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武,對晴悠來說並不覺得不好,但卻又不覺得很好。


    文武,既能文又能武那才是最好的,即便武功平平,在晴悠看來,知識跟武功比起來,她還是覺得知識重要一些。


    隻不過從林鬆對武學的熱戀程度看來,書本上的文字對其來說還真的是上天派下來對他的克星。


    也許是這些年來,林善過於放任林鬆,又或許是林鬆真的在這方麵沒有天分,所謂天生我才必有用,也許他的才能是在武學方麵也說不定。


    於是,良久沒有跟林鬆聊過天的晴悠,在這隻能依著燭光見人的情況下,翻過竹籬,無聲無息地躍落到了林鬆的跟前。


    “哇……”林鬆除了驚歎和興奮之外就再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見到晴悠這般完美的一個飛落動作了,“姑姑……你好厲害啊,可以教我嗎?我想學,我想學啊……”


    晴悠看到依在門邊守著林鬆垂釣的吳仁川,揉著朦朧的雙眸站了起來,打著吹欠道:“小師弟,回去睡吧,師姑早就安歇了,你別這麽大聲嚷嚷,會吵到師姑的……”


    搖了搖頭晴悠瞪了林鬆一眼,而且轉向吳仁川道:“仁川,你回去睡吧,鬆兒都這麽大了,是該要學習怎麽獨立,何事都要人陪著,怎麽才能長成大。”


    吳仁川剛剛聽到晴悠的聲音,整個人頓時都清醒了起來,站得筆直,瞪大了雙眼。強製讓自己清醒過來道:“師姑,我不累,不需要休息,我可以陪師弟的。我……”


    “去吧,我有話想跟鬆兒說。”很明顯他這是在硬撐,所以晴悠沒給其繼續,截了其話,便帶著林鬆回自己的院子。


    兩年未見,不知不覺中林鬆已至晴悠肩高了,這些年來,晴悠從來沒有想過會變化這麽大,長相也越來越像林善,除了少了其那種樸實的溫文之感外。林鬆可說是與林善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姑姑……”急於學武的林鬆。完給晴悠時間說過什麽。便急著想要求學,可是晴悠卻伸出手止住了他的發言。


    “鬆兒,站好。”晴悠很認真,也很嚴肅地看著他,“聽我說,隻回答是還是不是便可,不得多言。”


    “是。”林鬆點頭回之。


    晴悠繼續,“還記得姑姑曾於你說過的話嗎?不管是想當官還是想從醫,姑姑都不阻攔,也不強迫,可是當初你可說過你想當官的,但你卻又對學習興致乏乏。如今你見思源練太極又想學,你是真的想學嗎?”


    “是,我是……”


    林鬆很快帶的回答,同時也想解釋為何,但是晴悠卻沒給其機會,“聽著,學武不是易事,你如此總是興起便想學,你將什麽也學不成,不管是學文還是習武,從來都沒有捷徑可走,如今你棄文從武,那可是選了一條最辛苦的路走,你明白嗎?”


    “明白,但我……”


    “嗯?”晴悠凝眼注視了其一下,林鬆便閉嘴不再言,“那好,明天開始,你就跟雷叔叔去砍柴,我不會督促你,你如果不願,覺得累了,覺得苦了,你可以放棄,我不多言,但是隻要你證明給我看你是真的想要學武的話,我會教你想學的武功給你。”


    林鬆沒想到晴悠會願意讓其學武,當初他見識到幽門裏接他們的人的武功之時,他便有了學武的念頭,隻是林善卻是不許,每日每日都督促著其去看醫書,識藥材,辨病症等等的。


    其實林鬆知道,林家世代為醫,如若到了其這一代斷了,那林善將沒有顏麵麵對林家的列祖列宗,對林葉的愧疚更甚,可是他也努力過,但是看到書本,看到文字,聞到藥材味,他就頭腦發脹,什麽都思考不來。


    如今,晴悠竟然不阻攔他,還由其自選,這無疑是幫了其一個大忙,即便往後林善責怪其,至少還有晴悠幫其。


    所以,林鬆這次真的是下定了決心,決定以行動來證明他真的是決心要學武。


    次日,晴悠便讓雷帶著林鬆到城外的森林裏砍柴,隻是……


    雷收悉晴悠的意思,於是便給林鬆準備了兩個約一斤重的沙包,讓其綁在小腿上,跟著其去砍柴。


    走路時,沙包綁在腿上,砍柴時,沙包綁到了雙臂上,每隔十天,雷便給林鬆換一次沙包,而且每次都加重一斤,從未有斷。


    一連兩月,林鬆的雙腿上都綁了約有二十斤的沙包,可是他還是堅持著,哪怕重得連腳都抬不起來,他還是堅持著。


    林鬆的決心就連雷看了也都覺得其毅力非常,心動想要將林鬆收入弟子。


    晴悠看出雷訓練林鬆並非死板而練,雖其有意連為難他邊訓練他,但沒想到雷竟將學武的一些基本都教之於他了,例如紮馬,要其在砍柴的時候保持著下盤的紮馬姿勢,又如練力度準確度速度等等都在砍柴的過程中對林鬆作出了要求。


