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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驛站前方,龍武軍中郎將陳道乾帶著百餘名禁軍士兵押著秦國夫人出了她的宅院,往正門前行去。


    驛站高牆之側的過道上,橫七豎八全是屍體,大多是楊國忠手下的護衛的屍首。血汙迅速在寒冷的空氣中凝結,在燈火的照耀下,地麵上一片紫黑一片雪白,斑駁的像是特意裝飾過的園林小路。過道上的冷風襲來,秦國夫人不禁皺起了眉頭,抱緊了雙肩。


    來到驛站正門口,幾十名禁衛士兵正圍在高高的旗杆之下,指著吊在旗杆上飄來蕩去的楊國忠的屍首大聲的嬉笑。秦國夫人停下腳步,仰頭看著空中那具黑乎乎的屍體,雙手合十閉上了雙目。


    “堂兄,你終於害了自己,也害了我們所有人。但無論如何,你是我楊家的人,八妹替你禱祝一番,願你早日投胎,重新做人吧。”秦國夫人低聲道。


    陳道乾在旁冷聲道:“夫人,抓緊時間,也深了,天這麽冷,何必讓我等跟著你受罪?楊國忠死有餘辜,你還替他禱祝?話說,誰又替你禱祝呢?走吧。”


    秦國夫人睜開眼喃喃道:“是啊,我替他禱祝,誰又為我禱祝呢?罷了,走吧。”


    一行人沿著驛站之前積雪鋪滿之地緩緩往南行去,前方雪地中一片黑乎乎的林木靜靜矗立,夜風中枝頭搖弋發出呼嘯之聲。


    “夫人,便是那裏如何?林木倒也茂密,是個好地方。”陳道乾冷的手腳麻木,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好,便是那裏了,多謝將軍了。”秦國夫人點頭道。


    陳道乾揮手下令道:“搜索林子,在外警戒。”


    數十名禁軍士兵舉著火把衝到林子裏搜索一番,之後紛紛站在林地邊緣警戒。秦國夫人邁步往前,走進了林子裏。林子中間有一小塊空地,滿天星光灑落下來,雪光倒映之下,倒也比林子周圍更為亮堂。跟難得的是,空地中間有一棵大樹,雖然樹葉落盡,但枝椏橫斜遒勁有力,一隻橫叉斜斜伸出在風中微微抖動,像一隻粗大的手臂在向人招手。


    “瞧,倒像是安排好了似的,那棵樹正合適。”陳道乾嗬嗬笑道。


    “是啊,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了,那棵樹確實挺合適的。”秦國夫人低聲道。


    “那麽夫人,咱們也不耽擱了,這便上路吧。來人,替夫人將白綾搭在樹枝上麵,套兒紮牢了,莫讓秦國夫人多受苦楚。”陳道乾沉聲喝道。


    兩名禁軍士兵高聲應諾,拿著白綾跑到數下,將一頭打了個結往上一拋,繞過樹枝耷拉了下來,然後麻利的打了個死套垂了下來。


    “恭送秦國夫人上路,夫人一路走好,莫要怨恨卑職,卑職隻是奉命行事,而且卑職也已經滿足了夫人的心願了。”陳道乾道。


    秦國夫人慘然一笑道:“多謝將軍了,我不會怨恨將軍的,恨隻恨我自己命薄。”


    說罷,秦國夫人緩緩移步,來到了白綾繩套下方,舉頭看著在頭頂搖晃的白綾索套,遲疑不定。


    “夫人要不要我等幫忙抬著你上去?好像夫人夠不著呢。”在一旁抓著白綾索套另一端,待秦國夫人將頭鑽入索套便會用力將她拉上半空的兩名禁軍兵士在旁叫道。


    秦國夫人豈肯讓這些兵士碰自己的身子,搖頭道:“二位往下放一些便是。”


