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婉歌的身子被選在了空中,不斷地旋轉,不斷地旋轉,婉歌閉上了眼睛。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她的心裏異常平靜。


    大門已經被打開了,眾僧都立在了門口。隨著眾僧人的,還有一個白色的身影。蕭逸宸看到那瘦弱的身軀懸在半空中,眸光一緊,正準備上前,這時候一個少年和尚攔住了他,搖了搖頭。


    蕭逸宸停了下來,但是他的眼神一刻也沒有離開婉歌。隻要發生什麽意外,他隨時都會去救她。


    紅色的光芒在婉歌的周圍旋轉著,不斷地變化顏色,紅、橙、黃、綠、青……最後,再變為了白色,最後,那一縷白光,散渙開來,滲透到她身體的各個部位。空中旋轉的身子慢慢地停了下來,躺著的女子,神情柔和,自然。


    慢慢地,她的身子從空中降落。此刻的她,隻是感覺到自己被光芒所包圍著,她看不到周圍的人,聽不到周圍的聲音。


    這時候,人群中有了一個著急的身影,原本,白露是想來看看熱鬧的,可是當她看到那上麵飄著的人竟然是小姐的時候,她再也淡定不了了。她很想去把小姐從上麵拉下來,可是每當她一靠近池子的時候,便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阻擋著她,她急得哭了,看到蕭逸宸,她拉著他的衣袖,“公子,求求你,大師,求求你們救救我家小姐。”


    那些和尚們就像是木樁一樣,嘴裏念念有詞,卻是不為所動。


    白露急得放聲大哭,她好後悔,自己竟然沒有照顧好小姐。


    蕭逸宸看著她,安慰道:“不用擔心,你家小姐不會有事的。我也不會讓她有事的。”


    婉歌身子在那股力量的迫使下,又緩緩坐了下來。


    蓮花台周圍的水不斷地蕩起波浪,形成一朵朵浪花。


    白露顯然還是有些擔心,她的眼裏一直流著淚水。


    “不用太過擔心,兩百年以來,沐姑娘還是第一個能夠坐上這蓮花台的人。這說明沐姑娘很有佛緣,有佛緣的人自由佛祖保佑,你還需要擔心什麽呢?”


    聽了蕭逸宸的這番解釋,白露的心中確實安穩了不少,她靜靜地在下麵看著,隻希望婉歌不要有什麽事才好。


    蓮花台上的婉歌眉目沉靜,就像是睡著了一般,她的身體,被萬丈光芒圍繞著。那些光芒依舊不斷地變化著,仿佛要全盤進入到她的體內。


    閉上眼睛的她,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這裏是一片白茫茫的額,什麽也沒有,除了一麵光滑的鏡子。婉歌站在鏡子麵前,鏡子裏麵倒映著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女孩兒,黑發垂肩,清秀可人。然而,這不是她!那雙眼睛裏有著淡淡的憂傷,怯生生的,好像怕觸摸到什麽事情一樣。


    婉歌驚訝地問道:“你就是真正的沐婉歌?”


    鏡子裏麵的女孩兒點點頭,她的眼睛流露出憂傷,“是的,小時候,我很膽小,很懦弱,也很無能。所以那些人都看不起我,都欺負我。可是,我卻沒有辦法去改變,我的娘親出生不好,又沒有任何的背景,這樣的生活讓我生不如死。所以我希望有人可以代替我走下去,於是我便祈求神靈,能夠幫助我。”


    “你的靈魂是一位仙人通過招魂術而來的,雖然你可能認為有些不公平,可是也正是這樣才讓你得到了重生。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怪罪我。”


    果然如此,真的有人操控著她的命運,那個人是誰?難道這個世界裏,真的有神仙麽?


    婉歌問道:“那我的同伴在哪裏呢?”


    女孩兒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她在哪裏,但是,你們會相見的。當初就是因為我了解到她是你唯一的朋友,所以我才請他讓你們在同一時空的。”


    女孩兒看了看婉歌,又回頭看了看身後,“婉歌,這一次,是我千辛萬苦才求來見你的機會。我的時間不多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代替我好好地活下去。”


    女孩兒的最囧啊揚起了好看的微笑,她的身子消失在了鏡子裏,越來越遠。


    萬丈光芒消失的那一瞬間,婉歌睜開了雙眼,寺廟裏和尚們停止了念經。這一瞬間,婉歌仿佛覺得腦海裏麵充實了許多,無數的、關於沐婉歌的記憶傳入了她的腦海中。她真正地擁有了沐婉歌的身體,擁有了她的記憶。


    婉歌慢慢地從蓮花台上走了下來,看著眼前的人們,她的眼神非常地平靜,淡然。


    這時候,白露已經急切地抓住她的手,問道:“小姐,你沒事兒吧?”


    婉歌搖了搖頭,“沒事兒。”


    她的目光掃視全場,一個少年和尚引起了她的注視,他的身上穿著青色的袍子,渾身散發著沉靜安然的氣質,看上去有種仙風道骨的味道。


    婉歌看著他,緩緩道:“我想請師傅幫解一解我這首詩的寓意。”


    “阿彌陀佛,”少年向她行了禮,輕柔溫雅,“女施主請說。”


    婉歌輕輕念道:“卿本異世魂,誤作土雲人。若問故友在,需向五龍尋。”


    少年微微一笑,他的眼神就像湛藍的天空,清澈而又幹淨,“有緣自會相見,萬事不可強求。”


    “我很想知道,五龍到底是什麽?”


    少年和尚看了蕭逸宸一眼,緩緩啟唇,“土龍珠、金龍珠、火龍珠、水龍珠、木龍珠。”


    婉歌頓時心中一片了然,傳說這五顆龍珠,便等同於得到了一筆巨大的寶藏。因為這五龍珠湊在一起,便是一副寶藏圖,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難道是說她尋找到這五龍珠的時候便是她見到林欣的時候嗎?還是說她在尋找五龍珠的過程當中會遇見林欣呢?婉歌覺得自己有些迷茫,她看著眼前的少年,說道:“師父還能說得再詳細一點兒麽?”


    少年和尚搖搖頭,“天機不可泄露。”


    婉歌沒有說話,這些人說話總是這樣隱晦,總是將將話說一半,為什麽給她提示,卻又不肯告訴她全部,難道真的是這樣,所謂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不!就算是有定數,我也要將它扭轉,因為,我命由我,不由天!


    白露見婉歌凝眉不語,她略有些擔心地問道:“小姐,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了?”看到剛剛那樣的場景,白露始終有些擔心,她害怕小姐會收到傷害。


    蕭逸宸慢慢走向前,漆黑的發絲流散於肩頭,身形挺拔而修長,就像是一副水墨畫,動作優雅脫俗,沒有絲毫做作,塵埃不染。他伸出好看的手指,搭上婉歌的手腕,聲音清透,又透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讓我幫你看看。”


    看著那絕世的容顏,婉歌此時,竟然真的沒有動,任由他幫自己把脈。


    半晌過後,蕭逸宸揚起了修長好看的眉毛,一雙桃花眼裏波光瀲灩,“沐姑娘並無大礙。”


    蕭逸宸收回了瑩白如玉的手,婉歌不由得心裏一顫,這男人,沒事兒幹嘛長得這麽好看呢?偏偏身上的氣質還這麽好。


    婉歌淡淡說道:“如此,便謝過公子了。”她記得當初他送藥給柳青的時候,並不大願意泄露他的身份。所以,婉歌也沒有提及他的神醫身份。


    蕭逸宸看著她,淡淡地說道:“沐姑娘客氣了。”他的眼中依然含著萬古不變的雲淡風輕的淡雅淡意。


    原來,有關那些預知未來的事都不是真的,蓮花台,不過是幫她找尋了有關沐婉歌的記憶而已。


    因為沐婉清的做作,利用,和背叛,所以,第一次在看到她的時候,她覺得她很假,太虛偽。


    因為沐盛飛對她這十幾年來的不聞不問,讓她覺得痛恨。


    因為沐琳霜對她的毒打,所以,在第一次看她的時候,她的心裏就已經起了殺心。


    因為沐飛揚的維護,關心,讓她覺得溫暖,讓她總是忍不住心中升起想要好好保護他的欲望。


    因為白露是沐盛飛所派在她身邊的,所以,雖然白露多次地維護她,然而,她的心裏始終有著淡淡的隔閡。


    這一切的一切,除了婉歌敏銳的觀察力以外,多多少少,總是包含著本來的沐婉歌的直覺在裏麵。而現在,她已經完完全全地接受沐婉歌的記憶。那麽,過去,那些欠了沐婉歌的人,就由她來一一討回。


    婉歌的眼睛很平靜,然而在這平靜的雙眸之下,誰也無法體會到她內心的波瀾。婉歌看著那個年輕的和尚,她想,就算是她向他問得再多,估計他也不會泄露半句了。


    她慢慢地向前走,步子從容而堅定。


    白露在她的身後問道:“小姐,剛剛真是擔心死我了。接下來,我們該去哪裏呢?”


