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國清今天早上照例三點就起床了,他每個動作都很輕,都很小心翼翼,怕不小心弄出


    太大的聲響影響了同學們睡覺。但是百密一疏,每天這樣,他總有不小心的時候,在衛生間洗刷的時候不小心把杯子砸在地上,“哐啷”,好一聲響亮。他很擔心地把頭深出衛生間,看看到底有沒有人被他的聲音驚醒。


    他很希望沒有人能夠聽見他的聲音,但是他的希望落空了。


    陳自遠還是聽見了他那很嚇人的聲音,因為這畢竟是在深夜,而且陳自遠昨天晚上睡覺也睡得很晚。他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了這一聲響,立即驚醒。他有點生氣地說


    :“金國清,是不是你?”


    金國清連忙跑過去說:“對不起,對不起。陳主席,真的對不起。”一句陳主席把他惱火撫平了。學生會主席實際上就是圖的個名譽,有什麽好處呢,最近累的要命,追一個剛進學校的小女生羅連連也沒追上,陳自遠窩囊地想著,長歎了一聲。


    看著金國清有點著急的樣子,他連忙說:“沒事,倒是我是不是把你嚇著了?”金國清連忙說:“沒有,沒有!”


    聽見了這一聲響的不止他一個,連離衛生間最遠的陶野也聽見了。陶野很惱火地叫了起來:“金國清,我看你也不差那幾個錢用,何必天天早上起那麽早,象老黃牛一樣賣命地幹?”


    金國清連忙說:“陶哥,真對不起,打擾你休息了。我怎麽能和你比呢?那些錢對我來說還是很重要的。”


    陶野似乎自言自語地說:“還是到外麵租房子好。”


    金國清正想再句道歉的話,忽然發現最*近衛生間的床上,梁木的眼睛也睜得大大的,也驚醒了,但他卻沒有吱聲。金國清連忙向他道歉:“梁木,真得不好意思。”梁木笑了笑說:“沒事。”


    金國清洗漱好了以後,把他那件舊得不能再舊的、早就洗得發白的中山裝穿上,把拖鞋換下,換上一現在市麵上基本上看不到的黃球鞋,走到鏡子麵前認真地照了照,陶野揶揄地說:“好拉,不要再找拉,夠酷的,就你這一身打扮,整個中國也沒有了。”


    金國清不理會他的嘲笑,照好了就拎著一個塑料袋走出門,到了外麵又很小心地把門關上。


    陶野嘀咕著:“怪人!”


    陳自遠說:“我倒很佩服他,他身上真有他老鄉曾國藩一種的精神和毅力。”


    陶野罵道:“誰和他住一起,誰倒黴!”


    梁木說:“陶哥,你把他的好處也忘了。”


    陶野笑著說:“誰忘了?我是為他好,他真是的,瞎折騰個啥?人生不就是這麽回事嗎?上為嘴巴,下為肌巴在奮鬥,他有福不會享,折騰個什麽啊?地球少了你就玩不轉啊”


    金國清起這麽早是替報社送報紙,換了別人早就不幹了,一個月幾百錢,累得要命,沒人挺得下來,隻有他幹了下來。


    但最近他也有點感到累,因為現在的課程比較緊,他似乎有點力不從心。送完了報紙,他看了看表,就要快遲到了,他今天的速度比以前慢了。他加快了速度,但沒注意竟和旁邊的一輛摩托車撞了起來,他一下子給撞倒在地。


    摩托車停了下來,一個儒雅的年青人下來扶他,一看是他,驚訝的說:“金國清,是你!沒事吧?”


    金國清也看清了這個人正是自己學校裏的老師李甫石,他連忙爬起來說:“想不到是你啊,李老師!我沒事!”


    “你怎麽拉?好象有點沒睡醒的樣子?”李甫石問他。


    “我現在每天三點鍾就起來,給報社送報紙。起得太早了,是有點困。”金國清回答。


    李甫石又問:“你最近很缺錢?”


    “錢肯定是缺的,還有我當初去幹這份工作的時候,人家擔心我幹不長,我向他們做了保證,一定要幹下去,所以我要堅持。”李甫石回答。


    “那你還做家教嗎?”


    “做的,是晚上做。”


    “能做多少錢呢?”


    “三四百吧。”


    李甫石想了一下,說:“這樣吧,我一個月給你出五百塊,你來幫我打掃打掃房間,幫我打打字,不要做家教了,怎麽樣?”


    “那太好了,隻是不要那麽高的工資就行了。”金國清高興地說。


    “那好,我們就這樣說定了。”李甫石也很高興。


    有了好心情,講課也很輕鬆。


    講了一會,對學生說:“好了,你們有什麽問題提問吧!”


