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幌低垂,羅衾漫展。兩情歡會,共訴海誓山盟;二意和諧,多少


    雲情雨意。雲淡淡天邊鸞鳳,水沉沉交頸鴛鴦。寫成今世不休書,結下


    來生合歡帶。


    到得天明,女子起來道:“丈夫,夜來深荷見憐。”鄭信道:“深感娘娘見愛,未知孰氏?恐另日相見,即當報答深恩。”女子道:“妾乃日霞仙子,我與丈夫盡老百年,何有思歸之意?”這兩口兒,同行並坐,暮樂朝歡。忽一日那女子對鄭信道:“丈夫,你耐靜則個。我出去便歸。”鄭信道:“到那裏去?”女子道:“我今日去赴上界蟠桃宴便歸,留下青衣相伴。如要酒食,旋便指揮。有件事囑付丈夫,切不可去後宮遊戲,若還去時,利害非輕。”那女子分付了,暫別。兩個青衣伏侍。


    鄭信獨自無聊,遂令安排幾杯酒消遣,思量:“卻似一場春夢,留落在此。適來我妻分付,莫去後宮,想必另有景致,不交我去。我再試探則個。”遂移步出門,迤逶奔後宮來,打一看,又是一個去處,一個宮門。到得裏麵,一個大殿,金書牌額“月華之殿”。正看之間,聽得鞋履響,腳步鳴,語笑喧雜之聲。隻見一簇青衣擁著一個仙女出來,生得:


    盈盈玉貌,楚楚梅妝。口點櫻桃,眉舒柳葉。輕疊烏雲之發,風消


    雪白之跡不饒照水芙蓉,恐是淩波菡萏。一塵不染,百媚俱生。


    鄭信見了,喜不自勝。隻見那女子便道:“好也。何處不尋,甚處不覓,元來我丈夫隻在此間。”不問事繇,便把鄭信簇擁將去,叫道:“丈夫你來也,妾守空房,等你久矣。”鄭信道:“娘娘錯認了,我自有渾家在前殿。”那女子不繇分說,簇擁到殿上,便教安排酒來。那女子和鄭信飲了數杯,二人攜手入房,向鴛幃之中,成夫婦之禮。頃刻間雲收雨散,整衣而起。


    隻見青衣來報:“前殿日霞娘娘來見。”這女子慌忙藏鄭信不及,日霞仙子走至麵前道:“丈夫,你卻走來這裏則甚。”便拖住鄭信臂膊,將歸前殿。月華仙子見了,柳眉剔豎,星眼圓睜道:“你卻將身嫁他,我卻如何?”便帶數十個青衣奔來,直至殿上道:“姐姐,我的丈夫,你卻如何奪了?”日霞仙子道:“妹妹,是我丈夫,你卻說甚麽話。”兩個一聲高似一聲。這鄭信被日霞仙子把來藏了,月華仙子無計奈何。兩個打做一團,紐做一塊。鬥了多時,月華仙子覺道鬥姐姐不下,喝聲起,跳至虛空,變出本相。那日霞仙子,也待要變,元來被鄭信埋了他的神通,便變不得,卻輸了,慌忙走來見鄭信,兩淚交流道:“丈夫,隻因你不信我言,故有今日之苦。又被你埋了我的神通,我變不得。若要奈何得他,可把這件物事還我。”


    鄭信見他哀求不已,隻得走來殿外花樹下,掘出那件物事來。日霞仙子便再和月華仙子鬥聖。日霞仙子又輸了,走回來。鄭信道:“我妻又怎的奈何他不下?”日霞仙子道:“為我身懷六甲,贏那賤人不得。我有件事告你。”鄭信道:“我妻有話但說。”日霞仙子教青衣去取來。不多時,把一張弓,一隻箭,道:“丈夫,此弓非人間所有之物,名為神臂弓,百發百中。我在空中變就神通,和那賤人鬥法,你可在下看著白的,射一箭,助我一臂之力。”鄭信道:“好,你但放心。”說不了,月華仙子又來,兩個上雲中變出本相相鬥。鄭信在下看時,那裏見兩個如花似玉的仙子?隻見一個白一個紅,兩個蜘蛛在空中相鬥。鄭信道:“原來如此。”隻見紅的輸了便走,後麵白的趕來,被鄭信彎弓,覷得親,一箭射去,喝聲道:“著”,把白蜘蛛射了下來。月華仙子大痛無聲,便罵:“鄭信負心賊。暗算了我也。”自往後殿去,不題。這裏日霞仙子,收了本相,依先一個如花似玉佳人,看著鄭信道:“丈夫,深荷厚恩,與妾解圍,使妾得遂終身偕老之願。”兩個自此越說得著,行則並肩,坐則疊股,無片時相舍。正是:


    春和淑麗,同攜手於花前;夏氣炎蒸,共納涼於花下;秋光皎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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