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一承認自己不厚道,在人家要死要活的當口,她竟還背著手偷偷地衝著周邊的影子們打手勢,示意他們偷偷地群起攻之。


    鈴鐺暫且不管,煙婆婆無論如何要抓住,否則今天的一切功虧一簣不說,以後可就再沒這種機會了。


    然而煙婆婆多精明的一個人啊,剛剛不過一句話便看破了夏初一今晚的計謀,這會兒稍稍聽見點動靜,就知道他們在耍什麽貓膩了。


    她對這些小嘍嘍倒是不怎麽忌憚,隻是夏初一身邊跟著的那個虛空之海的大能者,卻是一個她絕對得罪不起的人物。


    一邊警惕著周圍的情況,一邊伸手將哭成淚人兒的鈴鐺給扶了起來,柔聲勸慰道:“鈴兒乖,天下好男兒那麽多,婆婆給你找個好的就是,這個不要也罷。”


    鈴鐺哭花了一雙漂亮的眼,伸手抹了抹臉,她抬瞼看向風洛,哽咽地道:“我就……我就看上他……他了……”


    煙婆婆見鈴鐺這會兒一根筋拗不過來了,有些著急地道:“風家人是什麽貨色,你又不是不知道,婆婆也是為你好,這孩子真是,怎麽那麽倔啊!”


    這會兒她都後悔了,要是在滄州城的時候一刀結果了這姓風的小子,那現在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鈴鐺也不管煙婆婆對她說什麽,隻直勾勾地看著風洛,抽了抽鼻子,很是認真地道:“臭木頭,你騙我我都可以原諒你,我隻求你認真地回答我一句,你喜不喜歡我?”


    嚇?


    那麽直接?


    夏初一金元寶等人都直覺地退後一步,將風洛完完全全地獨立出來了。


    兩個人站立在院子之中,看起來就好像是兩尊雕像,互相凝望,一動不動。


    淩冽寒風吹起衣袂,赭色的百褶裙擺如花兒般展開,將那渾身都掛滿小鈴鐺、充滿異域風情的小女子襯得美麗萬分。


    她就那麽遙遙相望,望向那她一見傾心的男子。


    良久,才聽著風洛一聲低低的聲音響起:“你還太小……”


    鈴鐺聽著這話,也不用再聽下去了,直接衝過去抬手衝著風洛就是一巴掌:“你個臭木頭!”


    風洛也不避讓,任鈴鐺捶打著他的胸口,由她出著氣。


    卻沒想到她在靠近的瞬間衝他擠了個眼色,小聲地道:“快抓住我!”


    風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那邊煙婆婆倒是發覺出不對勁來了,一個晃身,幾乎還沒等風洛出手,她就已經把鈴鐺給抓了回去。


    冷哼一聲,煙婆婆那沙啞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鈴兒你倒是對這臭小子情有獨鍾啊,居然想合著外人一起來騙婆婆了,看來老婆子當初就不該心軟饒了他性命!”


    “婆婆!”鈴鐺頓時就給煙婆婆跪下了,“你就把解藥給他們吧,我跟你回去,你關我多久都行,關我一輩子我都認了,你就再成全了我這回吧!”


    “傻鈴兒,你怎麽那麽傻呢?”煙婆婆被她抱著大腿,寸步不得行,心裏更是因為她的幾句話就氣得渾身顫抖。


    夏初一一邊感慨鈴鐺這小姑娘用情至深,一邊偷偷對金元寶使眼色。


    金元寶和夏初一多高的默契,夏初一抬抬眼睛他就知道她想幹什麽了。立馬揮手讓影子們動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捉到再說。


    影子一開始動,煙婆婆也開始動了。


    直接就是一手刀先將鈴鐺劈暈,沒有她礙著她的手腳,她要離開這裏簡直易如反掌。


    “哼,幾小兒太不自量力。”


    煙婆婆輕哼一聲,看著那些從四處圍過來的眾影子們,她眨眼間的一個晃身,站在原地仿若沒動,而那些影子已然全部成為了一根根的木頭人。


    風洛準備動手,夏初一卻將他往後麵推開:“我來就行了,不要讓小鈴鐺難做。”


    本來已經上前一步的風洛,這會兒腳步頓時一滯,回轉過頭來看向夏初一,微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麽。


    夏初一大力地拍了他一巴掌,故作輕鬆地撇了撇嘴道:“你現在還沒我厲害呢,你說說是你的贏麵大還是我的贏麵大?”


