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安潯睡了個昏天暗地。


    上床與沒上床的直接差別估計是待遇的顛倒,安潯忘記操心晚飯的事了,結果霍城又開始給她做飯了。


    不知睡到幾點的時候安潯被弄醒詢問要不要喝粥,她迷糊拒絕了。


    平常幾乎以食為天的姑娘不吃晚飯就睡覺那是真累了,迷糊之間她被霍城拖起來灌了一杯不知道是什麽水的水下去。


    溫涼的口感,很清新,有點甜,很好喝。


    安潯其實還是餓的,被飲料勾起了食欲哼哼唧唧想吃飯又不想動欲拒還迎磨了一會兒,結果莫名導致的後果是把某人點燃了,推倒又壓了一回…


    再之後安潯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她渾身像被推土機碾過幾輪,死豬一樣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房間裏點著地燈,厚厚的遮光窗簾擋去了室外大片的陽光,從窗簾間的縫隙可以看出今天是個晴好的天氣,陽光是金色的,抓住一切縫隙溫暖的透進來。


    屋子裏很舒服,不冷不熱濕度正好。


    安潯已經很久沒在臥室的大床上醒來過了,床比榻榻米舒服,她一覺睡得很好,睜眼的時候看見自己正躺在床中央,裹著黛青色的薄被,身前團著小小的friday,正抱著尾巴縮在她懷裏打呼嚕。


    這樣的時光太宜人,安寧溫馨,安潯知道霍城就在她身邊,感覺她醒來了,他正偏頭靜靜望向自己。


    “嗯…幾點了?…”


    安潯一下下順著friday的毛,等到差不多清醒後揉了揉眼睛。


    她揚手伸了個懶腰,開口才發覺嗓子還啞著,身上的酸痛也還在,整個人都想繼續陷在雲朵般柔軟的被子裏再補上個美美的一個回籠覺。


    “九點過。”身後傳來回答。


    “原來還這麽早啊,嘿嘿…”


    安潯笑了。


    這是個懶散的人最愛聽到的時間了,表示在接受午飯召喚前至少還可以再睡兩個多小時~


    安潯愉悅的抱著枕頭剛想說翻身補個覺,話還沒出口——


    “是隔天的…九點過…”清淡男聲從背後傳來,死寂兩秒,嘩啦撕碎了姑娘還沒來得及醞釀的美夢。


    安潯瞪大眼睛,兩秒之後猛然轉身!


    她轉身便陷入一個溫暖懷抱,霍城跟著躺了下來,圈住她的腰把人往懷裏帶了帶。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他摟緊她,低聲問。


    她足足睡了三十多個小時了,期間一直都沒醒過。


    他試圖叫過她,還擔心她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結果她心跳和呼吸都正常,對他的動作和聲音也有反應,就是一副困極的樣子睜不開眼,哼哼唧唧的叫急了還發脾氣,霍城很無奈,嚐試過幾次之後隻能讓她繼續睡了下去…


    安潯聽著霍城的解說自己也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她可從來沒有睡過這麽長時間!


    而且對於這些事她半點印象都沒有,可見昨天是睡得有多沉啊,怪不得她現在肚子那麽餓呢…


    “有沒有哪裏感覺不舒服?”輕輕順著她的長發,霍城又問了一遍。


    本來想說隻是餓的,話到了嘴邊精怪的姑娘想了想,勾起嘴角又咽了回去。


    “有啊,我覺得很多地方都很不舒服呢…”她啞著嗓子道,果然下一刻迎上霍城關切的視線。


    安潯眨了眨眼睛:“比如我腰就好酸啊,還有背也疼,昨天折太狠了,我已經不習慣那樣了…”


    她嬌嬌的嘟囔著,很好心情的發覺霍城的表情微微窘迫了幾分。


    “還有呢,我嗓子也很疼,就連現在講話都是很勉強才開口的哦,我下巴也疼你知道麽,就這裏。”


