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這麽指著鼻子夾槍帶棒的彎酸,要擱在以前時誠早冷著臉轉頭就走了。他即使算不上是一點就著的爆竹脾氣,但也絕不是能忍氣吞聲逆來順受的溫柔性子,人敬他一尺他不一定會還以一丈,但犯過他一寸的就算當場不發作也絕對記著小本子。


    他這剛來都沒做呢,先被林家大嫂來了個不軟不硬的下馬威,然後又被林老太太橫眉冷眼的帶著一通辱罵,泥人也得有三分火出來了,更何況是脾氣本來就不怎麽好的時誠。


    因為心裏帶著些微妙的不悅,時誠也沒搭理人的興趣,表情問候皆欠奉。


    跟林老太太謳過一句以後林之孝就沒開口了,再怎麽被林老太損著說也沒回話,隻是沉默的朝著右邊倉庫的角落走去,目標直指被林家大哥大嫂守著的物資包袱。


    那對夫妻倆本來對於林之孝被老太太戳著罵的情況很是樂見其成的,幸災樂禍之下還盼著老太太罵的更凶些,直把林之孝罵聳了好給兒子再賽點吃食。


    林家大嫂這廂暗爽著,就看到林之孝徑直朝他們走了過來,心理咯噔一聲,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幾分心虛搶先開口了:“二弟來這幹啥呢,老太太這會還在氣頭上,先把人哄順心了唄。”


    “媽她不就是氣我出去不辦正經事,沒給爸找到藥就空著手回來了麽,”林之孝嘲諷的刺了她幾句,“我倒也想快些給爸把藥吃了,可誰讓大嫂這麽心急,把裝藥的背包都混進食物裏收撿起來了呢。”


    說罷也不管麵色不虞的林家大嫂和訕笑不已的林家大哥,繞開他倆就扯出了裝著藥物的豹紋帆布袋子,頭也不回的朝倉庫的另一個角落走去。


    那裏躺著一個人,身上雜亂的蓋著破布褥子,不時還有壓抑不住的咳嗽聲傳出來,和坐在另一邊的其他林家人之間仿佛有著涇渭分明的分|界|線。


    林之孝跟人嗆聲的倒是樂嗬,被留在原地的時誠卻有些不尷不尬,林老太給他甩了沒臉以後看都不看他一眼,跟怕髒了眼睛似的。林家小姑和林家哥嫂也對他視若無睹,跟不存在多出來的一個人似的,一個逗弄著跑回去的林家小侄子,另外兩個沒事找事的整理起了物資。


    一時間時誠倒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進退維穀的尷尬之下,也不禁對置他於此情景的林之孝有了幾絲怨氣。


    感覺連眾人的無視都變成了無聲的嘲諷,時誠咬牙朝著林之孝在的角落走去。


    林之孝此時正半跪著扶起躺在地上的人,對於走過來的時誠也隻是偏頭看了一眼輕聲嗯了聲,又轉過去扶著那人坐立起來。


    他轉過頭來的時候,時誠清楚的看見了他眉眼間昭昭在目的焦慮和不安,之間和林家人口角間的不忿憤怒的神情一掃而空,隻剩下對地上這人濃濃的關心。


    時誠不由得走近了些細看起被林之孝扶著的人。光線過於昏暗,看不大清此人的麵貌,但從有些枯老不複光滑的皮膚來看不大會是年輕人,又思即唯一差了一號的人物,想來也就是林之孝他生病的父親不假了。


    因著低燒的原因,林父顯得極度畏寒,身上裹著不少的布料卻還有些瑟瑟發抖。咳嗽聲喑啞無力,被林之孝扶起來半晌後才想意識到了一樣,緩緩問道:“……是老|二?”


