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一點點為著這個世界染色。


    等到奈葉看完一本書抬頭看時,窗外早已銀裝素裹。


    橙黃色的路燈照射在雪地裏耀出漂亮的暖色,為著這個森冷的冬季添上了一抹暖意。


    奈葉拿起桌上的茶就口,這才發現早已涼透,於是隻能無奈下樓重新衝泡一杯。


    杯盞嫋嫋地冒著熱氣,奈葉雙手捧著熱騰騰的杯身愜意地呼出了一口氣,站到窗邊看著窗外的雪景。


    最近這一陣子經常下雪,今天這場雪從傍晚就開始下了,到現在已經在地麵積了厚厚的一層。


    遠處突然射過來一道強烈的燈光,照得雪地上的雪一並熠熠起來,格外閃亮修羅武神全文閱讀。光芒越來越盛,奈葉也漸漸看清,在那燈光之後的是一輛緩速駛來的出租車,開到公寓門口時停了下來。


    是到公寓來的人……是哪位租戶嗎?


    車門被打開,接著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下來,有些虛浮的腳步踏在雪上險些滑倒,幸好扶住了車門才堪堪穩住,那人扶著腦袋晃了晃清醒著自己,關了車門後往公寓門口走去。


    琉生先生……怎麽好像有些不對勁?


    出租車駛離了公寓,借著路燈,奈葉看清了琉生先生背後的腳印歪歪扭扭的,或深或淺印在了雪地上。


    果然不對勁!


    奈葉眼神一凜,將杯子隨手一擱就飛快地往樓下跑去。


    琉生先生該不會是又忙到身體的臨界值了吧!既然撐到了現在沒有睡著,可也千萬別在公寓的過道上睡著了啊!


    奈葉一路飛奔到了樓下,希望能在琉生先生就地倒在地上睡著前將他帶回房間,否則受了涼可是會生病的。


    “琉生先生!”


    剛剛出了電梯,奈葉就看到了剛進門靠在牆上一臉疲態閉了眼睡著的琉生。


    奈葉不忍吵到琉生,於是壓低了聲音,用著誘哄的口氣說道:“不能在這裏睡,我們先回房間好不好?”


    漂亮的堪比女子的長睫毛扇了扇,睜開了迷蒙的雙瞳,琉生呆呆地看著奈葉,瞳孔卻像是沒有焦點一樣渙散著,奈葉忽然有一種感覺,此刻的琉生先生眼裏似乎根本沒有她的影子。


    壓住心裏一瞬間竄出的緊張,奈葉怪自己又胡思亂想了,她輕輕地拍了拍琉生的臉頰,叫道:“醒醒,琉生先生,到房間再睡好嗎?”


    這一次,琉生的嘴角牽起的一抹弧度,雙眼依舊茫然,卻對著奈葉露出了一個懵懂的微笑來,好聽的嗓音像是孩童般乖乖地應道:“好。”


    門口出租車離開的車轍印在雪地鮮明地躺著,奈葉不經意瞥過那一眼時忽而有些仲怔地盯著那道印子看了起來,莫名地,覺得有那麽些刺眼。


    連帶著心裏不詳的預感越來越重。


    收回視線,她將琉生扶住慢慢往電梯走去。


    電梯窄小的空間裏,至今尚未完全清醒的琉生大部分重量都依靠在奈葉的身上,他的手臂搭在奈葉的肩膀上,身體緊緊貼著,一個偏頭,溫熱的呼吸就噴灑到了奈葉的臉頰。


    琉生的發絲有一縷隨著呼吸拂到了奈葉的臉上,微微的,有些癢,奈葉不自在地偏過頭,卻因這動作險些讓琉生滑了下去,於是立刻又依了回去,情急之下,兩人依偎地反倒比先前更加緊密些。


    就維持著這個動作,奈葉一路將琉生扶回了他的房間。


    將琉生放到他的床上,奈葉為他稍作打理以便讓他睡得更安穩後,她剛抬起手拂過額上細細密密的汗,就在此刻,她突然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琉生先生的衣服上,最下端的紐扣不見了。


    這紐扣,如果是平時不注意一不小心掉下來了奈葉也不至於覺得奇怪,令奈葉起疑心的是,紐扣處的線頭斷裂的地方十分齊整,不像是自然脫落的,倒像是……被人用剪刀等利器弄斷的。


    第二天,學校。


    “哈――”


    雪織對著玻璃哈出了一口氣,使得玻璃上立刻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霧氣,雪織一臉開心地伸出手指,在窗上寫畫起來大魔能時代全文閱讀。


    結璃分心看了眼雪織的動作,又埋頭進了厚厚的書本,那是她昨天在書店排了許久的隊買來的朝川光流的新作。


    奈葉對這兩個人的動作絲毫未察,她的心思都在昨晚發現的琉生先生的奇怪之處上。


    可惜,昨晚琉生先生沾枕即睡,她根本問不出什麽,隻能替他蓋好了被子就離開。而今早,她想去找琉生先生詢問的時候琉生先生卻還沒有起床。


    奈葉心中充斥著說不出的不安,卻怎麽都不得其解。


    “奈葉、結璃,你們快看!”