    說著她抓起他的手來輕輕覆在臉上,又往自己白嫩的下巴上蹭,那觸感細膩柔滑,安潯睜著亮晶晶的眼望上去,對上霍城稍稍直愣的目光,感覺那雙手微涼,指尖也微僵。


    “還有,我胸胸也痛…”


    這可不是騙人的,白皙的姑娘皮膚太嬌太嫩,稍稍用力就能留下一道指痕,何況昨晚兩人著實有些激烈。


    就在小丫頭握牢他的掌心壞心眼的開始沿著自己纖細的鎖骨偷偷往下滑的時候霍城終於驚醒,慌忙抽手無奈將人摁進懷裏去。


    有低低啞啞的笑聲自胸口傳來,不似平時清越,帶著些揶揄。


    那笑聲教人窘迫也教人不自覺揚起嘴角來,一室靜謐溫玉滿懷,那裏還有比這更好的事?


    身後friday迷糊從夢中醒來,打了個大大哈欠露出小尖牙,朝著大清早就膩歪不夠的兩人投去不屑的目光。


    “還有,我肚子也餓了,你不說還好,你一說我都覺得自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缺了四頓飯果然不是蓋的啊。”安潯低聲感歎。


    霍城啞然失笑,歎口氣揉揉那姑娘的發:“那起來吧,今早新做了粥,正熬著,我去涼一碗。”


    “好。”環著他的腰姑娘乖巧應了,末了想起這昏長一覺裏唯一的記憶。


    “我記得你給我喝過一碗甜甜的東西,那是什麽,還有麽?”


    “有,潤嗓子的,先吃飯再喝,還有不少。那現在起來麽?”


    “好!”


    有美食誘惑自然是情緒高,聽著懷裏飄來的上揚尾音,心裏沉沉的是各種情緒,霍城無奈笑了笑,低頭在寶貝光潔的額頭印上一個吻。


    …


    安潯起床洗了個澡,洗去一身困乏,又被熱水催軟了腰,出來之後架勢愈發嬌軟易推倒了,後來早午飯都是蜷在臥室飄窗的絨絮裏一口一口細嚼慢咽吃掉的。


    吃完飯她更加懶,眯著眼起不來的架勢讓慣愛曬著太陽睡懶覺的小貓都鄙視。


    霍城收拾碗筷去了,安潯抱著friday窩在飄窗上看風景,輕輕撩開最外薄薄的紗簾,她意外發覺對麵樓愛運動的姑娘今天又在窗邊揮灑汗水和荷爾蒙了,怪不得胸這麽大身材比例還不錯,看來是個勤奮塑身且完全明朗自身優勢的妹子。


    安潯嘴角揚起笑,偏頭津津有味的看下去。


    霍城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美人如玉,倚於一片冬陽之間,長發輕垂,發梢打著卷,細細密密的盡數散落在瑩白的臉頰纖細的頸項,還有流暢性感的腰背曲線上。


    她就是個妖精,一襲白裙窩在陽光裏,側顏在光下發亮,密長的睫毛落影怡然,怎麽看都不像是這個世上真正該存在的女子。


    霍城微微有些看呆。


    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神走過去。


    方才一眼的震撼太大,他甚至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話怎麽與她對視上第一眼,結果過去了晃眼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一眼看到對麵樓層窗前那個豐滿跳躍的身影,他心裏一僵,剛剛所有美好出塵的念想終於全部跌回到凡塵俗世裏。


    霍城揚手拉了窗簾,繼而對上姑娘望來那一雙瑩潤又烏亮的眼。


    他就知道,那天她還跟他鬧了一場,其實明明她自己才是更喜歡看這些亂七八糟東西的個性,現在想來當時估計全是假鬧逗著他耍的小伎倆。


    對上安潯輕眨的眼,霍城默了默,到底不是追究這種玩鬧事的個性,隻能在心裏歎了口氣。


    安潯不知看沒看出來,總之她是假裝毫不知情,大眼睛天真忽閃,片刻彎出笑來。


    “阿城,我看看你的眼睛吧?”


