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語說的好,‘老爺死了無人抬,太太死了滿街白。’到了賈敏三七的時候,林府裏熱鬧非凡,恐怕是揚州城裏的官員都到了。要知道林如海可是皇上信任的人,既有肥缺,又有密折之權,哪個敢不敬。哪個有能不巴結。現在林如海的夫人去世了,前來道惱的人哪裏會少了。再說林如海賈敏的為人也是讓大家敬佩的,來的人也就很多了。


    尤其是一些內眷,羨慕林如海和賈敏的夫妻感情,今日前來一是祭奠,在這也有些小算盤在內。原來有的人已經盯上了林如海夫人的位置,認為堂堂一個巡鹽禦史,又得皇上的信賴,手裏要人有人要錢有錢,隻是缺少個兒子來傳承香火,雖然有個女兒,卻終是外姓人,做不得數的,所以今日也就前來套套近乎,到時候不管是自己的女兒侄女兒還是姐姐妹妹的,隻要能進了林府就好。


    看林如海對賈敏的感情,對女兒林黛玉也一定是好的,現在巴結好了這位小姑奶奶,恐怕能事半功倍呢。雖然這些日子聽了很多的對於這位林姑娘不利的話,不過都是大戶人家出身,有些個事情又哪裏不知道呢?不過就是一個人的心機罷了。所以這天來的人尤其得多。林家本就人丁不旺,在揚州的隻有幾個遠方的親戚,大家也都在那裏照應著。看看來的人實在是多,林如海無奈,隻得讓自己幾個好友的夫人也幫忙照看著。又讓幾個林家的遠房侄兒在靈前謝靈。正好自己一個住在京城的遠房的堂妹也在這裏,也就請她來幫忙照料的。黛玉在靈前照應,有的時候也到內宅接待那些夫人太太們。至於如海的那兩房姨娘,也是或者在靈前照應。或者在內宅。大部分的時候是照顧黛玉。賈璉也和那些官員打著招呼,周旋著。


    在內堂,也就是林府招待女眷的地方,有二十多位官家夫人小姐,大家都坐在那裏,喝茶丫鬟們獻上來的茶,在那裏說著些家長裏短。當然不乏說著禦史夫人賈敏的好處的。揚州知府的夫人還有妹妹都在那裏陪著說話。更有京城裏來的幾位官夫人,都是和賈敏交情好的,或者丈夫和林如海交情好的,她們受林如海之托來幫忙照顧的。


    這時候一位夫人道:“哎呀,這林大人今年也不過四十多歲,又隻有一個女兒,以後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福,林大人這樣的人品呀,就是繼室也是風光無限的。我說妹妹,我看如果可以就讓你姐夫提上一提如何?不管怎麽樣,能做林大人的繼室也是好的。”那位夫人的話一出唇,就惹來了幾束不讚同的目光。這時一位夫人冷冷地道:“這位夫人是哪裏的呀,人家可是正在辦喪事呢,林夫人屍骨未寒,怎麽就有不要臉的人說這樣的話,看起來也不是什麽好人家出來的。”


    這位夫人的話一出口,吸引來的目光更是多,那先說話的人不禁大怒,道:“我乃是虛無縣知縣梅友的夫人,怎麽我說的話有什麽錯嗎?”聽了她的話,大家都一笑。再看看那位夫人,有認識的就是一驚,閉緊了嘴不再說話。那位夫人冷冷道:“原來不過就是一個縣官的當家太太,還妄稱自己是夫人,也不過就是個沒有見識的人罷了。”


    說到這裏就坐在一邊也不言語。那個梅夫人以為報出自己丈夫的官階名號,那個夫人害怕了,就得意洋洋的道:“哼,我本來是路過這裏的,知道林夫人病逝,特意備了厚禮來的,想我家丈夫雖然隻是一個縣官,卻是家財萬貫,雖然比不得這林府,論起來倒也不差哪裏去。妹妹,你說呢。”


    原來這位叫梅友的是個暴發戶,又用五萬兩銀子買來一個縣令的官職,他那位夫人娘家姓廉,也是個沒有見識的,路過這裏,聽說過林如海的大名,也知道林如海的肥缺,自己的妹妹三十左右歲的年紀,雖然守寡,卻也是有幾分姿色,也就難免有了非分之想。到這裏看到那麽多的貴夫人,更加希望這門親事能成,也就毫無顧忌的說出來了。