    蕭逸宸看著她走動的雙腿,眸光中閃過一抹精光,看來,她的腿早就好了,坐著輪椅也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這個女人,果然是誰都不相信。想要消除她的防備心,確實很難。


    “我們先回住處再說吧!”婉歌獨自走在了前頭。


    那少年和尚此刻走到了婉歌的身旁,“請留步。”


    婉歌看到了一雙澄澈的眼眸,幹淨、沒有半點雜質。


    這合和尚雖然年少,可是婉歌卻能夠感受到他身上高深的修為,她問道:“大師,有何要事?”


    少年和尚微微一笑,眼眉彎彎,說道:“平僧隻是想勸誡女施主。”


    婉歌看著他的雙眸,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少年和尚輕輕地撥動了手裏的佛珠,閉上了雙眼,“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一切皆有定數,望女施主莫要強求,隨遇而安。”


    夜半來,天明去?婉歌嘴裏喃喃著,來,去。婉歌的淡眸中有了一絲驚駭,她問道:“難道說我還有歸去的機會麽?”她沒有想過要回去,唯一的朋友在這這個世界,那個世界裏,已經沒有了任何她所留念的東西。


    “來即來去即去,順心而為。萬事萬物,自在定數。”


    婉歌琢磨著他的話,可是,她不願意去相信!她從來都隻相信自己。婉歌的眉毛上揚,她的身上流露處毫不掩飾的霸氣,“定數又如何?即便真的一切有定數,我也要將它扭轉過來。不是有句話說得好麽?人定勝天!”


    蕭逸宸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刻也不曾離開過,這個女子的特別,這個女子帶給他的震撼,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然而,這一刻,他還是發現自己的心蕩起了細小的漣漪。一圈又一圈,那顆從來都鎮靜的心,亂了;那顆麵對眾多女子都無動於衷的心,跳了。明亮的黑眸之中,暗潮湧動。在某些方麵,他甚至覺得她和他是同樣的人。這一刻,似乎所有的人多不存在,他的眼裏,隻有一個她。唯一的她。


    少年和尚搖了搖頭,“成事在人謀事在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順其自然,才是上中之上。”


    蕭逸宸大步流星地走向婉歌,“視野廣闊無礙物,超越青雲上青天。倘若隻信命運,隻信定數,那人的一生還需要奮鬥麽?倘若你隻信被命運打敗,那麽在麵對激流、險灘、峭壁懸崖之時,你隻能臣服在命運之下。要想做一件成功的事,就當跨神駒,乘長風,一往無前。舉胸中壘塊,與雷霆碰杯。傾一腔熱血,與朝陽爭豔。”從來都是溫文爾雅的他,這一刻,身上也散發著如帝王般的霸氣與尊貴,“如果,隻是一味地相信定數,相信命運,那麽,我們還有存在的必要嗎?這個國家,還有發展的前景嗎?”


    少年和尚看著眼前的兩人,神情有些呆呆的。連他也沉浸在蕭逸宸的熱血的話語中,他覺得自己仿佛也被感染了,如果可以,他也想去為自己爭取自己想要的一切。他的心中不禁產生迷茫,師傅啊!到底是人定勝天還是皆有定數呢?人到底還應不應該與那命運去抗爭呢?為什麽到現在我都有些懷疑你的話呢?師傅,我仿佛覺得自己的眼前,仿佛被一團迷霧罩住了。我看不見遠方,看不見你所說的定數。


    蕭逸宸微微一笑,他的目光凝聚在婉歌身上,“沐姑娘的那一句‘人定勝天’,我很讚同!”


    麵對著他那柔和的笑容,婉歌心底一暖,燦爛的色澤在她的小臉上綻開,那些話就像大海一樣在心底席卷開來,這一刻,他們的看法是相同,恍然間找到了知己,找到了這樣一個能夠讀懂自己內心的人。原來,在某一方麵,他們竟是同樣的人。


    婉歌再回頭的時候,那少年和尚已經不在這裏。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空蕩的佛堂裏隻剩下了婉歌、蕭逸宸和白露,蕭逸宸問道:“沐姑娘是要離開這兒麽?”


    婉歌點點頭,“總得去活動活動!”


    “看來沐姑娘這次的收獲不小啊!”


    婉歌笑了笑,“一點點吧!”


    “兩月後,便是五國聯合舉行的一年一度的風雲大賽。到時,希望沐姑娘也能參加。”


    婉歌目光中的光芒暗暗地隱了下去,她從不輕易承諾,“我這類什麽比賽都提不起興趣。”


    “沐姑娘一定會有興趣的。”他看著她,墨色的眼瞳柔化成飛絮,紅潤的唇瓣揚起,會意的笑光流瀉而出,“因為,每年的風雲大賽最後得主者都會得到一樣價值不菲的寶物。而今年,我似乎聽說了和五龍珠有關的東西。”


    她一驚,隨後唇瓣微揚,淡淡勾了勾,“你果然知道什麽條件對於我來說是最有吸引力的。”


    “沐姑娘怎麽老是誤會在下呢?沐姑娘如此才華,若是不去,有些可惜了!”蕭逸宸的麵上,卻依舊如常,溫和地笑著。


    “後會有期!”


    “沐姑娘,期待在風雲山和你相見。”


    兩月後的一場風雲大賽,給婉歌帶了意外的收獲,或許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有時候,命運還真是奇怪,它給你帶來某些東西,卻又讓它和你擦身而過。或許,就差一點點,就差那麽一點點,婉歌就可以找到了心中的答案。可是,她還是和它擦肩而過。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婉歌歎了一口氣,:“白露,看來我們還是得回王府一趟了。”


    白露微微有些驚訝,“回王府麽?”


    婉歌點了點頭。


    原本回到京中,也就隻需要五日左右,可是這一路上,婉歌和白露遊山玩水,竟然也用了半月之久。不過,這些日子,卻是婉歌來到這裏以來過的最舒心的日子了。


    皇宮,公主府上。


    夜無月,夜風涼,整個皇宮裏一片寂然。


    宮紫蘇的窗前,一個少年守在那裏,他的身形筆直,俊臉上微微泛紅。從十二歲起,他便一直跟在公主身邊,可是,這還是他第一次守著公主就寢。他不知道公主為什麽要這麽做,可是,他的心中始終遵從著這樣的一個原則,隻要是公主要求他的做的,他從來都是照搬。從年少時,看到那個小丫頭長成現在這般如花似玉的模樣,他的心中多少有些悸動的。人前,他是那威風凜凜的侍衛,可是,到了公主的身邊,他似乎就成了一個手足無措的小夥子,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動不動就臉紅,動不動就尷尬。


    宮紫蘇一般沐浴的時候,一般都會用些花瓣,此刻她的身上正傳來一陣似有似無的香氣。


    莫青寒覺得自己心中微動,心跳動得很快。還沒等他平複著內心的波瀾,忽然間,隻見榻上的宮紫蘇已經坐起身來,俏臉嫣紅,頭發散落在胸前,帶著別樣風情。


    宮紫蘇用手指莫青寒,聲音清脆,“過來!”


    莫青寒胸口跳動得更快了,他的一雙腳就像被什麽東西壓住了一樣,不敢上前,他的頭低垂著,耳根變得通紅,聲音帶著暗啞,“公主……”


    宮紫蘇俏臉一瞪,“叫你過來你就過來!站在那裏磨磨蹭蹭的做什麽?”


