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相信,在黑山老妖念誦箴言時,在場的人一定都有了不好的預感;當窮奇、機檮、猊犼、饕餮四大凶獸的形象現型,他們的預感便成了真。無量還相信,五人一狐沒人會希望這個預感成真!


    《異誌錄》中有記載:始皇崩,天下分,群雄逐鹿,烽煙四起。戰亂二百七十九年,獨餘成、威二王,劃江而治。成二百八十三年,二王於天啟原戰。威不敵,亦不幹敗,遂以三軍為祭,啟四凶滅世陣。有天仙無名氏過,阻四凶,化災劫,天地幸免於難。


    然餘波不絕,百萬裏方圓化焦土,寸草不生。及至今,仍乃窮山惡水之地,故世人稱之蠻荒。


    從這些話裏可以知道,四凶滅世陣能引得天仙出手,還將百萬裏大地打得稀爛,也就是說在天仙手下它並非毫無還手之力。能與天仙過招的存在如今就出現在眾人麵前,誰人還能淡定!


    幸運的是四大凶獸形象模糊,體形不定,顯然非但不是真身,還連其神韻都百不得一,四凶滅世陣自然也沒有其應有的威力;眾人又是不幸的,因為片刻之後,四凶必定與建木碎片相撞。以黑山老妖的行事手段來看,這一撞必定兩敗俱傷。


    那時,在這個由建木力量創造的空間中,建木碎片再次破碎,這個空間定然毀滅。以天地破滅的力量,哪怕隻是個不完整的小天地,就算狀態完好,相信在場的眾人能不敢打包票說肯定能承受,更何況還是現在這種七癆八傷的狀態!


    事情正如眾人所想,窮奇,杌檮,猊犼,饕餮四大凶獸迎頭撞在建木碎片上,天崩地裂,兩者皆亡。毀滅的氣息迅速漫延,強大的力量橫掃整個世界。


    狂風驟起,暴雨襲來,雷雲密布,閃電咆哮。空間如脆弱的紙片撕裂開來,露出好似通向九幽冥府的深遂縫隙;大地震顫、斷開、碰撞,轟隆聲不絕於耳,土地掉進裂縫中消失不見,如被魔鬼吞咽;天空破碎,如打破的鏡子,一片片往下掉落,又化為瑩瑩光點,不斷蒸發,如夢如幻。


    這些空間碎片所過之處,一切阻礙皆在無聲無息間被切開,如此景象,猶如櫻粟,美麗而危險,若不小心接觸到,便會被其毀滅。


    死亡的悸動襲擊眾人心靈,剛掙脫無形力量束縛的無量毫不猶豫的用出最後一印:“哞!”


    寂滅涅槃印隨之而出。


    端座蓮台的無量如普渡眾生的佛陀,麵帶微笑,讓人如沐春風。佛光如初生的朝陽噴湧而出,光耀天地,他的身影在佛光中逐漸消融。光芒所達之處,如有無形的大手撫過,天空愈合,大地平靜,空間穩定,毀滅的氣息消融,狂暴的力量化為溫馴的小狗。


    然而與無量異體同心的觀宇明白,這一切最多能持續幾個彈指,它將隨著無量的寂滅而消失,猶如夢幻空花,毀滅還將繼續。


    不過有這兩個彈指的時間也足夠了!


    正全力抵抗空間毀滅的狐狸和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燕赤霞突然消失,被毀掉大半個身體的觀宇探手前抓,將破碎的建木碎片和隻餘丁點粉末的白色玉片拿到手,他無奈的瞄了眼處於洪繼元浩然正氣保護中的寧采臣,嘴角剛露出一絲苦笑便被隨之而來毀滅力量化為粉齏。


    “轟隆隆!”


    似被無量那片刻的阻撓所激怒,毀滅的力量越發狂暴,物質、能量、時間、空間,全部破滅,亂成一團,猶如混沌,無絲毫秩序可言。


    在這個如同颶風掀起的狂暴怒潮的能量大海中,有金紅的佛光和亮白的浩然正氣兩團光芒始終不滅,更有一粒指頭大小的不起眼珠子存在著。它們如獨闖狂風巨浪的小船,看似隨時都會被浪湧掀翻,卻一直隨波逐流。


    毫無疑問,這粒珠子就是九大神通中以山河珠為基礎突破的須彌佛國!


    十方當然不可能湮滅在黑山老妖的刀氣海中,隻是為了不顯異常,也是以防萬一,在刀氣臨身的刹那進入須彌佛國中,給人已經死亡的錯覺。


    事實證明,他的未雨綢繆完全正確!無量、觀宇相繼死亡,尤其是觀宇,用出沒有完全學會的寂滅涅槃印,又被世界破滅的力量至死,還被這股毀滅的力量沿著冥冥中的因果聯係追溯到十方的靈魂本源。若非身處須彌佛國中,他算得上神通廣大,必定早已死亡。


    不過就算如此,十方現在的處境也算不上好。


    “啊……,輕點輕點,小月,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十方正發著殺豬般的慘叫,在他身後,胡靈月正揮灑著法力,化為點點治療的白光。隻是在這些白光中,不時夾雜著幾點紅芒落在十方身上。


    “你不是能嗎?不但不讓我出去,還把狐狸真身一下子拉進來,一個人抵擋那種攻擊,英雄啊!這點痛算什麽。”胡靈月冷著臉道。


    “我不是擔心你嘛!”十方心想,卻不敢說出來。


    狐狸與胡靈月本為一體,狐狸在外麵活崩亂跳,胡靈月又哪可能真的閉入死關。她不醒來,最開始是不敢,怕十方來霸王硬上弓,壞了他修行的根基;之後是不願,不管她嘴裏怎麽說,將小倩推給十方,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然而這一點點的不愉快在十方遇到危險時便立刻煙消雲散,被擔心取代。她從定境中醒來,想要出手幫忙,卻被十方阻止,連兩儀真身中的狐狸妖身也被拉到須彌佛國中,而後又看到十方吐血不止,氣息迅速衰弱,顯然受傷頗重。


    說好的同甘共苦,十方卻獨自承擔,她能給他好臉色才怪。隻在治療中動點手腳,讓十方感到疼痛,已經是看在他受傷的份上了。若再說些刺激她的話,弄得下場更加淒慘,十方就妄自兩世為人了。


    “英雄也怕疼啊!”十方大喊,好像真的很痛似的。當然,是不是真有這麽疼就隻有天知道了。


    “真以為自己是英雄啦?”胡靈月一聲冷哼。


    “哪敢稱英雄,我不過是小月的男人吧了!”十方轉過身,恬著臉對胡靈月道。


    “哼!”胡靈月再次冷哼,卻沒再說什麽。


    “好了,別白白浪費法力了!”十方拉過胡靈月的手,阻止她繼續施法。


    十方傷在本源,以他們對兩六字真言的領悟,再鑽研二三十年也許會有能力治療這種傷勢。


    “那怎麽辦,你不會是想加快這裏的時間流速來痊愈吧?”胡靈月瞪著眼睛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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