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壽腦袋有些發怔,渾渾噩噩的佇立在原地的時候,紫羅蘭酒吧的木門發出了熟悉的“嘎吱~”聲,然後一道人影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


    “該死的,這麽急,趕著去投胎啊!”


    “嘿,黑小子,你是想嚐嚐我的拳頭有多硬嗎?”


    “哈,小子,你踩著我的腳了!我覺得你應該很誠懇的回頭,然後到我麵前,向我鄭重的道歉!”


    黑影在人群中橫衝直撞。徑直殺開一條血路,衝到了秦壽麵前。


    看到眼前的人影,回過神來的秦壽朝著對方點點頭:“是你啊,帕帕斯托。今天有些晚了,再過一會兒就得打烊了,今天就不用你幫忙了,你先回吧。”


    “不,不是……”跑得有些急了的帕帕斯托彎著腰喘著粗氣,聽到秦壽以為自己今晚是來幫忙當“店小二”的,頓時更急了,張了張嘴,結果一口氣沒有喘上來,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咳咳咳~”個不停,一張黑臉上竟然被憋得通紅。


    “……”


    秦壽有些無語,轉身倒了一杯白水,放在帕帕斯托麵前:“先坐下吧,喝了水再說。”


    “恩……好……咳咳~”


    帕帕斯托無奈,隻能接過水,仰起脖子一口氣灌下,然後又是一陣劇烈的喘氣。


    “這家夥耐力好差啊!”


    “看在他可能腎虛的份上,算了,我們就放過他吧。”


    “那我看在秦的麵子上,今晚就不揍他了!”


    看著帕帕斯托的囧樣,酒客們表示喜聞樂見,一群人幸災樂禍地又是叫嚷起來。


    不過在下一刻,酒吧木門再次發出“嘎吱~”的聲響,一群人轉頭望去,一個疑似肉球的東西快速的滾了過來。


    “讓一讓嘞,讓一讓嘞!借過借過,跑太快,收不住腳了!”


    “肉球”一邊快速向著吧台滾動,一邊還發出喊聲。酒吧內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我擦,又來!”


    “這又是誰啊!幹什麽啊這是,還讓不讓人愉快的喝酒聊天了!”


    “這一幕讓我想起了什麽?憤怒的小鳥……啊不,憤怒的肉球……”


    “黃叔,你該減減肥了。”


    看著黃叔滿臉的汗珠,秦壽無奈的說了一句。


    “好,是該多運……運動……我……我……咳咳咳……”


    黃叔一停下就止不住的喘氣,身材胖得慘不忍睹的他斷斷續續的回答了秦壽的話,然後……和帕帕斯托一樣,劇烈跑動之後突然說話,一口氣被順過來,也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住了。


    “咳咳咳~咳咳咳~”


    看見一胖一瘦兩個人在吧台前彎著腰咳嗽個不停,不止是秦壽,酒吧裏的人同樣滿頭黑線——這兩人是在用生命逗比麽?


    “真是拿你們沒辦法。”


    秦壽又是無奈的搖搖頭,又倒了一杯白水,遞給了黃叔。


    然後,秦壽幹脆用手枕著腦袋,歪著脖子望向了門口。


    酒客們也是紛紛回頭,望了過去。


    因為熟悉的“嘎吱~”聲又響了起來。


    “讓一讓,讓一讓了嘞!”


    又是一道身影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嘴裏還大聲叫著讓人給他讓道,不過很快的他嘴裏就發出了驚訝的嘟噥聲,“咦,怎麽沒人擋我路?”


    眾人再次無語,繼續滿頭黑線。


    看到史蒂文森大學隊教練約翰風一般地跑到自己麵前,秦壽微微有些錯愕,不過一邊轉身去倒水,一邊說道,“豬扒約翰,你是不是也要先咳嗽一會兒?”


    “什麽?我咳嗽幹什麽……”約翰一邊彎著腰喘氣,一邊回答道。


    酒客們臉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這一幕好熟悉。


    果然,劇烈喘氣之後開口說話,約翰也是一口氣沒順過來,如他的前兩任一樣,開始劇烈“咳咳咳~”起來。


    “又來一個!”


    “今天是什麽日子,精神病院難道沒鎖門嗎?怎麽一下子跑出來三個?”


    “果然是在用生命搞笑啊!哈,三個逗比!”


    在陣陣的哄笑聲中,約翰接過秦壽遞過來的水杯,再次嘟噥了一句“謝謝,不過你怎麽知道我要水……”之後,然後加入了帕帕斯托和黃叔的“咳嗽軍團”。


    秦壽徹底無奈,重重扶額道:“真是拿你們三個沒辦法啊!”


    ………………………………………………………………………………………………………


    “你們急匆匆的來酒吧找我,就是為了給我這個?”


    看著眼前三人齊齊點頭,臉上閃爍著興奮的神色,秦壽搖搖頭,眼神落到了吧台桌麵上的綠色信封上,想了想,又拿在了手中。


    從剛才的交談中,秦壽已經清楚這個綠色信封內裝的是什麽。但使他猶豫的是,自己要不要拆開信封。或者說,自己要不要推開這扇陌生世界的大門。


    “秦,你還在猶豫什麽呢?快拆開來看看!”