    風洛聽著這話,這才沒有再反駁什麽了。


    夏初一抬眼看向煙婆婆,勾起了一邊嘴角,那掛著的笑意帶著幾分逼人寒氣:“上次和煙婆婆交了一回手,敗在了你一堆白布條裏。也不知道這次在我的地盤上,能否稍勝煙婆婆一籌呢?”


    煙婆婆重重地哼了一聲,冷冷地道:“今日老婆子是來找人的,不和你們多做糾纏,識趣的最好有多遠閃多遠。”


    說話間就準備離開,夏初一伸手往前一揮,幾隻九天雷箭瞬間像幾條銀龍騰飛而起,糾纏著攔住了她的去路。


    “想要走,也得問問我答不答應吧?”


    雷箭銀龍如同剛剛出海,勢如破竹,來勢洶洶。銀白光芒閃耀,霎那之間在天空之中劃開無數道銀白的光,幾乎亮瞎人的眼。


    煙婆婆被逼得稍稍停頓了一下,後麵夏初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她飛奔而來。


    她還帶著一個鈴鐺,速度自然比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要慢上許多。見夏初一追過來了,她反手就是一掌,黑氣瞬間彌漫,將兩人中間隔了出來。


    夏初一伸掌朝著那些黑霧一拍,而後也不管其他,半空中生生一個轉身,準備從側麵突破。


    那煙婆婆根本無心與夏初一纏鬥,見她停了一下,立馬帶著鈴鐺就要走。


    夏初一見此暗暗叫糟。


    下麵金元寶和眾影子就是有心幫忙都沒辦法,半空之中隻看見你來我往,黑霧銀光交織閃現,她們都交手好幾招了,他們卻一眼也沒看清楚。


    就在他們終於看清楚的時候,才發現夏初一落在後麵了,那煙婆婆馬上就要一個縱身躍開,消失在他們的眼前!


    他們人手一把弩箭,可是那煙婆婆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他們根本就找不著人影,如何談活捉?


    “捉不到了……”


    金元寶歎了口氣,然而話音還未落,就聽見旁邊風洛淡淡地來了句:“未必。”


    他驚愕地抬起頭去看,就見被安排守在前院的影一他們突然從房頂上跳了出來,一張閃著幽藍光芒的大漁網直接地朝著那煙婆婆扔了過去。


    那煙婆婆正準備伸手推開,然而看著那漁網上麵閃著的藍光之後,臉色立馬就變了模樣。


    “藍夢!”


    她躍起的身子一頓,徑直地從那房頂直接地滾到了地上,打了兩個滾後她迅速起身,拔腿就要朝著屋中跑。


    夏初一看見煙婆婆那副模樣,頓時眼睛一亮。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她凝力出掌,幫了影一他們一下,雷屬性的光幾乎讓整座院子亮如白晝。


    那藍色巨網在她的催動下,快速落下,幾乎將底下的所有人都罩在了其中。


    幾個影子還立馬拉住邊角,愣是將還有一步就衝進屋子的煙婆婆給蓋在了那巨網之下。


    影一幾個動作麻溜地跳了下來,就著那網兜將煙婆婆一捆,竟還真的將人給活捉了!


    夏初一落地的時候都覺得這情況有些詭異,直接地走到了金元寶的麵前,訥訥地對他說:“你掐我一下試試!”


    金元寶有些好笑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摸著那看起來挺小卻挺有肉的臉蛋,驀地感覺手掌好暖。


    夏初一感覺到了一點點疼,有些嗔怪地白了金元寶一眼:“哪有叫你掐臉的?”


