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誠在走進關押著黃弘歸的地下室後,就讓帶路的年輕研究員離開了,留下了他和黃弘歸獨處的空間。


    無論是黃弘歸狼狽的境遇,還是接下來他準備做的事情……時誠都不認為需要旁觀者見證下去了。


    在聽到有人開門進來的聲音以後,關在籠子裏麵的黃弘歸也像是驚弓之鳥一般的戒備了起來,但是被蒙著眼睛的他卻連來者將從哪個方向靠近都不知道,隻能驚懼的僵著身子,嘴中發出了類似於野獸的低|吼,活像是一隻被逼入絕境四麵楚歌的困獸。


    時誠心情複雜的走到了關押著黃弘歸的鐵籠麵前,看著裏麵那人消瘦的身影頓時有些神色莫名。


    比起和時誠三人一路同行而來的時候,現在的黃弘歸看上去簡直有些讓人悚然而驚的形銷骨立,清秀英俊的臉龐深深凹陷了進去。□在外的四肢皮膚上不加遮掩的殘留著無數傷口,既有被儀器或者針管連番紮入後的針眼,也有類似於切割的傷痕,一眼看上去便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和渾身新舊不斷的傷口比起來,更糟糕的應該還是黃弘歸此時的精神狀態。不同於和黃弘歸同行了一路的時誠三人還多多少少拿他有當人看待的意思,在這些狂熱的研究員手下黃弘歸那是真的隻被當成了一隻特殊喪屍來對待,根本沒有人考慮過人權問題。


    喪屍化以後的指甲泛白尖銳,時誠之前為了防止黃弘歸傷人便用布條纏裹住他的手。再被送進了研究院以後,黃弘歸兩隻威脅巨大擦破皮就要感染的喪屍爪子更是沒有自由的可能,早早就被兩個中空的小鐵球鎖了起來,兩隻手都隻能保持著握拳的姿勢無法鬆開,更別提抓人撓人了。


    同樣尖銳容易傷人的牙齒也沒有被放過,一條神似馬嚼子的鋼鐵製品撐開了黃弘歸的嘴巴,在把他牙齒都包裹封閉起來了以後,也杜絕了他合上嘴巴的可能。粗暴的鋼鐵橫在柔軟的口腔中,讓黃弘歸保持著微張著嘴合攏不起來直落口水的可憐樣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黃弘歸剛被關進來的時候看研究員們的眼神太凶狠了的原因,在他的眼前裹了好幾層的厚實黑布,徹底阻斷了他觀察外界的視線。黑布在黃弘歸的腦後粗暴的打了個死結,本來應該是連三歲小孩都能輕易弄開的禁錮,但對於雙手不得自由的黃弘歸而言,卻是如何嚐試努力也不過徒勞做著無用功的浪費力氣,永遠也弄不下來。


    原本就鎖死在黃弘歸脖子上麵的鏈子更是被加固了好幾次,鐵鏈的另一端鎖在了鐵籠的頂端,在本就不大的鐵籠內進一步限製了黃弘歸的活動空間,狹窄的幾乎隻能在原地轉圈。


    更慘的還是黃弘歸焊死著腳鐐的兩隻腳,為了徹底剝奪他的行動自由,研究員們把所在他腳上那根原本就不長的鐵鏈徹底縮短到了沒有距離。兩隻腳像是被膠水黏在一起了一樣,在鐵鏈的束縛下連分都分不開,更別提站立起來自由行走什麽的了。


    現在的黃弘歸隻能在冰冷鋼鐵的重重桎梏之中狼狽跪著,行動全靠用膝蓋和手肘在地上匍匐移動,和被圈養的寵物並無二致。對於像他這樣有著喪屍身體人類心的智慧喪屍來說,如此折辱一般的非人對待方式簡直是在往他的心窩子上戳刀子,時時刻刻提醒著他隻是一隻喪屍,已經非人化了的殘酷事實。


    時誠本來是有很多事情想問黃弘歸,有很多疑惑想和黃弘歸說的,但是在看到了黃弘歸現在狼狽落魄的樣子以後,原本準備好的千言萬語都被壓在了喉嚨裏,化作低低的悶哼,怎麽也說不出口來。


    將黃弘歸親手交出去,漠然坐視著他被人折磨成這樣的……不正是時誠自己嗎。


    壓在心底毫無作為的愧疚和憐惜,又有什麽意義呢?


    時誠沉默的茫然了,他原本就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黃弘歸,在親眼目睹了對方的淒慘遭遇之後,更是心虛愧疚的連自己前來了的事實都有些不敢讓對方知道,生怕在和對方對視的時候會忍不住落荒而逃。


    但是這樣難堪羞愧的心情卻無法動搖時誠的決定,時誠畢竟還是那個在喪屍潮麵前都能鎮定自若的時誠,此刻波瀾叢生的心境雖然能稍稍動搖他的意誌,卻無法成功左右他的行為。


    在片刻的沉默之後,自覺無顏麵對黃弘歸的時誠還是深呼吸一口氣,輕輕揭下了那條遮在對方眼睛前的黑布。


    不管是怎樣讓他汗顏無地羞愧難當的錯誤……也必須要堅定的去麵對。


    之前黃弘歸就因為他的逃避而多受了這麽多的折磨,現在時誠更是沒有理由用避而不談的躲閃來繼續坐視黃弘歸繼續這樣淪陷下去了。


    無論是想方設法改變對方喪屍身份的拯救也好,或者直接給回天乏術的喪屍一個痛快也好,總而言之時誠已經不能再逃避下去了,從他將黃弘歸從農家中的小黑屋帶出來的那一刻起,黃弘歸就已經成為了時誠理應擔負起的責任。


