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刺入我心間,染紅了畫麵,你絕望的樣子,刻下半生的傷,不化解……


    “當——”染著血跡的戟重重的落在地上,塵煙彌漫。


    “曦兒!”嘴角掛著一抹血跡,殤狂氣血翻湧,震驚又痛苦的看著鳳曦,唇間抖動片刻,一聲淒厲的怒吼之後,是一大口血直接噴出。


    “鳳後……”風傾眼眸無聲的望著那道背影許久,在聽到淒厲的聲音之後,大腦才遲鈍的運轉開了,呢喃的開口。


    緩緩的低頭,望著手中的那把劍正刺進的纖細身體,那鮮紅的血液順著劍身流下,粘稠而炙熱的血像是什麽可怕的東西一般,風傾臉色慘白的收手,神色慌張的像是迷路的孩童。肌膚上炙熱的溫度,炙燙了他的手,止不住的抖瑟。


    “曦兒——”殤狂一把將支撐不住倒下的鳳曦接著,看著肚子上的劍和心口的箭,眼底翻湧著無盡的暴戾和滔天的怒意,陰森駭人的怒氣宛若九幽的惡鬼,一路蔓延,使整個戰場一片寂靜下來,死寂蔓延——


    “咳……”一口血水咳出,鳳曦眼眸一片黑白混沌,耳朵卻異常敏銳清晰,無感放大的同時,冰冷的寒意和劇烈的疼痛同時無數被放大。感覺到身子上那一彎健碩強勁的臂膀和男子慌亂的聲音,鳳曦淡淡的笑著,心頭仍就遺憾著……


    風傾,為何你不出聲呢?想聽……想聽你的聲音啊……


    不是叫著鳳後,而她的名……


    這也許,是最後了……


    鳳曦這一生已經夠了,不想涅槃重生了啊……所以,沒有以後了……


    她不想作鳳,不想成後。不想再一次的,失去自由……


    這一生,除了欠著抱著她的這個男人。她不欠任何人,不欠任何人……


    真的……


    “抱歉……”輕輕地對著殤狂說著。鳳曦再一次咳出血來,引得殤狂大疼,心頭一悸,忍下含在喉嚨裏的血氣,暴吼:“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意思!說清楚!”


    抱歉?抱歉什麽?


    是抱歉她不能如約?還是抱歉她永遠也給不了他心中最想要?亦或是……


    她要死了……


    “我不要的道歉!鳳曦,你欠著我的,一句道歉就完了嗎?完了嗎!不夠!不夠!”殤狂歇斯底裏道,眼眸赤紅。青筋直爆,“鳳曦,你聽著,上窮碧落下黃泉,你若死敢死,我就敢追著你!到了那兒,你都甩不掉我!”


    “你休想!休想!休想——”像是困在籠子裏的野獸,殤狂暴躁不安的一連串說著,像是證明什麽,像是……懼怕什麽。


    “好。我讓你……追,隻讓你追……咳咳……”視線終於從混沌轉為模糊,逐漸清晰起來。鳳曦咳著血,臉色因疼而扭曲,蒼白也流著汗,勉強說著,聲音虛弱的卻是下一刻就會渙散,一如她現在的慘狀。


    “我這輩子、欠你……也隻欠你……不好嗎?”鳳曦飄渺的笑著,斷斷續續說著:“下輩子、還你……不好嗎?咳咳……讓你……讓你……咳咳……”


    “好!自然好!”怕是反悔,殤狂連忙點頭,空出的一隻手拚命的拭著她在嘴角不斷溢出的血紅。令他絕望,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並非是無所不能的。他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他有著近乎毀天滅地的能力,可是如今……有什麽用!有什麽用!


    殤狂垂下眼。看不見的角落裏,全是空茫茫的一片,沒有悲傷,沒有憎恨、沒有傷痛……隻是死寂的茫然和懵懂。


    鳳曦轉向風傾,淡淡道:“傾……我不欠你的……”你知道。


    “曦兒……”還未說完,一直沒有動靜,宛若石化的風傾才有一絲的回神,眼底暈開一片死海的悲傷,呢喃的喚著:“為什麽,要這樣做……”可不可以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你要記得……我不欠你了……”這輩子,所有的一切……她連命都賠給他了不是嗎?所以,已經不欠他什麽了……


    真的,一點也不欠了……


    最初的相遇,短短的幾日相處後,他們各自離去,彼此錯過;再相遇,隻是命運作弄,隻恨回不到當初;她被擄走,在魔王宮殿欠下一筆情債,他救她,還未來得及欣喜若狂,便被打入絕望的深淵。他親手用著雙手,送她進了後宮,自此,二人永訣!


    歲月沉澱,她成了木偶般的女人,即使軒轅帝姬百般疼愛和退讓,榮寵不衰,卻依舊點燃不了她日漸枯萎的靈魂。時間百年轉瞬即逝,他有了孩子,而她登上了鳳之位,越發遙遠而不可及……


    如今,她就要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將化為塵埃,化為虛無……


    鳳曦瞭望遠處的堡壘,嘴角突然彎起一抹冷冷的弧度,眼眸陰冷無情,仿佛看到那個站在高處,將一切盡在掌握的男人——


    軒轅帝姬!