    柴是砍少了,但是林鬆卻一天比一天結實了起來,那效果可是顯而易見的。


    吳仁川見到林鬆有了如此大的變化,在學醫之上更為刻苦了起來。


    如今貧民區裏,凡是有病之人都會找到晴悠這裏,向晴悠求醫。


    晴悠知道貧民們錢不多,根本請不起大夫,所以隻要是在城外能采摘到常見的草藥,她都會讓平民們采回來,當作是診金。


    由於百姓隻在晴悠那裏得到了一株草藥,依著所采,但是還有有采到相似的錯了的草藥,對於這些,晴悠都交由吳仁川去負責挑選出來,同時還讓其學著怎麽區分,即便是采錯了,又是否是具有別的功用的草藥等等。


    如此下來,吳仁川跟在晴悠的身邊,有患者之時,便與晴悠一同看診,沒有患者之時,便去區分草藥,因此也對藥材的認識多了一重,更重要的是多了許多實踐的機會。


    吳仁川很感激晴悠,在其母對林家作出這樣的事情之後還願意繼續教習他醫術,除了更加努力去學習之外,他真的想不到有什麽可以報答林家對他的恩德。


    轉眼半年過去了,本來一切都很好,隻是晴悠卻收到了林善的絕筆書信。


    晴悠不敢讓林鬆知道,顫著手,看著這信中所言,不知是感動還是憤怒,“以身試藥,林善,我的哥哥啊,你有為鬆兒想過嗎?”


    晴悠可以理解,但是卻難以接受。


    這樣的事,晴悠並非沒有做過,就如當年種痘之事,晴悠卻是讓自己先種了,可是那也是她有依可尋的,成功機率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如今……如今這疫情說是受到控製,但是半年下來,江南地區死去又何止千人呢?


    在宮裏的毅等人,也因為這事而焦頭爛額了。


    依司徒昭之話,那是因為鳳未歸巢所致,鳳現國安,一切皆好,可如今晴悠一直都躲瑞城中,而且還是帶著李思源,這都是李浦進跟司徒展都想不到的。


    也許這就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再加上瑞城因司徒嬌嬌要被休的事弄得滿城風雨,司徒展更不會想到晴悠會在那裏了。


    就在晴悠準備出發要去找林善的時候,慕語醒來了。


    雷自當高興,可晴悠要前往江南疫區,這又讓其心落穀低。


    也許是感應到雷要前往疫區,慕語擔心雷的安危,擔心其會感染到疫病,擔心會失去他,所以她醒來了,她想要阻止雷,想要讓他留下來,所以她醒來了……


    晴悠知道雷舍不得慕語,也知道慕語需要雷,所以臨行前的一夜,她留書離去了。


    晴悠將林鬆托付給了雷,希望他可以教習其武術,更將自己所擁有的醫書留給了吳仁川,告誡他,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同時留信一封於他,讓其去找她的老師殷瀚世。


    至於李思源,晴悠做了一個很大膽的決定,讓曹五派人護送他與吳仁川一同進京去找柳哲瑜。


    同樣也是一封信,隻是這封信比吳仁川的要厚實得多。


    獨自離去對晴悠來說是最好的,同樣對大家來說都是最好的,晴悠留給大家的信中有言,其是尋兄而去,不知歸期,鬆兒托之雷,代為教管,思源與仁川同進京都,夫子已尋,思源需尊之……醫術無止盡,需海納百川,望能拜得名醫,繼續學習……


    簡簡幾言,卻將眾人之事安排妥當,無牽掛的往江南而去了。


    不知中否真的是名中注定,在晴悠往江南而去的同時,毅也作出了決定,要微服出巡江南,親臨疫區,希望能給患者帶來希望,對朝廷,對其這位新皇更為擁戴,畢竟天災不再發了,但是疫情卻繼續不斷,雖不見惡化,但是長久下來還是積聚了不少民怨。


    朝廷上下,對於毅的統製也出現了微言,讓在冷宮裏關著的耶律絲琴有了一線生機的機會。


    司徒昭命司徒展跟隨毅出巡江南微服,不知為何,他覺得晴悠必定會出現在那裏,而且這疫病必是晴悠所治好。


    司徒展以為是他看到了天機,可是也許是一種父女間緣自血緣的默契,即便星空依舊是未見鳳星閃現,可他還是認定晴悠會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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