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天很冷,周府,飯後。


    “小翠,你說我美嗎?”


    “恩恩,小姐是最美的了,明天房公子上門娶親,小家就可以永遠和房公子在一起了,以後姑爺高中,小姐就是狀元夫人了。”小翠一邊說,一邊雙手合十,期待什麽時候她自己的如意郎君可以出現。


    “就你嘴甜,小翠你說我這不是在做夢吧!還以為我爹會不答應那。”一邊說,一邊伸著纖纖玉手擺弄著青絲。


    周雪兒期待夜晚過去,期待著明天,另一個人何嚐不是那,房子易從回家到現在高興的已經忘乎所以了。


    “看吧你高興的,吃晚飯陪我到你劉嬸那裏去一趟,你劉嬸給你做了一身衣服,你去試試,不合身的話,再改改,我兒就是俊朗。”油燈下,房母一邊打量兒子,一邊說道。


    其實房子易的母親早年也是一個美人胚子,而且是出身大家,隻是這幾年不得已幹些粗活,風吹日曬,沒了以前的豐姿,但氣質仍舊還是有的。


    相比於早上的食不甘味,房子易現在是胃口大開,蠟黃的臉上布滿了喜氣。


    看到兒子高興的樣子,房母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能看到兒子今天,她就是再累也值了,這樣也算對得起房家的列祖列宗了。


    飯後,房子易高興的陪著母親前往劉嬸家。房母今天高興,所以就與劉嬸多聊了一會。


    戌時,夜深,人靜,房家的茅屋孤零零的坐落在郊外,院子裏很靜,一輪圓月高高的掛在天際,銀輝照耀在屋子上。


    借助淡淡的月光,可以看到幾個黑衣人正悄悄地向著房家逼近,踩得地上的積雪咯吱作響。領頭的是一個彪形大漢,手裏拿著一個未點燃的火把,後麵還跟著另個人,同樣的衣著打扮。


    “老大,凍死了,趕快動手吧!早幹完活,我們好去快活,這幾日沒銀子,我都憋了好幾天了。”後麵一個瘦弱的人說道。


    “就你瘦猴好色,管家交代了,這件事一定要幹的幹淨利索,到時候少不了你們的好處,嘿嘿這次不光是房家找我們辦事,還有錢二少爺,那錢二少爺早就盯上了周家小姐,這次也出了不少的銀子。”大漢對著後麵的人說道。


    “你一說起周家小姐,我這心裏就直癢癢。”瘦猴猥瑣的笑著。


    老大一把掌拍在瘦猴的頭上,低聲罵道:“就你那慫樣,幹完這事,拿了銀子你還是找你的春香吧。不過,那周小姐人都說長的根個天仙似的,任誰都眼饞啊。”


    三個人分處屋子的三個角落,相互示意了一下,同時點著了火把扔向草屋。頓時間,茅草屋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老大看著燃起的大火,說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們哥幾個也是奉命行事,怪就怪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趕緊走吧!要是別人撞見了,要吃官司的。”三個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了月色之下。


    寒冬本就幹燥,茅草屋暗自北風下,大火一發不可收拾,寂靜的夜裏,就隻有大火劈劈啪啪的聲響,院落周圍的積雪在大火的灼燒下開始迅速的化開。


    劉嬸家中,坐在溫暖的炕上,房母與劉嬸有說有笑,房子易靜靜的聽著,難掩臉上的喜色。


    此時門突然哐當一下開了,劉嬸的丈夫劉叔來不及打掉身上的雪花,著急的說道:“我看捉袍子的陷阱回來時,看到你家那邊燃起了熊熊大火,還是趕緊去看看吧。”


    房母突然怔住了,劉嬸拉了一下房母,說道:“走……走趕緊看看去。”


    冬天的火燒的很快,茅草本也不禁燒,沒多時大火就已經退去,隻剩下房子的主梁還在燒著。


    看著眼前的景象,房母一下子倒在了雪地裏,劉叔趕緊上來掐人中,寂靜忙活,人終於救了過來。房子易拚命的敲打著自己的腦袋,希望眼前的僅僅是夢,隨即而來的是狂野的嚎啕大哭。


    空曠的郊外,撕心裂肺野獸般的嚎叫,傳至周圍,讓人們不由想到了鬼怪。後來人們看到化為灰燼的房家,都以為房家母子一死,化成了厲鬼,這裏就很少有人來了。


    將母親扶到劉叔家,坐在一處,房子易一聲不吭,他懦弱迂腐,但不代表他是一個傻子,思來想去,他終於知道今天的事情為何這般順利了。


    “哎,要是老爺當年不嗜賭如命,房家也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聽劉叔如此說,劉嬸碰了一下劉叔,嗔怒道:“過去的事了,還替他作甚。”


    “我去找他們,我要報官,我要討回公道。”說著房子易就要起身。


    劉叔一把拉著房子易的手說道:“少爺啊!你別衝動,周家勢大業大,我們鬥不過他們的,再說又沒有證據,他們還會反咬你一口,說你栽贓汙蔑。”


    “我就不信,官府不管……”房子易爭辯道。


    “哎”微微歎了一聲,劉叔道:“周家與官府沆瀣一氣,沒人替你申冤。”


    劉嬸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試探著對房母說道:“要不……”


    “別說了,我死也不會回去的。”


    “哎,你怎麽這麽倔那,你要是不回去,少爺的前程可就完了。”劉嬸勸道。


    “好吧!我回去,走之前,去子易他爹墳上看看,給他道個別,以後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


    聽到“爹”這個詞,房子易眉頭皺了起來,他恨啊!要不是當年他爹嗜賭,房家也不會到現在這個地步,他們也不會走上絕路,他與雪兒也不會有緣無分。


    其實當年,房家與周家是不相上下的存在,隻是房子易父親,除了名的才子,但多次趕考不中,鬱鬱不得誌,最後沉迷賭博,敗盡了房家。


    站在父親的墳前,房子易就是不願下跪,房母也知其中原委,歎了一口氣未說其他的,園中帶孔的紙錢在墳前發出幽幽的光芒。


    回去後,劉叔對房母說道:“你們還是連夜離開吧!要是讓周家知道你們還活著,一定還會害你們的,等以後少爺出息了,咱們再報這個仇,這是一些碎銀子,家裏就這麽多,你們都拿上吧。”


    “這怎麽行,以後你們還要用。”房母推辭道。


    “小姐你就別推辭了,以前你待我們不薄,沒有小姐就沒有我們今天,希望少爺以後可以高中狀元,光耀房家。”


    “會的,一定會的,我一定會高中。”


    夜色下,房子易攙著母親的胳膊,帶著劉嬸備的一些幹糧向著京城的方向投奔房子易的外祖父去了。


    周家,周雪兒躺在閨房的床上,久久睡不著,想著明天的事情,她即羞澀又期待,她與房子易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她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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