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果自然不言而喻,四周一片雷鳴般的叫好聲,震耳欲聾。


    好多弟子本來是來看夏初一笑話的,前兩場比賽太戲劇,他們大多又對她院長徒弟的名頭不服氣,所以爭相過來給她喝倒彩的。


    可是如今那排山倒海的叫好聲,卻是大家由衷的佩服之聲。


    這一場比賽,精彩絕倫。


    夏初一下了擂台,剛剛那冰冷徹骨的模樣一收,笑眯眯地對大家揮手致意,那模樣就好像是國家領導人出遊似的。


    隻是目光不經意地瞥向站在遠處的軒轅雁秋和軒轅綠真兩人,她的目光陡然轉冷,回過來的時候又是一副笑意吟吟。


    軒轅綠真望著下麵的場景,忍不住氣得連連跺腳:“真是,那賤人怎麽那麽命大!那葉原也是,連個賤人都收拾不了,真沒有。”


    “說夠了沒有?”軒轅雁秋冷冷地看了軒轅綠真一眼,頓時駭得她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然而軒轅雁秋也沒再對她說些什麽,隻是轉身就走,不願再看場中情景。


    怎麽辦,她覺得她快要被一種莫名的情緒壓抑得窒息了。


    軒轅綠真隻覺得她家的三皇姐最近的臉色好可怕,也不敢跟她多說什麽,隻緊趕慢趕地跟在她後麵道:“三皇姐,你等等我呀,你別走那麽快……”


    ……


    這場比賽夏初一可謂贏得漂亮,葉鈞卿看著這個自己未來的徒弟,隻覺得越看越順眼,越看越喜歡。


    笑嗬嗬地衝著夏初一招了招手,讓她過來。


    而被喂了解藥的尉遲風二話不說,跳起來就要跑過去揍人。不過這回葉鈞卿沒攔他,走過來的夏初一卻將他給堵住了。


    “乖乖徒兒你讓開,我去給你報仇!那臭小子敢算計你,我揍死他!”


    夏初一搖了搖頭道:“經過這場比賽,我估計他也不可能在帝師學院待下去了,你就別去落井下石了,他也是個可憐人。”


    “他哪有我可憐?”尉遲風一想到剛才葉鈞卿對自己的非人待遇,嘴巴一癟,就要跟自己的乖乖徒兒告狀,然後給葉鈞卿臉色看。


    旁邊葉鈞卿見此沒好氣地道:“你那哪兒叫可憐?直接叫可惡!”


    說著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要伸腳踩他,卻沒想到被尉遲風給躲開了,大驚小怪地躲在夏初一的身後直說葉鈞卿虐待他。


    金元寶在一旁看著直想笑,夏初一則有些無語地一翻白來一個神仙將這兩個給收了吧。


    風洛和秦曜軒兩人自然沒來摻和他們的師徒情深,默默地在外圍看了一眼,然後默默地離開。


    不過秦曜軒走到一半卻突然返身回去,走到剛剛比賽的擂台那裏。


    每個擂台旁邊都有一間休息室,此時葉原已經被判決叫白衣衛抬下來安置在休息室裏,元晨峰的煉藥師正在給他檢查身體。


    他原本就已經慘白得沒有血色的臉,此時更是如同一張白紙一般,上麵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那雙眼緊閉著,看起來還算安詳。


    在她旁邊守著的,是聞訊趕來的葉真真。她才剛剛從擂台上下來呢,聽到消息的時候隻怕沒嚇得把魂給嚇丟了。


    秦曜軒剛剛走到邊上,那煉藥師也正好檢查完葉原的身體,站起來搖了搖頭,一臉凝重模樣。


    他皺眉,開口問道:“他怎麽樣了?”


    葉真真抬頭看到秦曜軒的時候愣了一下,心裏沒想通自家大哥何時和這秦曜軒有交情了?


    但是也沒表現得太驚訝,站起來看著那煉藥師,誠懇地道:“請您實話實說吧,我也很想知道我大哥到底怎樣了。”


    那煉藥師遲疑了一下,走到桌旁鋪開寫方子的宣紙,執筆蘸墨寫下了一個字――卿。


    “您的意思是,隻有葉大導師能夠救我大哥的命?”葉真真說這句話的時候臉色跟葉原的一樣慘白,那語氣的尾音之中都帶著顫抖。


    秦曜軒看見那個“卿”字,也不禁緊蹙起眉頭。


    那煉藥師點了點頭,而後望了床上的葉原一眼,留下了幾瓶丹藥,就搖著頭走了出去。


    葉真真麵如縞素,直接地癱坐在了床邊上。


    秦曜軒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開口道:“去求夏初一試試吧。”


    “她……能夠說動葉大導師?”葉真真臉上帶著不確定的神色,心裏也是糾結萬分。


    葉鈞卿曾經說過,永世不救葉家之人的,他會為了夏初一破他的誓?


    再者,之前她和夏初一鬧得那麽僵……


    “行不行去試試不就知道了?你去不一定能夠救你哥的命,但你不去你哥一定沒命,自己想吧。”


    秦曜軒話剛剛說完,葉真真就站起身來往外走去:“我去求夏初一。”


    直看著那鵝黃身影走出了休息室,那躺在床上的人才咳嗽了兩聲,語氣頗為苦澀地道:“你讓我妹妹去求將我弄成這樣的人?”


