一雙眼在黑暗裏沒有焦距。


    “被自己親妹妹的前男友強吻,怎麽可能不惡心。”安潯冷冷開口,


    付清華又笑了,他似乎異常擅長碾碎人心!


    “哦,我以為你連和害死自己親妹妹的凶手上床的事都做得出來,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麽事你做不出來了~”


    生命點滴流逝,血泊中安潯緩緩抬起頭。


    “他不是害死小紫的凶手。”


    心中冷意凝聚,高處付清華俯身冷笑!


    “哦,那他是誰,他不是當年案子的相關人?他的親侄子不是玷汙並殺害了小紫的罪犯?!辛藍,你不要自欺欺人!”


    付清華的聲音尖銳起來!


    “霍淩風就是當年案子的主犯,霍城是從犯,這些你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麽?當年也在那個案子裏死掉的你,不是最了解情況的人麽?!”


    “隻是他的侄子現在如何?犯下了那樣的罪行,他逍遙法外過著最舒坦的日子!”


    “而你呢,口口聲聲說著要給小紫報仇,結果你又做了什麽?辛藍,你告訴我你又做了什麽?放著妹妹的血海深仇不顧,你居然在和殺人犯的親叔叔談戀愛?!”


    漆黑空氣中,伴隨著最後一句瘋狂指控,有片片碎紙漫天散落而來。


    那無聲的紙片,如幽靈般翻飛而下,繞過重重阻礙,一張張,飄散在安潯周圍。


    她敏銳的察覺到了那些紙張,僵硬的手指動了動,甚至不敢去觸碰。


    付清華喘著粗氣,呼吸極重,他深深吸著氣似努力平複著情緒,但是他依舊很激動,特別激動,滿腔怨毒!


    “辛藍,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麽回來的會是你…”


    “為什麽回來的不是小紫!”


    “小紫當初就比你乖,比你懂事,比你好太多太多!她對你們的父母從來一心一意,對你更是全心全意的好!”


    “她照顧你,疼惜你,時時刻刻都在顧及你的身體你的情緒你的一切,身為妹妹她遠比你這個做姐姐的不知道會疼人多少倍,甚至很多時候都讓我這個做男朋友的感覺嫉妒…”


    “可是你呢,你又是怎麽回報她的?…”


    黑暗中傳來的男聲裏含著無盡的落寞。


    “你一直是最自私的那個,辛藍,你一直很自私。當初小紫還活著的時候你就得到的更多付出的更少,如今小紫沒了,她當初那樣待你,你回來之後卻投入了仇人的懷抱,和那樣的男人在一起,你說,你對得起小紫麽?!”


    付清華喘著粗氣,厲聲指控!


    “辛藍,你對不起小紫!你最終舍棄了小紫選擇了那個男人,這是你永遠無法掩蓋的事實!所以你現在所承受的所有苦難都是你活該,你罪有應得!”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你那個男朋友,他離開你之後去了日本,然後他就要和那邊日本家的大小姐訂婚了!”


    冰冷一句,話落安潯猛然抬頭。


    黑暗裏誰也看不清誰,很快付清華卻是狠狠笑出來!


    “你不知道?哈哈,你果然不知道!”


    “可笑吧,辛藍,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自己又可悲又可笑?!我告訴你,這就是你的結局!”


    “所以你不要再奢望他還會來救你,他不要你了,那個男人已經不要你了!不過怎麽說呢,當初你們分手分得那麽狠,任何一個男人但凡有點骨氣都不會再為了你這樣的女人回頭!”


    是的,付清華恨她。


    當初小紫還活著的時候他們兩人關係就很不好,而如今因為一場生死因為她的選擇,他更是恨毒了她!


    因為恨她付清華找了回來!


    因為恨她,她的父母被牽連,即便人生已經足夠悲慘還得不到安穩,被綁架被剁手,這些全是他對她瘋狂的報複!


    他用她母親的斷指逼她和霍城分手。


    他要她,用最惡毒的手段,最無法回頭的理由,用最大傷害和最彌補不了的傷痛,狠狠的,血肉模糊的,撕碎這段最不該有的感情!


    …她做到了。


    所以…“我父母在哪裏?”


