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王陌離出了門,蕭嫋才真正鬆了口氣,剛才她實在太冒失了!本來這件事隻要她靜下心來想想,便會有結果。可是,她太心急了!


    蕭嫋拍了拍額頭,坐了下來,讓奴婢進來將桌上的飯菜撤了,那幾樣沒有動過的,也賞給了下人們。她將手珠重新戴在了腕上,這可是她的護身符!


    蕭嫋招來素娥說是她有午睡的習慣,以後午後就不要讓人打擾,有什麽事她會叫素娥和阿來的。然後,從自己陪嫁的箱子底找出了套男子的衣服套在身上,將頭發打散重新在頭頂挽了個髻,找了隻羊脂玉的簪子插上,又用鍋底黑在臉上薄薄地塗了一層,頓時,鏡子裏的蕭嫋變得皮膚黝黑粗糲好似男子一般。再者,這謝家姑子的身材本身就較一般女子高挑,隻是過於瘦弱。穿上這男子的錦袍,倒是自有一股風流。


    蕭嫋起身出了房門,一路匆匆出了德熙院,這才鬆了口氣。她早就注意到這德熙院旁後麵有一花園,從此穿過就到了明王府的西門。這西門比較偏僻,平時走的人很少,隻開了一個角門,平時有一隊侍衛把守。蕭嫋從腰間取出令牌拿在手裏,低著頭向前走去,心裏撲通撲通的亂跳。


    “何人?”門口的侍衛厲聲問道,將手裏的刀舉起。


    蕭嫋心中一橫,抬起頭眼露慍怒,“看門的狗也敢如此囂張,吾可是世子殿下的門客!”說著將令牌在那侍衛眼前一晃。


    “卑職失禮了!”侍衛雖然心中疑惑,但是這令牌確實是歸世子殿下所有,而世子殿下會請一些門客到府中一敘也是真的。有個別的會就在府內居住。隻是,那些門客一般都是走正門旁的角門進去,而這西門倒是很少有人進出!


    “哼!”蕭嫋收回令牌,“這些時日殿下與吾有要事相商。吾會經常出入此門!”她甩了甩衣袖跨出了角門。


    侍衛看見蕭嫋出門走遠,對著同伴說道:“你見過此人?”


    同伴搖搖頭,又道:“應該是新來的門客!”


    “也太拿自己當回事了吧!”那侍衛不甘被訓斥。


    “有真本事的人大抵都是這樣!”同伴倒是挺佩服那門口的氣度,要不世子殿下怎會給他自由進出的令牌。


    蕭嫋之所以這麽著急出門,其實是有原因的。她嫁進明王府是迫不得已,也是暫時的,以後自然是要出來的。那時她人老珠黃,舉目無親,隻守著破舊的老宅,要依靠何人。以何謀生?這些都是她現在要考慮的問題。


    蕭嫋漫無目的地走在南城中,眼神中透著迷茫。


    “掌櫃的,我的畫賣的如何?”


    蕭嫋轉過頭。看見一寒酸書生臉如菜色,正殷切地注視著字畫店的掌櫃的。掌櫃的搖了搖頭,你那畫雖好,但是問津者極好,也許是這畫中的意境過於艱深。能懂之人甚少!


    綠蘿從小酷愛習畫,又天賦極高,所以在此上的造詣不是常人能及。此時聽了那話,蕭嫋從綠蘿那裏繼承來的關於繪畫的記憶開始複活,對那人的畫也好奇起來。


    “在下冒昧打擾了,”蕭嫋走上前去作揖。“剛才聽到二位的談何,在下對兄台的那副畫倒是很感興趣,可否有幸借來一觀?”


    那書生先是一愣。繼而忙對掌櫃的說道:“勞煩掌櫃的了!”


    掌櫃的將畫從角落裏取來,抖了抖上麵的灰塵道:“你給的銀子也隻夠在顯眼的位置掛上三天,三天過後隻有二三人詢問過,一聽價錢都搖頭而去!沒有辦法,小店還要開門做生意。隻能將畫移到角落裏!”


    書生點點頭,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接過畫用嘴吹了吹上麵的浮塵,眼神中充滿心疼,又用袖子在上麵擦了擦,這才遞給了蕭嫋,謙虛道:“不才的拙作,還請閣下指點一二!”


    書生看著蕭嫋的年紀不大,卻彬彬有禮,一副謙謙公子的模樣,沒有當下富貴公子的浮誇之氣。


    蕭嫋拿過畫來,細細一看,當即喜歡的不得了。此畫雖然意境澹泊艱深,但運筆卻是秀潤飄逸,而那色彩更是明麗清爽。她依依不舍地抬起頭,問道:“此畫兄台準備買幾兩銀子?”


    “幾兩?”那書生向前一步,取過蕭嫋手中的畫,一臉失望,“原本以為閣下是懂畫之人,沒想到也是……”


    蕭嫋訕訕一笑:“兄台別急,在下雖然是懂畫之人,但是卻是對這行情不甚了解的。還請兄台出個價!”