    莫青寒挪動著沉重的腳步,緩緩向宮紫蘇走去,可是他的頭始終低垂著。


    “抬起頭來,你老是低著頭,怎麽見得到本公主?”宮紫蘇命令著。


    莫青寒在的怒視中,緩緩抬起了頭,一張俊臉已經漲得通紅,似乎在極力地隱忍著什麽。


    這還是宮紫蘇第一次瞧見他耳根通紅的模樣,她的心裏似乎也明白了些什麽。


    “站得那麽遠做什麽?站到本公主的麵前來!”


    莫青寒挪動著雙腿,一步步走到她的跟前,他的眼睛裏似乎有著熾熱的火焰,他已經感覺到了自己身體上的變化。可是,她是公主,她也是自己從小就喜歡的人,從小就要守護的人。麵對她,他從來都不會逾越。


    今天宮紫蘇要莫青寒站在她的寢宮裏,其實,她就是想要試探一下莫青寒的,若是像他這樣總是處於這麽被動,到時,怎麽利用他去陷害沐婉歌呢?所以,今天,他就是要好好地調教調教他。想到這裏,她的耳邊也有些發紅,畢竟,她也是從未經人事的姑娘。


    她慢慢地靠近他,在他的耳邊低語,隨後,她問道:“你明白嗎?”


    莫青寒在聽了她的話之後,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竟然要他?要他做這樣的事?公主,我可以為你生,為你死,但是我不願意做這樣的事啊!


    “公主,微臣不明白!”


    宮紫蘇的臉也跌了下來,“你到底是不明白還是不願意呢?”


    莫青寒的臉色由通紅變為了此刻的暗黑,“微臣……既不願意,同時也不明……”


    還沒等他說完,宮紫蘇已經氣得一口咬住了他的唇角。


    莫青寒睜大了雙眼,心裏是一片震驚,然而震驚過後,卻又是濃濃的喜悅。這是他夢寐以求的,這是他盼了很多年,他心中的人此刻就在他的麵前,可是他卻感受到了一種不真實。


    宮紫蘇的臉有些發燙,許久之後,她放開了他,他的嘴角正有著淡淡的血跡。


    她問道:“你願不願意?”


    “不……”莫青寒的心裏很矛盾,她這是在誘惑他,可是,她要他做的事卻是?


    這是宮紫蘇第一次打量著他,她第一次發現,原來莫青寒也長得這樣好看。劍眉星目,健康的古銅色皮膚,鬼斧神功般完美的臉,俊朗而堅毅。可是,一想到他拒絕的話,她的心中就有些憤怒,從小到大,他幾乎從來就沒有拒絕過她。


    宮紫蘇從榻上跳了起來,嘴裏冷哼著,“你要是不願意,我就去找別的男人!”宮紫蘇飛快地跑到了門口,要是他不同意,她就找別的男人,這個計劃是一定要完成的。


    終於,在她跑向門口的時候,一個寬闊的懷抱擁住了她。宮紫蘇的嘴角往上揚,她勝利了。莫青寒,在任何時候,都是無法拒絕她的。


    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我……願意……”在這話語的背後,是莫青寒下了很大的決心,他的內心的痛楚和矛盾,沒有人可以理解。


    宮紫蘇沒有穿鞋,一雙腳赤著在地板上,嬌小的身子往莫青寒的懷裏縮了縮,“我有些冷,你抱我到榻上吧!”


    莫青寒彎下身子,抱著她,往榻邊走去。他挨著她,如此近,溫熱的氣息,灑在她的臉上。宮紫蘇緊緊地盯著他,真想罵他一句,真是個榆木腦袋不開花!


    莫青寒將她放在榻上,正準備起身,宮紫蘇已經給他下了命令,“坐上來!”


    莫青寒有些緊張地坐在榻邊,此刻,他的身體雖然已經有些異樣,可是畢竟,她是公主,他沒有半分逾越。


    宮紫蘇爬了過去,她猛地將莫青寒推到在榻上,騎在他的身上,很顯然,她感覺到他身子的有些僵硬,而且,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宮紫蘇臉微微一紅,卻還是低頭,像女王一般,吻住了他,一雙小手也沒有歇著,伸手去解他的衣衫。


    她想起了沐婉歌曾經的嘲笑,她笑她沒有過男人,是個未出閣的小丫頭,那現在呢?她便要打破這個枷鎖。


    終於,在她許久的調戲之下,莫青寒由最初的被動,變為了最終的主動。


    次日清晨,百鳥齊鳴。葉纖蓉正坐在鏡前挑選首飾,身後的丫鬟正在替她梳妝打扮。門口,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正是宮紫蘇的丫鬟——沫兒。


    沫兒臉上帶著笑容,她大方地向葉纖蓉行禮,“奴婢參見娘娘!”


    葉纖蓉看到沫兒,一雙美目之中微微有些驚訝,她心想,這不是公主身邊最得力的丫鬟嗎?她和公主的關係很淡,今天,她的丫鬟怎麽有空在這裏了?不過隨後片刻,她也恢複了笑意盈盈,她攙扶起沫兒,“公主和我情同姐妹,沫兒姑娘就不必多禮!”


    沫兒起身,臉上的笑容越發明亮,她的手中拿著一個紅木盒子,“這是我們公主的一番心意,還請娘娘務必要收下呢!”


    葉纖蓉看到那紅木盒子,眼睛並沒有太多的情緒,這兩年,她跟在宮少齊身邊,珍珠首飾,真是見得多了。她不動聲色地拒絕道:“沫兒,這禮我不能收。”


    沫兒的眼裏多了一絲高深莫測,她並沒有直接回話,而是緩緩打開了木盒,一股濃鬱渾厚的芬芳登時四下逸散,綠色的茶葉卷在一起,香氣襲人。


    葉纖蓉登時失魂落魄,滿臉迷醉之色,她的目光定定地瞪著那皮囊,半晌方道:“這茶葉濃香之中有清雅之韻味,渾厚之內有飄逸之神采,千折百轉,難道是此茶是來自流沙島的麗人茶?”


    沫兒看著她的神色,眼中露出了笑意,“娘娘果然是好見識,這樣的茶葉娘娘還能夠認出來。估計這普天之下,能夠見過此茶的人還不多呢!”


    沫兒繼續說道:“流沙島的海域中有一處漩渦,那裏常年不消,而那漩渦中心沒有海水,直抵海底深處。那海底藍泥中,長了一種奇異的茶樹,據說每天隻能照到一刻的陽光,而且這茶樹十年才發一次新葉,每次隻能采擷的葉子,不過才一斤左右。這麗人茶算得上是當今天下最為珍惜的名茶了。”


    更重要的是,這麗人茶喝了能夠讓女人的皮膚變得更加白皙,皮膚更加的細膩光滑,所有很多人都想得到它。愛美之心,人間有之,毫無疑問,葉纖蓉在第一眼看到它的時候,心中還是有了絲絲心動。


    看著她迷醉的神色,沫兒這時,將木盒子放在了葉纖蓉的手中,“娘娘,既然您都說了,我們公主和你親如姐妹,那麽,妹妹送姐姐些禮物,又有什麽不能收的呢?娘娘要是再拒絕,可就是看不起我們公主了。”


    葉纖蓉聽她這樣說,故作了一番推辭,最後,才“不甘情願”地收下了禮,不過這話說得好,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和公主一般都不怎麽來往的,現在公主送她禮物,必然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這葉纖蓉也不至於愚笨到這種地步。她拉著沫兒坐在了幾桌旁,一邊吩咐著小鳳去拿些點心來招待。


    沫兒有意無意地提起了一件事,“哎……真是沒想到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可真快呢!”


    一個月,這讓葉纖蓉忍不住想到沐婉歌去青雲寺的時間,看來,這沐婉歌過兩天應該就回來了,果然,沫兒發現葉纖蓉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不過,沫兒也不著急,凡事不是得慢慢來麽?


    “我想,娘娘很有可能聽說了沐婉歌和我們公主的淵源了吧!”


