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樹融為一體,一半的靈魂附在這裏,守著她的心;一半的靈魂投注輪回,用著另一半的心裏念想和偏執,在茫茫的世界一次又一次的輪回和尋找,然而次次卻落了空,毫無作用的牽引轉眼過了千萬年,卻依舊一無所獲。


    風傾明白的,因為主宰這片大地的主人叫軒轅帝姬。而他,曾經是這個男人的部下,就連身為魔之王的那個男人也輸了不是嗎?隻要他不鬆手,他永遠也找不到她。


    他曾經想過,有這梧桐和心玉陪著他便已足夠,可是每每都無法不去關注那淪落紅塵的半身,而後次次失望而回。時隔久遠的歲月之後,當他再次望去,突然發現,不知何時,他終於再次遇見了心中的那人……


    慕容錦然睜眼,刹那眼底止不住的落淚,心頭悸動,視線模糊的望去,那個樹下的的少年……不對,那個曾經的自己,身影以模糊到難以辯解的程度。


    “……辛苦了……”淡淡的吐出這三個字,慕容錦然卻覺得更加悲哀,滿滿的歲月沉澱下來的情感一次性發泄出來,讓他像個孩子,無聲的流淚。


    “慕容錦然,你要記住,你叫慕容錦然,你已經不是千萬年的那個大將風傾!千萬年的悲劇,如今終究落下句點,我會回歸到你的體內,但你絕不是風傾,明白嗎?你絕不是我!”風傾再三淩冽的說著,瞪著慕容錦然,等著他回應般的遲遲不肯徹底散去。


    “自然,風傾隻是風傾,慕容錦然隻是慕容錦然,我們雖為同源本體。但當你現在時間的夾縫終日回顧懺悔,而我卻已經走出……終究並非,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慕容錦然拭去臉上的痕跡。轉眼恢複翩翩貴公子的優雅形象,歎息卻堅決的說著:“你的錯。我怎麽可能再次重複?!”他怎麽會笨到把自己最愛的人往外推?!更何況……


    “她就快醒了,真想……”再抱一抱啊……風傾未說完,身影便徹底渙散成光點,隨即沒入他體內,慕容錦然摸著心口劇烈跳動的心髒,視線轉向梧桐的樹洞,望著涅槃火越發微弱,搖搖欲墜。眼底驟然閃過一抹喜悅和深沉複雜的忐忑。


    當你醒來,當你將一切記起,當你將封印的心靈再次融入你的世界……你記得愛著我。但你應該也說過,你不欠我,你記得你欠別人的那份情,所以……所以啊……


    火焰宛若灰燼一般驟然毫無預兆的熄滅,緋瑤身子依舊維持那模樣許久未曾動過,慕容錦然輕輕地上前來到洞外,看著眼眶不自覺溢滿淚水的緋瑤,心口一疼。忍不住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歎息:“公主……”語氣帶著一抹滿足。“你醒了就好。”


    閉著眼,緋瑤將頭埋進慕容錦然的胸膛。無聲流淚,許久,聲音嘶啞道:“他走了。”


    “恩,離開了……如今我是他,但也不是他。”無頭無尾的一句,緋瑤卻明白了,隻是沉默不語,握緊他衣袖的才鬆開,便被慕容錦然握在手中。緊緊地不放手。


    他體內有著風傾,畢竟他們合二為一。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自己,但歲月沉澱之下。很多東西都已經改變,他再也回不到最初。所以,是也不是。


    “公主,當你死去後,我用了十年的時間遊蕩,然後來到這裏,甘願成為這裏的樹靈,被束縛在這裏恒久……是因為你把你自己的心玉封印,有你陪著的,另一個我不寂寞,隻是後悔,為什麽要到失去了以後,才醒悟過來。”


    “公主,我是他,但卻也絕不會是他,你明白嗎?”他絕不會犯當初的錯誤!風傾已死,活在這裏的也隻是慕容錦然!即使有著相同的記憶,但已經回不去了……


    一片沉默,慕容錦然在得不到絲毫回應後,身子慢慢僵硬,隻有他自己知道,鳳曦曾經對風傾有多執著,就有多少絕望!有多少的絕望,如今就有同樣的決絕!


    如果,她拒絕了的話……


    我不欠你了……耳畔回蕩著當初的那句話,慕容錦然渾身冰冷,但用力抱緊了懷中的人,低低呢喃一聲:“公主……”


    “你喚著我公主……是因為我也不是鳳曦,而是月緋瑤,不是嗎?”無視被抱疼的感覺,緋瑤睜眼望向慕容錦然,吸吸鼻子,血紅的眼如今清澈的像是夕陽一般,透著水澤的柔軟。(..tw)“而你是慕容錦然,慕容錦然是我的側夫……”


    緊繃的身子霎時鬆懈下來,慕容錦然嘴角掛著笑,對上那雙眼,眼眸一片溫柔和愛戀,怎麽也難以遮掩:“是,我是慕容錦然。”他已不再是風傾了!絕不會是!


