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梳方才一直在想青樓裏的小酒窩姑娘,壓根沒聽清楚穆青和霍昀後來說的。莫名其妙被推出房門後,阿梳回到自己的屋子反複回想。


    青樓裏麵俏皮可愛長著兩個酒窩的姑娘,記得上次一起跑出來的女子便是如此,該不會這麽湊巧吧!盡管世上俏皮可愛的女子很多,有酒窩的也不少,可是想到如果那真的是穆青的師妹,那可真是太可惜,居然跟她擦肩而過!


    阿梳越想越不安,在房裏來回踱步,還是打算將這個可能告訴穆青。匆匆推進穆青和霍昀的房間,阿梳道:“我可能見過你們師妹,她可能……”


    清脆的說話聲戛然而止,阿梳瞪圓雙眼。房內隻點了一盞燈,壞境十分昏暗,床榻上,行如風攏了攏衣衫悠悠起身,朝阿梳抿唇一笑:“阿梳姑娘深夜拜訪,所為何事?”


    阿梳望了望床榻上的被褥,確定裏麵沒人後咳了咳,問:“這不是穆青和霍昀的房間嗎,怎麽你在這兒?”


    行如風說:“我喜好清淨,臨時跟他們換了。怎麽?難道穆青和霍昀在此的時候,阿梳姑娘都是深夜闖入?”


    阿梳沒敢直視溫柔燭光下那張胡渣子臉,垂著眼快速道:“我有急事,所以忘了敲門。打擾如風公子休息,阿梳在此道歉,告辭!”說罷,匆匆退出屋子,在走廊轉了兩圈,不曉得行如風換的是哪間屋子,隻好垂頭喪氣回了房。


    過了一夜,阿梳平靜下來。心道是自己想多了,天下哪有這般湊巧的事情。不會的,不會的!


    當然,最後霍昀還是沒去成青樓。這個年紀的小夥對某些事尤其好奇。霍昀沒能得逞,一路擺了臭臉色,對穆青愛理不理。然而,穆青絲毫沒意識到霍昀的不悅的眼色,和行如風相談甚歡。


    天氣太熱,中午的時候阿梳上樹乘涼。趴在樹杈上打瞌睡。正當要睡著時,腦袋往邊上一歪,身下一空摔了下去。等阿梳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樹下的穆青接著了。阿梳圈著他的脖子,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望著近距離這張俊臉,有人突然憤怒大叫:“你竟然敢抱他!”


    穆青愣了愣。自己是修道之人,這樣抱著一個女子的確不太合適,於是將阿梳放到地上,解釋說:“修道之人不近女色,但因為剛才形勢緊急……”


    “不是說你。說她!”行如風伸手指住阿梳。


    阿梳猛然一頓,回想方才掉下來的時候的確圈了穆青的脖子,可那又怎麽樣呢!阿梳理直氣壯道:“他是修道之人不能近女色,我可不修道,難道也碰不得男色?”


    行如風上前一把扯開穆青,擋住阿梳的視線道。蠻橫道:“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再敢碰他,我……我就剁掉你一根手指!”


    驚愣之餘,阿梳恍然大悟,驚訝望著他。原來這行如風,真當是個斷袖!好挑不挑,偏偏挑中喜歡穆青了!


    霍昀也聽得目瞪口呆,和阿梳兩兩對視。


    “哎?真是冤家路窄,你居然沒死,你居然從青樓逃出來了。”


    突然間一個聲音從樹後傳來。眾人扭頭一看,樹叢裏蹲著一個彪形大漢。阿梳叫:“星光大盜!”


    星光大盜擦擦臉上的汗,站起來提了提褲子。眾人頓知他方才在作甚,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倒不在意,係好褲腰帶從樹叢裏站了出來。大大方方讓人看著,一點都不尷尬。慕卿整理好臉色,正色道:“是不是你抓了師妹!”


    星光大盜不明白地抓抓腦袋,喪貂從樹下跳下來站在肩頭。他笑道:“你師妹是誰?我抓人從來不問名字。如果被抓了……嘿嘿,可能現在就在青樓給男人快活!”


    霍昀雖然開過青樓的玩笑,但親耳聽見的時候依然火冒三丈:“好哇!就算不是為了給師妹出氣,我也要為被你抓走的那些女子出出氣!”