    聽到沫兒這樣問,葉纖蓉點了點頭,確實聽說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看來,公主果然是想拉攏她,一起對付沐婉歌,不過,這樣也好,至少,這沐婉歌又多了一個敵人。


    “所以,我們公主這次派我來和娘娘交流,主要就是想要乘這個機會,除掉沐婉歌,”從沫兒口中吐出的話語,冰冷徹骨,“一勞永逸。”


    毫無疑問,這讓葉纖蓉的心中很高興,這個世界上,想要除掉沐婉歌的心,幾乎沒有沒有任何人比得過她,這個時候,有個跟自己一樣,同仇敵愾的人,這讓她覺得很欣喜。幾乎想都沒有想,葉纖蓉便和她站到了同一線上,她略帶著興奮地問道:“沫兒姑娘有什麽良策呢?”


    沫兒的笑容裏帶著幾分狡詐,“娘娘其實不用做什麽,到時隻要……”沫兒在葉纖蓉的耳邊低語一番。


    葉纖蓉眸中露出了笑意,她點點頭,好,很好,很好!


    街頭下著大雨,婉歌怎麽也沒有想到,剛剛還晴空萬裏的天氣,頓時間布滿陰霾。雨孩子啊稀裏嘩啦地下著,婉歌和白露隻好在一家客棧裏躲雨。


    白露心中微微有些埋怨,她拖著下巴,嘴裏嘟囔著,“哎……小姐,這天氣變得也太快了吧!”


    看著婉歌那打濕的衣裳,白露心中一頓,“小姐,你的衣服都濕了,換身幹淨的吧!”說著,白露便拿出了包袱,可是手剛一觸到包袱的時候,便是一陣濕潤,白露眼神一頓,小姐的身子一向都比較柔弱,在王府裏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生過幾場大病。現在,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小姐的身子再有什麽閃失。


    白露飛快地跑了出去,“小姐,我去給你弄身幹淨的衣裳來。”


    “不用……”婉歌話還沒說完,隻見白露的身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婉歌忍不住一聲低歎,這丫頭!


    婉歌坐在桌子旁,一雙眼睛,沉思著。這半個月過得很輕鬆,可是回到了這裏,就注定是不平靜的。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了婉歌的身後,多年的習慣,讓婉歌的身子一緊,餘光朝後一瞥,竟然是他!


    婉歌的目光登時冷如冰霜,“是你?”


    站在她的身後的人,正是宮紫蘇的侍衛,莫青寒。也是上次恨不得殺了她的人,這一次他來到這裏,有什麽目的呢?


    莫青寒的臉上帶著真誠,他緩緩開口,“齊王妃,對不起,上次的事情,我向你道歉!還請齊王妃能夠原諒我的無知和衝動。”


    婉歌的眼睛眯了起來,他的舉止不是宮紫蘇指揮的麽?宮紫蘇會讓他來給她道歉?這次,她想玩兒什麽把戲呢?


    “哦?”婉歌眼裏的冰冷稍微緩和,她問道:“是公主讓你來的嗎?”


    莫青寒點了點頭,他臉上的表情很真誠,而且在婉歌的麵前彎著腰。


    “公主讓你來的?她怎麽會知道我的行蹤?又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


    莫青寒解釋,“公主估計齊王妃大概一個月的樣子會回到京城,而這裏是回京的必經之路,公主就讓我在這兒天天守著,沒想到今天還真的意外地等來了齊王妃。這一次,就是希望齊王妃能夠原諒我過去的所作所為。”


    天天讓他等?是真的來向她道歉的麽?還是另有所圖?


    “嗬嗬,”婉歌笑了,可是她的笑容卻讓莫青寒覺得心中有些發寒,“你們公主真是算盤打得好啊!你認為將人打傷了?或者是將人殺了,一句道歉的話就完了嗎?”


    莫青寒的眸光帶著些悔恨和自責,他單膝跪地,仰頭看著婉歌,“齊王妃,過去做的事情令我很後悔,我不知怎樣做才能讓齊王妃解恨,不過,我現在任憑齊王妃處置!要殺要刮,絕無半點怨言!”


    這時,店裏的其他人都在一旁看熱鬧,一些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堂堂的七尺男兒竟然在這裏向你下跪,這可是多麽傷麵子的事兒啊!姑娘啊!你就原諒他吧!”


    “這位姑娘啊!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呢?隻要他肯改過自新,就算了吧!”


    一時間眾人的議論不斷,婉歌有些無動於衷地看著莫青寒,眼裏的光芒越來越甚。莫青寒啊!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你的一切舉動都不是宮紫蘇命令的?她眼裏閃過一道高深莫測的光芒,“你先起來吧!”


    莫青寒跪在地上,沒有起身,“齊王妃若是不原諒我,我今日便長跪在此!”


    婉歌看了看他,緩緩站起身來,她走到眾人的麵前,朗聲而道:“你沒有錯!我也不怪你,錯的是你的主子,心如蛇蠍,她用了不該用的心思!很可惜,那些小把戲在我的麵前顯得很幼稚!而你不過是受了她的命令,所以,錯的是她,不是你!所以,我原諒你!你不用跪在這裏了,而讓你的主子逍遙。”


    莫青寒的麵色變得有些難看,若不是在極力地隱忍著,他此刻很有可能將沐婉歌碎屍萬段,不過,他沒有忘記宮紫蘇的話,他也沒有忘記她在他身下那一刻的銷魂的滋味兒。那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或許,他這輩子都難以忘懷。


    一個七尺男兒,為了一個女人竟然屈伸至此!


    在外界看來,人們可能都認為這個男人跪的對象是婉歌,可是,婉歌知道,這個男人真正跪的對象不是她!


    婉歌看著他,覺得有些諷刺,“我都說原諒你了,怎麽還跪著不起呢?”


    莫青寒因為之前站在雨中,此刻,他的一身已經被打濕了,濕透了的衣服貼著,更顯得那精壯的腰身。聽到婉歌的話語,他這才緩緩起身,臉上還是帶著些不自然,“齊王妃,


    現在外麵下著雨,我想,請你吃個飯,以表我的愧疚之心吧!”


    婉歌看著他,搖了搖頭,“我現在還不餓。”


    “如果不餓的話,那我就請齊王妃喝杯茶吧!”


    看著婉歌不答話,莫青寒的由不得苦笑,他問道:“齊王妃難道這是在害怕我會加害於你嗎?”


    婉歌眼裏的笑意愈加濃厚,她開口道:“可以啊!不過,就算是你加害於我,我也不會害怕!這天底下,還沒有我沐婉歌害怕的事兒呢!”


    莫青寒走在前頭,他領著婉歌上了樓,裏麵的雅間是這個客棧裏麵最豪華的。客棧裏麵很安靜,隻有莫青寒和婉歌兩人。


    莫青寒的神情微微有些慌張,盡管他在極力地掩飾著,可婉歌還是覺得有些怪異。莫青寒說說道:“齊王妃真是大人大量,以後,如果能夠用得著我的地方,齊王妃盡管招呼就是了。”


    婉歌不動聲色斂下眉目,若是用你,隻怕是放條蛇來咬自己的腳。


    不一會兒,小兒端上來兩杯茶,這茶在這客棧裏可都是上好的,聽說取自香山,而且是用那裏運過來的泉水進行炮製。


    茶水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她握著杯子,輕輕地放到了嘴邊,帶著似有似無的冷笑。莫青寒的一雙眸子,緊緊地盯著她,沒有放過她一絲一毫的動作,可是婉歌將杯子放在嘴邊許久,卻又遲遲不肯喝下,這讓莫青寒的心一時間又懸了起來。懷裏的佩劍緊緊地貼身,他的身子繃得緊緊的,應該不會的!是他太過於緊張了,這房間裏有迷香,他已經服用了解藥,看來用不了多久,這個女人就會昏迷。


    婉歌的手中玩轉著酒杯,瞥了莫青寒一眼,目光中的神色十分的古怪,不知為何,莫青寒看到婉歌那一雙眼睛,全身上下竟是泛起一種極奇異的感覺,他似乎覺得這一眼看穿了自己的所有心事。


    婉歌盯著莫青寒,慢悠悠地說道:“看來,公主的魅力確實大得很!想必,你們謀劃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吧?”最後一句話已經帶著冰冷的寒意。


