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反手握住我的手,聲音顫抖,“你說的是真的,你是大夫?你真的是大夫?你能救我的玉兒?”


    我依舊微笑,然後站起來,高聲揚道,“各位合嶺縣的鄉親們,我是大夫,是朝廷派下來專門救治各位的大夫,而且,不收分文醫藥錢,隻希望各位能夠給我們有個容身之所,讓我更好地救治各位,甚至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各位一個好消息,朝廷已經派下朝廷一品大官李踐來救助各位,他已經帶來了糧食銀子還有草藥,他們不日便可到達合嶺縣與各位同甘共苦,共同抵抗瘟疫,請大家堅持,再堅持一下。”


    我將聲音用內力傳播出去,盡最大的力量將聲音傳播的更遠更廣,隻是希望能讓更多的人聽到,他們能夠知道,朝廷並沒有拋棄他們,告訴他們朝廷派下一品大員,是為了與他們共患難,讓他們放心,讓他們燃起鬥誌,與瘟疫抗爭到底。


    “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嗎?”


    “朝廷真的會來派人來救助我們嗎?”


    “你真的是大夫?你可以救我們嗎?你瘟疫可以治?”


    我話音剛落,就跑來一群人,他們穿著破衣爛衫,一張張被瘟疫折磨成如厲鬼一般,頭發蓬亂,印堂發黑,臉色蒼白,眼窩深陷,嘴唇幹裂,身子佝僂,低咳陣陣。


    我微笑點頭,指天發誓,“今日我以家族的名義發誓,如若今日我有一句假話,天誅地滅。“


    “吼……吼……“話音剛落,便爆發出一陣興奮的吼聲,他們互相安慰,他們互相擁抱,他們激動的哭泣,他們流著眼淚微笑,他們隻是想活下去。


    “綰衣,衙門的人來了。“禦輕不知何時來到我的身後輕輕的說。


    我轉過身麵對著他,皺眉瞪著他,“誰讓你過來的,回去!“


    他猛地一愣,眼中閃過一絲心痛,咬咬嘴唇,別過頭,不語。


    我歎了口氣,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正想開口,他卻掙脫我的手,後退幾步,聲音淡而清遠,“是,禦輕遵命便是。“


    我正欲開口,便聽到後麵有人詢問之聲,“請問,你就是朝廷派下的人?“


    我看了他一眼,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轉過身看著那穿著還算稱的上衣服的衣服,但是一樣的病態,一樣的骨瘦如柴。


    我微笑著點頭,“是,我先行一步,就是為了救治大家。“


    “你有什麽信物可以證明嗎?“出聲的是帶頭穿著官服的。


    我微笑著從懷中拿出一枚金牌令箭,在陽光之下閃耀著耀眼的金光,如此閃爍,如此輝煌,如此奪人眼球。


    “皇儲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在眾人愣神之際,後麵突然傳來一聲無比恭敬的聲音。


    我一呆,木然地轉過身,一臉呆滯地看著地上,一襲綠影跪伏在地上,額頭緊貼著地,一頭墨發垂落兩肩,綠袍貼著地麵,不起一片袍角。


    “什麽?竟然是皇儲殿下?”


    “堂堂皇儲竟然放下千金之軀,深入瘟疫之地?”


    “皇儲殿下,竟然要與我們同甘共苦?”


    “皇儲殿下千歲――”


    人群中突然一聲歡叫,然後一聲聲三呼千歲之聲如浪潮般湧來,不絕如縷。


    我一步一步走向那個依舊伏在地上不起的人影,站在他的身邊低頭看著他,不知為何心突然堵得慌,記憶中,從我們相識以來,他雖稱我為殿下,卻從來沒有跪過我。


    我蹲下輕輕捧起他的臉,猶如捧著稀世珍寶,他看著我,然後別過臉,而我再次讓他的眼對上我的眼,輕輕地歎道,“我一直以為,禦輕是知我心的,可是禦輕,緣何不懂我心。”


    他咬咬唇,輕聲說,“禦輕愚鈍,不懂殿下之心,請殿下降罪。”


    “唐、禦、輕。”一字一頓似是輕歎,似是輕喚,看著他略微不知所措的樣子,我再次輕歎,將一顆藥丸塞進他的嘴裏,嘴角笑容清淡,“起來吧。”


    然後起身走向縣令,在他們麵前站定,淡淡地說道,“馬上找人在縣衙門口搭簡居,搭四個簡居分別以甲、乙、丙、丁為代號,現在就行動,然後將所有人帶到衙門,本宮會在那裏擺桌問診,所有人都要去,一個都不許落下,明白嗎?”