    她放了friday,輕輕直起腰。


    長發順著動作從肩頭披下,安潯揚手輕輕覆上霍城的臉。


    “還會疼麽?是不是每天都需要換藥?現在是不是已經需要換藥了?”她細細端詳他幾眼,“現在能不能把紗布拿下來,有沒有不能碰的說法?”


    她語氣很自然,神態自然而然的關切。


    這是他們兩人之間避不過的話題,霍城想即便他不說,安潯也應該早就知道他眼睛的狀況了,現在是要親眼驗傷。


    他忍不住有些僵硬。


    心裏的情緒說不上是什麽,並不是逃避恐慌,卻也不是毫不在意的無所畏懼。


    隻是他知道這道傷,就和他們兩人之間橫著的所有誤會一樣,是必須解決的問題。


    如果不是能藏一輩子的東西,她要看,他就隻能答應她。


    “好。”


    再開口時聲音低啞微澀,他飛快垂眼又抬起來:“我去拿醫藥箱來。”


    …


    從醫院出來之後,霍城從來沒有在這麽亮堂的地方處理過傷口。


    眼部的刀傷的確需要一天三次的換藥,遇上天氣不好或者飲食有誤,很容易造成發炎感染,之前醫院是強烈反對他提前出院的,無奈病人堅持,而霍城確實也比常人更加擅長處理傷口。


    起初的時候景譽深還過來幫他換過兩次藥,一周之後他就辭謝了對方的好意,無論是肩上的撕裂傷還是臉上的傷口都自己處理。


    霍城本人是不喜肌膚接觸的個性,受傷之後這方麵更是乖戾孤僻,回來這麽久了,就連顧三都沒有見過他紗布下的樣子。


    隻是此刻他卻是這樣把自己暴露在了一片豔陽下。


    不過再有第三個人看到,霍城心裏很清楚。


    隻是他也將完全暴露在對麵那雙沉澈無暇,一如既往美麗明豔的眼眸下,這一點,他也無比清楚。


    安潯曾經說過,她最喜歡他的眼睛。


    情人間調了蜜的話,怎麽說都行,但是霍城認真,他很信。


    接過他不小心毀了身上她最喜歡的地方。


    那天的那一場拚死救贖,一切都是未知數,他並不覺得命運不公,當然他也絕對未曾後悔過。


    特別是在此刻,當他淡淡凝望上對麵嬌花一樣的姑娘,看著她緩緩靠近,看著她小心翼翼一點一點揭開他傷口四周的膠布,輕手輕腳的解開那層阻隔,最終望上他的臉。


    她的動作比起他來溫柔多了,在微熱的陽光籠上那處許久未見天日的溝壑的時候,她的眼神也比起他的,也要心疼憐惜多了。


    所以不如說命運是厚待他的。


    他用一隻眼,能換回一個她,根本是上天的福澤。


    所以他當然也不會後悔。


    哪怕此刻他們兩人,沉浸在無所遁形的陽光下,他的殘破猙獰對上她的嬌豔無雙愈發顯得難看又卑微,他也絕對沒有後悔,不正是為了眼前這一切,為了完好無損白璧無瑕的她,他的傷才有了意義麽?


    對麵那雙烏黝的眸子裏沒有半點驚懼害怕,無法接受的情緒。


    這一刻霍城想,其實他或許早就知道,安潯不會嫌棄他的傷。


    她的承受力其實比他原以為的大了許多許多倍。


    隻要她願意,她就可以不在意他的病,不在意他的傷,不在意他如今是誰擁有怎樣的身份地位,也不在意將來他能給她什麽,是安逸穩定,還是顛沛流離。


    就像他昨晚發覺的頓悟的,當她真正喜愛一個人,完全接受一個人,根本不會是因為這些外在條件。


    她要得很少,隻是一場愛情。


    她要得很難,隻有讓她願意放到心底去的愛情!


