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店鋪剛剛開門,一個外表憨厚,胖胖臉蛋,身材也有些肉肉的漢子就來到了靈草坊,掏出一株靈草,隨手就擱在櫃台上。瞧這千金一擲的架勢,至少也是個高級靈士。


    “掌櫃的,給估個價,我要賣靈草。”


    這張台子後坐的掌櫃的,正是喜歡壓價占人便宜的那個中年掌櫃張然張掌櫃,今天時辰還早,其他掌櫃也還沒到,隻有他一人坐堂。他看著眼前這個憨笑著傻乎乎的漢子,知道肥羊來了。


    張掌櫃裝作輕視的隨便看了看櫃台上那株靈草,就低聲道,“烏雞花,銀一兩。”


    一旁不遠處站著的秦始如遭雷擊一般,一下子愣住了。


    他腦海裏好像突然捕捉到了一個有關財路的模糊想法。


    在這靈草坊裏將近一年時間跑堂雜役的經曆,雖然沒得了工錢,但也學了些真本事,常見的靈草也能估價個七七八八差不離。現在的他,早就不像當初那樣很傻很天真了,自然已經知道烏雞花不是銀一兩的價格,而是平均五錠金元寶的收購價。這可是整整五百倍的差距,張掌櫃實在是太黑心了。


    如果不是自己當初故意大嗓門試探了一聲,也就要同這有些發胖的憨厚漢子一樣被這混蛋張掌櫃給當成肥羊宅得幹幹淨淨了。


    雖然最終得了靈草坊學徒的身份,也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但若說對這張掌櫃沒有半份恨意,那就是自欺欺人了。隻是畢竟在人手下幹活,也沒什麽報複的機會,漸漸就淡忘了。


    如今,這一聲“烏雞花,銀一兩”算是徹底的勾起了他的回憶,也讓他模模糊糊的有了一個新的賺錢構思。


    “這也太少了吧?”憨厚漢子一皺眉,悶聲嘀咕道,“我這怎麽說也是跟2級妖獸幹了一架,打跑了它,也沒得了什麽其他好處,隻得了這麽一株靈草,這株靈草隻能換1兩銀?難道隻是1級靈草?那這番辛苦也太不值得了。天靈花也不是這個價格吧?”


    “天靈花是5錢銀子收,對吧張掌櫃?”秦始突然插話問道。


    中年掌櫃張掌櫃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小子會突然插話,不過聽他話裏的意思倒是在幫自己說話,也就沒有怪罪秦始的多嘴,點了點頭,補充道:“天靈花確實是5錢銀子,到哪裏都是這個收購價。”


    “唉……”憨厚漢子歎了一口氣,嘀咕道,“1兩銀,太沒勁了,今天這架幹的太不值了,耽誤了修煉的功夫,還險些被那口水蛇噴了一身,沒勁沒勁,不賣了!”說完就拿起那株烏雞花朝店鋪外走去。


    中年張掌櫃不由得目瞪口呆,接著露出滿臉的遺憾神色,心中暗罵自己太貪心反而一無所獲。這漢子畢竟是個修仙者,又不是當初這個傻小子,哪裏是一兩銀子就能打發的?一兩銀子對修仙者又算得了什麽?


    難得今天早上剛開店沒什麽客人,其他掌櫃又都不在,好不容易來了這麽個宰肥羊的機會,居然因為自己下刀太狠給跑了……張掌櫃心裏很是懊悔。


    “這位客人,你再考慮考慮吧,一兩銀子也比沒有強啊……”秦始一麵勸,一麵追著那個漢子走了出去。


    張掌櫃不由得燃起了一絲希望。不過不一會兒,就見秦始搖著頭滿臉遺憾的表情走了回來。


    “沒用的小子,還不趕緊幹活去!趁其他客人沒來,把這地好好掃幹淨!”肥羊沒宰到,張掌櫃也隻能拿秦始出氣了。


    不一會兒,其他掌櫃的陸陸續續的來了。客人也逐漸多了起來,靈草坊裏又是一片欣欣向榮,生意紅火的景象。


    然而,突然一個大嗓門的聲音打破了這和諧的氣氛。


    “既然這烏雞花價值5錠金,為何早上那個中年掌櫃的隻給我估價一兩銀?沒想到你們堂堂的靈草坊居然也虛報價錢,黑心壓價欺詐客人!”竟然是早上那個憨厚的胖臉漢子,隻見他現在滿臉的怒容,咆哮大堂,對著一個老掌櫃大罵個不停。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客人們紛紛圍過去看熱鬧。


