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寶玉,和襲人雲雨之後,也覺得有些累,就睡下了。半個時辰的功夫又起來了,想想實在是無趣,就往黛玉的屋子走來。還沒走到黛玉的屋子就聽到一片嬉鬧聲。寶玉急忙緊走了幾步。雪雁笑道:“又來了一位,寶二爺快快請進。”寶玉進的屋來,不由得笑道:“今日怎麽這樣齊全,難不成林妹妹下了帖子了。”原來三春姐妹都來了。大家說得正熱鬧。


    黛玉笑道:“二哥哥來了,二哥哥請坐。”寶玉坐下道:“你們在說什麽這樣的熱鬧。”探春道:“二哥哥,我們再說林姐姐送的禮物可真是好。每一樣都是恰如其分,而且都是我們喜歡的。二哥哥,你看,二姐姐正和惜春妹妹在那裏下棋呢。而且你看那架子上的畫就是林姐姐送的西洋畫具畫的,真是很好看呢。”寶玉來到畫前,果然上麵畫了一幅畫,卻是夕陽西下圖。殘陽,古柳,歸鴉,顯得很是蒼涼。


    寶玉道:“四妹妹也是,這園子裏什麽樣的花沒有,偏偏的畫這些頹喪的東西,想想也沒有意思。”惜春一邊下棋一邊道:“畫由我心,難不成畫個畫還要想著想那得,那才是煞風景呢。二哥哥,你怎麽和寶姑娘一樣,總是這樣說教,你不是最討厭說教嗎?”寶玉道:“寶姐姐說得對當然就要聽,畫畫本是頤養性情的東西,怎能什麽都畫呢。就像林妹妹的詩一樣,總是傷春悲秋的,對身體也是不好的。大門外那些小廝們已經說林妹妹像個病西施了,一陣風也能吹倒的,若是在那麽的傷感,身子豈不是越發的不好了。”


    聽了寶玉的話,黛玉和三春姐妹都大吃一驚,探春道:“這是什麽話,林妹妹不過就是身體弱了些,那裏成什麽病西施了?這樣的混話你也聽得津津有味的,你就任由這些人侮辱府裏的姑娘,聽了這話就該將那奴才打幾板子攆了出去。”惜春也道:“二哥哥,怎麽會這樣,外麵那些人怎麽混嚼起舌頭來,我們都在深閨,你既然聽到了怎麽不去說,那樣的下人還留著做什麽?”迎春歎口氣道:“寶兄弟也太沒有算計了,這樣的話怎能拿進來說。再有這些話如何能傳開來。璉二嫂子也太不用心了吧。”寶玉道:“這不算什麽的,你們怎麽生起氣來。左不過就是那些下人們胡說八道的。更何況那西施也是美人呢,其實她們也是在誇妹妹呢,妹妹有什麽生氣的?”這時候黛玉哭道:“二姐姐,三妹妹,你們看他說的什麽話,這樣的話也能說得出來。難不成那些小廝們肮髒,你也跟著他們一樣的肮髒嗎?”


    惜春也道:“果然是肮髒的厲害。”黛玉聽了這些話,眼淚更是落個不停。道:“原來我是爺們解悶的了,都說你是個腹內隻有草莽的,今天看起來果然如此。這裏是呆不下去了。”說完更是傷心,放聲哭了起來。這一哭,腸胃就受不住,一下子就吐起來。紫鵑急忙上前用帕子接住。勸道:“姑娘快不要這樣,寶二爺也是無意聽到的,那些小人們的話,姑娘不用在意的,二爺也是關心姑娘才說的。姑娘放寬心,把身體養好,那些個小人們也就不說了。”


    看到這個情形,寶玉急忙道:“林妹妹,你快不要生氣,我錯了好不好,我再不說這些混話了,好妹妹,快不要哭了,也不要生氣了,我這就出去,打發了那個小廝去,好妹妹,我給你賠禮了,我給你作揖了。”黛玉哪裏管他,隻是在那裏哭個不停。最後還是探春給寶玉遞眼色,寶玉出去了。探春勸道:“林姐姐不用傷心了,這樣的事情哪裏都有的,要為這樣的事情生氣可是氣不過來的,那些外麵的話,我們就當聽不到才是。”


    迎春也道:“林妹妹,快不要傷心了。別說你是客人,就是我們這樣的,不也是在風口浪尖上嗎?每日裏不被人說,隻是聽不到就當沒有吧,好妹妹,萬不能為了這點子事情傷了自己的身子。”這時候黛玉也不哭了,隻是道:“謝謝兒姐姐和三妹妹,我知道了。我豈能不懂你們所說的,可是沒想到二哥哥竟然對這樣的話津津樂道,他到底把我們姐妹當成什麽了?”


    探春道:“二哥哥就是那個樣子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林姐姐快不要往心裏去了。”幾個人又說了一會話,看看黛玉好些了才放了心。正要告辭,隻見鴛鴦過來道:“林姑娘,老太太請姑娘過去。”黛玉站起身來應了一聲是。然後問道:“這個時候不早不晚的,外祖母叫我可有什麽事情呢?”鴛鴦道:“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雪雁道:“姑娘快不要著急了,過去不就知道了嗎?”


