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才被關進又黑又cháo又冷的小木屋子裏麵,比坐監獄還難受。他每天的飯就隻有兩個饅頭,一碗涼水,按照村民的說法,不說出來豬在哪,就一直在裏麵住著。


    “說吧,你把豬藏哪了?”一個星期過去了,劉德才聽到最多的就是這句話,這句話完後,還會夾雜一些拳腳。劉德才百口莫辯,隻因為他是刑滿釋放人員,就要受到這樣的懷疑。


    jing察也不管這些,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村子進行著什麽。劉德才無親無故,根本沒人替他說話。當時的劉德才已經五十歲了,對於在牢裏坐了一輩子的他,關小黑屋其實並不是很痛苦,但最讓他受不了的,是屋子裏cháo濕的環境使風濕的老毛病不停的噬咬著他的膝蓋。


    兩個星期過去了,劉德才疼得站起來都費勁,成天豆大的汗珠流著,受盡了非人的折磨。


    那頭豬如果是在野外失蹤的話,也應該早已爛成一堆白骨,但村民絲毫沒有把劉德才放出來的意思。其實中間有人給他求過情,但都被村長一一拒絕。村長拒絕了,其他人也都沒什麽話好說了。


    村長拒絕的原因,隻有他自己知道,因為那頭豬是他偷的。前些天因為在賭桌上輸了錢,不甘心,回來的時候看到張大chun家的豬欄沒鎖緊,就想出了這麽一個餿主意。他摸黑把豬偷了之後就賣到了附近的一個屠宰場,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的,還利用村民憤怒的情緒把這一切栽贓到劉德才的身上,真是好極的事情。


    如果單單隻是這樣,村長得了便宜賣乖,劉德才在被關了兩個星期後找不到豬,沒有證據也應該被放出去了,但村長就是死活不鬆口。


    這就要牽扯到第二個原因了。村長死活不鬆口放劉德才出去,第二個原因就是他不僅是個賭棍,還是個變態,是個虐待狂。


    從心理的角度講,人都有虐待和受虐的傾向,就像前麵我講到的人都有求生和求死的本能一樣。虐待和受虐一旦從人們的潛意識裏走出來,暴露在社會裏,就叫變態。即使發展到現在,人們也無法從心底抹殺這兩個本能。現在的sm會所,女王**等,就是這個心理的溫和表現罷了。


    這個村長,是一個嚴重的虐待狂,他娶了3個老婆,都被他打死了。他打人的時候不是憤怒,而是在笑,看到受害人在自己的拳腳下奄奄一息,他會得到一種由衷的滿足。


    這次劉德才這個無親無故的人被他抓住了,壓抑了很久的他,怎麽可能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


    白天,劉德才被村民壓著遊街,村民的口號喊得震天響。在這個偏遠的鄉村,生活像一塊鑲在土坷垃裏的硬石頭,永遠都是那麽的沉悶和無聊。


    劉德才的出現,像一顆火星一樣,點燃了沉悶已久的村子,讓人們重新爆發了激情。


    當然,也讓村長這個變態爆發了他變態的激情。


    劉德才沒有想到,自己從監獄中出來,還要受到比監獄更加殘忍的折磨。


    遊行持續了整整一天,最後以劉德才餓昏在台上而結束。晚上,劉德才被關在木屋子裏,麵前擺放著一碗清水和一個發黴的窩頭。


    醒來的劉德才餓極了,像見了救星似的抓起窩頭就啃,還沒啃幾口就咳嗽了起來,這才想起來自己這一天都沒喝水了,於是又拿起麵前的破碗咕咚咕咚把水灌下。不一會,麵前的東西就被他一掃而光,但他的肚子還是餓得咕咕直叫。


    負責看守他的一個村民聽到咳嗽聲走了進來,用手中的木棍兒戳了戳劉德才的肩膀,向他罵道:“真他媽能吃,像你這種人渣,就該餓死,浪費大家的糧食。要不是看在最近還需要讓你遊街示眾的份兒上,早就把你打死了!你這個老賊皮,把人家的豬偷了,讓人全家怎麽活?”


    “你們不分青紅皂白把一個老人弄成這樣,讓我怎麽活?你們的心不是肉長的嗎?”劉德才心裏這麽想,但沒說出來,他現在已經沒有心情理會這些東西了,多年的監獄生涯告訴他,要想活下去,就不要在乎自己的尊嚴,尤其是在這種境況下。


    他跪在那個看守麵前,對他說:“求求你了小兄弟,給我口吃的吧,我今天被你們押著走,腰都快彎折了。雖然我總是待在監獄裏,但我也知道,如今是法治社會,我餓死了,你們也逃不了幹係。再給口吃的好嗎?”


    劉德才軟硬兼施,換成普通人,即使不動容,也不會再對這位老人施暴了。


    但這個人卻不是普通人,他是劉德才的兒子。多年缺失的父愛、村民的嘲笑,和因為劉德才上吊的母親,已經讓他對他憤怒到了極致,他巴不得自己的父親早點死。


    他一腳把他踹翻,朝他臉上啐了一口,狠狠地說道:“你還有臉在這喊餓,我長這麽大也從來沒有吃飽過飯,都是因為你!媽媽也是因為你上吊了!偷別人的東西就那麽好?偷來的東西花的順心嗎?你還有沒有臉?你還是個人嗎?你一個賊沒有餓死你算好的。”


    說著,流下兩行憤怒的淚水。要不是村長說還讓他活著,他現在就想一棍子敲癟他的腦袋。


    劉德才反應過來了,張著嘴說不出話。


    或者說他已經沒臉說什麽了。


    就在氣氛尷尬的時候,一個人晃著步子進來了。


    劉德才的兒子看到他進來了,趕忙擦去眼角的眼淚,讓到一邊,換上一副笑臉,點頭哈腰地對他說:“村長,您怎麽過來了?”


    多年寄人籬下的生活已使他過早地成熟,在同齡人還在家裏看電視向父母伸手要錢的時候,劉德才的兒子就學會看人的臉sè行是了。


    村長背著手,傲慢地仰起頭,恨不得把鼻孔掛到天上。他連看都不看一眼跟他說話的人,直接走上前去拍了拍劉德才的臉。由於過度饑餓和剛才兒子的那一腳,劉德才再次昏了過去。社長拍不醒劉德才,轉而對著他的兒子罵道:“現在抓個賊這麽不容易,你怎麽不好好看著?別忘了,大chun家的豬還沒有下落呢!你把他弄死了,就是間接偷了大chun家的豬,他死了,你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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