    那裏無關外貌無關實力,無關權勢無關金錢,她心裏沒有一項既定的世俗標準,結果成為最難滿足的情人。


    安潯的眸光定在那處傷上。


    其實她一點都不覺得那裏難看,更加不覺得嚇人。


    傷痕是男人的勳章,永遠無法痊愈的傷痕,是永恒的愛的見證,她心悅之。


    她的眸光靜靜在那道縱穿了霍城整隻右眼的傷疤上流連,那裏已經好了很多,沒有紅腫也沒有炎症,傷口呈現微深的紅色,與眼眸交匯的地方,半掩的眼瞼後可以看到那顆已經失去功能的淺灰色眼球,的確沒有生氣,卻也平靜柔和。


    安潯最喜歡的就是霍城一雙眼,狹長細膩,墨染斜飛,遠山覆雪般清冷,隻會在望著她的時候,如寒池之上月光一抹,沉澈清漣。


    所以這時的這雙眼,雖然不再那麽美那麽澄淨,卻依舊讓她喜歡得緊。


    那裏幽幽的清冷不變,那裏曾經烈火燎原,當所有纖柔俊逸在烈火洗禮之後沉澱,留下的是祭奠是執意,是更加教人移不開目光的熾烈柔情!


    安潯小心給傷口上藥。


    指尖棉棒描繪著傷口附近灼燒的痕跡。


    其實那些疤痕奇異,蜿蜒的如同墨色藤蔓在肌膚上蔓延生長,不覺不好看,反而帶出一股微微詭異的綺麗。


    安潯邊上藥邊想,這大概就是顏好的實力,明明是傷,印在那樣的五官上卻隱隱扭曲成了妖異圖騰,讓那眉眼處少了幾分青雋,填出幾分妖邪氣,這個樣子怎麽怎麽看怎麽隱隱勾人起來?


    她咽了咽口水,打定主意,以後霍城的全臉隻能給她一個人看,每天晚上拉上窗簾點盞小燈,抱著在床上想怎麽看怎麽看!~


    想著那雙清亮的大眼裏透出小狐狸般狡黠的光,隻讓對麵心細的男人懷疑古靈精怪的丫頭是否又在打著什麽壞主意。


    好在包紮過程不複雜,傷口很快處理好,新的紗布覆上,安潯小心將邊角固定,她人耐心手勢好,傷口處理得比霍城還耐看。


    姑娘滿意的彎起嘴角來。


    “像這樣,你知道我比的是幾麽?”


    她笑著遮住他完好的左眼幼稚道。


    “二吧。”


    霍城很配合著輕答,覆眼的小手拿下來,一眼便看見安潯微微瞪著眼,一副難以置信他居然猜對了的表情!


    那一瞬霍城很想笑。


    發自內心的,再無負擔的笑。


    他拉著她的手,聽著她問,說其實你是不是根本不介意這個傷的?


    “那如果我也不介意,你是不是更加不介意了?”


    “那我告訴你,其實我完全不介意,我不在意你是不是隻有一隻眼看得見,阿城,我也不在意你是不是跟以前一樣好看,因為我本來也不是因為你好看才喜歡你的呀~”


    他隨著她的問題點頭,再點頭。


    直到她嬉笑說出最後一句,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她一把捧住腦袋。


    姑娘彎得月芽一樣的眼就在他眼前,她低頭抵著他的額頭笑得那麽近,她說噢,你剛剛那是什麽表情?你不相信?


    “嗬嗬,所以其實你自己也覺得你長得可好看了是不是,你就覺得我是因為你的臉才喜歡你的,是不是?”


    她笑得太開了,比陽光下的最明豔的向陽花更燦爛!


    霍城隻能無奈跟著抿起唇,那涼薄嘴角牽起的弧度已經抑製不住的上揚,直到她嬉笑著拿手掐他,說我說得可都是真的呀,我喜歡你可不是單單因為你的臉,還因為身材呐,比如這裏啦,還有這裏呀!