    輕輕的,淡漠的,安潯再次問出這個問題。


    低下頭,她沒有再爭辯,也沒有力氣。


    枯坐在這個像極了墳墓的地方,她渾身的血液都似已經流盡,她隻想確認她飽經風霜的爸爸媽媽,能夠平安回家。


    很久很久,就像過了整個世紀般漫長,高處終於傳來一聲極冷的嗤笑。


    笑著付清華揚手丟下了什麽,一路磕磕碰碰掉落在安潯腳邊。


    “這是一個信號發布器,一個小時之後屏幕上會出現兩個選項。選擇a,則機器會把你父母被關押地方的信息發布出去,被警方探查到;選擇b,那麽機器發布出去的就是你現在確切的位置,是要救自己還是救父母,辛藍,選擇權在你。”


    他到最後還弄著這樣的把戲,測試她對父母的真心。


    安潯坐在黑暗裏一動都不想動,聽見上方付清華壓抑著咳嗽,半晌才冷笑著說。


    “不過幽閉空間恐懼症?嗬,辛藍,你這一輩子其實混得也挺糟糕的不是麽,居然連這種沒用的病都得了~”


    “一個小時的時間,你撐得住就有一次機會,撐不住你們就全家下去陪小紫。”


    “小紫…”


    “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在下麵待了四年了,我想她一定也寂寞了…”


    “而你,你背叛了小紫背叛了辛家,這就是你付出的代價!”


    “辛藍,你會一個人死在這個鬼地方,到死都不會有人再來!”


    “我會在這裏看著你,看著你死無葬身之地,永不超生!”


    ——


    聲聲惡毒詛咒,在冰冷空氣裏蔓延。


    直至最後,漆黑的空間裏複歸一片死寂。


    安潯靜靜靠坐在石門之上,手中信號器的屏幕總算給她帶來了一些光亮。


    她盯著自己滿手的血汙看了片刻,最終還是爬起來,把散落身邊的一張張紙片都小心撿起來,認真攤平,一張張緊緊握在手心裏。


    她和付清華,都是活在過去的人。


    他說,為什麽當初回來的人會是她?為什麽當初回來的人不是小紫?


    這個問題,重生四年多,她曾經問過自己無數次。


    如果是小紫,她會不會同樣走上複仇之路呢?


    如果是小紫,她會不會選擇和爸爸媽媽相認?


    如果是小紫,她有男友,有父母,有再來一次的人生時,她會選擇同她一樣的路麽?


    還是,她會選擇珍惜重生一次的機會,帶著這些前世的美好遠遠逃離,再一次度過本該幸福安逸的一生?


    不是所有人都是自己的想回來的。


    安潯想對付清華這樣說,但是最終她沒有說出口。


    他是個瘋子,隻是有一句話他說得很對,她並沒有資格。


    即便她表現得再不情願,即便她這一世過得再令人生厭,在小紫香消玉殞深埋地底,再也無法回來的這一世,作為擁有重新一次生命的她,或許根本沒有資格說一句不要的話,根本沒有資格,為了自己選擇什麽…


    安潯低頭望上手裏的紙,意料之外又像是意料之中,那是小紫當年的日記本。


    …


    20xx年x月x日


    晴


    今天我戀愛了。


    他是同年級的男生,是常常和姐姐見麵的人,個子高高的,很陽光很愛笑,我看過他打球,球技不錯,我還看到校刊上他寫發表的散文詩,文筆也非常好,他偶爾會來我們家和姐姐一起討論學校的工作,我給他泡過咖啡和茶,我發覺他更喜歡咖啡,還要稍稍偏甜一點的味道。


    好吧,我承認我很早就開始暗戀他了。


    所以在今天校慶結束後,他突然跟我表白的時候,我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因為我之前一直以為他喜歡的是姐姐。


    結果他卻說他喜歡的是我!


    他知道我其實背地裏一直偷偷叫他男神麽?


    我發覺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男神的臉悄悄的,悄悄的有一點點紅了。


    隻是我不敢馬上答應他,因為我們已經高三了,現在並不是戀愛的好時機。


    但是怎麽辦,我還是想大吼一聲,今天我戀愛啦!


    這個世上什麽事是最開心的?


    最開心的就是,有一天你突然發覺原來你心裏喜歡的人他也喜歡你喜歡你!我樂得像隻被奶酪砸到的老鼠一樣!


    (ps,這句話是姐姐想來說我的嗬嗬,她總是那麽滴有才!但是我不敢告訴她我被表白了怎麽辦,唉…)


    …


    20xx年x月x日


    多雲


    今天付清華送我回家了。


    我想我好像已經拒絕不了她了。


    他說了我很多很多的優點,當然是我恬不知恥問的…我很好奇為什麽他會喜歡我,而不是喜歡我姐姐呢?