    “想成為本宮的男人,你是不是還缺少了什麽?”神經被前世磨礪的異常堅韌和強悍,片刻的脆弱和爆發、發泄後,緋瑤就能夠完全收斂前世的一切,恢複本性,似笑非笑的抬眸望著他,輕聲道:“這次,做下了決定可就真的不容許反悔了……”


    慕容錦然聽著她的話,眼底的笑意越發濃烈且炙熱,毫不猶豫的回應:“那是自然。”


    “在這個傳說中的千年姻緣樹舉行儀式,真的……”緋瑤語塞,不知道怎麽形容,抬眸望著蒼老巨大的梧桐,眼底的複雜一閃而過,或許,真的是一場剪不斷與理還亂的緣——不管是孽緣和良緣,終究到了最後依舊在一起了不是嗎!


    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他們,都不是那個時候的自己了。時間回不到當初,悲劇隻是悲劇,但並不是永遠——他們如今活在當下,前世的一切隻當做警戒,卻不能沉淪深陷。


    他們在發泄過後,都在往前看……


    白皙的手伸了出來,緋瑤笑意連連的望著他,輕聲道:“你的回答呢?慕、容、錦、然?”


    “自然甘之如飴!”慕容錦然大笑起身,退了一步,隨即單膝跪地。小心翼翼的拿出那炙熱的玉佩,手一揚,臂彎上破了道口。鮮血不住的落下,玉佩被染成了鮮紅。隨即抬眼望著緋瑤,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神色莊重,異常認真和嚴謹:“以玉為證,以血為媒,今後生生死死君作陪,歲歲年年永無期!我慕容錦然在此與月緋瑤立此契約,靈魂作引。結為夫妻,自此一體,便是再輪回,也絕不分開!絕不相忘!絕不相負!”


    指尖同樣割開一道口子,緋瑤隻是滴了一滴血,有些無奈的看著鮮血滿溢的慕容錦然,這人對自己依舊狠辣著呢!一滴血就夠了,竟然開了這麽大道口子,流這麽多血!


    歎息的望著自己的血與其融為一體,淡淡道:“結締契約。生死不悔!”


    同一時刻,玉佩亮了一亮,那往外流的血霎時被吸入玉裏。玉身幹幹淨淨,保持著最初的一點鮮紅的色澤,越發透明和晶瑩。


    慕容錦然笑道:“自此,隻是你的人,隻對你心動!我為你絕愛!”絕他人之愛!因為他不需要了……


    緋瑤撫著心口,感覺上頭傳來的暖意,嘴角的弧度不由彎了彎,自此,她才算真正的完整!


    怪不得她之前無論怎樣都不會心動。不是她不會愛,而是她把會愛人的心封印在此處。在沒有找回來之前,她可以重視親情和友情。但絕不會有一絲愛戀!


    “公主……”慕容錦然起身,豁然緊緊抱住她,呢喃道:“真好……真好……我以為我會發一番功夫才能將你勸住……”那句不欠你了,成了他心中千萬年來,另一個他的夢魘,時時刻刻的回想都會忍不住驚恐想著,怕著她再到來回是背道而馳的抉擇……


    “本來我也想的!”緋瑤惡狠狠的抬頭瞪著他,惡狠狠道:“我之前就說過兩不相欠等於再不相見!”慕容錦然僵硬,霎時石化,眼眸空茫起來,一片空虛的荒蕪。


    緋瑤見狀,又不由軟了下來,心不甘情不願的撇撇嘴,睨了他一眼:“可是,你會放棄嗎?”心頭卻是懊惱,果然對他狠不下心腸,混蛋!當真是命中注定的劫!


    “自然不會。”親了一下緋瑤的臉龐,見她黑黑的臉色,不由徹底放鬆下來,嘴角的笑意不住的擴大,慢慢的一張俊臉上,卻是愉悅和溫柔。


    二人又是一番溫存過後,緋瑤抬眸望了一眼天空,正好看見夕陽西下,不由問道:“我們,在裏麵究竟呆了多久了?”


    “不清楚。”慕容錦然實話實說。


    “也不知道蕭明惠和梅若煙怎麽樣了……”


    “公主,你不會這樣了都想把我往外推吧?”慕容錦然眯眼,眼底閃過一抹凶光,淡淡的試探。


    “你敢。”緋瑤眼也不抬一下,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慕容錦然霎時笑開,將人擁入懷中,笑道:“自然不敢!”


    “哼——”緋瑤哼哼,“那慕容家怎麽辦?”


    “出去後自然是要算賬的,正好一起算了吧……”輕飄飄的落下一句話,慕容錦然滿臉的無所謂,垂眼看向緋瑤,心頭卻是打著另一個鬼主意。


    趁緋瑤不備,突然將她抱起,引得緋瑤不由嚇了一跳,望向回準備樹洞的慕容錦然,嘴角抽搐問道:“你這是準備幹什麽?”


    “公主,天要黑了,我們就寢吧,明日再出去也是一樣的。”慕容錦然大言不慚的撫著大肚子,鄭重道:“我會很小心地不傷到孩子的。”


    緋瑤瞄瞄夕陽紅的天邊,嘴角抽搐的更加厲害,看著某人手腳立馬的脫衣服,不由捂臉,臉色不由自主地漲紅:“慕容錦然,你色鬼投胎的啊!”


    “我怕公主你跑了啊,你跑了我怎麽辦?”慕容錦然眨眼,光著身子一臉無辜又委屈的說道,手下的活計更是不停,刹那將緋瑤扒了個幹淨。


    “……”緋瑤臉皮緊繃,嘴角眼皮齊齊抽搐。他們都立下契約了,她那裏是想反悔就返回的了得!


    自己色急,想卡油,直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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