    如果沒有時誠的橫插一手,黃弘歸也許還被鎖在那個昏黑無光的小黑屋中無法離開,但起碼也還擁有著最低限度的小範圍行動自由,時不時的還能有送上門去的過路者給他解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落魄的陷入研究員的手中,日夜遭受非人的折磨。


    當時誠的手放到黃弘歸蒙著黑布的眼前時,這個被當成畜生磋磨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青年立刻開始了亡命般的掙紮,像是要和來者不配合到底一樣的瘋狂扭動了起來,拒絕讓時誠觸碰到他的身體。


    但是四肢不得自由連站都站不起來的黃弘歸再掙紮又有什麽用呢?即使他一點配合的意思都沒有,再稍稍花費了些許時間之後,時誠還是成功解下了蒙在對方眼前的黑布,讓這個和視覺被迫說再見多日的可憐青年終於有了重見天日的一天。


    地下室中的燈光並不強烈,但是對於這個被黑暗籠罩了數百小時的青年來說,驟然映入眼瞼的光亮還是太過刺目了。讓他下意識在睜開眼睛想要迎接光明之後,又被閃的急忙閉上了眼睛。


    時誠看著黃弘歸迫不及待睜開眼睛的樣子,心有不忍,輕聲說道:“別急著睜開眼,現眯開一條小縫隙,等適應了光亮之後再睜開。”


    久違的聲音傳入黃弘歸耳中的時候,這個遭受了諸多苦難的青年卻是不可置信的抖了抖,壓根沒有理會時誠的勸阻,急如星火一般的睜眼了眼睛。迎著刺目的亮光咬牙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黃弘歸貪婪的將對方的身影映入了眼簾,刻畫到了腦海裏。


    時誠原本以為會看到或仇恨,或漠視,或厭惡的目光,但讓他措手不及的是,在他的身影倒映在黃弘歸的眼中之後,對方目光中除了滿滿的親近和孺慕之外竟然是一點負麵情緒都找不出來。


    這樣清澈而渴望的目光,讓早已經做好了被怪責準備的時誠頗有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無力感,連原先準備好的告罪措辭都憋了回去。


    黃弘歸卻沒有在意時誠略顯黯然的心情,好像單單對方肯來看他一眼就已經讓他無比滿足了一樣。一邊用溫潤的眼神貪婪看著對方,一邊不由自主的想開口和對方打招呼,可惜被鋼條強製分開的嘴巴已經失去了說話的功能,千言萬語也隻化作哽咽的嗚嗚。


    像是猛然察覺到了自己現在狼狽的處境一樣,黃弘歸剛見到時誠時欣喜若狂般的激動稍稍緩解了些許。卻還是眼神亮的嚇人,好像下一刻便是世界末日了一樣看著時誠不放,非要把對方的樣子牢牢記住了才肯罷休一樣。被鋼鐵強行撐開的嘴中卻沒有再繼續含混的發出嗚咽聲了,也許是不想製造噪音讓時誠煩心吧。


    老實說,時誠現在更希望黃弘歸對他表現出不假辭色的厭惡與憎恨,而不是像這樣一如既往的親近。像黃弘歸現在這樣好似對時誠做過的事情全然不計較一樣的做法,反而更讓時誠覺得難堪和罪惡。


    他到底是有多冷硬的心腸,才能別過頭去眼看著黃弘歸被那群瘋子帶走的啊。


    黃弘歸和他以前到底是否認識已經不再重要了,光是現在黃弘歸現在對他依戀如初的舉動,就足以讓時誠下定悔改的決心。


    在驚喜的發現了來者竟然是時誠之後,原本還抗拒著來者的黃弘歸立刻連滾帶爬的挪到了鐵籠的邊緣,即使兩人之間隔著一道鐵欄,也想要和時誠盡量湊得更近一些。在看到黃弘歸四肢伏地手腳並用艱難靠過來的動作,時誠的心中更是無可抑製的泛出一陣酸楚,恨不得立刻就砸開這個該死的鐵籠把黃弘歸釋放出來一樣。


    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現在的時誠在c軍區基地中依然還隻是個有名無實的空架子,遠沒有在s軍區基地時候的那樣慎重積威,即使此時盡力跟其他人遊說周旋,也不一定能成功說服其他人同意施放黃弘歸。


    並且……時誠也不是那種會和人低聲下氣,委曲求全的性子呢。


    淡泊名利的時候是因為看不上,而當時誠倏忽意識到他需要權力來保護他想保護之人的時候……唔噗噗噗,是時候為歐將軍點根蠟燭了喲?


    說起來,如果時誠真想奪權的話,恐怕歐洋這個親兒子也會反水站到時誠這一邊來的吧?到時候歐將軍被驚怒與絕望浸染上了的麵容,又該是怎樣一副驚心動魄的美麗呢?


    咕~嚇~嚇~嚇~光是設想一下就讓人覺得翹首以盼一般的期待啊!區區一個歐洋竟然也能為觀劇者們帶來這樣值得期待的樂子,真是妙不可言噠唄!


    還有先前都以為炮灰下場了的黃弘歸!居然還能意外的點燃了時誠爭權的心思,該說果然人類的情感是最奇妙最不可思議了的嗎?明明之前還是棄如敝履一般的漠視,現在不過看了幾眼對方可憐的樣子就壓抑不住的想要拯救對方了!


    捏嘻嘻――嘻嘻――


    在喬璃為我們帶來下一場大戲之前,對這樣的小鬧劇稍加關注也是無傷大雅的喲?在這場親情狂亂劇的餐點之後,為大家呈現上來的必然是讓人眼前一亮的大餐捏――


    撒,歡呼吧期待吧,為這個常識日漸崩壞的舞台拚命喝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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