    結果他說我就喜歡你啊…哎呀,那個時候我隻能捂著臉,我感覺我的嘴巴要咧到天上去啦!


    我感覺我要罪惡的早戀了腫麽辦!


    不過付清華說他會幫我補習,保證談戀愛之後成績比之前更好,我隻能說,我有點心動了!


    …


    20xx年x月x日


    小雨


    我早戀的事情被姐姐知道了…


    都怪我說漏嘴了。


    姐姐生氣了,怎麽辦…


    她不理我了。


    現在我蒙頭在被子裏偷偷寫日記,特別想哭…


    …


    20xx年x月x日


    小雨


    姐姐說她和付清華打了一架!打了一架?!


    我不敢問。


    他們誰也不跟我說實話!


    姐姐說她不喜歡付清華,要我不要早戀。


    我好像說錯話了,我說你之前也想早戀來著,結果姐姐就生氣了,她晚飯都沒吃,跟媽媽說不舒服吃不下,我知道她是生我的氣,但是怎麽辦,我不可能因為這樣就和付清華分手啊,我好矛盾,心裏特別特別難過…


    …


    20xx年x月x日


    小雨


    今天我和姐姐終於和好啦!


    現在是晚上兩點多,有點冷,我做夢醒來實在睡不著所以起來寫日記啦吼吼!


    不要怪我字寫得潦草,因為我真的太高興啦哈哈哈!


    雖然有點不厚道,因為姐姐不小心摔了一跤,但是不得不說這一跤摔得真是好,我幫姐姐上藥,然後姐姐就原諒我啦!ps,姐姐說她是被付清華推倒的噗,其實我不信呢,我覺得我姐姐有時候真的是灰常灰常的可愛的!


    接下來再來說說我的夢吧,我居然剛剛夢到我們長大了哈哈哈!


    好羞澀啊,我夢見我和姐姐去買房子,一個很漂亮的花園小區,然後我們就住在隔壁,院子都連在一起!


    其實我一直想和姐姐說,我是絕對絕對不會離開她的。


    我想告訴她,無論以後我去什麽學校,和誰談戀愛,結婚了,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一定會和她永遠在一起的!


    我不知道這個世上的雙胞胎是不是都是這樣,但是我覺得我是不會離開我姐姐的。


    我們姐妹永遠不會分開,會一直一直在一起,這是我的願望,我也相信這同樣是姐姐的願望。


    以後我們長大了,我嫁給付清華,姐姐為我找一個好姐夫,我們在同一個小區的隔壁買兩棟最好的房子,一輩子都在一起,就像我夢裏的那樣。


    我們的孩子會一起長大,還可能會長得很像很像,我們出去的時候就可以讓別人猜,哪個寶寶搭配哪個媽媽,哈哈想想就好玩!


    所以我很想很想跟姐姐說,要她不要討厭付清華了,也不要擔心我戀愛了,我永遠不會因為這些事就冷落她的,她在我心裏永遠是最重要最重要的家人!


    哎呀,好肉麻好肉麻哈哈哈!


    最後我想說,我們都要去臨江了!


    姐姐要去臨江,付清華也要去臨江,所以我也要努力考上臨戲,和他們一起去!


    還有兩個月就是藝考選拔了,菩薩保佑我!


    ps,等我完成這個心願我一定會回來好好還願的,帶著我的香火錢,所以一定要保佑我哦!…


    …


    洋洋灑灑,還有。


    這樣心酸又膩人的秘密,此刻握在她手中,還有很多,很多…


    無聲的,有水滴劈啪打落在薄薄的紙頁上。


    她想伸手去抹,抬手的時候才發覺自己滿手的血腥,再已不是能溫柔觸碰這些昔日美好的樣子。


    真好啊,她的小紫。


    永遠留在了當年最純真美好的年紀,沒有被玷汙,沒有被毀壞。


    可憐的,她的小紫。


    她的願望永遠不可能再實現,說過永遠不會離開的人終究離開了,說過要永遠在一起的人,最後卻離散…


    她是多麽舍不得,多麽的舍不得。


    她原以為會認真護好一輩子的妹妹,原來她根本沒有守護她的能力。


    當年天真的她原以為妹妹不知哪裏冒出來的男朋友就是她最大的敵人,後來她才知道,當真正的敵人出現的時候,她連護好她一根手指頭,都辦不到…


    她的,小紫…


    安潯痛苦的闔上眼睛。


    她發覺她突然就不恨付清華了。


    是啊,有什麽好恨的呢?