    莫青寒聞言,雙眼死死地盯著她,還在極力隱忍的表情頓時間僵住,被道出了心事,他似乎已經沒有辦法再演下去了。


    客棧裏的房門關上的那一刻,距離客棧不遠處的一顆大樹後麵,立刻走出一個人來,隻見這個姑娘身材高挑,嫋嫋婷婷,隻是,嘴角泛起了得意的笑容,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宮紫蘇身邊的丫鬟,沫兒。


    看來,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莫青寒武功高強,而且加上在今日,房間裏麵又催情香,這種香料,可以讓男人變得勇猛無雙,而讓女人變得不省人事。這次,沐婉歌是怎樣也逃不掉的了。


    沫兒毫不猶豫地去通知葉纖蓉,這場戲,要讓更多的人來觀看,才能夠讓沐婉歌真正地身敗名裂。


    葉纖蓉看到了沫兒的眼神,微微點頭,她的心中已經有了分寸。今天,她還得拉著宮少齊一起去。


    這時候,吩咐了葉纖蓉之後,便前往了皇宮之中,看到皇後的時候,她恭恭敬敬地行禮,“奴婢參見娘娘。”


    成皇後示意她起來,說道:“這麽晚了,你來到宮中,有什麽事情嗎?”


    沫兒嘿嘿一笑,笑容裏帶著些興奮,“娘娘,宮中出了大事,娘娘難道不知道麽?”


    “哦?”成皇後覺得這個丫頭有些古怪,她緊盯著她,目光中帶著威懾之力,“你倒是說說,皇宮裏麵出現了什麽大事,是我不知道的?”


    “剛剛我出去給小姐買定西,路過青龍客棧的時候,娘娘可知我看到了什麽?”


    成皇後沒有打斷她的話,既然這丫頭來給她通風報信,那定然是對她有利的事情。


    沫兒的聲音壓得很低,她靠近成皇後的耳邊,“我剛剛竟然看到了齊王妃和一個男人,孤男寡女地進入了客棧,他們兩個人呆在一起,而且,客棧的房門關得死死的。不知道娘娘有沒有覺得這件事情古怪呢?”


    成皇後聽他這麽一說,心中登時一喜,沐婉歌,這次打壓你,可以給你姐姐一個好的教訓,省得她恃寵而驕了。不過,她麵上卻為表露半分高興的模樣。反而還是一臉怒容,成皇後一張拍在旁邊的幾桌上,“沐婉歌身為齊王妃,竟然與別的男人有染,不守婦道,還做了這等敗壞皇家榮譽的事情,這次,本宮饒不了她!”


    沫兒對這位皇後的手段還是比較佩服和敬仰的,她靜靜地等候著成皇後的吩咐。


    “本宮身為後宮的一宮之主,這宮裏麵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由本宮處理,齊王的母親早逝,這些年來本宮和齊王情同母子,兒媳婦兒如今做了這樣傷風敗俗的事情,皇家是絕對容不下她了。”成皇後看了看沫兒,吩咐道:“沫兒,今天就由你帶路,我們這次得抓個現成的,也好讓所有人都來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時候,一群人協同這侍衛們,前往青龍客棧。兩條街都有侍衛們把手,周圍的人群,都被圍得死死的,沒有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就算不說,大家的心裏也明白了七八分。不過,沫兒在場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公主,原本公主不是應該會在這兒的麽?她四處張望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看到公主,不過,也不要緊,公主,這次,沐婉歌的醜,定是丟大了。


    皇帝的麵色鐵青,他身為一國之主,皇家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心裏是無論如何也容不下的,不管是真的,還是有人造謠,這次他都要好好的懲治一番!


    葉纖蓉跟在宮少齊的後麵,她的眼眸中有著喜色,沐婉歌一直就是她心頭的一根刺,如果這次,能夠將沐婉歌這根刺拔掉,她心裏求之不得。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是有這樣的感覺,她總是認為,沐婉歌的存在對於她來說,就是一個威脅。想到這次,如果能讓她永無翻身之日,她的心裏就暢快無比。


    一群人已經站到了門口,這時,裏麵似乎正傳來似有似無的呻吟之聲。宮少齊的手指緊握成全,一張俊臉黑沉著。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沐婉歌竟然會給他抹黑。就算是他不要她了,她也還是帶著他齊王妃的頭銜。她那麽千辛萬苦地逃離他,設計離開他,難道就是想要和別的男人有染。他的一雙眸中緊緊地盯著那扇門,眼中迸射出強烈的恨意,似灼烈如火的痛楚,她身為他的王妃,眼裏從來都沒有把他放進心裏,他這麽優秀,土雲國有這麽多女人都想進王府,為什麽偏偏在她的眼裏,就是一文不值呢?指尖被握得微微泛白,潛意識裏,他還希望著,這裏麵的人不是沐婉歌,如果,那人真的是她,他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殺了她!


    沐婉清的臉色慘白,她顫抖著伸出手,想要拉住皇帝的衣袖,“皇上,臣妾想要回皇宮裏了。”


    皇帝瞪著她,一吼,“閉嘴!今天,大家就來看看你的好妹妹!”皇帝的臉色難看,他正想一個手勢,讓所有的人都衝進去。


    透過窗戶,依稀能夠看得到那被子上下翻動的情景,看來這一對男女已經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了,裏麵的場景很激烈。成皇後,拉住了皇帝的手,低聲道:“皇上,現在不能衝動,等下有可能將那對奸夫淫婦嚇跑了。”


    皇帝看了她一眼,滿身怒氣,“他們就算插翅也難飛!朕已經讓侍衛將這裏團團包圍了,任何人都出不去,任何人都進不來。”


    成皇後想想,皇上說得也對。


    皇帝一個手勢,這時,侍衛們訓練有素地往裏麵衝。


    沐婉清看著沫兒,正色道:“沫兒,這事情非同小可,你確定自己沒有看走眼?如果並不是你說的那樣,這件事情的關係可就大了!”


    沫兒恭恭敬敬地回到:“娘娘,這件事情,沫兒敢以人頭擔保。”


    妹妹啊!這次你可是糊塗了,就算是宮少齊對再不好,你也不能夠給他戴綠帽子啊!沐婉歌,你果然還是一個蠢貨!這次,我也救不了你了!


    侍衛們二話不說,抬起腳踹向了大門,聽得“砰”的一聲響,門立時被這一腳踹開,皇上第一個進入到屋子裏。


    這麽大的巨響,裏麵的人竟然還在忘情的纏綿著,喘息聲和嬌媚的叫聲還在這屋子裏回蕩著。蓋住兩人的被子,就像是翻滾的波浪一樣,上下地起伏著。宮少齊牙齒緊緊地要在一起,口中罵道:“賤人!今日,本王便要殺了你!”


    皇帝的眉頭緊鎖著,“少齊,不要太過衝動了。”皇帝的手一擺,之間侍衛們都舉起了手中的長槍,“給我狠狠地教訓他們,不過,記住一點,要留住他們的命。”


    侍衛們手中的長槍都是由精鐵製作而成,一棒子下去,力道可想而知。


    一長槍落在床上那兩人的身上,隻聽見裏麵傳來“哎喲”的慘叫聲,之前的呻吟和喘息,此刻變為了痛苦的慘叫,兩人還在床上翻滾著。


    成皇後心裏十分得意,她在一旁厲聲批評道:“這一對奸夫淫婦應該要往死裏打才是!一個是不守婦道,一個是厚顏無恥。這次若是不處死他們,今後,皇家的顏麵何存呢?”


    皇帝的臉色暗沉,沒有說話,先給他們一點教訓,而後,他再來親自審訊。劈裏啪啦的鐵槍,落在床上的兩人身上,哀呼聲不斷,不一會兒,床單上已經滿是斑斑血跡。


    這時候,床上的兩人已經幾乎沒有力氣了,被子隻是偶爾再動一動。皇帝一揮手,侍衛們已經停了下來。沐婉清的心中始終有些不忍,她想心裏罵道,沐婉歌你個蠢貨,今日你死了,我還是得替你收屍啊!她顫抖著走向前,咬了咬牙,走到床前,掀開了被子。


    已經是傍晚,暗沉的光線照在那兩人身上,尤其是男人的身上已經是血跡斑斑了,似乎隻剩下一口氣,在微微地喘息著,而那個男人卻是全心全意地護著身下的女子,兩人都已經昏迷了過去,沐婉清推了推了男人,她看到了被男人擋住的女人。頓時露出一張美麗的臉,


    沐婉清在看到那張臉時,身子微微一怔,她的臉上露著古怪的神色。


    隨後,她轉身,看著皇後,問道:“皇後,今日一定將他們兩人都處死嗎?”