    星光大盜身上有喪貂,咬一口可不得了。可還沒等阿梳和穆青提醒,霍昀就拔劍衝了上去。穆青見此,也隻好舉劍而上,注意力全在喪貂之上,免得霍昀不知其厲害忽略了它。


    霍昀和星光大盜相鬥,沒過多會兒,星光大盜果然又使出了喪貂。喪貂幾次攻向襲擊主人的霍昀,但都是穆青攔下。喪貂跳到樹上甩甩尾巴,轉移目標撲向穆青。穆青從側擋住喪貂攻擊霍昀倒還輕鬆,但這次喪貂直麵撲來一心咬他,倒有些招架不住了。再又一個輪回後,喪貂從穆青劍上一彈,借助樹幹的力量迅速回頭。阿梳心頭一緊正要投身攔下,畢竟自己是仙身,這畜.生的毒應該還能抵擋幾分,哪知才動腳步一個身影搶在她前麵。


    喪貂撲在行如風身上,在脖頸狠狠咬了一口,又迅速跳回星光大盜身邊。星光大盜和霍昀站平,氣喘籲籲鄙眼瞧著麵色發黑的行如風:“我的喪貂,一次隻咬一個。下一次,最好別再讓我碰到你們!”說罷,輕功一起,大笑著消失。


    行如風這一擋全在眾人意料之外,穆青不可置信望著他,動動嘴唇不言不語。直到行如風吐了一口黑血,他才回過神扶住行如風:“行如風,我同你不過隻認識兩天,你……你為什麽……”


    行如風臉色發黑,手掌裏也凝結了一團烏灰。穆青緊皺著眉,低聲道:“毒蔓延的好快!阿梳,你還有護心丸嗎?”


    所謂的護心丸是編出來騙穆青的,真正解毒的是自己的血。可是這種情況,該不該坦白?阿梳搖搖頭,內心糾結萬分。


    行如風微微睜開眼,喘著粗氣笑了笑:“有點……有點疼。我……我最怕疼了。”


    穆青突然瞪大眼睛,霍昀也圍了過來,難以置信:“你的聲音……”


    阿梳方才沒注意,此時豎起耳朵聽行如風的聲音。


    行如風深深吸了口氣,虛弱說:“對不起,我用了易容術,讓你們找了這麽久。我……我還差點讓你們喪命。”


    穆青指尖發抖,摸上“行如風”的麵頰,在耳後摸索了,動作猛地一滯,從他臉上緩緩拉開一張人皮麵具。清秀可愛的圓臉滿是憔悴,她抿出微笑,露出唇角兩個漂亮的小酒窩。


    這……這不就是那日從青樓一道出來的女子嗎!竟……竟然真的那麽湊巧。


    阿梳跌坐在地上,愣愣盯著憔悴發黑的小臉。慕卿驚恐萬分將琳兒在懷裏摟緊,意圖抱她起來:“琳兒別怕,我現在就帶你回茅山,師父一定有辦法!”


    琳兒搖搖頭,急切說:“不需要了,穆青師兄。我知道喪貂毒性極高,從這兒到茅山恐怕我早就死了,不如……不如就用剩下的這段時間,讓我……讓我好好跟你說說話。”


    穆青不依,抱起琳兒。琳兒身子一抽,嘔下黑血。穆青再不敢動了,隻好小心翼翼將她放回平地,擔心望著。


    琳兒伸手,輕輕握住穆青的大手,使不出力氣握得更緊。她笑著說:“師兄,你拉進我的手好不好?就像小時候在雪地裏,你緊緊拉著我,不讓我摔倒一樣。”


    聞此,穆青依照微微握緊。


    琳兒舒了口氣,眼皮吃力垂著,使勁睜開一條縫隙,生怕全閉上了,想說的話就說不完。“師兄,你來找我,我好開心,真的好開心,至少……我可以自戀地以為,你心底是有我的,隻是自己還看不到。”她歇了歇,深深吸口氣,繼續道,“師兄……琳兒……琳兒從小就喜歡和師兄在一起,一起看書,一起練劍。可是師兄……師兄一直不明白,所以琳兒每次看到師兄,心就好痛好痛,以為隻要再也見不到你,就會慢慢忘記你。可是這次離山,我非但沒能忘了你,反而越想念與你從前一起看書練劍的事。對不起,讓師兄操心了,是琳兒不懂事!”


    對麵這些話,穆青眸底一片深幽,靜靜望著懷裏奄奄一息的師妹,打算找到她後的訓言和懲罰在此刻全然變為一縷縷悲切,深深纏繞在心間。琳兒撐著自己的身子,往穆青懷裏吃力靠了靠,抬頭問:“師兄,你回答我一句話好不好?你……你喜歡琳兒嗎?不是妹妹的那種喜歡,是……是像夫妻那樣的。”


    穆青呆呆望著曾經活潑淘氣的師妹,似是喃喃自語:“喜歡……可能吧。”


    琳兒苦笑一笑,澀澀說:“師兄,你還是不明白夫妻之間的喜歡到底是什麽嗎?就是我對你這樣的喜歡,可以為了你,放棄自己的生命,可以為了你,棄師門棄蒼生。即使刀槍不入,都可以因為一句話,傷得遍體鱗傷!”


    這些話一字字敲入穆青心底,他深一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眸中毫無悲色。他將琳兒從懷裏扶起來,錚錚道:“別說了,我運功把毒逼出來。”


    琳兒抱住他的手臂以示阻止:“別浪費功力!我撐不了多久……咳咳!”黑臉往地上一壓,吐出一大口黑血。她趴在慕卿手臂上喘息,片刻之後抬起頭望向阿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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