    “是,微臣遵命。”縣令略微激動雙手行禮在前,然後沉吟片刻,問道,“可是,殿下瘟疫蔓延,您的身體……”


    我微微一笑,“本宮既然是學醫的,那麽,我自己自然知道情況,蕭大人莫要擔心。”


    蕭清書這才恍然大悟,點頭說道,“是,微臣這就去辦,殿下,請。”


    我點頭而笑,走在他們讓出來的路,看著那一雙雙激動眼睛閃著興奮的光芒,一張張喜極而泣的臉,我想我很多年後亦是不會忘記的。而我隻是點頭給他們安心的微笑,而就是這微笑讓他們信心百倍,更加燃起求生的欲望。


    縣衙外門庭若市,到處是人影晃動,或有低咳或有輕慰,縣衙兩旁搭著簡易的簡居,他們一個一個排著隊,我一個一個把脈。按照他們的脈象所反映的情況將他們分配在不同的區域。


    “你脈象雖弱,但瘟疫卻並沒有侵入你的內附,還算是比較好的,先去蕭大人那喝碗湯藥,再去甲居吧。”我微笑著對著麵前那個臉色略微蒼白的男子說道。


    “是,多謝殿下。”男子滿臉感動,向我道謝。


    我點頭示意他可以走了,然後轉向旁邊的位置,看著一臉忐忑的十二三歲的小男孩,我亦是微笑地看著他,手搭上他的手腕,“你看起來很精神呐,男子漢可沒有那麽容易倒下的呢,”然後另一隻手搭在另一個人的手腕,繼續道,“知道嗎?我認識一個和你一般大的男孩,他很是勇敢呢,當初我救下他之時,他可是獨自麵對七八個想要殺他的黑衣人,但他卻絲毫都不害怕呢,即使一般人碰到如此也會嚇得屁滾尿流跪地求饒吧,可是他連求饒都沒有說呢。”


    然後對著旁邊那個人笑道,“還好,不是很嚴重呢,去唐世子那吧,喝湯藥吧。”


    “是,殿下。”然後轉身便走了,然後下麵的人馬上補上。


    “那後來呢?他怎麽樣?”男孩一臉好奇地追問道。


    我搭上那個人的手腕,轉向他,“後來,我就救了他啊,然後他便跟在我身邊了,現在我要來這裏,就沒把他帶來,下次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去見見他。不過現在呢,你得去唐世子那邊喝湯藥,聽到了嗎?”


    “嗯,我要早點好起來,幫殿下姐姐的忙。”男孩雙眼亮晶晶的一臉興奮。


    我笑著點頭。


    “什麽姐姐,要叫殿下,不可以這麽亂叫。”男孩的母親輕斥著。


    我擺擺手,笑道,“不礙事的,我喜歡孩子叫我姐姐。”


    “可是殿下……”孩子的母親還想說著什麽被我阻止了,然後道聲謝便離開了。


    我看著前麵的女子,輕聲笑道,“姑娘可許了人家?”


    女子臉色微紅,輕聲說道,“還沒有。”


    “哦?是嗎?本宮給你牽線可好?”我亦真亦假半開玩笑地說著。


    女子臉更紅了,低下頭不語。


    夜晚,夜星依舊明亮,滿室燭光,窗外樹影婀娜,清風掃過,一豆燭火搖曳,滿室藥香彌漫,到處是草藥輕顫,清風過處,藥香濃鬱。


    “殿下,很晚了,該歇息了。”禦輕在我身邊輕聲提醒著。


    我沒有理他,依然伏在案幾上奮筆疾書,睫毛都未曾顫動半分,自從前日之後,我們很少說話,我不想見他,他不敢見我,我以為,這段時間我們就會秉承著,相見不如不見的名言,就這樣過著,直到回京。


