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一聽著瀧越的話,像是覺得自己耳朵出問題了聽錯了一般,抬眼瞥向他,露出一臉怪異的表情來。


    瀧越抿唇不語,看著她淡淡地笑。


    她莫名地覺得有些驚悚起來,幹脆雙手雙腳地纏住旁邊的一棵大樹,死活地不願意走了:“有什麽好東西你去拿好了,我不稀罕的。”


    一回想道她剛剛看到的場景,她不由得立馬苦逼了一張臉:“那個東西……嘔……好醜……那幫人真沒說錯,會把胃給惡心出來的。”


    瀧越輕輕地歎息了一聲:“真不去?”


    “不去,堅決不去。打死我打死你我都不去!”


    她像隻樹袋熊似的抱著那棵大樹,任憑旁邊風起雲湧,昏天黑地,她自巋然,穩如泰山。


    瀧越突地抿唇,唇角帶著笑意,點點陽光落下,照射在那如玉一般的側臉上,使得那羽扇般翹起的眼睫在眼窩處投下一抹剪影,絕美的麵容越發妖冶。


    他輕啟薄唇,緩緩開口:“我們進去好不好?”


    夏初一在這瞬間就好像得了魔怔似的,不由得點了點頭:“好。”


    瀧越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蛋,感覺那嫩滑的肉感:“真乖!”


    待到夏初一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倆都已經馬上要到裏麵去了。那重重塵土飛揚之中,隱約可見她剛剛看見那東西的雛形,氣得她直想罵娘。


    丫的,連個美男計都挺不住,她以後肯定被這要這死妖孽吃得死死的了!


    心裏十分十分地不爽,她瞅著機會,就準備要重新地溜出去,扔他瀧越一個人在這裏。


    可是那心思剛剛動一下呢,就見那昏天黑地的打鬥之中,猛地被甩飛出一個人來。


    夏初一見此立馬一個縱身而起,抓住那人的衣襟在半空中一個翻轉,順著那肆虐的風向才落到地麵上來。


    伸手拉住抱住一棵一人粗的樹幹,她低頭一看,立馬吃了一驚:“葉真真!”


    “一一!”葉真真剛回過神來,也同樣地驚愕出聲。


    夏初一立馬動作迅速地給她檢查了一遍,發現隻是一些外傷,這才開口問道:“怎麽回事?”


    葉真真說起那事來就有些氣,可是又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最終隻能夠歎了口氣,挑緊要的給夏初一說了。


    原來他們一行人剛剛進入蓬桑島沒多久,各個家族的人都還沒來得及分開的,一個沈家的小子就突然大叫了起來,說是發現了一株血珠花。


    那個笨蛋也是個沒腦子的,血珠花一般生長在深水海底,怎麽可能長在這山坡上?可是他這一叫,還是把眾人的目光吸引住了。


    大家跑過去一看,隻見從地裏麵獨獨長出一棵墨綠色的莖稈來,上麵結了一顆血紅的珠子,紅中帶著一團黑色,黑色裏麵又有交織細密的紅絲,看起來十分地詭異。


    稍有見識一點的都知道那不是血珠花了,而且這蓬桑島上,奇花靈草不少,毒花毒草更多,大家就叫他別亂碰,先做好記號,等找個認識的人鑒別一下再說。


    那笨蛋生怕別人搶了他的東西似的,一句勸都聽不進去,非得將那東西拔起來。那沈家的人也極其護短,一部分幫著他拔,一部分和其他人對峙。


    結果那哪兒是什麽血珠花啊,分明就是一顆毒眼珠子,他一拔之下,就把那龐然大物給拔出來了。


    這下好了,一個都跑不掉,全部被那怪物當球一樣扔來扔去出氣呢。


    “眼珠子……”夏初一光是想著就是一陣惡心,心裏實在想不通,那沈家小子到底是什麽眼光,看上一顆眼珠子,也不怕做噩夢啊他!


    葉真真說完又要往裏麵衝,被夏初一一把給拉住了:“你幹什麽你?”


    “我還有兩個族人在裏麵呢,不能不管他們。”葉真真一臉的焦急,整個人灰頭土臉的,唇角的溢出的鮮血和那灰塵混合在一起,看起來狼狽不堪。


    她想要掙脫夏初一拉著她的手,可是胸口卻隱隱發疼,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了。


    夏初一見此衝她擺了擺手:“你先出去,我進去看看,能夠救我就救,我都不能救了,你去也是送死,能夠活一個人是一個人,別全折這裏了。”


    葉真真還想爭辯,夏初一懶得多說什麽,一掌刀將她劈暈了,然後解下她的腰帶將她綁在一棵比較粗的樹幹上,免得被風吹跑了。


    做完這一切,抬頭一看瀧越,就見他迎著那狂風站立,也不躲閃,那些吹飛卷起的枝幹樹葉一到他的麵前,就被一種詭異的力量分開,飄向兩邊。


    他那長長黑亮的墨發微微飄舞,整個天地都是暗色,唯有他那一方亮得驚人。


    夏初一伸手一抹滿臉塵土,心裏暗暗罵一句丫丫個呸,這瀧越是神仙還是咋地,這種地方他都可以瀟灑得起來!