    兩名兵士將索套往下放了一尺,正好在秦國夫人的下頜處停下。秦國夫人手抓索套,眼中滾下淚來。雖無月色,但星光璀璨,雪地映射著星光,將秦國夫人雪白的臉映的更加吹彈可破。一張俏麗端莊高貴的麵孔,在此刻顯得格外的誘人。


    “這麽美的美人兒,就這麽死了,好可惜啊。”旁邊的禁衛士兵低聲道。


    “是啊,暴殄天物啊,都要死了,若是將軍能讓我們快活快活一番便好了。”另一名禁軍士兵竊竊的笑道。


    秦國夫人扭頭怒視那士兵,那士兵忙賠笑道:“說笑,說笑而已,請夫人上路。”


    秦國夫人長歎一聲,將頭伸入了索套之中,閉上了雙目。


    ……


    正廳後宅之中,玄宗和高力士手忙腳亂的扶起楊貴妃,玄宗親自倒了一碗茶灌下去,楊貴妃終於悠悠醒來。醒來之後雙目緊閉著,淚水從眼角撲簌簌的流下。


    玄宗心痛不已,轉身暴怒道:“你們這群逆臣,兩位國夫人何罪?你們竟也殺了她們。”


    李輔國冷聲道:“楊家一門皆為奸佞,一個也不能留。陛下豈能因為我等斬殺奸佞而責怪我等為逆臣?陛下此言大謬。”


    玄宗怒道:“你還說你不是逆臣?你瞧瞧朕的愛妃,被你們弄成什麽樣子了?”


    “父皇,貴妃娘娘也必須死,除惡務盡,楊家一門奸佞一個也不能留,否則必留後患。”李亨鼓起勇氣說道。


    “什麽?”玄宗麵色煞白,厲聲喝道。


    “太子殿下說的沒錯,臣等請陛下下旨,賜貴妃娘娘歸西。楊家之禍皆由貴妃娘娘而起,若非陛下沉溺於貴妃娘娘的美貌,偏寵於楊家,又怎有今日之禍?請陛下下旨賜死貴妃娘娘。”陳玄禮也沉聲道。


    玄宗怒喝道:“朕若是不下旨呢?你們當如何?弑君麽?”


    李輔國皺眉道:“陛下為了一個婦人置江山社稷於不顧,這豈是聖君之行?陛下若執意不肯,外邊那些嘩變的兵士臣等恐難以約束,到時候出了什麽紕漏,臣等也無能無力,請陛下三思。”


    陳玄禮也冷聲道:“陛下當明白,眼下的局勢不是陛下肯不肯下旨的問題,而是陛下身邊的楊家佞臣必須要死,否則難以平息兵士之怒。鏟除楊家奸佞之後,天下百姓必額手相慶,安祿山也沒有了反叛的理由,到那時才會上下齊心平息叛亂,否則社稷當危。”


    李亨也跟著道:“父皇,你為了一個女子執迷不悟,兒臣著實心冷。自這婦人入宮之後,父皇你上過幾次早朝?你認真的處理過多少政務?別人犯了錯都按律法嚴辦,楊家人犯了錯父皇總是法外開恩。楊家聚攏了多少財物?做了多少喪盡天良之事,父皇你又幾時聽過大臣的諫言?現在楊家將安祿山都逼的造反了,天下都糜爛至此,父皇你還在為他們開脫,維護他們麽?”


    玄宗羞惱道:“貴妃日夜居於宮中,不聞外間之事。即便楊國忠有罪,幹貴妃何事?”


    李輔國冷聲道:“陛下,臣等苦口婆心,陛下就是聽不進耳,陛下既不肯下旨,我等諫言也無用。陳玄禮將軍,便請你出去回複兵士,告訴他們,陛下不願處死貴妃,我等業已盡力了。”


    陳玄禮點頭道:“好,我這便去告訴六軍將士,陛下還是要維護楊家佞臣,我等無力相勸了。”


    陳玄禮站起身來抬腳便往外走,高力士見狀忙叫道:“大將軍且慢。”


    陳玄禮扭頭道:“如何?”