    葉纖蓉在一旁煽風點火,“姐姐不守婦道,與別的男人苟合,若是不嚴加懲治,天理不容。”


    皇後略有些得意洋洋,她說道:“這一切還要請聖上決定!”


    沐婉清的神色悲戚,仿佛下一刻,她的淚水便要奪眶而出,眾人看到她這個表情,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她淒然問道:“皇上,你會做出怎樣的裁決呢?”


    皇帝偏過頭,冷冷道:“敗壞皇家,丟盡顏麵,若是不處死,天理不容。”


    沫兒的嘴角露出了笑容,這招借刀殺人之策,精心布置,如今一切都如她當初所計劃一般,此刻,計謀得逞,她的心中自是充滿了得意之心。葉纖蓉的心裏興奮不已,這次的計劃,她基本上沒有出什麽力,不過是拉著宮少齊來這裏參觀一場好戲罷了,她從頭到尾,不吃虧、不出力,最後卻達到了自己想要的,真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呢!


    沐婉清走向前,大義凜然,說道:“皇上果然是大公無私!既然皇上都已經做了決定,那臣妾就不變求情了。如今,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言辭確鑿,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大家請看!”


    沐婉清掀開了被子,裏麵露出了兩個人,一男一女。隻是,當大家在看到那個女子的麵容,為之一顫!沫兒的一張臉花容失色,變得慘白。


    皇帝的身軀一震,眼睛中有著不可置信和疼痛之色,失聲道:“怎麽……怎麽……是你?”


    躺在床上那遍體鱗傷的兩人正是宮紫蘇和莫青寒,沒有人想到這裏的兩人會是他們。皇帝就算是再言辭厲聲,當此刻看到躺在床上的兩人是自己最疼愛的女兒時,他的心中充滿了矛盾,痛心,悔恨。皇帝一雙精明的眼睛此刻正瞪著皇後,充滿了憤怒之色。若不是皇後百般要求他來這裏,信誓旦旦,他又怎麽會相信?


    皇帝的衣袖狠狠一甩,“朕的皇後,現在,你好好地給朕解釋一下!”


    皇後的臉色慘白,怎麽會?怎麽會是這樣?一雙美麗的怨毒的眸子。此刻看向了沫兒,沫兒被她的目光嚇得發抖。


    她跪在了地上,牙齒打顫,怎麽會這樣呢?怪不得她剛剛沒有看到公主,可是公主怎麽會來這裏呢?這個計劃,明明她和公主已經周密計劃了,房間裏麵有著劇烈的催情香,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承受的,明明她親眼看到沐婉歌走了進來,這步棋,到底是哪裏除了差錯?現在,她該怎麽辦?害了公主,可是更害了她自己。現在,她該怎麽為自己辯解?


    皇後眼中的恨意越來越甚,還沒等她想明白,皇後的一巴掌已經打在了她的臉上,成皇後怒道:“賤婢!不是你口口聲聲有人做出了傷風敗俗的風氣麽?你還說看得清清楚楚,敢用人頭擔保麽?現在呢?”皇後厲聲質問。


    沫兒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她的腦袋裏已經是一片空白,她一直都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她想不明白,從皇宮裏到這兒,不管怎麽說還有一段距離,而且,她在出來之前明明和公主打過照麵,沐婉歌沒有那麽高深的武功可以直接將公主帶到這裏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葉纖蓉的一張臉上帶著驚訝之色,長長的指甲陷入了肉裏,沐婉歌,為什麽每次你都會這麽幸運?今天不該是你的死期麽?為何今天會是這樣的結果?


    宮少齊的眼眸幽暗深邃,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不過,隻要他自己知道,在看清那個女人不是沐婉歌時,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裏竟然鬆了一口,還有著一絲餘喜。他自己這樣安慰著自己,或許,是因為沐婉歌是他的女人,就算是他再不喜歡她,也不希望別人染指吧!對,一定是這樣。


    沐婉清的眼裏有著興奮之色,剛剛皇帝還說要嚴懲不貸,而且是自己允諾的,現在躺在這裏的是他的親生女兒,他會下得了手嗎?他又打算怎麽收手呢?一雙眼睛看著皇帝,似乎在等待著他的答複。


    皇帝憤怒過之後,心中又是深深地矛盾,剛剛沐婉清在詢問他的時候,明明他已經承諾了,做了這等敗壞風俗的事情,不處死,無顏以對,可是現在?不,他不能讓他的親生女兒受苦。


    皇帝慢慢地走向前,他一把推開了莫青寒,拿出一旁的衣服,遮住了宮紫蘇的身子,拍了拍她的臉,“蘇蘇,蘇蘇,快醒醒!”他痛心地看向宮少齊,“你妹妹現在受傷了,還不趕快去宣太醫?”


    宮少齊愣了片刻,隨後,便退了出去。


    莫青寒此刻已經暈了過去,不過,看剛才那情形,他也是拚命地護著宮紫蘇的。不過,他終究是做錯了事!不該將這個莫青寒放到宮紫蘇的身邊,原本以為他會好好地護著宮紫蘇,卻沒有想到他竟然起了這樣的心思!看上去老老實實,卻對公主做了這樣的獸行。


    皇帝站起身來,斑白的兩鬢竟然像是老了十歲,這時候,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隻是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


    沐婉清本來還想再來奚落兩句的,可是當她看到皇帝的模樣,心中有了些怯退,她明白,皇帝是真心心疼這個女兒,所以,不管她說什麽,皇帝是不可能會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的。


    皇帝看著這一屋子的人,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莫青寒,眼裏迸射出冷光,“來人,公主的侍衛莫青寒想要輕薄公主,馬上將他打入大牢,秋後淩遲處死!”


    皇後心中微微有些發寒,今天,她果然是大錯特錯了。她做的最錯的事情,就是不該輕信了沫兒的話,也怪她一時想要除沐婉歌而後快,最後,卻犯了這樣的錯誤。


    皇帝慢慢地走線沫兒,眼裏的寒意,讓沫兒不斷地往後退,她拚命地搖頭,拚命地懇求著,她現在還不想死,不想死,太子答應過她,將來還會娶她做太子妃的,更何況,她的肚子裏,還懷著太子的孩子,她現在不想死,也不能死。


    “沫兒,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欺君之罪,該當何罪?”


    沫兒不斷地搖頭,不斷地哀求,“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這時候,門口多了兩個人,兩個女子窈窕的身形。尤其是站在前麵的女子,一身風華,身上散發著一股傲然的氣勢。


    眾人驚訝,這不是沐婉歌麽?她的雙腿好了?能夠站起來了?她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沐婉清微笑,已經迎了上去,“婉歌,你怎麽會在這裏?”


    婉歌看著沐婉清,心中隻有一片淡然,她既沒有和她反目成仇,同時,她也沒有和親近,隻要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婉歌的神情帶著幾分清冷,秀眸溫遠,盈盈如深湖瀲灩,一身淡藍色的貢絹春衫,輕柔飄逸,她的出現,讓所有人意外。


    婉歌給皇帝行了禮,“參見皇上。”


    皇上的神色平淡,他隻是禮節性地擺了個手勢。似乎並不大想理會。此刻,他任何人都不想搭理。


    婉歌一臉驚訝的表情,“你們怎麽都齊聚在這兒呢?難道你們都知道今天我在青龍客棧麽?”


    葉纖蓉看著婉歌,怨恨之情埋在心裏。


    婉歌的話就像是一顆石子仍在了湖裏,激起了淡淡的漣漪。毫無疑問,她的話在向眾人顯示著,這是明擺著有人故意放出風聲。


    婉歌看著跪在地上的沫兒,心中流露出擔憂的神情,“沫兒姑娘,你怎麽跪在地上呢?”


