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婷躺在醫院病上,呆呆看著輸液管的點滴一滴一滴落下,唇畔竟然浮起一絲微笑。(鳳舞)很少有人在生病的時候,還會高興的,她是一個例外。


    她這次病的有點兒嚴重,在沈逸琿的堅持下,她還是進了醫院。雖然不是他親自送過來的,但是,心底還是覺得很感動。


    有多久沒有這麽被人關心了?她自己都不記得了……


    她一直要強,不肯輕易示弱,即使是生病了,也要強撐著。因為,在孟家,生病不會換來同情,隻有冷眼,而她的母親也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她隻有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堅強,才能好好地保全她們母女。


    一個將自己的心包裹的像是銅牆鐵壁包圍的人,一旦有了裂縫,就會露出她的脆弱。


    沈逸琿是這麽多年來,第一個會關心她的身體好不好的人。就像是一個徒步走了很久的人遇到了一棵大樹,她想要停下來,靠一靠,歇一歇。


    旁邊的椅子上,還搭著他的那件西裝外套。孟婷看著那件衣服,想著,這次的約會,還是很成功的。沈逸琿不是鐵石心腸,他還是願意對她敞開他的心的。那麽她呢?會隨著這次事件,對他卸下心防嗎?


    “沈、逸、琿。”她一個字一個字,輕輕的念著他的名字,隨著那個名字完整的念出來,她的心裏好像慢慢的,住進了他的影子,有些灼熱,跳躍起來。


    “你會愛上我嗎?”


    空氣裏靜悄悄的,隻有漸漸西斜的陽光,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答案,隻有他知道……


    一整個下午,孟婷都在沉睡中渡過,到了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睜開眼,就見到沈逸琿出現在她的眼前,毫無預兆的。孟婷臉莫名紅了起來,心跳也加速了。“你……”她啟唇,對著他笑了下。她剛剛在夢中,好像見到他了。他們在遊樂園看煙花來著。不過,她才不會對他說這些。


    “會議剛結束,陳陽說你還在醫院,所以我過來看看你。”沈逸琿扶著她坐起來,“怎麽樣?現在好點了吧?”寬大的手掌摸上她的額頭,感覺到不是那麽燙人了,他才放下心來。


    這一看似親密的舉動,沈逸琿做的自然,好像兩個人本來就是那樣般,可是孟婷卻是羞紅了臉。


    “嗯。”她點了下頭,“謝謝,已經沒有那麽難受了。”


    “你一個女孩子,怎麽這麽不會照顧自己,不舒服就跟我說一聲,在外麵吹了那麽久的風。這個約會對你來說就那麽重要?要不是我堅持,恐怕你回去的時候,就暈倒在馬路上了。”


    孟婷受教,一下一下點頭承認,微笑著看他說話。他跟她之間,很少有這麽多話的時候,是不是說明,他們之間有進步了?


    “你笑什麽,怎麽不說話了?”沈逸琿看她笑容古怪,問她。


    孟婷依舊笑米米的:“沈逸琿,有沒有人說過,你關心別人的時候,很迷人?”這句話好像沒有經過她的大腦,就那麽說了出來。等到她察覺的時候,她的笑容僵了下,慢慢隱去。


    如果他對他的前妻也是這麽上心的話,恐怕那個女人就不會跟他離婚了。因為,他溫柔的時候,很溫柔,會讓人想要一直呆在他的身邊。男人的溫柔,是女人最無法抗拒的。


    她是否也是如此?


    沈逸琿愣了下,覺得耳朵微微有些發熱,他輕咳了一聲,沒好氣道:“你病糊塗了吧。”


    孟婷正了下臉色,道:“這個約會對我來說,當然很重要,哪怕我病的走不動路,我也會叫人把我送過來。三個月的時間,隻有九十二天。你給人的機會不多,所以我要牢牢把握啊。過了今天,就是兩天過去了。沈逸琿,你給我的時間,比生命還要珍貴呢。”


    沈逸琿臉色沉了下來:“你是為了達成目的,不要命了?”


    “對,為了這個聯姻,我可以付出更多。所以,沈逸琿,如果你覺得有點兒愧疚的話,那麽就盡快愛上我吧。”


    “如果你連自己的身體都不愛惜,談何叫別人愛惜你?”他不喜歡她對這個協議抱著如此態度,心裏起了怒氣。“還有,我不會因為你帶病來赴約,就對你產生好感。”


    夏瑾生病的時候,強自堅強,是為了不讓他擔心,而她,卻是用想著用生病來打動他。這其中區別,相差太遠。


    孟婷咬了下唇,勾起一抹笑對著他道:“這不是協議麽?因為是協議,才要抱著企業家的精神。在你們商場上,不是差了一分鍾,都有可能會喪失機會嗎?如果是親人,那就不一樣了啊。親人,情侶,朋友才會體諒,不是麽?”