    都是走不出過去,活不好現在,也沒有將來的人,她不恨他,她想,但是她也不後悔。


    她這一世,所有的選擇,苦苦掙紮的所有經曆,包括此刻被要挾被逼迫,被困在這裏的絕望境地,她其實半點都不曾後悔過。


    一個小時的時間匆匆而過。


    有手中的日記作伴,她仿佛已經度過了整整一個人生那般漫長。


    或許正是有了日記,有了堅持一小時救回父母的決心的支撐,安潯發覺自己奇跡般的撐過了這整整一小時的壓抑,同時也把自己虛耗到了極限。


    放下手中的日記,輕輕的,安潯取下手環上的膠囊舉到眼前。


    吃了這顆藥,她可能就等不到霍城了…


    隻是不吃,她就一定等不到他了…


    平靜的,安潯毫不猶豫吞下手中凝血的膠囊。


    齒間血腥的味道緩緩蔓延而來的時候,她再一次感覺到心髒跳動的力量。


    整理好手中的日記本,安潯靠上石牆,仰頭望上頭頂黑暗。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小紫的好,知道小紫的付出,知道她是她上一輩子,對她最好最好的人。


    這樣的小紫值得她全心全心的對待,這樣的小紫,值得她舍棄一切去複仇!


    所以她也很明白,她們姐妹之間的承諾有千斤重,並不是她對著月亮掉幾滴眼淚哭著說小紫我戀愛了,求你成全我就能成全的東西。


    故而這一次,她算準了幕後主使,將計就計深入虎穴,配合遊戲配合殺戮配合演出所有的戲,卻唯獨對於父母對於小紫這一項,她沒有耍半點花招,她接受了付清華全部的威脅,真真正正的狠狠毀了自己的愛情!


    她在贖罪。


    同時她也在證明。


    她需要給小紫一個交代。


    同時也要給自己一份信心。


    她要證明自己的選擇是對的,她要證明她的感情值得她舍棄一切!


    她需要勇氣去相信霍城對她的感情,需要更大的勇氣安然同他一起麵對坎坷將來,當然前提是,他們還能有將來可言…


    安潯至今猶記得她許下的,那個荒誕的願望。


    那時她情緒波動在最不安的狀態,自私自利又冷酷無情,最嚴重的時候她曾許下願望,希望霍城沒有朋友,沒有兄弟,沒有父母,沒有子女,隻有她一個…


    她想逼他丟下義信,丟下霍家,丟下藤本建司,丟下身邊所有人,甚至永遠不會有自己的孩子,永遠就隻守著她一人。


    卻是直到付清華帶著她母親的斷指出現,直到付清華用當年小紫的日記小紫的好來刺激她的身心,讓她無法不顧的時候她才發覺,原來之前的她是多麽的自私且幼稚!


    她的這些願望,她其實根本做不到,她無法為了霍城舍棄父母舍棄小紫舍棄心中的愧疚,她又憑什麽要求霍城非要為了她放棄所有,才能得到她的真心交付?!


    個性乖戾不識情愛的姑娘,終於在那一夜成長。


    可惜付出的代價太過慘重。


    那一夜之後,她不能溫柔的將自己心愛的人摟進懷中,告訴他她學會了體貼學會了寬容學會了換位思考,以後她都會很乖對他很好;


    那一夜之後,她不得不為了家人為了昔日的溫情狠狠再傷他一次,這一次比以前的每一次都難以挽回,她很可能將永遠失去他!


    靜靜的,對著高處漆黑的空洞,不管對方現在還能否聽到,安潯微微仰起頭。


    她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緩緩被抽空,她渾身發冷,她想,這絕對不要是隋炘嘴裏死到臨頭的那一刻,因為她還沒能見到霍城,她還沒有告訴他真相,她還沒有道歉,抱住他,告訴他,她愛他,其實她一直很愛很愛他,她再也不會離開他。


    她在這裏,等著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跟著他之外的人離開。


    此時此刻,悲哀又有些可笑,唯一留下來能聽她說這些心裏話的,居然是那個付清華。


    “付清華,我們都學會向前看吧。”


