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宮裏


    毫不憐惜地將風九摜在地上,夜非欒厲聲喝道:“賤人,你竟敢攛掇南宮宸跟你一起逃走,是本宮太過寵你,才讓你這麽肆無忌憚了嗎?”


    寵?


    風九掏掏耳朵,真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這也能叫寵愛的話,這變態太子的口味還真是重的無以複加。


    “夜非欒,我累了,需要休息。”實在不想再浪費口水和精力了,風九虛弱地說道。


    “累了?”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夜非欒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是因為他放棄了你,是吧?你未免將自己看的太重了。風九,這世上比你珍貴的東西比比皆是…”


    “比如他的百姓,又比如,你一統天下的野心。”風九波瀾不驚地說道。


    夜非欒定定地看著她,突然有些猜不透這個女人心裏在想什麽了。不,或者說他從未能看透這個女人的內心。


    被這樣拋棄了,難道她不會難過嗎?竟還能這麽淡定。


    “做萬人之上的人是本宮從小的夢想,本宮雖然不能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卻一樣可以疼你寵你。”雙手撫著她的肩膀,他無比認真地說道。


    “哼!”風九冷哼一聲,輕鄙地道:“我不稀罕。”


    隨即淡淡地拂掉額他的雙手,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夜非欒靜靜地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一步步遠離,突然心生恐懼,似乎她這一走便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了。


    終於,在她的腳即將跨出去的時候,他三兩步追了上去一把從背後緊緊地抱住她。


    “九兒,你是本宮的,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誰都不能把你搶走。”他一邊拿臉蛋深深地摩挲著她纖瘦的後背,一邊喃喃自語。


    “夜非欒,放開我。”風九不悅地皺起了眉頭,沉聲喝道。


    以前的姬流痕或許曾讓她有過好感,但是,對於現在的夜非欒,她隻有厭惡。明明是同樣一張臉,現在的他抱著她竟讓她覺得似有條冰冷的毒蛇在死死地纏著自己。


    “九兒,你是本宮的太子妃,本宮絕對不會放手。”夜非欒堅定地說著,手上的力道越發的緊了。


    風九被他抱得難受,同時隱隱地察覺到他的呼吸越來越粗重了,心裏暗暗叫聲不妙,唯恐他獸性大發,忙放軟了聲音說道:“流痕,你抱得太緊了,我呼吸不了了。”


    “九兒,留在本宮的身邊,一輩子不要背叛本宮好不好?”將她的身體扳過來,看著她的眼睛,他認真地問道。


    對於風九,他總是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不管是身為姬流痕還是勾玉公子,隻要有她的地方,他總是想吸引她的視線,想她的眼裏隻能看得見自己。如今,他要她的眼裏心裏都隻能有自己。


    那一刻,風九從他的眼裏讀到了一絲近乎哀求的祈求。


    從一個連妓女都不如的小龜奴一步步登上太子的寶座,若曾有人給過他哪怕一絲的溫暖,他也許不至於像現在這般喜怒無常,乖戾陰毒。雖然她自問從未給過他溫暖,但是,不可否認,他正試圖在她的身上尋求溫暖。


    深呼吸一口氣,她語調平平地說道:“我不愛你,也不愛這冰冷的王宮。”


    與虛與委蛇的順從相比,她覺得自己仁慈多了。給了別人希望再失去希望,遠比從一開始就不給任何希望來的善良多了。


    夜非欒或許需要一個人來溫暖他那顆冰涼的心,但是,她不是聖母,不會因為他身世可憐就同情他,並願意犧牲自己的幸福來溫暖他。


    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和接受這份善良的,尤其是偏執成性的夜非欒。


    隻見他麵色刷地變白了,又由白轉至鐵青,再轉至死白。額頭上青筋條條暴起,狹長的冰冷的眸子眯起,裏麵有熊熊怒火在燃燒。


    一時間,殿內安靜得詭異,連輕微的呼吸聲都是那麽刺耳。


    突然


    ‘砰’地一聲響打破了安靜,風九淡掃一眼那可憐的碎成渣的花瓶,在心裏暗自惋惜。


    好好的一個價值千金的花瓶就這麽沒了,這死變態真是個敗家子。


    一把揪住風九的衣領將她高高提起,夜非欒麵容扭曲一字一頓地說道:“這王宮裏有數不盡的金銀珠寶,有別人一輩子都求不到的榮華富貴,你憑什麽不愛?這天下有大把的女人做夢都盼著本宮寵幸她、垂憐她,你憑什麽不屑?”