    沈逸琿看著她,眯了眯眼,對她的那番話很不滿意,可是又無從反駁起。這個女人,生病中還帶著狐狸一樣的狡猾,跟他下套。


    如果他還在堅持,就是應了她後麵的話,承認他們之間不隻是在履行協議那麽簡單的關係,而是上升為情侶了。如果他不堅持,那麽,就是推翻自己先前的話,讚同她的做法,用自己的身體來賭他們之間的結果。


    “看來你的身體是好的差不多了,腦袋靈活的很麽。如果你好了,那我就送你回去吧。”他冷聲說了句,轉過身體,不想看到她得意的麵孔。


    孟婷在他轉過身體時,臉上的笑漸漸落了下來。


    愛惜她的自己?還有誰會在乎她的身體會如何?在孟家近乎嚴苛的要求下,她病了不能請假,要去上課;病了不能說不去參加比賽,因為得了第一名,會給她名媛身份加分;病了,不能說不出國,因為進了普林斯頓的大門,回來可以找更好的男人……


    長年累月之下,她早已磨練得像是個機器一樣,不會說疲倦,不會說,今天好難受,歇一歇吧……她什麽也不會說,隻會將疲憊難過咽下,為著目標而前進。


    抓著單的手緊緊握起,她回過神,拔下針頭,走到他身後。“我好了,咱們走吧。”


    沈逸琿猛的轉身,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的手背,沒有用藥棉按著針孔,血珠還在冒出來。這什麽女人,怎麽真的自己拔了針頭下了?


    “你!”他瞪著她,氣的不知道怎麽說她好。這麽倔強的女人,真的不知道說她是聽話好,還是專門來氣他的。


    他快步上前,拿了頭櫃上的藥棉給她按住。


    ……


    汽車在山腰公路上快速行駛,兩側路燈在窗玻璃上快速而過,快的,連一秒鍾都沒有停留過。


    車內的兩個人,從醫院出來後,便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孟婷側頭看著車窗外,看著在模糊光線下一棟棟隱藏在樹後的豪華別墅一晃而過,心已經麻木。


    她不想回到那個牢籠,聽薛嵐問她今天進展又是如何,看孟金鱗惡心的嘴臉,還有孟世良像是獵人一樣帶著精光的嘴臉。她不是他養的獵犬,聽他的命令,要給他帶回他想要的獵物,她好恨自己不能反抗他,從那個牢籠裏麵逃脫!


    可是她逃離不了啊,她就是他養著的一隻空有美麗皮毛的獵犬……


    沈逸琿專心開著車,不時從眼角看她沉靜的表情。她的眼睛迷離,含著受傷,帶著疲憊,又有著不甘,可是又是死寂的,像是被命運判了死刑的囚犯,想要反抗,但無從抵抗。


    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下,他想要跟她說說話,不喜歡她這樣死氣沉沉的樣子,可是又不知道跟她說什麽。想了想,他作罷。他沒有說錯,為什麽要他先開口?讓她安靜一下,好好想想也好。


    “到了。”車子在最後幾十米的時候,緩緩滑行到了別墅前。


    山間裏,各種昆蟲鳴聲啾啾,間或有蛙叫,大自然的聲音,很是熱鬧。可是,圍繞在兩人之間的,依舊是沉寂。


    車前燈明亮得照射著前麵的山路,灰塵粒子在光線中隨著微風輕舞,安靜,除了安靜,還是安靜。


    孟婷從沉思中回神,看了他正視著前方的側臉一眼。他的唇緊抿著,沒有要開口說離別話的意思,嚴肅的很,一點也沒有情侶分別前的依依不舍。


    情侶分別前的依依不舍?她在幻想什麽。孟婷自嘲笑了下,直接解開安全帶,一聲不吭打開車門下了車。


    高跟鞋輕叩著水泥路麵,發出“嗒嗒”的響聲,在這個沉寂的夜晚,顯得突兀。


    沈逸琿從車窗裏看著她單薄的身軀在夜風中顯得那麽的孤單,那麽的柔弱。他的心好像被什麽撞了下。


    “哢”一聲,另一聲車門打開的聲音。“等等。”他叫住她。


    孟婷停下腳步轉身,不解得看著他。


    沈逸琿兩步就趕上了她,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


    衣服上還帶著溫暖的氣息,有著屬於他的味道圍繞住她。孟婷呆呆看著他,有點兒不知所措,覺得眼眶有些發熱,隻能低下頭去掩飾自己。


    “你病沒有全好,別再吹到風了。”他的語氣硬邦邦的,孟婷覺得自己的冷卻的心變得熱哄哄的,眼眶裏有溫熱的液體想要流出。


    “嗯。”她點了點頭。


    “進去吧,好好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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