    一個長得象全智賢的女生站了起來,向他問了一個問題。對這個女生,他是早就有了領教的。她叫李雲秀,長得很漂亮,膽子也很大,是學校著名的“四大校花”之一,不但長的象全智賢,性格有點類似,所以人送綽號“野蠻女友”。李甫石最煩這個學生,整天喜歡問他一些希奇古怪的問題。


    但現在他還是很有禮貌地向她詳細的解答了專業問題。他說完之後看到她的眼睛忽閃忽閃,估計沒這麽好收場。


    果不其然,這個精靈古怪的女生又說:“李老師,我可以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嗎?”


    若是當場拒絕,有點不近人情,李甫石很大度地說:“可以。”


    李雲秀睜大了眼睛問:“請問李老師,一個男人最佳的結婚年齡是多少?”


    李雲秀曾經給李甫石寫過情書,死命地追求過李甫石,所以她一提出這個問題,他就很機智地回答:“這個問題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沒有統一的標準。”


    李雲秀又問:“那麽請問您的標準是什麽?”


    李甫石笑著說:“我的想法是最好不結婚,能拖就拖。”同學們哈哈大笑。


    李雲秀追問:“那麽請問您心目中理想的伴侶是什麽樣子?”


    “這個嘛,福至心靈,等我們有緣相見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又是一場大笑。


    李雲秀窮追不舍:“那麽你不寂寞嗎?”


    全場的學生一愣,跟著又是哈哈大笑。


    李甫石漸漸生氣了,他心裏暗想:李雲秀啊李雲秀,你太放肆了,哪有一個女學生這樣向老師問問題的?


    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沉默著。學生笑過了之後,沒有人說話,全場靜悄悄的。李雲秀追求過李甫石的事,不少學生已有耳聞,現在李雲秀這麽在大庭廣眾之下單刀直入地問這麽一個赤裸裸的問題,其心更是昭然若揭,路人盡知。


    大家在看李甫石怎麽回答,李雲秀又如何收場。


    隔了一會,李甫石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直接對著大家說:“同學們,我今天上午碰見了一個學生。這個學生來自農村,他的家庭不算好,但也不至於買不起一件衣服。可是他身上有一件中山裝,已經洗得發白,我問他穿了多長時間了,他說從初一就開始穿了,現在他大三了,大家請算一算,他穿了多少年?這個學生從他進學校我就認識他了,但是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也沒有聽說過他吃過一回哪怕是指甲大的葷菜,我說你節省也不要節省成了這樣啊,要是外國朋友看到了,還以為我們中國有多窮呢。同學們,你們知道他是怎麽回答的嗎?


    他說,我不吃葷菜固然是為了省錢,但最主要的目的不是為了這個,而是我覺得這樣太殘忍了。每一個動物也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我不願意為了貪自己的口腹之欲而去傷害另一個哪怕是最卑微的生命。我這樣做也許改變不了什麽,但是我堅持這樣做下去,希望不斷感化越來越多的人……


    我以前非常喜歡吃牛肉,聽了他的話後我覺得很有道理,也開始不再吃牛肉了。


    當然這個要求不可能要求每個人都做到,至少目前做不到。僅僅從吃飯穿衣這樣生活中的小事,就可以看出一個人。他每天三點鍾就起床去給報社送報紙,晚上還要做家教,是他家庭困難,上不起學要勤工儉學嗎?不是,多年來,他把自己打工掙來的錢全部送給了他身邊和遠處需要幫助的人……


    大家請想一想,同樣是大學生,為什麽思想境界就差得那麽大呢?


    那名同學,相信在座的有人聽說過他,他就是98級工商管理班的金國清同學。……”說到這裏有不少人鼓起掌來,李甫石也鼓起掌來。


    李雲秀剛才鼓起的曖味氛圍全給他破壞了,氣呼呼地坐了下來。


    李甫石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金國清的人品是非常的高尚,說句老實話,在這個學校裏,我李某人從不服哪一個人,但我不得不服他。他太不簡單了,連被平常人所忽視的動物的生命,他總是那麽的尊重……”


    李雲秀小聲嘀咕著:“他白癡……神經病!”


    李甫石恰巧聽到了這句話,他非常氣憤,他對著李雲秀大罵著:“你說人家金國清白癡、神經病,你自己是什麽?髒話我不願說!你能和他比嗎?人家整天想的是怎樣關心別人、關心社會、關心我們這個國家,你呢,整天想的是什麽?!我真想不通,你一個女孩子怎麽就不害臊,整天盡想著男女之間的事?你還有臉說人家?!你給我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這樣的學生!”


    這一番話說得很重,李雲秀雖然潑辣膽大,畢竟年紀尚小,加上李甫石是她所傾慕的人,一下子也受不了,立即哭著說:“我怎麽就不害臊?怎麽整天盡想著男女之間的事?你不要瞎說!你既然要我出去,我就出去!”一邊哭一邊奔了出去。


    她性格剛烈,這一出去竟也直奔南京長江大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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