    被雪織驚喜的聲音叫得抬起頭,奈葉和結璃不約而同地注意到了雪織興奮指著的窗戶上的繪圖。


    “這是……”


    “青鳥喲!”雪織歡快的聲音說道,帶著幾分洋洋自得,“唉呀,那天的畫展上不是有的嗎,那副叫做《青鳥之死》的奇怪的畫,整幅畫就沒見到有青鳥呢,所以我就回去查了青鳥的樣子喲,怎麽樣,很像吧~~”


    “啊,很像呢,被雪凍死的烏鴉。”被打擾了看書興致的結璃很不客氣地毒舌完後又埋了頭看起了書。


    雪織的臉色一僵,委屈地嘟起了嘴來,不過很快她又笑著湊近了奈葉:“怎麽樣,奈葉,是不是很像?”


    奈葉看得這麽專注,肯定是被她的畫功吸引了對不對?


    “那個……”


    “什麽什麽!”雪織湊得越發近了,就等著聽到奈葉的誇獎。


    “……畫旁邊那句話很不錯。”


    ……一個毒舌她的青鳥,一個重點就不對!


    雪織抽了抽嘴角,怒吼:“喂喂你們兩個!太過分了啦!”


    窗戶上,簡單的畫作旁邊,幹淨的幾個字點綴著,因為是雪織並不擅長的漢字,所以字形有些扭曲。


    霧氣因為熱量的消彌開始淡褪,雪織作的畫和寫的字在陽光下開始淡去他們的身影,隻是那字,卻是烙在了奈葉的腦海裏――


    青鳥雖死,吾夢猶存。


    放課的時候天空猶在飄著雪,奈葉打著傘,聽著旁邊雪織的碎碎念,而突然,雪織像是想起了什麽事,說話的聲音頓時聽不見了。


    被念了一下午,奈葉樂得清靜,也就沒有去追問雪織不語的原因,而雪織則是在想了想後,突然扯住了奈葉的袖子。


    “我想起來了!隔壁家的森姐姐今天有考試!”


    “?”


    “今天是城智大學入學考試的時間呢!那是森姐姐的第一誌願!”


    “……所以呢?”奈葉看著雪織一臉期待望著她的表情,眯了眯眼,有了不妙的預感。


    雪織一旦突然想起了一個和原先的話題毫無關聯的事情,而且用那麽期待的眼神望著她,通常就是還有後續,而且,這個後續通常不是什麽好事――


    “我答應了要送她禮物的!所以奈葉,陪我去商店街吧!”


    冬寒料峭,大雪紛飛,這樣的天氣,說實話奈葉還真是隻想盡快趕回溫暖的家裏待著,於是,她張了口就準備拒絕――


    “私なりに愛れたい……”


    電話鈴聲來得真是太及時了,奈葉立刻掏了出來看也不看就按下了通話鍵,口氣帶著隱隱的慶幸與歡喜:“摩西摩西?”


    希望是發生了能夠讓她早點回家的事情重生女奮鬥史全文閱讀!


    隻是,她所有的好心情都在聽清電話那頭說的話時盡數沉入了冰窖裏。


    “哦捏醬,麻煩你在家裏帶一點衣服過來好嗎?我現在在公寓附近的綜合醫院。”


    繪麻進了醫院!


    她是生病了還是受了傷!


    “原來是這樣啊,嚇死我了!”


    了解了事情始末的奈葉知道了住院的不是繪麻後立刻鬆了一口氣,隻是,看著穿著便服自向她解釋完後就開始沉默地低了頭的要先生,奈葉的心又不自覺提了起來。


    因為,住院的人,是祈織。


    今天是城智大學入學考試,右京先生因為有事所以托了繪麻過去接參加考試的祈織,隻是不知道怎麽了,祈織在看到繪麻的時候突然昏了過去,然後就被送來了醫院。


    奈葉趕到的時候繪麻和要先生都已經在這裏了,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氣氛也有些僵硬,奈何奈葉從兩人的表情實在看不出什麽端倪,隻能作罷。


    繪麻沒一會就說要出去買飲料,於是這裏就隻剩下了奈葉和要兩個人,要向奈葉解釋完後就開始沉默,奈葉抿了抿唇,坐到了要的身邊。


    要先生肯定是因為祈織才這麽急急忙忙趕到的,也肯定是因為祈織才這麽困擾的。看似輕浮的要先生,事實上卻很負責任,關鍵時刻也很靠得住,更重要的是,要先生其實很關心家人。


    奈葉雖然不知道要先生和祈織君之間曾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她能夠相信,要先生的出發點一定是為了祈織君著想的。


    隻是,即便她如此確信著,顯然另一位當事人卻並不是這麽想的。


    要先生和祈織君,今天一定又發生了什麽事吧。


    “哦捏醬,熱可可,給。”


    “謝謝。”來找繪麻的奈葉伸手接過繪麻遞過來的飲料,捧在手心裏暖著,詢問起今天發生的事來。


    “其實哦捏醬,今天……”繪麻突然止了口,臉上的神色也顯得有些猶豫起來。


    “……不能說嗎?”


    還真的,是不能說。繪麻咬著唇,棕色的眼睛裏寫滿了煩惱。


    雖然她真的很想把這件事告訴哦捏醬,雖然她也很想向哦捏醬尋求答案,但是,祈織君的過去、祈織君對她說的話,以及,病房裏祈織君和要桑的衝突,她卻什麽都不能說。


    因為,她已經答應了要桑了,所以:“哦捏醬,我――”


    “私なりに愛れたい……”


    奈葉接通電話,並朝著被打斷了話的繪麻用眼神表示了歉意,這才開了口詢問:“怎麽了?”


    “不好了,大姐!琉生哥被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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