    淡淡的,低啞的,因為身體的虛耗,安潯艱難抬頭,暗啞的聲線緩緩盤繞而上。


    “小紫很好,我父母也很好,但是他們終究是過去了,留在我的上一世,是辛藍的東西,不再是我的。”


    上一世,小紫是對她最好的人。


    隻有她一個知道她怕黑怕寂寞,她一直用最真的心在她身邊照顧她陪伴她,所以她還給她最好的。


    而這一世,對她最好的人,是霍城。


    也隻有他一個,知道她怕黑,怕寂寞,她甚至不知道他為什麽能看出來,在她察覺的時候,他已經在她在的每一夜都在臥室裏留一盞地燈,無論醒著還是熟睡,他永遠抱著她,讓她知道她不是一個人。


    他也在用最真的心在她身邊照顧她陪伴她,但是她給了他什麽?


    她什麽都沒能給他…


    她逃不開過去的枷鎖,她一次次傷害他!


    在青城的雨夜在情人節的天台,在霍淩風的醫院還有這一次在裴家家宴上,在他最痛苦無助的時候,在她早已把他放入心底的時候,她卻仍是一次次放棄他丟下他,一次次的不要他!


    她想,她那麽自私一個人,那麽狠毒一個人,既然他們都覺得她無比自私無比狠毒,那為什麽她還要背著這些枷鎖?她為什麽不能為了最愛她的男人真正自私一次,真正狠毒一回?!


    “付清華,霍淩風,我是不會殺了。”


    “你說得對,我舍不得,我舍不得霍城傷心,我看不得他發現秘密之後難過的表情,我更不想他一輩子懷著嫌隙,看見我就看到一個背著他殺死他養大的孩子的女人。哪怕隻有一點點可能性他會恨我,我也不會去做,我就是這樣自私了。”


    “所以付清華,這一次,如果霍城沒來找我,我就死在這裏。如你所願,我把我的命,賠給小紫。”


    她來死,她來贖掉所有的罪。


    從此塵歸塵土歸土,沒有誰再能用當年的情義如今的枷鎖綁縛她的愛情!


    臨到最後,她會是那個水性楊花紅杏出牆之後死於非命的女人,霍城或許會難過會傷心,但是他不會再記她一輩子。


    他失去過那麽多人,都掙紮著活了下來,他會用很長時間來放下她,但是最後,他終究還是能夠放下她。


    所以這樣也好,這樣,或許更好…


    “隻是,如果他來找我了…如果即便這樣,即便我那樣傷他,他還是來找我了…”


    清幽的,再開口時,女孩淺淺的低語已經變得氣若遊絲。


    黑暗中,她雙眼睜得很大,像是在努力看著什麽,又像是已經陷入了幻境。


    她張嘴,喃喃,一臉血,還有血水不斷從唇角溢出來,隻是她的雙眼卻是很亮很亮,嘴角嫣紅的弧度甚至像是上揚,像是在看著什麽最美好的夢一般。


    最後她說,過去的已經過去,如果這一次我們都能出去,就不要再回頭,我們都好好的,看看將來的路吧。


    說完,手邊信號發布器上的倒計時終於複歸零點,屏幕上兩個選項出現,安潯轉身,緩緩用血紅的手指認真按下a鍵。


    之後,如釋重負,她垂手,人也抑製不住的倒下。


    那隻白玉般最細膩也最漂亮的小手,無人掌握,輕輕墜落在一地冰冷的血汙中央…


    ——


    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後。


    那年,當裴釗再一次回憶起當年那場震驚全國的綁架案,憶起從境外發布回來的那段視頻畫麵,他終唏噓感歎,他和霍城多年兄弟,他原以為自己已經非常了解他,卻是後來他才發覺,他其實從來沒有看懂過霍城的愛情。


    他一直覺得兄弟愛錯了人。


    那樣一個以折騰和作死為己任的女人,再美豔也是場災難,任何男人都無福消受,而他甚至並不認為安潯是真心的,起碼她的感情比起他家霍小城,簡直是天壤之別!


