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抓衛後的人遲遲沒有消息,禦醫替軒轅淳診治也久久沒有結果。


    本來好好的一個壽宴外加冊封太子的典禮,這會兒充滿了無形的腥風血雨,硝煙彌漫。


    夏初一搖著頭跟金元寶輕聲地道:“我現在看個人端著杯子都覺得可疑,總覺得他要摔杯子似的。”


    “摔杯子?”金元寶有些沒理解夏初一的跳脫思維。


    “就是摔杯為號啊,然後埋伏好的人立馬衝進來,將這裏麵的人全部都給抓起來……”


    “別胡思亂想了,”金元寶連忙地打斷夏初一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這裏是皇宮,皇宮的守備有多嚴你知道不?”


    夏初眨了下眼睛,點頭道:“我知道啊。隻是最近皇帝老兒的精神狀態,要想弄到禦林軍和大內侍衛的調動權,應該並不難吧……”


    金元寶聽著這話,頓時腦袋像是被重錘錘了一下,手指曲起,臉色微變:“那……”


    兩人正低聲說著的時候,就聽見高台之上,一個太監出來宣旨道:“皇上有旨,宣夏太傅入內覲見!”


    夏初一頓時站了起來,伸手指著自己有些不敢相信地道:“宣我?”


    那太監一臉著急地道:“這朝堂上還有第二個夏太傅嗎?太傅大人別磨蹭了,皇上還等著呢。”


    夏初一這才跟在一個小太監的後麵,從側麵的台階被帶入了高台後麵的內殿裏。


    路過秦曜軒和秦夢生兩人身邊的時候,她聽見了兩聲小聲的“小心”。她彎了彎唇角,抬頭挺胸,邁開的步子從容不迫,絲毫不亂。


    朱紅色的女子官服隨著步子飄飛,在朝堂之中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就連秦震看著那遠去的背影,也忍不住輕聲歎道:“這等女子,若是身為男兒,鐵定會成為當世一代了不起的豪傑英雄!”


    秦曜軒聽著這話卻是一言不發,倒是旁邊秦夢生開了口,接了秦震的話:“父親,你要相信,夏太傅以後的成就,絕不會在當世男兒之下。”


    秦震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話了。


    夏初一跟隨著小太監進入了後殿之中,就見剛剛招進來的若幹禦醫們這會兒就站在一旁,垂著頭垂著手臂,看那樣子就好像是站著睡著了一般。


    她心一滯,抬頭朝著裏麵看去,就見明黃的床榻之上,軒轅淳已經陷入了深深的昏迷,臉色也由剛剛的紅潤變成現在跟死人一樣的灰白,哪裏像是醒過來的樣子?


    剛剛還在奇怪這皇帝老兒怎麽不招其他肱骨大臣進來,反倒是讓她一個小毛丫頭進來,這分明就是存心設計她啊!


    心裏麵剛剛壓製下來的不安又湧了出來,她抬起頭看向坐在一旁安然品茶的陸映雪,像是明白了什麽:“是你讓我進來的?”


    夏初一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袖中火雲滑出,腳步不自覺地朝著外麵移動了兩步。


    這裏離外麵的大殿太近了,她若是想要離開,陸映雪應該攔不住她才對。


    她剛剛進來的原因,也是自恃自己靈力水平並不差,而且還懂些藥理,應該不會那麽輕易就落人手裏的。


    陸映雪看著她的舉動,卻是輕輕地笑出了聲,意,哪裏還有剛剛的嬌弱無助楚楚可憐。


    “夏初一,別費勁了,今日你若是走得出這內殿,我這條命白送給你。”


    這麽篤定!


    夏初一心裏慌了,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可是卻又沒覺得哪裏不對勁,直到她手一抖,火雲“哐當”一聲落在地上,她才發覺她的手,已經沒什麽知覺了。


    “怎麽會這樣?”


    像是要找什麽原因似的,她回想一路她吃過的食物,她碰過的東西,卻實在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在哪裏著的道。


    她的身體好像被全身麻醉似的,先從手腳開始沒有知覺,然後逐漸地變成四肢,軀幹,五髒六腑。


    想要說什麽,卻發現喉嚨一啞,就連眼睛也開始有些模糊起來,耳朵邊有無數的聲音在響,好像有人在笑,有人在哭,尖銳的聲音刺得耳膜發疼。


    然而她卻連痛苦的shen吟都沒辦法喊出來,好像有一塊大石頭驟然落下,壓得她呼吸一滯,好像就再也喘不過氣來似的。


    陸映雪仰頭哈哈地大笑起來,精致的唇角邊帶著快意笑靨:“夏初一,你也有今天啊。看來去帝師學院學了一年也沒學到什麽東西嘛。”


    她緩步走到了旁邊一株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異常的盆景麵前,伸手撥弄了一下那翠綠的葉子:“知道這花叫什麽嗎?碧落黃泉花,這可是煙婆婆特意留下來對付你的呢,看來還挺好用。”


    夏初一能夠依稀地聽到陸映雪的話,但是眼睛隻能夠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了。她瞪大了眸子朝著那方向望去,卻總是找不到焦距在哪裏。