    大家聽了都是笑,心中暗歎,果然是沒有見識的,看起來那個縣官是做不下去了,那個七品‘夫人’也要成了普通百姓了。要知道說話的那個人可不是簡單的人。那位梅廉氏看別人都沒有說什麽,伸出火紅的指甲仔細看了看,自顧自得道:“妹妹,雖然現在揚州城的人都說,這位林小姐命硬得很,妨爹尅娘的,不過你從來都是個厲害的,想來也壓得住她,到時候過的門來,拿出母親的身份,倒也是合乎規矩的。”聽了這話,一些人看向那位京城裏來的夫人,不禁搖頭,唉,人呀,若是黴氣到了,真是擋也擋不住的。


    這時候隻見兩個丫鬟進來道:“各位夫人,我們小姐來了。”大家的眼睛轉向了房門口,果然看到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身穿孝衣,頭發隻是簡單的梳成幾個小辮子,紮著白頭繩,沒有一件首飾,倒是越發的顯得小女孩閑雲野鶴一樣的品格。原來她就是林如海和賈敏的女兒,被皇上賜名的林黛玉。


    林黛玉看起來特別憔悴,麵色蒼白沒有一點的血色,眼睛雖然還很精神,卻是腫脹的充滿哀傷的。眼淚總是在眼睛裏,仿佛帶露的花蕾讓人那麽的憐愛。她的身後就是林如海的兩個妾室。馬姨娘,張姨娘。黛玉來到屋子中間,深深地一個萬福,輕聲道:“多謝各位夫人前來,這也是各位夫人待我母親的情誼,小女子這裏多謝各位了。”兩個姨娘更是深深的施禮萬福。


    黛玉又深深一個萬福,早有和賈敏感情好的人忍不住了,嚶嚶的哭出聲來。這時候那個斥責吳太太的夫人走過來,輕輕地摟住黛玉,道:“玉兒,我可憐的玉兒呀。”黛玉抬頭一看,眼淚不禁落下來,道:“姑姑”,伏在那夫人的身上哭了起來。


    原來那位夫人就是林如海的堂妹。不過卻已經是快出五服的了,黛玉應該喊她做姑姑呢。而且這個人可不是簡單的人,她就是當今太子的老師鄭明堂的夫人。鄭明堂可算是個文武雙全的,而且忠心耿耿,為人正直,剛直不阿,為人處世卻也是個明白的。皇上也就放心把太子托付給他。


    再說這位鄭夫人,雖然文才一般,武藝卻是好的,那鄭明堂的武藝十有八九是他這位夫人教的,夫妻兩個人可算得是舉案齊眉,情深意長的。兩個人一兒一女,兒子雖然隻有二十歲,卻是前科的武榜眼,已經娶妻生子,鎮守邊關去了,幾年也回不了家裏一趟。她們的女兒更是厲害,原來與太子青梅竹馬,竟早已被皇上給太子定了下來,在去年的時候已經成親,成了太子妃了。夫妻兩人感情也是很好的。


    所以,剛剛一些夫人看到鄭夫人,心中開始同情起那個梅廉氏了。這賈敏去世,鄭夫人實在是傷心,連鄭大人都沒有告訴就匆匆來到這揚州地麵。那鄭大人因有公務在身,也離不開朝廷。隻是又派來二十幾個護衛和十幾個丫鬟婆子趕過來服侍夫人。因賈敏今天是三七,按照規矩,這一天是要好好的拜祭一下的。今天客人來的也會很多,所以鄭夫人早早的就起來了,在靈前痛哭一場後,就過來幫著招呼女客。


    鄭夫人和賈敏的感情是好的,隻是兩家雖然是親眷,卻遠了些,要避些嫌疑,所以來往的並不頻繁。不過對賈敏的才學,鄭夫人還是佩服的。尤其喜歡黛玉。現在看黛玉這個樣子,怎能不悲從中來,抱住黛玉嚶嚶的哭個不住。惹得黛玉也傷心痛哭起來。這時候隻見走過來一個人,對著鄭夫人輕輕的說著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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