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奇賢和嫂子躡手躡腳地進了屋,但他們身後跟著的村長鄧晉似乎並不在意,邁著大步走了進來,並大聲地對他們兩口子說:“你們不用這麽小心,這藥是祖傳的配方,威力很大,想當年多少強人好漢都被它麻翻在地,他們三個喝了很重的劑量,一時半會肯定醒不來,你們趕緊找,不能放過一針一線,一定要把我們村的寶物奪回來。”


    雖然我們消滅了水庫底的千年魂魄,但鄧晉在東鄧村還是有絕對的威望。


    鄧晉的話剛說完,我就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三人開始翻我們的行李、衣服、被子,找了大概有十五分鍾,最後的結果當然是什麽都沒找著。最後,他們三個一齊將目光聚到我們身上,我已經能預感到他們要對我們做什麽了。


    小聲嘀咕了一陣後,他們就開始搜我們的身。我的身是鄧晉搜的,當鄧晉蒼老的手指在我身上抓來抓去的時候,我感到他的手指硬得像鋼釺一樣,抓得我生疼。


    這老家夥活了一百多歲了,身體還是這麽硬朗,想必是個練家子。


    當然最後,他們還是一無所獲。


    三人聚在一起開始商量,首先是本來就不願意參與這事的嫂子開始打起了退堂鼓:“找了半天也沒有,我看還是算了吧!那水佛隻是個傳說,誰都沒看見過,也許根本就沒有。他們三個為我們村做了這麽大的好事,我們應該感謝他們才是,這樣懷疑人家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鄧晉冷哼了一聲:“過分?我活了這麽大歲數,摸金盜墓的人見得太多了,他們哪個不是打著勘探科考的名號來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們下去的時候水庫裏掀起的那陣浪你也看見了,隻憑他們三個,怎麽可能做得到?既然水底有千年的妖物,那就一定有千年的寶物!正與邪從來都是相生相克,自古以來莫不若此。寶物在村裏已經一千年了,它就屬於我們東鄧村,別人誰都別想拿走!”


    鄧奇賢攤開雙手,為難地說:“可現在哪裏都找遍了,就差沒把地麵刮三尺了,確實沒有啊。”


    鄧晉思索了一下:“他們不是還有一輛車嗎?去車上找找。”


    嫂子趕緊攔住了:“那奧迪車可精貴的很,一輛40多萬呢?萬一給碰壞了,全村人一年的收入都賠不起,而且他們回來的時候壓根就沒進過車,我可以作證,這……還是算了吧。”


    鄧晉聽了嫂子的話,猶豫著點了點頭。對於一個貧窮的小山村來說,40萬不是一個小數目,誰也擔負不起讓村民辛苦一年掙得錢都賠了這輛車的責任,鄧晉也不行。


    鄧晉想了半天,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既然找不到,隻有這麽辦了,我先回去一下,你們夫妻倆一定要看好他們,不能讓他們跑了。”


    說罷轉身就走出了門,這老頭子腿腳還挺利索。


    鄧奇賢和嫂子按照鄧晉說的話在我們屋子裏坐著,開始小聲地商量。


    嫂子先說話了:“賢娃,我看村長那誌在必得的樣子,不會是對他們下什麽毒手吧?他回去是拿什麽凶器了嗎?”


    我一聽這話冷汗就流下來了,不禁暗暗擔心起我們的安危,畢竟這是個偏僻的小山村,殺人拋屍可以做到杳無音訊。


    “我覺得不會,村長這輩子救了許多人的命,積下了無數陰德,如果因為這件事破壞了自己一輩子修行的善果,豈不是很可惜?況且他也不是那種謀財害命的人。換個角度說,他們那麽有錢而且談吐不凡,肯定是有背景的人,貿然把他們殺了,我們整個村都會吃不了兜著走的。”鄧奇賢說。


    聽了鄧奇賢的話,我的心才放了下來。一天的接觸下來我心中有底,鄧奇賢和嫂子,都不是壞人,他們肯為三個陌生人殺自家的雞做豐盛的晚飯給我們吃,又借給我們船,如果他們想謀財害命的話早就在飯菜中下手了,不用等到今天。能做出在紅糖水中下蒙汗藥這樣的事,隻是迫於鄧晉的淫威罷了。鄧晉也不算是壞人,他雖然使出了這種手段對付我們,但憑他的一把年紀根本不是我們三個年輕人的對手,況且我們都有各自的特殊能力,他也隻是想為村裏留下一些東西。


    想到這裏,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再裝下去了,我睜開眼睛,坐了起來。鄧奇賢兩口子正嘀咕地歡實,猛地看見我,嚇得脊背一直坐了起來。


    鄧奇賢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不知是恐懼還是羞愧,嘴動了半天終於先開口了:“你們不是應該被……”


    “被你們麻翻了是嗎?哼,我們既然能從水庫底下上來,就是有些本事的,怎麽可能中了你們的計呢?”