    帕帕斯托卻是比秦壽還要興奮,看著綠色信封似乎他的眼睛都在發光。這也難怪,對於踢野球的球員來說,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有進入職業球隊的機會,而現在,這樣的機會就擺在眼前,雖然被邀請的對象不是自己,但是秦壽作為他的好友兼師傅,帕帕斯托自然也是無比開心。


    “對啊,秦,這可是一個好機會。雖然試訓不代表就一定能夠正式成為職業球員,但至少也是一個機會,對不對?再者說了,上次的比賽你可是給他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不然他們也不會向你發出邀請。相信我,秦,你一定可以做到,一定可以留下來的!你會成為紐約紅牛的一員,你會成為史蒂文森大學隊有史以來的第一位職業球員,你將創造曆史!你將成為咱們所有人的驕傲!”


    與帕帕斯托盯著信封雙眼發光不同,教練約翰兩眼同樣發光,不過他的發光對象是秦壽。在他眼中,秦壽似乎成為了他夢想的繼任者,他未完成的夢想,他沒有做到的事情,他無比希望秦壽能夠將其完成!


    “秦,快打開來看看啊。它是屬於你的,你的未來一定會無比輝煌!相信我,相信你自己,秦!”


    秦壽依舊是愣愣的抓著信封,不為所動。約翰卻似乎有些急了,不斷地勸說著,臉上似乎都發出了激動的潮紅色。


    “約翰……”


    旁邊的黃叔拉住了約翰因為激動而不斷舞動的手臂,輕輕搖了搖頭。


    當這份邀請函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黃叔的反應不比約翰小,甚至更為激動。作為秦壽的同胞,他更清楚這份邀請函意味著什麽。很可能,這就將改變秦壽的一生,同時也將改變很多人的一生。


    急匆匆地趕來,經過了如牛的氣喘之後,黃叔這個時候卻反倒平靜了下來。


    秦壽的情況他同樣清楚。而他更清楚的是,這個堅毅的陽光男孩,他有著自己的堅持,他有著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有著他認定的必須要完成的東西!


    沉吟了半晌,黃叔最終還是將眼神移到了秦壽的身上。


    “秦,這是你的邀請函,這也是你自己的選擇。請你慎重地好好考慮一下吧。”


    說完這句話,黃叔的神情便凝固住了。


    在他的對麵,秦壽輕輕一笑,揚了揚手中的信封,快速的將信封拆開,然後預料中的內容浮現在他的眼前。


    快速地瀏覽一遍,秦壽將信紙折好,放回了信封中。


    “我去。”


    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蕩漾在秦壽的臉上,而在瞬間的驚呆後,黃叔三人歡呼一聲,大笑著抱在一起又叫又跳。


    ………………………………………………………………………………………………………


    “你真的打算接受邀請麽?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打算參加紐約紅牛的試訓,走足球這條路?”


    人去樓空之後,紫羅蘭酒吧隻剩下了一片狼藉,還有,秦壽以及老卡爾。


    秦壽奇怪的看了老卡爾一眼,這老家夥今晚沒有早早的回去,難道是專程留下來,就為了問這個一聽就很弱智的問題。


    秦壽點了點頭:“隻是去試訓罷了,人家要不要我還得兩說。”


    “恩,這倒是……”老卡爾摸著自己的頜下的白胡子,深有同感的點點頭。


    看著秦壽有暴走的趨勢,老卡爾哈哈一笑,“不逗你了。既然你決定了,就好好幹吧。我很看好你噢。”


    “……”看著一臉促狹笑容的老卡爾,秦壽在心底說了句“信你才怪”,也不再搭理他,自顧自的開始了清掃工作。


    “對了,卡爾。萬一我……我是說萬一,如果我真的通過了試訓,恐怕沒有太多時間來紫羅蘭酒吧了。”


    秦壽突然抬起頭來,遲疑著對老卡爾說道。


    “哈,這話說得好像你才是這間酒吧的主人一樣……”老卡爾端著啤酒杯看著秦壽辛勤的勞動,卻絲毫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這間酒吧可是從我祖父那輩傳下來的,我……”


    秦壽滿頭黑線的糾正道:“是外祖父……”


    “噢噢噢,這樣啊,這間酒吧可是從我外祖父那輩傳下來的……所以,你放心的走吧,紫羅蘭酒吧依舊會紅紅火火的……”老卡爾啪嗒了一口啤酒,滿臉的享受。


    “就你這副酒鬼樣,讓你自己幹活,還不如趁早把酒吧關了得了。”秦壽嘟噥道。


    “你說什麽?”


    “噢,我說那我就放心了……”


    簡單的對話過後,酒吧裏再次陷入了沉靜。這樣的氣氛讓秦壽略微有些不適應,於是他隻能用埋頭幹活來消除令人不舒服的尷尬感覺。


    “好了,我走了。”


    最後一口啤酒下肚,啤酒杯也見了底。老卡爾將啤酒杯隨意的放在桌上,然後晃晃悠悠的起身。


    秦壽趕緊丟下手中的工作去扶著他。


    “沒事,秦,我可沒有喝醉。哈,我酒量可是好著呢……”


    扶著老卡爾走到酒吧門口的秦壽深知不能同酒鬼辯駁的道理,點頭附和道:“是的,您老綽號‘千杯不倒’,哪能喝醉呢。”


    “算你小子會說話。好了,你不用送我了,就這幾步路,你還怕我回不到家嗎?”


    老卡爾移開了秦壽攙著自己的雙手,晃晃悠悠地朝著不遠處的住宅走去。


    看著老卡爾確實沒什麽大礙,秦壽點搖搖頭,轉身準備走回酒吧。


    “為什麽你會接受邀請?”


    老卡爾的聲音突然從遠方傳來。


    “因為……”秦壽突然笑了,“當球員的話,賺的錢多啊!”


    “好好幹,孩子,你會成功的!”


    片刻後,遠處傳來了這樣的回答。而後,是老卡爾的大笑聲,還有他那永遠不著調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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