    高力士緩緩道:“且慢,容我和陛下說幾句話。”


    陳玄禮點頭道:“高爺所請,我豈敢不遵。”


    高力士道:“多謝了。”高力士緩緩走到玄宗身旁,躬身道:“請陛下移步。”


    玄宗皺眉隨著高力士來到牆角,高力士在他耳邊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陛下,識時務者為俊傑,您當真要將事情鬧到不可收拾麽?”


    玄宗皺眉不語。高力士道:“老奴鬥膽勸陛下一句,今日之事已是死局,陛下要保重自己。此時此刻,什麽都不重要了,陛下自己最重要。陛下若真惹惱了這三人,今日陛下便將無幸。陛下心中惱怒,但現在兵在他們手中,卻也無能為力。如今之局,隻能順了他們的意,待王源大軍救駕,陛下再來找他們算賬便是。”


    玄宗怒道:“可是他們要殺貴妃……”


    高力士低低的歎息了一聲道:“便是貴妃,也要殺了,在陛下的心中江山社稷,當真抵不過一個女人麽?”


    玄宗愣了愣,將目光看向了坐在土炕上垂首落淚的楊貴妃身上。楊貴妃也恰好在此時抬起頭看過來,兩人雙目一觸,玄宗忙心虛的移開眼睛。而這一眼,聰明如貴妃已經心中雪亮:陛下這是要放棄自己了。


    玄宗默默的走回,陳玄禮高聲道:“陛下可有決斷?”


    玄宗沉默不語,楊貴妃忽然開口道:“不用為難陛下了,我願主動赴死,以全社稷。”


    玄宗顫聲道:“愛妃!”


    楊貴妃微笑道:“這麽多年來,多謝陛下恩寵。玉環已經得到的夠多了。玉環生於小戶之家,從未想過這一輩子能夠進宮當貴妃,能夠伺候陛下。然老天安排的命運如此,玉環也無力抗拒。今天下大禍起,天下人都說是我楊家之過,是我楊玉環蠱惑君王敗壞朝綱,是我楊玉環讓陛下縱容楊國忠專權橫行,我也有口難辨。我隻要陛下說句公道話,我楊玉環可曾在陛下麵前談論過一次朝政之事?可曾為堂兄說過一句好話?可曾因寵生嬌向陛下提過一次無理的要求?”


    玄宗顫聲道:“愛妃,朕也是這麽跟他們說的,他們不信朕啊。”


    楊貴妃微笑道:“信不信是他人的事,陛下這句話給臣妾證明便是了。這時間有些可笑的事情,家門不幸,是女人的錯。生意失敗衣食無著也是女人的錯。升不了官,發不了財,更是女人的錯。天下要亡了,也是女人之禍。紅顏禍水,紅顏誤國,天下什麽錯都是女人的,那麽你們男人呢?你們便沒有錯?你們想盡辦法要把女人弄到手,之後又將責任推給女人,你們算是頂天立地的男兒嗎?你們的女人你們自己都保護不了,你們算是男兒麽?太子,你為了保住太子之位休了妻妾幾個,你是不是這種人?還有你,你,你,你們捫心自問,你們是什麽樣的人?”


    楊玉環的手一個個的從麵前的皇帝、太子,大將軍乃至不男不女的太監臉上劃過,嘴角帶著輕蔑的笑意。


    所有人都麵紅耳赤,不知如何應對。純良嬌弱的娘娘今日句句如刀,說的他們羞愧無地。


    “陛下請下旨。”李輔國冷聲道。


    玄宗躊躇著,看著楊貴妃淚水長流。


    楊玉環微笑道:“下旨吧三郎,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三郎了,下旨吧。”


    玄宗流著淚,口中囁嚅半晌,終於吐出了幾個字:“賜……貴妃……白綾……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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