    黛玉迎春幾個人就往賈母的屋子走來。到了賈母的上房,隻見邢夫人王夫人李紈鳳姐都在。薛姨媽也在。姐妹幾個急忙見禮。探春對薛姨媽笑道:“姨媽來了,寶姐姐怎麽沒有過來呢?”薛姨媽笑道:“我的兒,難為你想著她,本來她也要過來的,不想有些身子不爽,也就沒有過來,等哪天身體好了,一定會過來和你們說笑的。”探春笑道:“不知道寶姐姐怎麽了?也該找個大夫看看的。”


    薛姨媽一笑,道:“也沒什麽大毛病,左不過你們女孩子家的事情,幾天也就好了。”原來這幾天正是寶釵初潮,難免的身體不適。黛玉探春等人還小,是以不知道。迎春卻是多少明白些,看探春還要說話,就拉了探春袖子一下,探春看看迎春,也就不說話了。賈母笑道:“在這些姐妹裏麵,寶姑娘算是姐姐了,該快要及笄了吧。玉兒也已經十一歲了呢,一轉眼我的敏兒已經走了三四年了。”說著不禁落下淚來。黛玉聽賈母提到母親,也不禁傷心。


    鳳姐過來道:“老祖宗快不要傷心了,林妹妹已經過來了,老祖宗還是和妹妹說了吧,您看妹妹都著急了。”賈母這才道:“可不是,我真是老糊塗了,正是還沒說,唉,姨太太可不要笑話。”薛姨媽道:“老太太思念女兒也是人之常情的事,那裏就笑話了。”賈母看像黛玉道:“玉兒,你父親來信了。”聽了這話,黛玉急忙站起來,心中卻是疑惑,每次父親寫信來都是直接交到自己的手裏,今天怎麽交到老太太的手裏了。莫非……


    想到這裏臉色一下變了。賈母心疼的將黛玉拉到自己的身邊,道:“玉兒不怕。你父親來信也沒有說什,隻是覺得身體有些個差,想接你回去住上一年半載的。玉兒,外祖母也想了,索性就讓你璉二哥哥送你回去,一路上也穩妥些。”黛玉點點頭,強忍著擔心的淚,道:“多謝外祖母。”又來到鳳姐的身邊,施禮道:“又要麻煩璉二哥哥了。”鳳姐急忙扶住黛玉道:“我們姐妹之間哪裏要這樣客氣的。還是快些讓丫頭們收拾行裝才是。後天是長行的幾日,早些動身才是。”


    黛玉點頭答應。這時候王夫人上前道:“外甥女兒,一切都要保重的。林姑爺也會轉危為安健康長壽的。外甥女兒身子本來就不好,一切都要小心在意,即使有了不幸,想著還有舅舅家呢,萬不能糟蹋了自己。”聽了王夫人的話,黛玉的心更是沉到了底。看起來自己的父親確實是病的很重。看著王夫人亦喜亦惱的臉,黛玉道:“黛玉知道了。”賈母一邊道:“說這些做什麽,沒的讓玉兒擔心,林姑爺不過就是偶感風寒罷了。”王夫人急忙低頭稱是。


    黛玉也顧不得計較大家的態度,從賈母那裏告辭回來,就急急忙忙的讓紫鵑雪雁收拾東西。這邊正忙亂著,隻見寶玉寶釵走了進來。寶玉道:“林妹妹,你真的要走嗎?我們天天在一起不好嗎?”還沒等黛玉說話,寶釵道:“寶兄弟說什麽話呢。林家姑父病重,這才來信讓林妹妹回去,林妹妹現在心急如焚的,你不說好好勸慰著,還說這樣的話。”


    寶玉道:“我也隻是舍不得林妹妹走而已,林妹妹,記得還要和璉二哥哥回來的,你千萬要回來的。”黛玉也不說話,隻是看著紫鵑雪雁收拾東西。心中無限的悲傷,眼淚不自覺地就流了下來。這時候寶釵拉住黛玉的手道:“林妹妹,也不要過於的傷心了,林家姑父不會有事情的,不過就是心裏鬱結罷了。妹妹如果現在就這樣,這一路上鞍馬勞頓的,回到揚州豈不是更加的讓林姑父擔心。我們做兒女的首先就是要父母放心,讓她們知道自己過得很好,這樣他們才能少擔心些。”


    聽了寶釵的話,黛玉點點頭道:“多謝寶姐姐,黛玉知道了。”寶釵歎口氣道:“我們姐妹之間哪裏用得著那麽客氣。聽姐姐的話,一路上好好的照顧自己。即使林姑父有什麽意外,妹妹也要好好地,不要讓父母擔心才是。不管怎樣,這榮國府都是妹妹的家的。有了榮國府做靠山,妹妹就什麽都不要怕的。更何況還有我們這些姐妹,你放心,隻要有我在一日,就會好好的照顧妹妹一日的。”


    黛玉點點頭,道:“謝謝姐姐教導。”寶釵道:“唉,我們做兒女的,凡事都要替父母著想的,就是在外麵受了委屈,回家裏也是不好和父母說的,免得讓他們擔心,都是報喜不報憂的。”黛玉點點頭。


    就這樣兩天後,黛玉和賈璉走出了榮國府,黛玉和賈母迎春等人依依惜別。寶玉十分的不舍,竟嚷著要跟了林妹妹去,最後還是王夫人斥責幾句,寶玉才罷了。黛玉就這樣離開了榮國府,離開了京城,往揚州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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