    他不是沒有看過霍城難受掙紮。


    他甚至見過他痛苦悲傷。


    這樣的霍城他一個做兄弟的看了都心疼,所以直到照片事件發生,直到霍城不顧他的提點毅然決定遠走日本的時候,裴釗打心底裏認為也期望,他和安潯要徹底分開了。


    這樣的念頭,在看到從營救現場發布回來的機密視頻的那一刻,被驟然擊碎。


    裴釗沒有半點心理準備,他也並沒有想起來,原來霍城會有那樣的眼神…


    卻是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了,也想了起來,在看到那雙淡漠得沒有一絲溫度的眼,感受到兄弟周身毫無生氣的死寂和生無可戀的蒼涼的時候,裴釗終於記起來了,在認識安潯之前,霍城是怎樣的狀態…


    他本就是一潭死水。


    那年他已經幾乎耗盡所有生的力量。


    在死與不死,活與不活之間,他其實連選擇的力氣都沒有,那一年霍城本就是具行屍走肉,他其實原本就對這個世上的一切都不在乎,直到那場名叫安潯的災難從天而降!


    之後他的活才是活,他的生死才有了意義。


    他的疼痛才能讓他感覺到那是疼痛,因為他心裏終才有了可以稱之為快樂和幸福的東西,來作對比。


    所以他怎麽可能再回頭。


    絕無可能!


    他是傻了才以為他還有另一條路可走!


    其實他的身後卻分明什麽都沒有…


    他這一生,便是在老城那夜慘絕人寰的槍戰後,才真正開始的!


    此刻的霍城,就是那樣的眼神。


    古水無波,暗如深井,卻又像是多了更多更深也更沉的情緒,他出現在視頻畫麵裏,一身黑衣戴著麵罩,身後是兩百多名同樣黑衣黑褲蒙著麵的黑衣人無聲尾隨,動作整齊劃一,腳步悄無聲息,如同一群沒有生命的影。


    他就出現,從天而降,出現在icpo,邊防軍隊,臨江專案組和現場所有人麵前,一言不發接下了安放炸彈的任務。


    有人驚呆了!


    人,真的要靠人去闖那片死亡陷阱?


    靠人去安置那個電磁脈衝炸彈?!怎麽可能!


    其他所有人都不說話,唯有老教授在開啟炸彈保險箱的時候提了一句安置炸彈的最佳位置,那是在整整一百多米的槍炮陣地後方!


    這是他們唯一且最優的方案。


    沒有人知道來人的身份,也沒有人膽敢質疑來人的身份!


    隻有唐少辰知道,在霍城接過那橢圓形的脈衝炸彈握緊在掌心的時候,那雙黑沉的眼甚至沒有朝他看上一眼,他越過他,朝著那被熊熊烈火嚴密劃分的死亡境地而去。


    那一刻身後所有人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為首的那個男人,他身上甚至看不出任何高端的武器,唯有右手邊一柄漆黑軍刀。


    他的身後,是日本殺手組織“魑”的全體成員。


    當今世上排名第一的殺手組,幾乎沒人見過他們的真容,更沒人見識過他們集體出動時的威力,此刻在現場,甚至幾乎無人知曉他們的身份。


    靜靜的,那雙淡漠無光的眼,一直凝望著前方。


    那裏有著警車和坦克燒毀的殘骸,有著百米多寬槍彈密布的死亡境地,還有著一座深埋地底的荒蕪牢籠,裏頭,是他必須尋回的女人。


    那是他的女人,他的姑娘…


    他廢了一番功夫才抵達這裏,路上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如今他人在這裏,就從未想過要一個人回去!


    長刀推出刀鞘,身形驟然躍進,毫無征兆,伴隨無聲攻擊令,數百名淩冽黑影在風沙之中同時衝鋒而起!


    那一霎,迷蒙人眼的亂舞黃沙中,半空中漆黑殘影伴著刀光閃現,下方地麵黑洞洞的槍口齊齊調轉,所有人義無反顧越過高高火牆,用肉身直麵漫天而來的槍林彈雨,全員突擊!


    ------題外話------


    霍小城來救女王啦,女王之前為毛和霍小城鬧的原因也解釋清楚啦!明天見麵,預防針,虐身模式即將開啟,虐身模式即將開啟!╮(╯_╰)╭不過之後就是甜章啦!


    你們也知道,這兩隻隻要沒死,隻要見麵,隻要誤會解除,就算身殘也能誌堅,以女王感動的模式當然是各種倒貼花式虐狗的展開,撒花撒花吧~(づ ̄3 ̄)づ╭?~


    最後一天了,今天爆字數求月票票,用月票票鋪就明天的虐身+狗糧之路吧,哈哈哈哈!(づ ̄3 ̄)づ╭?~


    —


    ps,昨天睡覺被小小白踢了整個晚上,完全沒睡好,心好累,腰好酸,而且不知道如何破腫麽辦/(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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