    沫兒聽著婉歌的話,她的心中發顫,隻有她才知道,沐婉歌那暗藏在眼眸深處的嘲諷和冷意,她感覺到一股寒冷,她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可怕的女人,原本以為她中了催情香,這次她頂死無疑了。可是,現在,躺下的人卻是她家公主,而原本這個該倒下的人,卻好好地站在這裏。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這個女人為什麽會會這麽可怕。沫兒第一次感受到這個女人的可怕,她到現在才認識到,自己遠遠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公主也遠遠不是。


    婉歌擤了擤鼻子,一臉的迷茫,“這房間裏麵怎麽有股藥味兒?難道那些人說的事情,都是真的嗎?”


    這時侯,躲在暗處的紫色身影,胸膛忍不住微微上下起伏著。一雙丹鳳眼裏,布滿了笑意。他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這麽有演戲的潛質,他還真是小瞧他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皇帝的表情一震,之前他就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麽發生了這麽大的動靜,兩人都沒有反應,這麽說來,他們兩人很有可能是被人下了藥。


    “都退下!這件事情,任何人都不準說出去!否則,朕就誅了他九族!另外,將這家客棧封了,”皇帝的神色一冷,“將在這家客棧除皇家以外的所有顧客,全部一律處死。”


    婉歌的嘴角微微動了動,這就是區別,皇帝的親生女兒,就是這樣的待遇,他拚盡一切,不惜犧牲其他人的生命,也要抱拳,可是麵對跟自己無關的人,就是趕盡殺絕。


    沐婉清走到了皇帝麵前,她幽幽地說道:“皇上,臣妾覺得這樣做也不是辦法呀!終究是紙包不住火,我們今天將這件事情查清楚才是正事呢!將這個消息告訴我們的人是公主的丫鬟,我們應該要好好問問這個丫鬟,她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


    “沫兒,皇帝一向廉明,誰是誰非,都是明察秋毫,隻要你將事情的真相說明白,大家都會替你求情的!”婉歌聽了沐婉清的話,也在一旁說道。


    沫兒的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現在,她的腦子裏亂糟糟的,她也不知道該不該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公主設了一個局,可是最後,被設計的卻是公主,這要她怎麽說?怎麽說,她都是死,她知道,皇帝一定不會饒了她的。現在該怎麽辦?她該說出太子的名字嗎?她該向皇帝說明,她懷了太子的孩子嗎?


    她跪在地上,雙腿顫抖到不行,她覺得自己的牙齒打顫,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不能死!不能死!突然間,她猛地抬起頭來,尖叫一聲,“皇上,奴婢懷了……”


    這時候,沫兒的耳邊,一陣風聲傳來,話還沒說完,一直鋒利的箭羽穿破了她的喉嚨,她睜大了雙眼,眼裏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碰”,沫兒倒在了地上,睜著雙眼,好像在說,她就是死了也不瞑目。


    這時候,一個侍衛大聲喊道:“保護皇上!快!保護皇上!”


    整個客棧裏麵,亂成了一團。尖叫聲,哭喊聲,交織在一起。唯一神色從容的,也就隻有沐婉歌。


    她看著那支從窗戶外射過來的箭羽,看著那飛快閃去的黑影,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皇帝的處置也是在婉歌的意料之中,皇帝為了維護宮紫蘇,將客棧裏的人全部封口,他將莫青寒關入了大牢,隻想護住自己的女兒,這樣的人未免太過自私。


    婉歌從客棧裏麵走出來沒多久,她便看到了一旁的暗處瀟灑走過來的杜千離。婉歌的腳步微微停頓,她的語氣裏略帶這些諷刺,“看來,鼎鼎有名的聖域宮宮主,喜歡躲在人背後啊!”


    杜千離聞言,望著婉歌的眸中色澤深深,眉毛一挑,鳳眼微微上挑,語氣頗有些無奈,“你這個女人就是這麽沒心沒肺,你忘了剛剛是誰幫了你一把?”


    婉歌眯了眯雙眼,笑容裏帶著幾分狡黠,“你之前不是說順便嗎?隻是舉手之勞而已,你從來都不會把這等舉手之勞的小事記在心中的,不是嘛?”


    杜千離的表情似乎就像吞進了一隻癩蛤蟆,不上不下的,那不過是他順口說的好不好,這個女人竟然拿他說過的話來賭他的嘴,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捂著嘴唇,動作優雅,“咳,不是常言道知恩圖報嗎?不管怎麽說,沐婉歌,我已經幫過你兩次了,這不該是對待恩人的態度吧?”


    婉歌瞥過頭,話說回來,今天確實得感謝杜千離,至少是他幫她將宮紫蘇給弄來了。其實,從她進去那一刻開始,她就感到了房間裏麵的不尋常,估計,莫青寒到死都不會知道,其實,宮紫蘇的藥不是下在茶裏,而是房間裏麵本身就有的。該說是莫青寒愚蠢呢?還是說他在女人的利用下就是一個傻子?在現代的隊伍裏麵呆了那麽多年,這點小把戲,她自然能夠分辨得出來。


    她有著超乎尋常人的毅力,這點迷香,她自然能夠忍受得了。更何況,還有一個人在幫助她。本來想將莫青寒綁起來就一走了之,可是當她看到杜千離的時候,心中便有另一番打算。這個宮紫蘇和莫青寒三番四次陷害她,她不能就這麽放過他們,於是,她便來了一招“以牙還牙”,親眼目睹過杜千離的輕功,這一點,婉歌還是比較地相信他。


    於是,便有了後來的那一出活色生香的戲。


    不過,沫兒最後的那半句話雖然沒有說完,不過,婉歌也猜著了個大概。她必然是懷了某位皇子的孩子,想將這個搬出來作為最後的一張底牌。不過,她也太過高估自己了。那人早就做好了犧牲掉她的打算。皇宮裏麵風流韻事最多的,也莫過於太子了,更何況沫兒第一個找來的人是皇後,一個小小的丫鬟能夠請得來皇後,不用說,她們之間還有一層不為人知的關係。這麽一想,婉歌便覺得孩子是宮少羽的可能性比較大。


    不過,婉歌潛意識裏對這個男人還是有著防備之心。她丹唇輕啟,微微一笑,問道:“杜千離,這次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麽呢?”


    杜千離慢慢地走進婉歌,寬大的衣袖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擺,更顯得風流不羈,琥珀如琉璃色彩的眸子望著婉歌,微微一轉,笑道:“女人,為什麽你總是這麽敏感呢?在我看來,女人還是要笨一點比較好。這樣被寵著、愛著,也比較放心一點。”


    婉歌瞥了他一眼,冷冷地立在那裏,聽了他這話,婉歌心裏有些不舒坦,為什麽女人非得依附男人呢?她嗤笑,冰染的容顏如無霜花盛開,翩翩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清素明媚在金輝之中,似乎不沾染半點人間庸俗之氣。


    “那是你們男人齷齪不堪的想法,總想把女人當玩物,隨時隨地可以扔掉。可是,我從來都不願意做這樣的人,我不願成為弱者,現在,我沒有自己的勢力,可是總有一天,我會衝破牢籠,拋卻那些枷鎖,創造我想要的生活。”


    眼前的女子,雖然是一身普通的衣裳,不閃耀,卻奪目。那種由內而外,自發的氣質,讓他禁不住動容。


    他看著她,有些呆呆地問:“什麽樣的生活,才是你想要的?”那遲疑的發問,竟然讓他的心中有了一絲期待。


    杜千離當初在問這話的時候,恍然沒有想到,在多年的以後,他會看到那樣一個盛世王朝,那樣地不可思議,那樣地讓人由衷欽佩。這個女子,果然不是一般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麵對杜千離的問題,婉歌一時間有些茫然,什麽樣的生活是她想要的?其實,她也不知道。她搖了搖頭,“現在還不知道,不過,在將來的某一天,我會實現心中想要的一切。”


    婉歌抬頭看了看他,眼中有些光芒閃爍著,“我想要什麽樣的生活好像跟你沒有什麽關係吧?我不信你這次是‘碰巧’,說說你的目的吧?我也不願意欠你的人情。”


    杜千離低低一笑,紫色的袍子微微揚起,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微轉,眉眼含笑多情,暗藏一分風流,他朝婉歌斜勾眼角,歎息一聲,“看來女人太聰明了,還是不好啊!”