    “哦,那我掐別處好了。”金元寶說著就要伸手,被她伸手一揮,擋在了半空。


    “哎呀,別鬧了,正事要緊。”


    金元寶笑著抿了抿唇,沒再和她鬧了。


    夏初一這才走到煙婆婆的麵前,看著她整個人被那藍色的大網罩著,又被麻繩一層一層地捆綁著,頓時忍不住笑了笑:“煙婆婆那麽大的本事,沒想到會在我們這個小陰溝裏翻船吧?”


    “哼,你們身邊有高人指點,老婆子無話可說!”煙婆婆冷哼了一聲,一張褶皺深重的臉看起來極其不善。


    夏初一心裏也覺得剛剛突然的大逆轉有些奇怪,明明這個網她都可以弄斷,更何況是煙婆婆了。


    那她剛剛在見到這巨網的時候,怎麽突然就轉了性子了?


    對了,她剛剛情急之下的那兩個字是什麽來著——藍夢?


    “藍夢是什麽?”夏初一忍不住開口問了問。


    煙婆婆勾唇冷笑:“別裝無辜。你若連藍夢都不知道,又怎麽會想這麽惡毒的招來對付我這麽個老婆子!”


    “惡毒?”夏初一這會兒是完全地摸不著頭腦了。


    她看著煙婆婆身上罩住的那張藍色大網,驀地回過頭去瞥了影一和影三一眼。


    他們本來是守著前院的,前院裏有今天她帶回來的十五和繁落,會是十五讓他們來的嗎?


    還是,那個神神秘秘來得恰到時候的繁落?


    她斂了眼,悶了一會兒,突地走到了影一影三的麵前,笑嗬嗬地伸手拍了拍他們的肩膀:“你們今天表現得很勇猛啊!”


    影一和影三正被眾影子圍著稱讚呢,聽到這話忍不住摸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哪裏哪裏,是……我們想出了這個法子,功勞……是我們的而已!”


    影一想跟夏初一解釋說,他們是在前院聽了繁落的話才照做的,所以功勞應該是他的。


    但是不知道怎麽的,每次他一提那個人的名字的時候,那幾個字便會自動地代成“我們”。


    影三聽見影一說這話,還以為他是想獨吞功勞,性子耿直的他連忙地補充道:“其實是……我們想出來的,這浸泡網子的藥也是……我們拿的……呀呀呸,我他娘的在說什麽呢!”


    說了兩句話以後,影三便發現自己卷舌頭了,怎麽捋也沒捋直,連整句話的意思都給扭曲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終於認清楚狀況了——那個繁落大有來頭啊,他不想他們兩個將他供出來,所以就對他們兩個下手了!


    夏初一伸手摸了摸兩人的額頭,又用神識探查了一遍他們的身體,有些奇怪地道:“沒發燒也沒中毒,身體好得跟牛似的,怎麽大白天的說起胡話來了?”


    影一和影三苦著一張臉,默契地搖了搖頭——他們也不想這樣的啊。


    夏初一伸腳踢了一下影三:“好了,不管你們怎麽著了,你們就老實點給我說,那個藍夢是怎麽回事?”


    “什麽藍夢?”影一和影三同時問道,那默契好得就跟親兄弟似的了。


    夏初一白了他們一眼,微沉著眸色有些奇怪地看他倆:“你們再跟我裝傻?那個網子是從哪裏來的?”


    影一很是認真地道:“去街上買的。”


    得,什麽也問不出來。


    夏初一知道如果不涉及金元寶的問題,影一是不會騙她的,所以他說的話她都信。


    當然,除了剛剛那幾句欲蓋彌彰的話語,連說都說不順溜了,是真是假一目了然了。


    他們當時想說什麽,其實這方法,是誰想出來的?