    “因為我是風九。”風九麵上毫無畏懼之色,反而咧開嘴笑著說道。


    這下夜非欒再也忍耐不住那滔天的怒火了。


    自七年前得了太子的寶座至今,就連那老國主在他麵前都要唯唯諾諾,更遑論滿朝文武。如今竟然被風九幾次三番出言頂撞,自己那一顆真心被當成了驢肝肺,即便他再喜歡她也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了。


    那張燦若春花的臉蛋上笑容太過刺眼,刺眼得讓他忍不住想毀掉。於是,大掌高高地舉起了。


    風九毫不畏懼地看著他,調侃道:“你打吧,打死了記得用上好的棺材埋我,本姑娘一輩子愛財如命,就用純金棺材裝吧。”


    經她這麽一說,夜非欒突然理智起來。


    自己正在氣頭上,一掌下去搞不好真會要了她的命。於公,南曲需要她的頭腦和小西瓜,於私,他喜歡她,無論怎樣她都不能死。


    這幾天裏她被自己折磨得夠嗆了,尤其是今天晚上,據侍衛說她差一點就變成了屍人。想來,她這虛弱的身子骨也經不起折騰了。


    不能朝她發泄,便隻能找別的東西來發泄了。


    於是,偌大的宮殿裏那些精美的花瓶啊桌椅啊便成了她的代替品,一時間‘砰’‘砰’聲響徹整個太子宮。


    風九冷眼看著著一切,若不是桌子和茶杯早就被他摔成了碎片,還真想一邊喝著熱茶一邊翹著二郎腿看好戲。


    “砰”


    又一個無辜的花瓶碎了一地。


    風九敏感地看到一塊碎片朝自己飛來,奈何身體實在太虛弱根本躲避不開。下一瞬,小腿上便狠狠地挨了一記,清水似的血湧了出來。


    皺眉看著那不算小的傷口,她無奈地歎口氣。


    她上輩子一定是刨了這死變態的祖墳,不然,也不至於每次看見他都沒好事。


    “九兒”夜非欒見她流血了,麵色一僵,隨即緊張起來。“你沒事吧。”


    說罷,扯下自己衣擺那上好的布料就要給她包紮。


    風九淡淡地看著上一秒還一臉要殺人的模樣,下一刻卻陡然間隱去那一身的戾氣,一臉關心、小心翼翼為自己包紮的夜非欒,突然發現自己真心搞不懂這個男人。


    身為姬流痕,他無辜熱情;身為勾玉公子,他風情、妖媚;身為南曲太子,他陰毒狠厲。身為有一手鬼斧神工的易容術,又是奉天最大的小倌館裏的頭牌,更兼之南曲太子身份的夜非欒,他陰晴不定、喜怒無常,分分鍾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如此完美地分飾三角,若不是瘋子,便是個精神分裂者。


    這樣的一個人,對自己抱著的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


    “九兒,疼不疼,本宮是不是弄疼你了?”夜非欒一邊笨拙地包紮,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


    看著他略帶不安的眼神,風九突然覺得縱使心中有氣也無處發泄了。


    “流痕”即便知道他的真正名字是夜非欒,她依舊想這樣叫他。“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覺。”


    夜非欒定定地看著她,突然咧嘴一笑,那兩排整整齊齊的牙齒依舊白的刺眼。“好,九兒,我陪你睡。”


    風九本想拒絕,但著實吃不透他會不會因為自己的拒絕而憤怒,做出什麽傷害她的事情來。她必須盡早養好身體,然後想辦法恢複體力逃出去。


    任憑他將自己頗為溫柔地抱起,一步步走進他的寢殿。風九大大地打個嗬欠,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的經曆夠多了,原本虛弱的身體早已超負荷了,她現在急需睡眠。


    看著她乖巧地窩在自己的懷裏安然閉上眼睛,夜非欒的心突然柔了。俯下身子在那光潔的額頭上印上輕輕一吻,他沙啞著聲音問道:“不怕我趁機輕薄你嗎?”


    “怕”風九老實地回答道:“不過,知道怕也沒用,就不怕了。”


    夜非欒微愣片刻,突然放聲大笑。“九兒,本宮果然還是最喜歡你。”


    風九抽抽嘴角,額,他還是不要喜歡自己的好。


    其實,她根本就是篤定他不會對自己亂來。不是她風九沒有魅力,也不是他夜非欒正人君子。像他這樣自視極高的人說好聽了是自尊心極強,難聽了就是死好麵子。


    他可以強迫她成親,但是,絕不會強要了他所在意的女人的身體。他要的是自願,絕對發自內心的情願。


    太子宮外


    聽著夜非欒那難得的爽朗的笑聲,隱匿了氣息藏身在暗處的小醉會心地勾唇一笑,麵上一抹紅雲悄然升起。隨即又似想起了什麽,笑容漸漸僵在了唇畔。


    自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玉葫蘆,她細細地輕撫著,麵容再一次柔和起來。


    這是四年前初遇他時,他不小心遺落的。那時的他是嫵媚風情的勾玉公子,一顰一笑皆讓人魂牽夢縈。奇怪的是,明明她不喜歡那樣陰柔的男子,卻自那驚心動魄的一眼後便再也無法忘記他。


    七婆說每個人的遇見都是緣分,有良緣,亦有孽緣。


    不知,他們是什麽樣的緣分?


    ------題外話------


    那位送某妖月票的數字親,某妖很感動,身為一個超級大蝸牛,我還沒有被拋棄。額,今天會努力加點班的,爭取明天能多更新一點。嗬嗬,天氣越來越冷了,打字也是需要勇氣的啊,親,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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