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手,呼吸,調整心態。


    夏初一閉著眼睛冥神了一會兒,這才緩緩抬起眼瞼,走到了臨時搭起的床榻旁邊。


    那裏,白帆亦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具紫黑的軀殼,看不出一絲生命氣息的跡象。


    她拿出針包,抽出三根銀色毫針來,紮進他的穴道,細致地撚轉,等拔出來的時候,他已經開始有了些微弱的呼吸。


    從旁邊的盤子裏拿了薑片給白帆亦含在嘴裏,她將人翻了過來,直接用剪刀絞了他的衣裳。


    那白色衣衫早已經被化成一道道的口子,上麵沾染著紫黑的血跡,看起來斑斑點點,髒亂不堪。


    這等的模樣,再不複最初見到這個男子時候,那幹幹淨淨的樣子。


    她麵色嚴肅,將那衣衫剝下,露出那傷口縱橫的後背來。


    那麽大的一片皮膚,竟沒有一處好肉,到處翻卷出來,泛著紫黑的色彩,觸目驚心。


    她用棉紗清理了一下血漬,用勁大一點的時候,明顯地可以感覺到他的身體在顫抖,可是那般的疼,人卻仍舊沒有醒過來。


    她長長地歎了口氣:“白帆亦,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飛雲十二針,我隻練到第五針,如今第一次在你身上用這第十二針,成,你活命;不成,我盡力了。”


    說著,取過火來,將針消了毒。她目光極厲,手法極快,不複剛才的那般柔和,而是迅猛地疾風驟雨!


    這飛雲十二針連續起來,一針不能斷,在跟瀧越說能救的那霎那,她其實就已經在賭了。


    針刺入皮膚,那周圍的黑氣像是被吸引一般,紛紛地朝著銀針處聚集。那般激烈的氣息動蕩,在那皮膚下麵,看得一清二楚。


    她忍不住感慨道:“好嫩的皮膚!”


    咳咳,集中精力,不要分神!


    話說,瀧越那身子才叫好皮膚,摸上去的質地就跟那種上好的暖玉似的……


    咳咳,手底下還有人命呢,不要開小差!


    下針如行雲流水,幾個大穴被她以針封住,那些傷口上泛起的黑色,都開始逐漸地往那周圍的銀針底下開始聚攏。


    那露出原本麵目的傷口泛著白,無一絲血色,就好像是白水煮熟的雞肉,密密麻麻地布滿後背,讓人看著就有作嘔的衝動。


    夏初一微皺了下眉,倒是沒被這些場景嚇退。伸手拿過金瘡藥,她一個一個地,給他的傷口上了藥粉。


    上得差不多了,她這才將注意力回到那些銀針上麵。


    這飛雲十二針和前麵的不同,下針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是怎麽拔針。


    如今這每根銀針上麵上都附有那黑色的劇毒物質,她若是拔不好,那些聚集的毒素便不會被帶起,反倒是又迅速地在體內衝撞開,並且和其他銀針的黑氣產生連鎖反應。


    最後解毒不成,反倒是會加快了人的死亡速度。


    這飛雲十二針極耗靈力,曾經施以五針的時候,就差點讓她虛弱得虛脫。如今若是沒有在時間囊裏增加的靈力撐著,她隻怕都堅持不到把針紮完。


    手中靈力蘊集於掌,她一手護住白帆亦的心脈,一手慢慢地落在那纖細的毫針上麵。


    銀針尾部微微地抖動,她手起手落,拔針而起,一股黑色氣息從那細小的銀針孔之中,迅猛地被帶了起來,瞬間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旁邊早已經點好的藥物熏香,和那些毒素交織在一起,將最後的殘留物也一並中和幹淨。


    她長呼出一口氣,就在這片刻的時間裏,她額上已經冒出了一頭冷汗。


    腹中突地一陣絞痛,她皺眉捂著肚子,伸手揉了揉:“寶寶,你老娘我在幹正事,你這會兒不要調皮。”


    四個月大的孩子,雖然因為她身材瘦小不太顯形,可是也開始胎動起來了。


    隻是在這會兒胎動,太不是時候。


    她揉了一會兒,並沒有什麽緩解,可是看著那些銀針尾微微顫抖,聚集的黑氣似乎又要散開,她一下子就急了。


    “寶寶,你老娘我可管不了你了!”


    她拿起旁邊的繃帶將肚子一綁,減輕點疼,同時沉了部分靈力下去護住肚子,另一部分靈力全部凝與手上,繼續拔第二根銀針。


    臨時搭建的帳篷外,瀧越站在門口,看著門簾上晃動的人影,眸光幽暗,說不出是什麽情緒。


    那個小人兒在裏麵忙來忙去,卻不讓一人幫忙,怕擾亂思緒,分了心。可是她卻不知道,他在這裏,一顆心卻全部地朝她飛了去。


    夜晚來得那般的快,黑暗悄悄地將世間的一切覆蓋,白天那麽明朗的天色,到了晚上,卻連一絲星光也無。


    夏初一在帳篷裏呆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在外站著,眸色也越來越深。


    白天消散的黑色薄霧,悄然無聲地飄蕩在了他的周圍,慢慢地開始侵蝕那一圈純白的光暈。


    花月萱已經被人給送入了無間獄,在那裏她將會得到她最不想要的餘生。


    那些中了花月萱花毒的人,這會兒也在夏初一開的方子調理下,解了毒,開始休養生息。


    六大隱族被顛覆,雲家正式崛起,司空琰如今也不過是廢人……


    所有人都有了他們該有的結局,唯有他心裏最擔憂最念著的人,此刻卻在這小小的帳篷裏,呆了好幾個時辰,不知結果如何。


    他不敢去打擾她分毫,飛雲十二針是極為精妙的手法,稍稍偏差一分,結果天壤之別。


    而且施針的時候必須輔以靈力,如果被外界打斷,施針人的氣息極有可能會被打亂,走火入魔。


    可是讓他這樣看著,就這麽看著,簡直就是比淩遲更痛苦的折磨。


    “小東西……”


    他沒有注意那越來越緊皺的眉頭,那四溢開的、越發暴虐冰冷的氣息,他心裏想著那個嬌俏的古靈精怪的女子,好像快著了魔。


    “瀧越大人!瀧越!”十五跳到他的身上,伸出尾巴去撩撥他的鼻子,“你可不能犯糊塗!”


    瀧越今日為了迅速地結束那一切,再一次動用那禁忌的黑暗的力量。雖然最後穩住了,並且用光明的力量將那力量給壓製住了,可也是暫時性的。


    靈虛上君說過無數次,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這一念隻差,最後卻會造成天壤之別的結果。


    瀧越緊張著臭女人,關心則亂。而心智一亂,那本就不穩定的力量,便極為容易地衝破而出。


    靈虛上君對瀧越大人是何等的看重,可是因為他入了魔道,所以到最後還是毫不留情地對他施以了懲戒。


    瀧越眼中的暗黑消褪了一些,轉過頭看了十五一眼,眸光深邃無比:“十五,我,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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