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悠的話語很直接,帶著指責,震怒之中夾著難以言喻的複雜心情。


    隻是這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話,最終她還是問出了口,“你愛我娘,桂娘嗎?”


    前話司徒昭都默而不應,二人繼續前行一段,壓抑的氣氛使得二人的步伐都顯得猶為沉重,壓得晴悠幾抬不起腳,邁不出步子。


    可是即便桂娘死了,她也想為其討一個公道,要回一個名份。


    司徒昭說名份他不能給,對於此點,晴悠不能接受,所謂落葉歸根,桂娘從死的那一刻起,屍體都被拋到無名山頭之中,如此也便作罷,但晴悠希望生前未能如願的,死後能有一個好的歸宿,所以她代桂娘要求了這個。


    “你可以不對我說,但是人在做,天在看,如你所言,命運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那我也用命運來做一回交易,”晴悠快步上前,擋住了司徒昭的前路,停下,定在其前,嚴肅道:“我要我娘的靈牌供在司徒家的祠堂裏,以你妻之名而立靈位,而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何要將我找回,但我相信,非單純想與我相認,因此,我應你一事。”


    司徒昭沒想到晴悠如此聰明,早已洞悉其找回她的原因,雖不知為何事,但卻知非常般之事,否則也不會將其前話給忽略,為其所難了。


    “為何你如此篤定我必定會應你呢?難道你不覺得身為父親的我,本就有權力左右你的人生嗎?”司徒昭沒有急著回應,也不解釋什麽,倒是對於自己生有此女而感到自豪,有一種想深入了解這個女兒的衝動。


    晴悠轉過了身,雙手負於身後,昂頭笑看天空。自信回道:“女誡中言:在家從父,出家從父,老來從子,這對我而言隻是對女子自身的一種束縛,我有我的生存方式,我有我的生活自由,也許你會認為,與我相認,我便會如女誡中所言,在家從父那般聽從你的安排。我的天空,就是這一片天空。”


    說著,晴悠指著其頭頂上的那一片望無邊際的藍天。向前邁了幾步,唇角勾起的孤度,讓人產生了難以理解但卻又不可否定的自信。


    看著晴悠這笑容,司徒昭腦中卻浮現出了那清純且又爽朗的另一女子的身影,那個其曾經愛過。但卻又錯過了,負了的女子。


    垂下了眸子,思忖了片刻,緩緩開口,“桂娘原名叫做桂琉璃,是宮中繡針房的宮女。她的繡功很好,繡出來的珍品深得各宮娘娘的喜愛,就連當今皇上也對其繡功大讚。曾有一時,皇上想要封其為妃,隻是那時她已與我生有愛意,可皇命難為,因此。桂娘才會出宮,陰差陽差的。我並沒有與其一同離宮,至使你們母女二人慘遭不幸,我不能將桂娘名門正娶,皆因皇命,你該明白,你所求,幾不可行。”


    晴悠嗬笑嘲道:“幾不可行,那就表示還有可行之法,不是嗎?”


    “既然你可以肯定我必能辦到,為何你還要與我做出此交易呢?難道你就不擔心我所要你做的事,是你極為不願的嗎?”司徒昭對於晴悠所求倒不擔心,雖然有些為難,但還是有法可尋的,隻是他想晴悠做的事,可是比其所要求的艱難百萬倍,即便如此,晴悠又願意接受嗎?


    “我一個小女子的,能給你們利用的空間應該很有限吧,最惡劣的,不外乎是將我送到宮裏,或者是嫁給哪位王公貴子的當妻子,來一場政治婚姻,好加大家族的勢力,對不?”


    古裝戲晴悠是看得不少,對於這古代有錢有家裏的千金的命運,也不外乎是這些的了,再壞的,也許就是代替宮裏某位公主遠嫁他方就是了。


    這一次,反過來,換司徒昭笑了,而且笑得甚歡,笑得甚開,與其所對人的形象完全顛覆了。


    就連遠遠在二人身後的司徒展也感到很吃驚,想要走得近些,但又怕打擾到二人,唯有在後細看著。


    “好……好啊……桂娘有一雙巧,在宮裏謹言慎行,沒想到卻生了如此聰明伶利的女兒,我司徒昭此生也該知足了,哈哈哈哈……”


    瀟灑地甩了甩衣袖,旋身便往身後的馬車走去,臉上的笑容卻是顯張而溢。


    司徒昭上了馬車,便吩咐馬車直使入宮,路過司徒展身旁之時,吩咐道:“送晴悠回司徒府,司徒家嫡女之位,非其莫屬。”