    那書生看著蕭嫋很是有誠意,為難道:“這畫本來低於五十兩不才是不賣的,隻是奈何家中正等著米下鍋,這才……”他擦了擦額頭,“這樣吧,你給三十兩,畫你拿走!”


    三十兩,蕭嫋心中一跳,這行情還真是貴啊!


    “公子啊,這畫要是落到真正的行家手裏,賣一百兩都是少的!”掌櫃的在一旁,說著。


    蕭嫋一臉尷尬,她的荷包裏隻有二十五兩,已經是全部家當了,但是……這畫的確是好畫。尤其是在大漢朝時繪畫還主要是帝王們歌功頌德的方式,和褒獎功臣的方法。當了現今,繪畫雖已成為個人的娛樂消遣,但私底下流傳甚廣的是人物繪畫,而對於這種融入大量山水風景的話卻極為少見。


    蕭嫋捏了捏荷包,果斷道:“兄台不滿你說,在下也是小門小戶,這身上也隻有這二十五兩,你看……”


    書生看著蕭嫋杏眼中的誠意,當即拍了拍手,“也罷,全當遇到了知音!”便將畫又給了蕭嫋。


    蕭嫋笑得靦腆,將銀子全數交給了書生,“多謝,兄台!”


    書生接過銀子數了數,放入了荷包,和那掌櫃的道別後,就要走,卻被蕭嫋叫住了,“兄台請留步,在下有一事想請教?”


    書生急急收了腳,轉身問道:“閣下還有何事?”


    “在下冒昧的問一下這話是兄台所做?”


    書生一愣,看了蕭嫋一會,才道:“閣下問此有何用意?”


    蕭嫋一笑,忙擺手:“兄台不必如此緊張,在下是愛畫之人,想和這畫畫之人結交一番!”


    書生隨即一笑,“不才便是這作畫之人!”


    蕭嫋抱著畫,向前一步,作揖道:“兄台乃當今奇才!這署名上的遙白,就是你?”


    書生不好意思起來,漲紅著臉,半晌才道:“是不才取的雅號而已,不才名叫張彥和!”


    蕭嫋又與張彥和寒暄了幾句,才依依作別。她手中抱著畫,往回走著,這才想起今日出門是想用這二十五兩租賃個小店做個什麽生意,以後從明王府出來好以此為生!現在這二十五兩就換來了這不能吃不能喝的一幅畫,蕭嫋心中有一絲懊悔,自己太過衝動。


    回去後,蕭嫋換了衣服,就將此畫放入櫃中。這營生的事,隻得另做打算!晚間,王陌離傳話不過來吃飯,這倒是讓蕭嫋鬆了口。


    王陌離不過來吃飯,是因為在等肖劍的消息。


    而肖劍此時帶著手無縛雞之力的穀池月悄悄潛進了齊府。先前王陌離請求明王開棺驗屍,沒有得到允許,就隻有讓肖劍暗地裏進行此事。隻有齊公被刺的案子告破,穀池月才能真正在廷尉府裏立一足之地。這樣才能在嚴文傑控製的廷尉府安插進自己的人。即使這嚴文傑知道穀池月是自己的人,隻要案情告破,他也是無話可說的。


    肖劍拉著穀池月跳下了齊府的圍牆,躲在樹後,隻等那邊發信號了。早前,他接到主子的信,大致對齊府的現狀有所了解,然後又派人潛入這裏進一步了解。


    這齊公被刺一事,被明王壓了下來,對外隻說齊公病重不便見人。而齊公也還沒有下葬,隻因明王答應師母一定要找出凶手,給恩師一個交代,這才將棺材停放在內堂,每日有兒孫守靈,為其燒紙。日夜輪流進行。


    所以,肖劍要帶著穀池月接近齊公的屍體,就要將那些人調走。而這調走的方法嘛,其實很簡單,簡單不要緊,隻要管用就好!


    “失火了!失火了!”肖劍和穀池月躲在樹後,就聽見齊府內一片混亂。那東南角上冒著火光。


    而此位置正是在內堂守靈的齊家老三的房屋。這三郎那裏還顧得上守靈,拉起自己的夫人,就往外跑去。而靈堂的仆役一見正主都跑去撲火去了,他們也連忙關了門,向後院的那口井跑去。


    肖劍站起身來,看了看,悠哉道:“差不多了!該右平你出場了!”說著拉起穀池月飛奔而去。


    穀池月沒想到王陌離會用這種辦法,被肖劍拉著在齊府內狂奔了一陣,停在了內宅的正屋前。隻見此時,房門緊閉一點聲音也沒有,和那東南角的呼天喊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右平進去吧,我在這裏放哨!”肖劍向往看了看,警惕地說著。


    穀池月將包袱從身上拿下來,喘著粗氣說:“那就有勞肖大人了!”


    好歹兩人現在是同朝為官。一個是廷尉右平。一個是中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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