    “那我們剛才翻你們的東西,還有說的那些話,你都聽見了?”鄧奇賢誠惶誠恐,問起了這個廢話。


    “不錯。”


    說到這裏,我感覺有些不對勁,我們三個,怎麽隻有我一個在說話?


    我轉頭向他們兩個望去,奇瑋和啊獸都沒坐起來,像兩條翻肚皮的鯉魚一樣直挺挺的躺在那裏,呼嚕打得山響。


    他們居然真的睡著了!


    我心中鬱悶非常,在這緊要關頭,用不著鄧晉的蒙汗藥,他倆居然睡著了。


    或許,潛意識裏,他們也覺得那三個人不會傷害我們吧!加上剛才作戰非常累,所以倒頭就睡著了。


    我使了很大勁才把他兩個叫了起來,奇瑋和啊獸做起來,揉了揉惺忪的雙眼。


    “哎……”鄧奇賢長出一口氣,搖了搖頭,又坐了下來,他幾乎是帶著哭腔對我們說:“這也不是我們的本意,可是鄧晉非要這麽做,如果我們有害人之心,就不會等到今天了。我雖然翻了你們的東西,但一樣都沒偷,隻是想找回自己村的東西罷了。鄧晉是村長,威望很高,我們也是迫於無奈。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們不簡單,我們根本不是你們的對手,鄧晉也不是,甚至整個村的人加起來也未必是!你們走吧!房錢我也不要了,趁鄧晉還沒來,快走吧。”鄧奇賢別過臉,對我們揮了揮手。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們都是好人。”


    我話剛一出口,半天沒有說話的嫂子就落淚了。


    “嫂子,你千萬別難過,我知道你這麽做是迫不得已。”我走上前去安慰她。


    “我長這麽大沒做過害人的事,沒想到今天卻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還對你們下了藥,哎,如果不是鄧晉再三保證不是毒藥,我也不會去幹。”


    “嗬嗬,這確實不是毒藥,隻是一種麻藥罷了。你放心,房錢我們會照給,我們也不會逃,鄧晉來了我一定要會會他。這個人,我很感興趣。”


    說話間,門被推開了,鄧晉拿著一個黃布包走了進來。他看見我們坐了起來,臉上閃出一絲驚愕,但那絲驚愕很快就消失了。


    老江湖畢竟是老江湖,做了這樣缺德的事,他還能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鄧晉並沒有像鄧奇賢夫妻那樣驚慌失措,而是定了定神,慢慢地坐在我們麵前的板凳上。


    “奇賢,你們兩口子先出去吧!我有話要和這幾位小兄弟談談。”鄧晉剛坐下就對鄧奇賢說,淡定地一如與老友敘舊。


    鄧奇賢夫婦如獲大赦,逃也似的彎著腰走了出去。


    鄧晉看著他倆走出去,轉頭對著我們慢慢說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也不跟你們繞彎子了。水佛是村子流傳千年的寶貝,我作為一村之長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把它取走。以前很多人慕名來這裏撈過水佛,但都葬身水底,連屍骨也找不到,而你們卻活著回來了。我剛搜過你們的身,從你們身上連個水星都沒有這一點就能看出,你們本領一定很高強,我們不是你們的對手,即使全村人加起來也不是,所以我沒有強取。我把你們麻翻也沒有要加害你們的意思,想必我一個凡人也加害不了你們。我隻想替全村人要回村子裏的寶貝。你們既然來了也不能白來,作為交換,我願意把我的畢生之寶贈送你們。”


    鄧晉這段話說的很順暢,想必在回來的路上已經練習了不少次。


    說罷,鄧晉用蒼老的雙手顫顫巍巍地打開黃布,一層又一層的布被揭開後,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本用線縫的藍皮的紙頁已經發黃,封皮上用毛筆寫了幾個大字:


    《疑症雜錄及調息之法》


    我們三個齊齊地望向那本書。


    奇瑋首先笑了一下:“老人家,這就是一本普通的中醫書,我們憑什麽要用水佛換這本書?”


    說完啊獸就趕緊瞪了他一眼。奇瑋也知道自己說漏了嘴,臉上悻悻地。


    本來我們的想法是編個故事騙騙他們,他們翻了我們的東西找不到後也就死心了,奇瑋這麽一說,正中鄧晉的下懷,現在他已經知道我們是把水佛取走了的。


    這個老江湖,又一次瓦解了我們的思想。


    鄧晉笑了笑,對我們說:“此乃老朽畢生之所見聞。水庫邊那一麵,我們見得有些匆忙,在這裏,我要正式地介紹一下自己,我叫鄧晉,是方圓百裏有名的中醫和氣功專家。我們家族世代學中醫,傳到我這代已是第十三代了,老朽醫術遠近聞名,曾通過氣功治好過一百多位已經被大醫院診為絕症的病人。許多人都曾想拜我為師都被拒絕了。我對疑難雜症和內功調息之法頗有研究,所學之經驗盡數錄入其中,隻要你們按照上麵說的做,加以練習,活到我這歲數不成問題。這上麵還記載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神秘巫術,對你們的功力應該有所幫助。”


    說罷,鄧晉誠懇地將書攤到我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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