    陸映雪見她那模樣,突地掩唇笑了下:“也不知道那些喜歡你的男人知道你變成了這幅樣子,會瘋成什麽模樣呢?想一想,還真有些期待呢。”


    說著那帶著指套的手輕輕地摘下那一朵幽藍的花朵,她嘴角噙笑,慢慢地將那花瓣碾碎,讓那花汁滴落在了夏初一的眼睛之中。


    夏初一隻覺得喉嚨一緊,想要叫沒叫出來,眼睛卻是一陣刺痛,而後算是徹底地看不見了。


    這碧落黃泉的毒性來得太凶太猛,她竟來不及通知一下其他人,就已經完全地失去了知覺。


    腦袋混沌的那瞬間,她聽著耳邊那刺耳的笑聲,竟一下子忘記自己腦海裏麵再想什麽了。


    ……


    承德殿中,就在眾人等得有些心浮氣躁的時候,就見雪貴妃慌慌張張地從後麵爬了出來,啞著聲音道:“不……不好了……夏初一弑君……”


    眾人連忙地跑過去將她扶了起來,就見她渾身的傷口和血跡斑斑,明顯受了很重的傷。


    然而秦曜軒他們卻哪裏管她雪貴妃怎麽樣,心裏隻回蕩著那句“夏初一弑君”,心裏頓時一震,而後立馬地狂奔進入了內殿裏麵。


    秦震立馬讓閑雜人等全部退出殿外,六大家族的人跟著他進入內殿之中去看個究竟。


    一時之間,整個承德大殿之中,就剩下了幾個太監宮女圍著陸映雪。


    陸浩然卻出乎意料地沒有進去,而是一臉冷寒地盯著陸映雪,那目光像是要將她給淩遲了一般。


    陸映雪衝著他笑了笑,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大哥,別怪我,要她命的是你身邊的那位,我不過是給人當槍使了。”


    “啪――”


    陸浩然甩出的一巴掌,差不多將已經搖搖欲墜的陸映雪打得直接地朝著桌子上撲了過去,又一口鮮血吐了滿桌。


    旁邊的宮女太監們嚇壞了,陸映雪卻不覺得痛,反覺得痛快,嘴裏的血流個不停,她卻快意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陸浩然,你打我吧,反正她也回不來了,你打死我她也回不來了!”


    陸浩然看了眼已然像個瘋子的陸映雪,眸中冷光如冰,而後一甩衣袖,快步進入內殿之中。


    殿中明黃的床榻之上,剛剛還坐在最高處舉行壽宴的軒轅淳,這會兒隻剩下一具冰冷的屍體躺在那裏。


    金絲繡暗紋的錦被,這會兒被那漫開的鮮血染得通透,看起來紅得豔豔,濃濃的血腥味飄散在屋中。


    內殿之中的丫鬟太監,就連太醫也無一幸免,全部身亡。


    屍骸遍地,血染半邊。


    而當著眾目睽睽的麵進入內殿的夏初一,這會兒卻已然不知所向。


    秦曜軒金元寶的臉色可想而知了,其餘眾人的臉色也並不怎麽好看。尤其是軒轅一族的宗親,頓時就鬧了起來了。


    “必須抓住殺害皇上的凶手!”


    “馬上派出所有人去捉拿那個夏初一那個逆臣!”


    “本王要她千刀萬剮!”


    ……


    然而一群人激動了半天之後,卻發現周圍人動也沒動,好像當他們說的話是在放屁一樣。


    一個年紀稍老的親王怒眼瞪著秦震,語氣有些不爽地道:“秦家主,你給說說,你們到底是什麽意思?”


    秦震冷冷地道:“我已經不是秦家家主了,現在是我兒秦曜軒說了算。”


    說著還真就邁步走掉了,顯然是不願意給那親王麵子,也不願意管這一堆的爛攤子了。


    “你!”那親王頓時伸出食指來顫巍巍地指著秦震的背影,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了。


    另一個稍微年輕的點的親王立馬扶住老親王,側眼看著完全無動於衷的六大家族,語氣嚴厲地嗬斥道:“你們難道是要反了不成?”


    “你現在才知道?”最後進來的陸浩然語氣淡淡地反問了一句,那陰沉的臉色,飽含肅殺和暴虐,如同從地獄而來的修羅。


    “你們……你們敢!”那老親王瞪直了眼睛,卻是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秦曜軒這會兒倒是突地笑了一下,隻是那笑容帶著鮮血於肅殺:“皇帝都被人給殺死了,你說我們還有什麽不敢的?”


    聽到這話,分列兩邊的人這會兒齊齊地看向了秦曜軒和陸浩然,像是在等待著他們倆的命令。


    兩個本該是死對頭的人,這會兒卻默契地做了同一個決定――內殿裏麵軒轅一族的人,一個不留,全部殺!


    那“殺”字尾音還在半空之中,內殿裏麵又是一片地血雨腥風。


    那些軒轅皇族享受了一輩子榮華富貴的宗親們,大概到死都沒有想到,他們會有這樣一天。


    陸浩然和秦曜軒兩人分別帶著人走出了內殿,卻出乎意料地沒有當場鬥起來。


    秦曜軒偏過頭看向陸浩然:“我們兩個的恩怨……”


    陸浩然垂眸看向外麵:“等找到她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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