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時就是如此,而且錦華早就把祖父和大伯一家人看了個清楚明白,早就不存什麽幻想,所以對於這個結果她倒是毫不驚訝,也說不上多生氣,因為你生氣也毫無用處,不是麽?


    她三步兩步奔到了門口,兩手一張,就攔住了母親的去路,“娘,您要去找誰?!找祖父麽?他一定會給你一個聽起來合情合理的理由的,你去了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反而更顯得咱們無理取鬧、不敬長輩呢!”


    二奶奶的眼眶都發紅了,氣的渾身都僵硬著,沉著臉硬梆梆的道,“就是毫無用處我也要去質問他們!這些人還有沒有點其碼的良心,還給不給我們娘幾個留一條活路!他們這是要逼死我們啊!就是沒有用我也要鬧一場,否則還真讓他們笑話我們二房都是些死人呢,被人欺負到了頭上了,居然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錦華心裏也不是不生氣的,但是,她最怕的是,母親去那邊大鬧一場之後反而氣的更厲害,既搭上了不孝順、無理取鬧的名聲,又撈不著一點實際上的好處,何苦來哉?


    “娘,您先消消氣!您也說了,那些人已然是如此沒臉沒皮了,他們會害怕您上門去質問麽?!您無論如何都不會礙著他們的一點皮毛的,還是不要正麵對上的好!否則隻會使自己更生氣,反而傷了自己的身體!我看啊,咱們最好的辦法就是按兵不動,從長計議。”見母親冷著臉不說話,但好歹也沒有繼續往外衝,錦華趕緊再接再厲,“要不,您再等幾天,等爹回來讓爹去說?反正過幾天大姐定親的時候。爹肯定是得回來的。”


    曾氏終於被說服了,轉身忿忿不平的摔了簾子進了裏屋,一路乒乒乓乓宣泄著怒氣。


    錦華鬆了口氣。


    自己說的雖然不是根本的解決辦法,她也隻是希望暫時能穩住母親,不去大房那邊自取其辱,讓她能慢慢的平息自己的怒氣,慢慢的自己緩過這個彎兒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不低頭的話,除了碰的頭破血流,還能怎麽樣呢?


    劉錦華一直謀劃著要離開這個低矮簡陋的屋簷另覓佳處。可惜,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


    正常分家的話,老爺子是不會同意的。而等到那位長壽翁壽終正寢。更是遙遙無期。


    自己一家淨身出戶?這也不是不可以的。事實已經證明,一家人勤勞肯幹的話,日子是可以過得相當不錯的。劉錦華對這個還是很有信心的。


    可是,自己那位“三十六孝”的爹是不會同意的。自己爹的性格就是那樣,他沒有那麽大的勇氣離開這裏。離開生養他的地方,更沒有勇氣背負起世人忤逆不孝的罵名。


    而且,如果自己一家淨身出戶的話,劉錦華也實在很不甘心,母親是更不會甘心的。憑什麽自己家活該這樣一文不名的離開家門,而讓那些自私自利的人坐享其成?!那些家財他們想一口吞了。也沒那麽容易!


    家裏的氣氛頓時低沉起來,錦年小心翼翼的做著繁重的課業,從早忙活到晚。生怕惹惱了心情不好的母親。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二爺從縣城回來。


    可想而知,一回來兩個人就關起門來爆發了一場大戰。


    母親的怒喝聲從屋子裏不斷的傳出來,伴隨著父親低聲下氣的哄勸聲。


    “大哥說了,是在城裏給尋了個有名的算命先生給錦秀他們合的八字,說是兩個人八字就是適宜在九月二十那天成親。別的日子都不是最好的,對兩個人的子嗣啊、前途啊什麽的都不好。他都那麽說了。咱們還能怎麽辦?大姐那邊也答應了,日子也都定好了,大家夥也都知道了,沒法改了。。。”


    “我呸!哪有這樣的啊!這一年到頭的,好日子多了去了,為什麽偏偏選在錦華及笄前夕?還不就是沒把我們娘們當人看?!要是通情達理的人家,誰會幹出這種缺德事來?!”


    錦華和錦年心驚膽戰的守在院子裏聽著。錦華沉默的一聲不吭,錦年則被兩人怒喝爭吵的火爆場麵給嚇住了,眼角淌著淚。


    錦華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這樣的爭執她前後兩世經曆多次,卻仍然難以適應。那種對於現實無能無力的感覺,那種絕望的感覺,牢牢的抓住了她,讓她難以逃脫。


    母親的絕望,父親的無奈,她都感同身受。這一刻,她隻她恨自己!