    他終於抓住她的手,掌心一鉗就能控住整整兩隻細細的手臂全然把握戰局,他另一手掐上她的腰。


    安潯怕癢,隻要稍微惹一下就能笑得渾身瑟縮起來。


    她驚笑著躲,嚇得害怕殃及池魚的friday慌忙往窗台下跳,幸好逃命及時,下一刻那頭烏黑海藻般的長發就蕩下來,細細至雪絨上鋪散開,嬌軟的姑娘被強製壓著放倒,還沒平複一陣氣,嫣紅的小嘴就被完全堵上。


    兩人相擁著在午後陽光下親吻,睫毛輕顫,一吻綿長。


    一吻吻到氣息都快從腦子裏抽出去,輕輕躲著酥麻的小小舌尖不願再被糾纏,姑娘偏過飄著好看紅暈的臉,嬌嬌柔柔笑:“不行了,不給再親了,免得一會兒又要我負責滅火,腰實在還疼…”


    “…好。”高處傳來的男聲微頓,隨即染上笑意。


    她輕輕柔柔揚手勾他的頸:“這麽好的氣氛,其實更適合說說話?”


    “好,想說什麽。”


    青黑墨瞳淡望而下,他神色平靜。


    “就說昨天的那件事,你還介意麽?”


    她回望上去,眉目裏都是澄淨的光。


    “就是你去買魚,托朋友給friday買貓糧再送你回來的事?”高處傳來的清淡男聲完全調理清晰,“不介意了。”


    “是麽。”姑娘好看的一雙眼輕眨一下,“那我們要不再說說其他話?”


    “好,想說什麽。”


    同樣的話,一如既往的平靜。


    “就說說照片的事,還有分手的事?”


    她嘴角那抹清淡的笑意依舊揚起。


    “好,你說。”


    墨瞳如凝,淬著日光也像含著水光,總之不如平時那樣冰涼。


    此刻這樣直視,也不像要被窺探到心底所有秘密般驚慌。


    清淡的男聲散在耳畔,他應下她,不知是否早已在她之前的層層鋪墊裏猜到她的意圖,安潯指腹輕輕摩擦過自己瑩潤的食指指甲。


    “你知道的,我從小和家裏的關係就不好,父親冷酷,繼母藏毒,還有一個道貌岸然的繼兄和一個從來不喜我的繼妹,生活其實過得一直不盡人意。”


    “高一那年,我祖父想到回老家做慈善事業,建希望小學辦扶貧幫困,我父親不願意做這些,我就帶著玩玩的心態跟去看,本來也隻是想散散心,結果祖父老家的人都很好,特別是負責接待我們的辛老師,對我更是親近,讓我也感覺到很溫暖。”


    “後來我才知道,辛老師夫妻有過兩個女兒,不幸過世了,他們家狀況很不好,他這是把自己對女兒的思念之情轉嫁到了我身上。”


    在安潯描繪裏,這是一個一見如故忘年之交的故事。


    也可以說是各取所需,互相取暖的故事。


    失去了女兒的平凡老夫妻遇上了缺失親情自幼孤單的豪門大小姐,老夫妻為了彌補失去女兒的空虛所以對大小姐全心全意照顧有加,大小姐因為缺乏家庭關愛,在老夫妻掏心掏肺的好中找到了久違的親情,又非常同情他們的遭遇,於是和老夫妻倆越來越親近。


    發展到後來她漸漸把他們當作了自己親生父母一樣,或者說比親生父母還要重要,那是她這一生唯一感覺到的毫無保留毫無私心的溫柔相待,她很珍惜,也很重視。


    這一段關係安潯描繪得很細致。


    娓娓道來,思路縝密又滿含深情。


    她描繪了一個很溫馨的故事,故事裏她是貪戀家人的孤女,雖然鮮少對旁人提起這些事,但是心裏卻將這份感情看得彌足珍貴。


    隻是不料正是因為自己貪戀,最後給那對老夫妻遭去了橫禍!