    我恨你!


    原本或多或少的虧欠的心裏,在如今這一幕後驟然化為濃烈的憎恨火焰。


    她並不笨,她隻是太關心這兩個男人,因此遺忘了最關鍵、也是最重要的某個部分,現在回想,反而豁然開朗,一切難題順理成章——


    為什麽會突然開戰?殤狂百年都隱忍下來了,為何不隱忍了?


    答案隻有一個:他收到假的消息,她過得不好了,所以多年的隱忍徹底爆發,發動了戰爭,隻為將她帶回——


    如今的戰局亦是!除了大將軍風傾可以調動軍隊以外,就隻有之高無上的王者才有這種可能!


    他將所有都設計好了——可惜,卻算漏了魔族對自己王的忠誠和她的瘋狂!


    軒轅帝姬,我或許欠了你——畢竟嫁了你,卻不能完整的給你,百年來雖然有夫妻之名,卻沒有夫妻之實……這麽一想著。鳳曦突然笑了,轉而看著天,心頭一送。


    這一切其實是她造成的。


    她不是一個好妻子。因為嫁了他,心頭卻住著另一個男人。身子也給了別的男人,而自己的丈夫,卻一無所有。


    她也不是一個好女人,因為她放不開摯愛,卻惹上了兩個男人,一個對她牽腸掛肚,一個隻怕對她恨之入骨,最終引來了這場殺身之禍……


    是她……錯了。


    但願。這一切在她死後,都可以煙消雲散,一筆勾銷……


    隻是,仍然無法原諒——軒轅帝姬,不該對風傾動了殺機!


    所以,我恨你——恨你!


    閉眼的刹那,她徹底陷入了無盡的混沌,陰暗裏,她茫然走著,忘記了一切。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沒有時間的流逝,沒有黑白的對比。她隻是無意識,本能的望著一個方向前行,不知疲倦……


    然後,她突然頓住,像是感應到什麽,茫然的眼眸轉動,隨即眼前浮現一片金紅,鳳凰炙熱的溫度包括了她全身,死死的將她套住不放手……


    她不知為何。突然流下了淚,徹底陷了進去。再無任何知覺……


    堡壘上一片血腥彌漫,軒轅帝姬站在死人堆裏。遙望蒼穹竄起的金黃色鳳凰,眼底閃過一抹癡迷和歇斯底裏……


    建都一百一十一年,華夏與魔族戰爭十年終於以華夏一族的勝利而落下帷幕,軒轅帝姬親自出征,剿滅魔族殘黨,舉國歡慶三日三夜,無眠——


    他坐在金宮殿裏,巨大的宮殿隻有他一個人,顯得格外寂靜和清冷,月色照進來,印上他麵無表情的俊臉,即使他氣勢雄厚且威嚴,卻依舊難掩他骨子裏的陰鬱和寂寥——


    他勝利了,可是……這勝利的喜悅無人分享。


    “你又何必這般姿態做作,你贏了,不是嗎?”突然,一道聲音不屑的說道,話語裏的高傲宛若君臨天下的帝王,不可一世。


    “不用你管。”輕輕地吐出四個字,軒轅帝姬麵無表情的臉有些陰沉。


    “我沒管,我隻是看不下去你這個惡心的樣子而已,有本事,你別把我放在這裏!”聲音依舊狂傲,且大不敬,甚至帶著刻意的挑釁。


    軒轅帝姬冷笑,語氣卻詭異的溫柔:“不放在這裏?不放在這裏怎麽能行?不放在這裏,你的魔族餘孽潛進這裏,把你偷了出去怎麽辦?我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抓住的你啊,我怎麽舍得放開你……”頓了頓,更加溫柔的說道:“你說是吧——殤狂?”


    視線看向座椅上的那顆毫不起眼的黑寶石,軒轅帝姬眼眸陰冷而暴虐,森然又無情,整個人像是沉浸在冰冷腐朽的水裏,一片駭人的氣勢彌漫開來——


    “你少惡心我!”殤狂嘔吐著——座椅上的寶石一閃一閃的幽幽而動,聲音正是從這裏麵傳來!


    嘴角冰冷的弧度擴大,軒轅帝姬氣勢越發駭人,語氣卻更加輕緩:“我不會放了你的——”怎麽可能放了你!


    放了你,你不就可以去找鳳曦了嗎?


    他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決不允許!


    “軒轅帝姬,你真可憐!”突然,殤狂呲笑,寶石又是閃過一道幽暗的光澤。


    軒轅帝姬眼眸緊縮,收手驟然緊握,深呼吸好幾次才平複起來,已不像最初聽到的那幫暴怒,隻是越發深幽而不可測,令人那個人難以琢磨。


    宮殿再次恢複平靜,不下片刻,一道黑影落下,垂頭平板道:“毫主上,毫無收獲……”下一刻,黑影化為血肉,漫天飛灑。


    “廢物!”軒轅帝姬眼皮都不抬,氣勢更加駭人,驟然離開此處。


    一會兒,幾名侍仆走了進來,習以為常的清理起滿地的五髒六腑和碎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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