    在八月大好的天氣裏,熱浪一重重的撲過來。她的心卻涼的徹底,她就這樣在冰火兩重天裏煎熬著自己。。。


    這爭吵是以母親的哭泣結束的。她賭氣飯也不吃,二爺也被推出了門外,連門也不讓進。


    沒辦法,二爺隻得在錦年那屋子裏湊合著住了一晚,第二天錦秀定親的儀式一過,他就馬上逃也似的離開家回了縣城。


    錦華知道爹的心思。他反正是沒辦法了,夾在兩房之間受氣,隻好暫時避開,希望再回來時妻子能夠退讓一步,別把兩房之間的關係弄得這麽僵。


    二爺走後,曾氏給氣的又犯了胃病,一直不停的打嗝,有時候還嘔酸水,飯量也大減。錦華看著很是擔心,想給她照方子熬上幾服藥,卻被斷然拒絕了。那種藥水曾氏早就喝的夠夠的,想想就惡心。


    二奶奶在床上躺了好幾天,錦華就在旁邊慢慢的勸她,“娘,您就別氣了,咱權當沒那一房人還不行麽?權當我爹是個孤兒不行麽?這麽想您就不會那麽失望,那麽生氣了!”


    曾氏在床上翻了個身,麵朝外,口打唉聲,落寞的垂著眼睛低聲道,“我這一輩子,就沒個稱心如意的時候。什麽時候才能讓我暢暢快快的喘上一口氣啊!就是死,也得讓我揚眉吐氣再死是不是?!”


    聽到這個“死”字,錦華不禁打了個哆嗦,她清晰的看到母親眼中的那種冰涼的絕望。


    錦華慌了,她的心倏的翻了一個個兒,忙握住母親冰涼的手,急道,“娘,您可不能死!您還沒看到我和錦華長大成人呢,您可千萬別亂想!”


    錦華使勁攥緊了母親的手,想把自己的決心和熱量傳遞過去,毅然的表決心道,“娘,您等著吧,我們一定會分家的,會離得那些討厭鬼遠遠的!而且我們一定會比那邊過的更好,眼紅死他們!您信我一回!”錦華用力搖著母親的手,希望這種信心能感染到母親。


    曾氏卻苦笑了一聲,把手輕輕抽了回來,眼睛茫然的看向窗外,喃喃道,“但願吧。”


    “娘,您知道咱們現在攢了多少銀子了麽?”錦華不忍看母親傷心的樣子,故意用輕快的語調說道,希望借此讓母親高興起來。


    “我昨晚點數了一下,已經有接近五十兩銀子了呢!”錦華笑容滿麵,眼睛也亮亮的。


    這大半年娘兩個可沒閑著,一直刺繡不停。雖然家裏除了吃飯不花錢,別的都得花銷,可那些有二爺的工錢也綽綽有餘了。而且,最近家裏發生的事太多,娘兩個都沒有心情進城買東西,無形中又節省了不少的花費。


    “是麽?有那麽多啦?”曾氏的眼睛不禁看過來,眼睛有了一絲喜意。錢雖然是個死物,卻是為人立世的基礎。有了這東西,生活總會多出很多希望來。


    “是啊是啊!我打聽過了,在城裏買一座小院子的話,二三十兩盡夠了。您要是實在在這裏住的不如意,咱就買個小院子去縣城裏住去!眼不見心不煩,自己過自己的小日子!”錦華努力說著讓曾氏高興的話題。


    曾氏果然扯扯嘴角笑了,“是啊,我們有錢了,何必擠在這裏受那些畜生的閑氣?!不如自己出去單過還消停呢!”


    “對啊。我想了,咱們也不需要買多大的房子,小二進的就行了。前邊做書房、客房,後邊自己住。裏邊的擺設我都想好了,就種上些您喜歡的竹子啊,梅花啊,菊花啊什麽的。。。”


    “我看,剩下還有些錢的話還應該置辦上幾畝地。”曾氏的思路被引得也開始活躍起來。


    “我跟田家姨母打聽過了,買地的話,收益雖然穩妥,但也隻夠全家溫飽而已。要想過得好些,還是應該再攢上些錢開一家鋪子。以娘您這樣出眾的手藝,怕不是要客似雲來啊。。。”


    娘倆就這樣快快活活的暢想起來。雖然娘兩個都心知肚明,自己目前是絕沒可能出去單過的,但是,這樣的展望總能給人帶來新的生活的勇氣和希望,使曾氏壓抑的情緒散去了不少。


    曾氏在床上躺了幾天,總算慢慢又恢複好了。


    不過,她的病一好,剛鬆散了沒兩天的錦年的苦日子便又來了。


    錦華明顯的感覺到,母親對錦年的教導更加嚴厲了。即使錦年每天早起晚睡,整日書不離手,可二奶奶顯然對錦年的學習進度卻十分不滿意,說他“心不在焉、效率低下、不夠用心”,幾乎每天都要拎著耳朵訓斥一番,給錦年講一番為人處世的大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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