    就在藤本姐妹抵達日本,裴老爺子的生日宴之前,她被人威脅,以那對老夫妻的性命為要挾,要她和男友盡快分手,否則就把兩人弄死!


    而她確然收到了老夫妻失蹤的消息,還從那個約她在午夜巷子裏見麵的男人那裏拿到了一個裝著人類斷指的盒子!


    她很驚恐也很害怕,孤立無援!


    她不是沒有想過報警但是她並不信任警察,她也想過要找他攤牌讓他幫助營救,但是她懷疑身邊有綁匪一夥的人,一旦她透露半點消息,很可能那對老夫妻還沒被找到就被撕票了!


    她並不算頭腦很清醒,在被斷指嚇到之後一瞬慌不擇路了,沒有太考慮清楚後果就選擇了聽從綁匪的安排…


    而且當時她心裏也很亂,因為藤本姐妹的事因為很多事,那段時間她情緒本來就很糟糕,他們的感情也有些患得患失。


    在權力金錢和他之間,她不確定他一定會選擇她,所以也想要確認他的心意,私心裏覺得如果他們的感情真的很好應該就能經得住這次考驗,所以一意孤行,鋌而走險…


    她隻想著等到綁匪如願了放了人,她到時再想辦法說清真相,讓兩人和好。


    隻是她沒想到後麵居然會發生綁架案,沒想過之後的情況會變得這麽嚴重…


    “所以你不認識那天約你出去見麵的男人?”


    在聽過前因後果,將大致事情始末都了解之後,兩人相對坐在依舊溫暖的飄窗上,彼時霍城嘴角的笑意已經斂去,隻是他依舊還拉著她的手。


    安潯搖搖頭:“不認識…”


    “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會突然親我…我當時沒有反應過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覺得很惡心…”


    安潯抬起頭,神色裏的厭惡和尋求信任的渴望毫不掩飾,霍城全部看到。


    “隻是為什麽綁匪的目的是要我們分手?”他聲音更沉。


    安潯抿了抿唇,輕歎了一聲,不知道…


    指尖交纏中,她望入他的眼:“不過我知道,想我們分手的人一直都很多。”


    她清清淡淡說,話落靜靜望著他不再言語。


    當話該多說該細致的時候,她說得又多又細;


    在該簡約該適可而止的時候,她做到點到為止,留下大片空白讓他自己填補,這是霍城此刻的感覺。


    安家在青城有基金項目,安潯是主要參與者之一,她和那邊名叫辛永德的負責老師關係親密,這些事霍城早知道,因為他曾嚴密調查過她的過往。


    甚至在最初青城那夜,他還曾經在辛老師家樓下等過她,也知道她在大過年的晚上寧願和沒有血緣關係的辛家夫婦在一起也不想回她的安家去,隔日當她不得不走,辛老師送她去客車站,整個路途中他一直遠遠跟著遠遠守著,他看見過辛老師對她的關愛,也看見她對著對方時親近中帶著撒嬌的表情。


    所以如果真的有人拿這對老夫妻的性命來要挾,安潯並不見得不會妥協。


    這個世上她看重的人不多,辛家夫婦的確是其中兩個。


    至於那個威脅她的目的,看似匪夷所思,卻也不是毫無依據,就像她說的,想要他們分手的人一直很多。


    藤本姐妹這次回來,暗地裏醃臢事並沒少做。


    以山田組的手段和一貫作風,做出綁架威脅背後殺人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安潯被嚴密保護他們下不了手,就想到了從她身邊的人做文章;


    黎曼曼蘇洛目標太大容易被他察覺,他們就選中了隔山隔水的兩位老人,逼她就犯!