    “將你弄成這樣的不是她,是你自己。”慢條斯理地走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抬頭看著葉原,一時之間竟覺得自己好像都不太認識他了。


    原本那麽風韻神朗的男子,怎麽這會兒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了?


    葉原沒看秦曜軒,隻眼睛直直地盯著屋梁,不知道那般出神地望著哪裏:“是啊,是我自己害的我自己。沒想到時隔三年,還有人能夠像你當初那樣,讓我一敗塗地。”


    毀滅什麽陣眼,直接全部毀去就是。


    連話都和麵前這男人說的一模一樣,那般狂傲得令人討厭,卻又讓人忍不住由衷地佩服。


    秦曜軒並沒有開口,隻靜靜地坐著,聽著床上的人費力地講著他的不甘和他的過去,聽著那時不時摻雜的咳嗽聲,一臉淡漠的表情。


    此時的葉原就像是一個苟延殘喘的老頭子,那般的頹然,好像世間已經沒有什麽令他可以留戀的一般。


    他說了好半天,突地頓了下,轉頭看向秦曜軒:“你怎麽不笑我?”


    “我為何要笑你?”秦曜軒斂眸,語氣淡淡地聽不出任何情緒。


    葉原咳嗽了兩聲,突地嗬嗬笑了起來,說話的聲音嘶啞不堪:“是啊,你永遠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何嚐在乎過別人怎樣?”


    “我沒有不在乎別人,隻是看那人是不是值得我在乎。”秦曜軒波瀾不驚地一撣袍子,慢條斯理地道,“你知道當初我們兩個明明是一起入宮,三公主卻最先注意上我嗎?”


    葉原頓了一下,眼睛之中各種情緒流轉,最後隻徒留一抹茫然,不解地望向秦曜軒。


    “因為我從不會妄自菲薄,也不會為了誰而改變自己。如果一個人真的喜歡你,那絕對不是喜歡你為她改變的樣子,而是你原本的樣子。”


    秦曜軒也不去看葉原此時是什麽模樣,慢條斯理地起身,轉身離開了休息室。


    床上躺著的葉原僵硬地轉過脖子,看著那逐漸遠去的男子。


    一襲白衣墨紋便服,天然卓絕的優雅氣度。遙遙望去,樣子已經有些模糊了,可是卻仍可見那分明的高貴姿態,從不曾沾染塵埃。


    秦曜軒,如果有一日,你也有什麽東西是想要卻得不到的,會不會也會露出一絲無助的神情?


    ……


    那邊葉鈞卿替夏初一把了把脈,確定她散亂的靈力已經被她全部都捋順了,這才放下一顆心來。


    尉遲風摸著下巴嘖嘖感慨:“乖乖徒兒挺厲害啊,別人靈力混亂了沒有一天兩天絕對恢複不過來,你那麽短時間就沒事了,別是逆行真氣什麽的是騙人的吧?”


    “你有本事騙一個給我看看?”葉鈞卿說著對著尉遲風的小腿肚子就是一踢,兩個平日裏威嚴無比的大導師這會兒就是兩個大孩子,頓時又鬧成一團。


    夏初一送走了兩人,拉著金元寶就緊趕慢趕地朝著旁邊的小演武場小跑了過去。


    那裏進行的,正是瀧越假扮的吳辰逸的比賽,她的比賽耽誤了那麽大一會兒,不知道還能不能趕上。


    結果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還沒走進呢,就聽著那邊傳來了一串哄堂大笑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什麽好玩的事情發生似的。


    夏初一見此立馬挑了挑眉宇,邁著小碎步立馬朝著擂台邊衝了過去:“哪裏有熱鬧,哪裏就有我夏初一!”


    金元寶跟在她後麵,就像是照顧小孩子的奶媽似的,生怕她摔著碰著了,一雙眼睛片刻不敢遠離她。


    話說要他看別處,那他還不如看初一呢。


    夏初一剛剛走到擂台邊上,就見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正用靈劍指著台上一身靛青色長袍的瀧越,氣急敗壞地道:“你到底打不打?”


    她頓時忍不住笑了:“怎麽?還沒開打啊?那個人怎麽就已經鼻青臉腫了?”


    旁邊看熱鬧的都是些熱心人呐,自己笑得前仰後合不說,還將那樂子給夏初一也說了一遍,,大家一同樂。


    夏初一聽完頓時恍然,原來那人進入擂台的時候也跟她一樣摔了個狗吃屎啊,而抱著一隻小老鼠的吳辰逸也正準備進入擂台,結果一腳恰好踩在那人的腦袋上了。


    那人爬起來揮刀就要砍吳辰逸,吳辰逸嚇得將手中的老鼠朝著那人的臉上一丟,那小鼠好生厲害,幾大爪子就將他的臉抓得到處是血痕。


    那人被抓難受了,揮刀就要來砍扒拉在自己臉上的小鼠,結果那小鼠突然挑開,他一刀背給自己拍在臉上,這會兒正眼冒金星呢。


    眾人說那人真是倒黴,吳辰逸是出了名的不學無術,如果真刀實槍地比,十個他都打不贏那個那男的呢。


    夏初一聽著隻是嗬嗬地笑,一雙晶亮的眼睛兩彎漂亮的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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