    “處理好了?”


    “處理好了。”她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他的身後去,經過他的身軀一擋,果然整個阻力少了不少。


    正覺得找到了躲避的港灣呢,就聽前麵幽幽傳來一句:“那就上吧。”


    夏初一站在瀧越的身後,聞言下意識地抬起手掌來,心想自己怎麽一掌劈過去,才能夠讓這個死妖孽一掌斃命呢?


    隻需要一掌啊,這一掌下去之後,一切都結束了,她再也不用和這個死妖孽糾纏不清了,她不用每天都被氣得半死不活了,她不用心癢癢手癢癢渾身都癢癢了,隻需要一掌……


    她緩緩地抬起了右手,慢慢的上升到一個角度,就是這裏,狠狠地劈過去……


    “有問題麽?”瀧越突地回過頭來看她,張大的一雙碧瞳頗為無辜地看著她,裏麵倒映著的她的影子,倒是顯得有些猙獰了。


    她抬起的手在他回過頭來的那瞬間收了回來,假意地撥了撥自己的頭發,訕訕地笑道:“沒什麽問題。”


    “你就去吧。”他笑意盈盈地努了努下巴,指向那邊。


    夏初一嗬嗬幹笑,不自覺地退後兩步:“我突然想起家裏還有點事,回見啊。”


    話音未落,她就覺得背後撞到了什麽東西,回轉過頭去一看,就見本來在她前麵的瀧越,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她的身後去!


    她張大嘴巴愣了兩秒,而後愣愣地道:“你別嚇人好不好。”


    “乖,那個東西可是個寶,不要可惜了。”瀧越低下頭來,輕輕地碰了一下她的腦袋,輕輕地開口道,“我不會害你的。”


    “不是……”夏初一著急地伸手拉住瀧越的衣袍,“你那麽厲害,你怎麽不去?”


    “誰告訴你我厲害了?”瀧越像是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頓時驚訝了一下。


    夏初一斜著眼很是懷疑地看著他:“你不厲害麽?”


    瀧越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你有見我出過手麽?我膽子小,連螞蟻都不敢碾死的。”


    說著那麽大一個男人,還朝著她一個小女子的背後躲了躲,好像真的很害怕似的。


    夏初一頓時氣竭。


    可別說,她還真沒看見過瀧越動手。每次她做什麽的時候都會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幫她,來得無根無源,去時無影無蹤,就好像是她產生的幻覺似的。


    可是哪有那麽真實的幻覺?


    難不成她當初靈者級別單挑整個夏氏家族,隻是她憑空臆想出來的?


    難道那揮手間指揮萬千妖魂大軍的,是他被人附身?


    難道被帝師學院院長倒追著也不甩人的,是另有其人?


    抬頭望向瀧越,他眼神真摯得不能再真摯,誠懇得不能夠再誠懇,讓她連點懷疑的機會都沒有。


    驀地有些心慌意亂,她垂下眼瞼,淡淡地開口道:“我去就是。”


    說著轉身,單薄嬌小的背影被那些雲卷的灰霧朦朧半遮半掩,看起來並不真切。然而卻可以讓人清楚地感覺到那身影周圍那外泄的靈力,強大而淩冽。


    瀧越遠遠地站著,看著身影孤零零地走進那片狂暴的區域之中,他微微垂眸,有些自嘲地笑道:“瀧越,你真沒用。”


    夏初一一個躍身撲過去的時候,才發現從外麵看到的場景還算是比較模糊的,往近了一看,她隻差沒立馬轉身就逃回去了。


    謔,好家夥,這一團是什麽破東西!


    仰頭一看,個頭起碼得有兩三層樓那麽高了,巨大的身軀卻好像是沒骨頭似的,團團的全部都是肉。那肉軟得要命,就像是未成熟的蟲蛹被剝開了外麵的那層繭似的,軟白且難看得要命。


    而在它那身脂肪明顯超標的身上,竟然密密麻麻地生長著數千雙眼睛,每一雙都黑洞洞的,看起來就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滲人得慌。而在沒一雙眼睛的下麵,還有一張烏青肥厚的嘴巴,裏麵會吐出類似青蛙似的長長的舌頭,口水滴答的,就是它的武器了。


    那些沒逃出去的人,就被那一條條的舌頭卷起來舉到了頭頂,像是放風箏一樣搖晃著,上麵“啊啊呀呀”傳來的全部都是一陣高過一陣的驚叫聲。


    夏初一伸手掏了掏耳朵,並沒有動身,而是眼神掃了過去,落在了這團軟肉的頭頂部。


    隻見那裏一根長長的管子單獨地伸了出來,上麵長著一隻血紅色的眼睛,大約不過彈珠大小,卻仿佛連那黑色的瞳孔和裏麵的血絲都看得見,顯得妖異非常。


    夏初一心裏不禁暗罵一句:靠,這是妖獸千眼的妖瞳啊!這他丫的哪裏像血珠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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