    夏初一暫且不去追究這個問題,至少幫她把煙婆婆抓住了,那就是個好事不是。


    她讓人將昏迷的小鈴鐺和煙婆婆都送進屋子裏麵去,又讓金元寶去前院將十五抱過來,她有事要問它。


    元寶的動作倒是快,不一會兒就將那團白花花的肉團給抱了進來。


    主要是十五最聽元寶的話,因為元寶是它的衣食父母啊,它得好好地哄著,不能得罪咯。


    進門的瞬間就看見夏初一大喇喇地在軟榻上斜躺著,偶爾伸手在茶幾的碟子裏抓了幾顆楊梅幹丟在嘴裏,模樣好不樂哉。


    十五見此搖了搖那小腦袋,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些男人都是瞎了哪隻眼睛了,怎麽會看上這麽個貨色的?


    夏初一這會兒也看見十五了,頓時麵上一喜,伸手在桌上抓了一塊肉脯在它的麵前晃了晃。


    它立馬忘記它剛剛在想些什麽了,立馬抖擻著渾身的肥肉,屁顛屁顛地就朝著她跑了過去。


    吃飽,睡好,人生在世,沒有比兩個更有誘惑力的了。


    十五美滋滋地抱著一塊香噴噴的肉脯,真準備一口咬下去呢,誰知道夏初一就像是逗著它玩似的,又將肉脯給搶了過去。


    “臭女人,你幹什麽你!給了小爺的你還拿回去,你還要不要臉啊!”


    十五蹦躂了幾下,卻又哪裏是夏初一的對手?頓時氣得它堂堂一隻天機神鼠,想飆粗口的心思都有了。


    夏初一將那塊肉脯在它的麵前晃來晃去,語氣悠悠地道:“不是不給你吃,乖乖回答問題,該是你的就是你的。否則……”


    “否則怎樣?”十五芝麻小眼瞅著那肉脯,都快要瞪圓了。


    “否則我就把這肉脯丟在街上喂野狗啊!”


    “臭女人,你敢!”十五頓時炸毛,衝著夏初一齜牙咧嘴,好不凶悍。


    然而看著那小臉上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它頓時知道了一個事實——以她的性子,她還真敢的。


    於是每次奮力掙紮一番之後,小家夥都是以慘淡的失敗而告終。


    它翹了翹胡子,有些不爽地道:“你不就是要問藍夢是什麽嗎?小爺告訴你就是了。”


    夏初一撕下來一小塊肉脯,放在了十五的麵前:“先獎勵你的。”


    十五是隻多實誠的小鼠啊,一見有吃的,立馬高興了,抱著邊啃邊道:“藍夢是種補藥,對男人來說大補,對一般女人來說,也沒什麽作用。但是對老處女來說,這是毒藥,對於練極陰的黑冥掌的老處女來說,這簡直就是毒中之毒!”


    “啊?”


    夏初一抬起頭來看向那被綁成粽子的煙婆婆,同時發現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


    隻是不知道讓他們去看的原因是十五說的那句話了。


    那煙婆婆也再看她,那臉上的陰寒之氣,看起來就好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她在蓬桑島的時候也算是見過不少駭人聽聞的東西了,可是這會兒看著那煙婆婆一張褶皺滿麵的臉,她竟有些心虛。


    低下頭看著吃得正歡暢的十五,她開口問道:“這藍夢是黑冥掌的克星?”


    “算是吧。”十五頭也沒抬地道,“就好像是和尚不能開葷腥,魚蝦不能和水果同食,這世上生生相克,生生相依,總是有它一定規律的。要練著黑冥掌的條件是相當苛刻的,必須是巫族聖女,且一輩子不能嫁人,不能和男子發生關係,遠離一切陽氣過剩的東西。這藍夢,簡直就是天生為了克黑冥掌而存在的。”


    哦,也就是說,剛剛煙婆婆不是不想躲,而是根本就躲不開,因為那巨網上麵浸潤了藍夢!


    夏初一心裏“咯噔”了一下,將肉脯又撕了一塊遞給十五:“那你應該知道,這藍夢,是誰給影一和影三的吧?”


    十五抬起眼來看向站在一旁的影一和影三,就見他倆齊齊地望向它,好像期待它能夠說出實話一般。


    他們被限製了,這小鼠看樣子和他們少主和夏姑娘親近得很,應該不會隱瞞什麽吧?


    十五見眾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它的身上,頓時點了點頭,開口道:“小爺當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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