    蔥白玉指覆上我的手,我停下,眼瞼微沉,麵無表情,不動,不扯,不掙,不言,不語。


    “綰衣……禦輕知道錯了。”他的聲音輕輕,低沉而清潤,帶著略微的委屈與懇求。


    我依然穩坐如山,沒有任何動作,依舊麵無表情,依舊不動,不扯,不掙,不言,不語。


    他的手握得更緊了,卻是無言,隻是緊,更緊。好像要把畢生精力全部放在手中。


    “綰衣……”又是一聲輕喚,帶著低低的輕求。


    我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合嶺縣的百姓並沒有完全脫離險境,你讓我如何睡得著?”


    “綰衣?”有點詫異帶著試探的輕喚。


    我轉頭看向他,看著他眼中閃著激動的光芒,輕輕一笑,“怎麽?難不成禦輕是想過來對我施以美男計,讓我放下手中的事,與你同榻而眠?”


    禦輕如初時那般,臉頰緋紅,聲音低低,“禦輕,沒有此意。”話雖然如此,可握著我的手的力度卻一點都沒變。


    我依舊輕笑,“那禦輕是想來做什麽?隻是來摸摸我的手有沒有當初那麽白嫩?那麽胸要不要一起摸摸,看看手感有沒有變差?”


    果然,禦輕一聽,馬上放開我的手臉“唰”的一聲變得更紅了,連忙退後了幾步,將手攏進衣袖內,聲音急切,“不是的,禦輕絕無此意,請殿下莫要誤會。”


    我站起身來,看著他笑意吟吟,當然也可以是笑意“淫淫”,閑庭漫步似的向他走去。


    禦輕再次後退幾步,望向我,滿臉羞色與不知所措,聲音更加急切,“殿下,禦輕不敢冒犯殿下,若剛才有得罪之處,請殿下責罰。”說完又退後幾步。


    “站住。”我停下皺眉叫住他。


    禦輕停下腳步,茫然地看了我一眼,不安地瞥過頭,緊咬著嘴唇。


    我走向他,手覆上他細致的臉頰,輕笑道,“禦輕在害怕什麽?不會怕我吃了你吧?嗬嗬……”又是一陣輕笑,“禦輕長得的確是秀色可餐,怎麽禦輕在誘惑我嗎?所以……禦輕剛才隻是在以退為進?”


    “不是,禦輕沒有。”禦輕緊咬著唇輕聲道。


    我看著他,眨眨眼睛,然後低歎一聲,“禦輕又說謊了,禦輕還是這麽不老實。”


    “禦輕沒有。”在我的淫威之下依然輕聲否認。


    我皺眉,一臉的不高興,“禦輕,否認,要罰;禦輕,狡辯。罪加一等。”


    “殿下……”聲音切切,略帶求饒


    我揚著下巴不理他,轉身便走,可剛踏出一步,衣袖就被抓住,我的笑容更大,背對著他,不語。


    “殿下,想要如何責罰禦輕?”聲音低低,帶著滿腹委屈。


    我調整好表情,轉身看向他,指著案幾的硯台,趾高氣揚地說道,“我沒墨了,幫我磨墨,我不休息,你也休想休息。”


    “是。”輕歎一聲。


    “我若渴了,幫我倒水。”


    “是。”


    “我若肩膀酸了,幫我捏肩,腿腳累了,幫我捶腿。”


    “是。”


    “腳出汗了,幫我打水洗腳。”


    “想睡覺了,幫我寬衣,身體癢了,幫我沐浴。”


    “是……額、嗯?什麽?”一開始的無奈順從到後來的一臉詫異。


    看著他一臉茫然呆呆的樣子,我憋住笑意,臉一黑,瞪著眼,“你敢說個不字?”


    “不……不……”


    “嗯?”我尾音高挑,警告地看著他。


    他抿了抿嘴,眼中略微帶點委屈,“是。”怎麽聽都有點逼良為娼的感覺。


    我笑容大大,張開手,看著他,笑得一臉無賴,“那麽,禦輕――我想睡覺了身體也癢了,來,幫我先寬衣,再幫我沐浴吧。”


    “我不要!”一聲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毫無轉寰餘地隨著摔門而去的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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