    “伯父……”司徒展沒想到事情發展會如此,更沒想到竟會迎來“嫡女”二字的著重之字,想要問清楚之時,馬車卻揚馳而去了。


    父女倆的交談,晴悠不知是結束了,還是隻是開始,如此沒頭沒尾的一場交談,使其迷惑不解。


    別說是晴悠了,就連司徒展也感到大惑。


    將晴悠帶上了馬車,自己也跨上馬之後替晴悠擔心了起來,於是便在路上給晴悠大致介紹了一下家中的情形。


    “家中由爺爺主事,大伯為長子,其上有庶出姐姐,順下是我庶出之父與同母妹妹,自奶奶去世之後,家母之一直空缺,大伯一直未婚,現今由大娘主著內務事,我爹有一妻四妾六子一女,除了二哥和四弟,其它哥哥弟弟都是由姨娘所生,我排行老三,我娘是三姨娘,雪琴排行第五,是四姨娘所生……”


    司徒展很用心的介紹著司徒府中的每一個人,但是晴悠隻是聽著,卻未提出任何一字之問。


    騎著馬,半個多時辰便回到了龍都,司徒展未有下馬,可晴悠卻是堅持要下馬,而且還用了其林晴的名牌進城。


    司徒展將馬交給了護衛,跟在晴悠身旁,不明白她如此做之故,重要的是,晴悠還是非要走到最右邊的那條隊伍排隊而過,卻不與其走不需要檢查的特殊通道而入。


    在臨近城門之時,晴悠便見到了那天為難阿牛的城衛,不是晴悠小氣,可是她隻要想到阿牛一家生活得如此困苦了,這身為城衛的,也算是有個小小職位在身的,不但不體諒阿牛,卻還要敲他竹杆,落井下石,連她買給阿牛的那一籃雞蛋也要貪了,心裏就是不憤。


    龍都的城衛當然認得司徒展,這位在皇上身邊的紅人且不說,光是其是司徒家中,深得司徒老爺子器用之點,便足以讓這些城衛巴結了。


    於是在見到司徒展跟著晴悠去排隊,立即迎了上去,想將其引到那特殊通道去,可是晴悠不依,司徒展困惑,城衛更是無奈,唯人將二人領到了前頭,插隊先行而過。


    可是此時,晴悠卻又不滿了,“自覺排隊,可是身為公民的基本素質之一,做為一名好的百姓,一名良名,我當然要排隊,不能有特殊待遇了。”


    城衛想要說些什麽,但是司徒展卻是將其給打發了,隨後問晴悠道:“你這是作甚?我們進城不需要排隊,不需要接受檢查,更不需要交城稅的。”


    “那是你,司徒大人而已,我可不一樣,”晴悠邊說,眼神邊瞟向那名欺了阿牛的城衛身上,“反正你今日也無事,那不如就給我當當牌子,來個狐假虎威好了。”


    司徒展不明白晴悠為何意,可是從她看向那名城衛,而且還堅持要排在這一隊裏的執著看來,必定是這城衛得罪了她了。


    “不願意?”晴悠見司徒展不語,表情似乎有些為人,看得出來,他甚少做出這種為難下人的舉動。


    可是對於這城衛,如果他隻是為難她的話,她是完全不會放在心上的,但是想到阿牛一家的情況,她真的不忍心,也不知往後阿牛要來往多少次龍都,依阿牛這種憨厚老實的性子,必定會再次受欺,為了阿牛,晴悠再不願意也要做一次一種事了。


    沒有回答,也沒有阻止,於是晴悠便依著自己的意思而做了。


    那名城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遠遠的,其它城衛都被司徒展給打發到一旁,忙自個兒的去了。


    濫用職權的城衛看起來好像還很認真的檢查著進城的百姓,搜問地也很仔細的樣子,晴悠看著他,偷偷的收了其前一位的人的賄賂,眼神裏差點拚出了火共出來。


    城衛的動作雖然有所遮掩,但是對於司徒展與晴悠這種練武之人來說,眼力可是好的很,一眼便看穿了他們的小動作,因此也深皺起眉來,想要越過晴悠斥嗬,但是晴悠卻用手肘頂了其一下,而其則送上了戶籍名牌,迎了上去。


    “林晴,滬州人氏,”城衛看似很認真的查看,瞄了晴悠兩眼,像是看得眼熟,隨即臉上展出了燦爛的笑容,“原來是姑娘你啊,今日終於進城啦?阿牛那小子可是有福氣啊,怎麽就有這麽漂亮的妹子在這城裏呢?以前我怎麽就沒見過你呢?姑娘現今可是搬到城裏長住啊?若是往後阿牛那小子進城,我可放寬點,免得他老是擔心進不了城。”


    說著城衛向著晴悠做出了拇指搓劃四指的動作,晴悠裝做天真而回,“那當然,往後可是要大人讓我阿牛哥進城放鬆些,也少讓他帶幾籃雞蛋可就是天大的恩澤了,如若將來大人想吃雞蛋,可隨地跟這位大人要,他家可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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