    那段時間他們本就在鬧,方才姑娘口口聲聲說的沒有安全感,細細想來也不算無跡可尋。


    她本來就長在感情淡漠的家庭,父親是個追名逐利六親不認的懦夫,所謂兄長又是個心思齷蹉的衣冠禽獸,她自幼身邊就沒有什麽正麵的男性形象,感情觀家庭觀也相對淡薄。


    在藤本千佳出現後,在有巨大利益擺在前方,她會不安會懷疑他動搖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像這樣的前車之鑒,就連他本人也看過不少。


    於是本就在脆弱無助頭腦不清時期的姑娘突然又遭到了斷指的驚嚇,當即選錯了路。


    她忍痛和他分手,她也懷疑幕後主使是藤本姐妹所以在裴家那一晚演戲演得格外用力,希望那天藤本姐妹就能滿足然後放了辛家夫婦。


    結果還沒等到消息她自己就卷入了又一場綁架案,而她對於自己經曆的這場綁架根本毫無所知,等她醒來已經卷入了殺戮遊戲,隻能拚死活下來,其他什麽都不知道…


    你看,隻要他肯用心填補,她留下的那些許多空白,他都可以給她找到理由,或者是支持她說法的證據,隻要他願意。


    沉浸在冬日溫暖的陽光裏,霍城靜靜望著對麵眉目如畫的姑娘,她鮮豔的唇瓣都微微腫著,她講話的嗓音都有些啞,她的態度很坦然,坦然到他有一絲的懷疑都像不應該。


    從前天晚上到現在,她給予他的是新生般的四十小時。


    而她知道他喜歡,知道他留戀,知道一旦重新擁有,他會更加放不下!


    霍城想,這或許就是他的命了。


    就在前晚之前,他給自己那隻瞎掉的眼睛的定義還是永恒的一半黑暗。


    而就在此刻,他看著她,他心心念念放到心坎裏都還嫌不夠的姑娘,真真切切想著的,卻是他未來人生裏,希望能永遠留下一半的光明。


    那裏那麽溫暖那麽明亮,那裏,還有她。


    “安安,你是不是覺得,無論你說什麽,我都一定會信你?”


    很久之後,他握著她的指尖,望著她,平靜開口。


    她就在光的中央,就在他心的中央。


    有她在,就連一半的光明都那麽好,她也握著他的手,指尖觸感那麽溫柔,她望著他,問他,阿城,那你信我麽?…


    目光交匯,一室靜謐,澄淨的午後陽光裏,片刻涼薄嘴角輕揚起一抹最淡的弧,霍城默默笑了。


    所以她是在這裏等著他。


    等著他喜歡,等著他留戀,等著他一旦擁有之後,就更加的放不下。


    她隻能等到現在。


    因為她編不圓一個完美的故事來,她需要很很多的感情做鋪墊,直到他再也舍不得她…


    用那張嬌豔的小嘴,她前一刻說愛他,這一刻給他一個漏洞百出的理由。


    她問他信嗎?


    其實她是問他,阿城,我愛你,你也愛我;


    那麽即便我沒說真話,即便你不信我,你,還要我麽?


    …


    “我去給你拿潤喉的水,可以喝了。”


    片刻之後,起身,霍城淡淡說。


    ------題外話------


    米娜,所以這就是女王等待的時機,女王選擇的理由,她還是不願意把nyx把辛家姐妹的事告訴霍城,當然這樣是人之常情,現在她最想要的是穩定的感情是幸福的當下,而不是可能會有的隔閡和一段匪夷所思的往事橫亙在兩人中央的苦澀,更何況身份的曝光還牽扯她目前身體的狀況,那才是一個定時炸彈╮(╯_╰)╭


    當然這隻是一方麵原因,另一方麵原因身份暴露是大事,肯定不能輕飄飄靠說出來,那多沒意思(⊙v⊙),所以肯定要安排一個激烈給小兩隻嗨一嗨啦~


    女王的選擇已經做了,後麵就看霍城的選擇了,她給的理由霍小城又會怎麽回應呐,嗬嗬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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