    “爸爸,是我回來了。”林之孝低聲回話,聲線壓得很低,好像怕吵著林父一樣,“我把退燒藥給您帶回來了,等吃了燒退了我們就一起去s軍區基地。到基地了就好了,基地裏麵有很好的醫療條件,爸爸的病肯定沒事的。”


    林父的精神情況看著已經是恍惚不好的光景了,林之孝扶著他說了好一會的話也沒能聽進去多少,隻是口裏喃喃重複道:“回來就好……回家就好……”


    林之孝扶著林父,哄騙小孩似的讓他張開了嘴,把好幾顆的藥物放進林父嘴裏,就著自己的手給林父半喂半灌的送進去小半瓶水,哄到:“爸,快把嘴裏的藥咽下去,吃了藥就好了。”


    林父也像聽懂了,主動配合吃了藥,林之孝這才鬆了口氣,把人放下來仔細蓋好。


    轉身對等了許久心情不怎麽好的時誠說道:“天色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早起趕路。”


    時誠注意到從那扇半開的大門裏投進來的餘暉已經趨於消失,外麵的太陽也快下山了吧。


    林之孝從回來以後就沒和林父以外的林家人好生好氣說過幾句話。也許是回來的時間有些晚了,在倉庫裏的林家人在他回來之前就已經吃過飯的緣故,他回來這麽久竟無一人問過他是否在外麵吃過,或者幫他張羅弄頓晚飯。


    家人關係冷漠至此,讓時誠在埋怨之餘也有些可憐林之孝,看到他在家人麵前和在自己麵前表現出的陽光二傻截然不同的形象,活像個渾身都是倒刺的刺蝟,把自己嚴嚴實實的保護了起來和家人針鋒相對。


    這樣的相處方式讓時誠想起了之前自己和梁斌拉扯不休的那幾年日子,他和梁斌除開少部分的和諧時間以外都是互相看不順眼的,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冷戰起來。明明不合適卻非要扭在一起互相折磨,天天活著都覺得累。


    林之孝現在的樣子就讓時誠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一樣,憤然,不平,埋怨卻又沒有勇氣又沒能力打破現狀,隻能窩火的忍耐下去。


    這和林之孝之前給時誠留下的樂觀印象反差太大了,巨大反差之下倒是讓時誠心理對他有了微妙的同情和理解。


    所以……在睡覺宣言後林之孝躺在時誠身邊他沒說什麽,林之孝把兩隻豬蹄胖撩時誠身上的時候他也沒說什麽……把時誠整個人都往自己懷裏帶,以一種彰顯占有欲和保護欲姿勢把時誠擁在懷裏的時候,時誠按耐住了想掙脫出來的想法,依然什麽也沒有說。


    青年灼熱的體溫從二人肌膚相貼的地方侵掠而來,粗重的喘息聲不時挑逗著耳垂,感受到背部被又粗又硬又長又燙的某物抵住的時候,臉色大變的時誠終於忍不下去了,三分羞赧七分惱怒的扭了起來。


    臥槽就給他抱會這禽獸居然起高能反應了!


    “別,別動,”情|欲上頭的青年低聲哀求著,沙啞低沉的聲音中帶著別樣的性|感與誘|惑,“我不會做什麽的……就讓我抱會吧……”


    時誠沉默的停止了扭動,然後就像青年所承諾的一樣,他燥熱的身體真的慢慢冷卻下去了。隻是抱著時誠的地方大多都被情動時滲出的熱汗打濕了,黏糊糊的貼著,讓時誠覺得很不舒服。


    到底還是秋老虎肆虐的時節,再是不複盛夏的駭人高溫,卻也沒有將近凜冬時的清爽,二人這樣抱著,熱的根本無法入睡。


    林之孝鬆開了緊抱著時誠的手,自覺地滾到了一邊。


    時誠睜著眼,看著黑暗的倉庫,一夜無語。


    他是不需要睡眠的,也早已習慣了即使放鬆身體放空思維出神似的淺眠。


    在好幾次睡熟了醒來看到某些不好的東西以後,時誠就養成了容易被驚醒的淺眠習慣,在身體變得愈發不需要睡眠之後,這樣的淺眠也都變成了意識清醒的閉目養神。


    所以他能聽得見,不遠處青年煩躁的來回翻身的聲音。


    所以他能感覺得到,心中擰著一股鬱氣的林之孝今晚肯定也是睡不安寧了。


    但是他什麽都沒有說。


    刻意保持著勻速的緩慢呼吸,時誠就這樣睜著眼睛,睡了一晚。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破曉的第一縷曙光從高處的小窗口裏投下,正巧不巧的投在他的臉上後,時誠才閉上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林二貨有條件都不上你這是活該擼一輩子的節奏啊!


    其實窩越來越心水林二貨的說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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