    杜千離抬頭看了看遠處的酒樓,紅旗飄飛,迎風招展,若秋水的眉眼微微一挑,“請我去喝杯酒怎麽樣?”


    杜千離看著婉歌,好看的眉毛上揚,“我覺得還是有美酒的地方談話比較舒心一些。”


    婉歌瞥了他一眼,獨自向前走進酒樓。


    杜千離似是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這個女人,和他見過的那些女人來說,真是太不一樣了。


    不過,難得她也答應了請他喝酒,這一回,他可得好好地宰她一頓才是,杜千離的眼裏含著幾分不明的笑意,心裏正盤算著。


    走進酒樓裏,婉歌點了兩壺酒,點了幾個樣式不同的菜,對於吃這方麵,婉歌向來不挑剔。酒菜放在桌旁,婉歌和杜千離坐在兩桌的對麵。


    杜千離皺著眉頭,抬手指著桌上的菜肴,有些委屈地對婉歌埋怨道:“咳咳,沐婉歌啊!這都是些什麽東西呢?今本公子好歹也幫了你一個這麽大的忙,你就是用這些菜來招待我的?


    婉歌一想起他的話,變想罵他幾句,不過,隨即靈機一動,既然你想吃好的,那麽這頓飯錢,就由你來付好了。


    婉歌笑了笑,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不好意思啊!讓你見笑了。“又道:”你想吃些什麽,自己盡管點來就是了,不用客氣!“


    杜千離眼裏閃爍著精光,沐婉歌,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大出血,可是由你負責的。杜千離風情萬種地一笑,他摸著下巴道:”先上兩壇上好的醉方休,再來四幹果、四鮮果、兩鹹酸、四蜜餞。幹果四樣是桂圓、荔枝、、銀杏、蒸棗。鹹酸要櫻桃和梅子,總之給本公子來些珍貴的便是。再給我來十二大菜,清蒸魚、山瑞燉雞、金絲筍、賽螃蟹、熏鴨舌……“杜千離說完之後,頓了一會兒,”對了,鴨舌可得來新鮮的葉舌。“


    杜千離說著,還時不時地看向婉歌,隻見那個女子的麵色平靜,沒有絲毫波瀾。其實,他知道她在王府裏頭的地位並不好,不過,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她,就起了這樣捉弄的心思。他雙手撐著下巴,眼中笑意不減,”沐婉歌,莫不是請我客,你心疼啦?“


    杜千離點的這些菜都是花費極高的,又是這裏的招牌菜。婉歌心知肚明,這個男人,如今就是想捉弄她一下,讓她來出這些花銷,不過,最後誰出錢,還不一定呢?婉歌正優雅地飲酒,她笑眯眯的,”怎麽會?你今天可是幫了我的大忙,想吃多少,都由你,今日我買單。“


    杜千離看著婉歌空蕩蕩的袖子,眼波流裝,笑得像狐狸一樣,沐婉歌啊,待會兒看你那什麽來付賬。


    杜千離從懷中拿出一個精巧的玉杯,玲瓏剔透,非常小巧,他自己給自己斟了一小杯酒,慢悠悠地小引著,動作優雅。


    這場麵看得婉歌一陣眼角抽搐,到底是不是男人!竟然這樣有潔癖!女人都沒這麽多講究!


    ”幫我救一個人。“半晌,杜千離看著婉歌認真地說道。


    婉歌想了想,她的武功不如他,輕功更加不用說,那什麽人他不能出現相救,而需要她去呢?婉歌的腦海裏飛速地流轉,驀然,閃過一個柔弱女子的身影,她說道:”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那天深夜裏被宮少齊帶走的那個女子吧!“


    杜千離的身子微微一頓,隨即又搖了搖頭,道:”女人,太聰明了真是不好啊!“


    不用說,婉歌也猜著了七八分。


    不一會兒,各種點心和菜都上齊了。


    婉歌眼眸一轉,起身為杜千離的杯中斟滿酒,含笑道:”今日多虧你,否則事情還不定會那麽順利呢!“


    杜千離眯起了眼睛,他可記得,這個女人從來都沒有對他這麽熱情果,今日,怎麽會這樣熱情呢?


    婉歌看著他發愣的神情,給自己的杯中也斟了酒,”以前若是對你有不禮貌之處,還得請你多多包涵呢!“


    杜千離笑了,笑容裏有些狐狸一般的狡猾,不管是真話還是假話,不過,是人總喜歡聽恭維話,奉承話。她的話確實讓他的心裏,舒坦不好,杜千離端起酒杯,悠然道:”女人,這個世界裏,男尊女卑,要想立於不敗之地,必須要學會好好地討好男人才是正經之路呢!“


    醉方休?果然是好酒,未喝先醉。今日,我便看看,你能不能承受得了。婉歌立時又將杜千離杯中填滿酒,笑道:”大名鼎鼎的宮主,可是很多女子心目中的仰慕之人。“


    這天下還真是少有不愛聽奉承話的人,無論男女老少,真要有人奉承,心裏總是歡喜的,杜千離自然是毫不例外,見婉歌如此,倒也是眉開眼笑,不過,他心裏還是有著警惕的。這個女人這麽善變,定有所謀。想到她給自己倒酒,眼眸中的笑意更甚,沐婉歌,你以為憑借著這點酒就可以將我灌醉麽?你可是太小瞧我了。


    杜千離勾了勾嘴角,揶揄地笑道:”看來今日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你會在誇讚我?“


    婉歌帶笑,”我沐婉歌想來是恩怨分明之人,你幫了我一個大忙,誇你幾句,有什麽奇快的?“


    不過,婉歌越發這樣說,杜千離卻越發覺得奇怪,不過,他也隻是用嫵媚的笑意來掩飾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醉方休芳醇可口,一直都是杜千離愛喝的酒之一,不過,令杜千離沒有想到的是,今天才喝了十杯不到,他竟然覺得頭腦有些微脹。


    看著杜千離紅彤彤的臉龐,婉歌問道:”杜千離,看來你根本就不會喝酒呀!才這麽一點酒下肚,你就醉了?“


    杜千離從不是認輸的人,聽著婉歌的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半眯眼眸,眼角含醉。


    ”誰說我醉了?這兩壺酒對我來說,根本就起不了什麽作用。“


    婉歌低頭,眼睛裏狡黠的光芒越來越甚,看來,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她低下頭,一邊吃著餐桌上的點心,看來這杜千離真是懂得享受,比起王府,幾乎沒得差。


    兩壺酒下肚,此刻杜千離的臉上已經是緋紅一片,幾乎可以滴出血來。眸如水清,還帶著些迷蒙之色,這模樣,就像是一個無害的孩子。如果,不是事先婉歌對他有所接觸,也可能被他這樣無害的外表所欺騙。不過,今日你既然幫了我,那麽我也會答應我的承諾。


    杜千離不知道,這醉方休裏麵加了另一種酒。原本的醉方休不會使人喝醉,可是,兩種酒混合在一起,就等於威力加大了十倍之餘,就是再厲害的人,想不喝醉都難。他杜千離就是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凡人而已。


    杜千離正想站起身來,口齒不清道:”今日……便……便到這裏……“


    婉歌眯起了眼睛,抓著他的手,使勁將他摁在了座上,這男人看似瘦弱,沒想到力氣卻也這麽大,”事情還沒談完,走什麽呢?“


    杜千離又喝了幾杯,後來隻覺渾身燥熱,腦袋暈沉。整個人趴在桌子上,已經睡熟了。


    婉歌這才露出了笑容,她向小二招呼道:”給我把剩下的菜都打包帶走。“


    那夥計連連應聲,婉歌收起了包袱,吩咐小二,”這位公子吩咐我將剩下的菜打包回府,這裏的費用他等會自會全部付齊。“


    婉歌從酒樓裏走出來,渾身輕鬆,心裏樂不可支。


    杜千離,我可沒有耍你,不過,今日是我請客,不過,你買單!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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