    不多時,洛城靈草坊大掌櫃許文虎許大掌櫃就得了消息,來到大堂,了解了情況,把張掌櫃叫來對質。


    張掌櫃見那邊鬧了起來,心裏早已心虛的不行,額頭冒了汗,眼珠也不停的轉著,拚命尋找對策。聽到大掌櫃的叫他過去,他深吸一口氣,終於平靜了一些,心裏想著,這事情肯定是不能認賬的,反正早上也沒人聽見看見,沒有證人在,自己隻要一口咬定是這漢子故意胡鬧就是了。


    張掌櫃一時倒是忘記那時候有秦始在場的,因為在他心目中,秦始這種小雜役是完全忽視的存在,平時即使秦始到處忙活也入不了他高傲的眼,凡人小子而已,一貫毫無存在感的。


    一旁秦始也有些焦急和氣惱,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看似老實憨厚的漢子居然會回來大鬧一場,讓他本就沒有成功的臨時賺錢計劃變得後果更加糟糕。


    其實,早上秦始故意插話,又追著漢子走出去,就是想跟這憨厚漢子搭上話。


    追著憨厚漢子出了靈草坊之後,秦始就告訴了他烏雞花真正的收購價格,讓這漢子去別的店鋪,或者等一段時間等其他掌櫃的來了之後再來賣也就是了。


    秦始之所以將烏雞花真正的價格告訴他,一是出於善心不想讓任何其他人跟自己一樣,上了那可惡的張掌櫃的當,被當成肥羊狠狠宰一刀;二則是出於利益,希望這憨厚漢子,看在多賺了幾錠金子的份兒上,打賞自己一點,哪怕隻是賞下他賺到的幾百分之一,那也是一兩銀子了,對秦始家的經濟條件來說,一兩銀子就足以算得上是天大的好事了。


    然而那憨厚漢子嘴上連連答應說要去別家賣,又是對小兄弟的提點感激萬分的,但卻沒有任何掏錢打賞的意思。


    難道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要真正賣掉烏雞花之後才打賞,怕自己騙了他嗎?


    秦始無可奈何,也隻能搖頭歎息,滿臉無奈的走回靈草坊大堂中。這也就是早上張掌櫃看到的那一幕,秦始還真不是故意裝出的遺憾表情,是真遺憾,為自己臨時想出來的賺錢妙法失敗而遺憾。


    不過這一次的失敗卻也讓他成功摸索逐漸探明了一條財路。


    利用自己對靈草價格的了解,要麽給買賣靈草的修仙者當中介,賺傭金,要麽自己也黑心宰肥羊發大財,隻是後者還需要一些本錢,而且秦始心中也實在是不願做這種昧良心的事情。這便是他今日捕捉到的靈感,從一個臨時想法,逐漸發展總結出來的賺錢計劃。


    然後令秦始萬萬沒想到的是,憨厚漢子一點也不厚道,沒給打賞不說,答應自己的話也扭頭就不管了,明明說去別家賣,他竟然直接硬生生找上門來,還大鬧一場。


    這下恐怕會給自己惹上天大的麻煩。秦始心中一陣煩悶。


    “隻是你片麵之詞,你有證人嗎?”


    “證人,這……哦,對了,那小兄弟可以作證!”這時,隻聽到跟張掌櫃對質的憨厚漢子大大的嗓門聲傳來。


    果然,麻煩來了。


    秦始不由得一聲長歎,走了過去。


    “秦始,這位客人說早上在張掌櫃這裏賣一株烏雞花,張掌櫃隻給出了一兩銀的報價,你是唯一的證人,你可聽到到底是怎麽回事?”許大掌櫃的聲音冷冷的,說到“唯一”兩個字的時候語氣重了一些,朝秦始看來的眼神中也滿是“你懂的”的暗示。


    唯一的證人啊。也就是說秦始現在偏向誰,誰就站在了公理的一方。


    該如何選擇,你小子還不懂嗎?


    許大掌櫃的暗示,從小混跡貧民區,又負責家中采購的小秦始自然不可能聽不明白。


    但就像他一直堅持的那樣,有所為,有所不為,即使是那憨厚漢子一點也不厚道,答應了他結果最終還是把他賣了出來,但是許大掌櫃想要秦始昧著良心做幫凶,明明看到不平之事還要當做沒聽到沒看到,他秦始卻是做不到!


    “張掌櫃確實是給出了1兩銀的報價。”秦始神色平靜的回答道,心中卻已有了一個如何化解這次衝突的初步想法,隻是這個計劃有如火中取栗一樣驚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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