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佛聞言不及細思下意識抬眸望去,劫塵微闔的雙眸驟然一睜,掠過一道血紅光芒,倏又掩上。


    心底驟然而起的緊張募得一鬆。


    劫塵瞳色本就紅中帶金!情緒波動之時眸間才會起紅色異光。


    隨即垂眸看向質辛擔憂著急的神色,緊了緊他的小手,平靜道:“質辛,你站到一旁,無須擔心!吾有分寸!”


    佛指頓拈法印,光華耀目,龐大氣團頃刻間將質辛籠罩其間,暗射結界阻止質辛言語。


    劫塵側身抵劍而立,見天之佛護子之意,眸光冷然,衣袖陡然烈烈作響,“虛情假意!”


    不滿厲聲,伴隨一聲長嘯,劫塵雙掌驟然提功,身影疾馳,攜地裂山崩之勢,利光攝魄,直逼天之佛命門。


    天之佛雙眸一閉一睜,金光耀目,手化奧義吠陀劍形光影,佛光衝天,破空而起,驟然俯衝攜沛然掌力對上劫塵森然劍氣。


    一者劍氣毀天,一者劍光納神,鏗然相接刹那間,瘴林天昏地暗,地動山搖,日色無光,亂石崩飛。


    天之佛見劫塵所使招式竟是千年前自己敗她之招,心頭震動,倏然抬眸射近劫塵冷厲的眸中,你到底有何用意?登時故作詫異利然道:“你怎會吾之劍招!”


    “吾嫂之招,與你何幹!”劫塵冷漠厲聲,頓時掌劍分離,猛提功體,轉瞬赤光罩體,熱浪狂風席卷九天。


    天之佛聞言怔了怔,心底頓起複雜心緒,手下劍招微緩,瞬間便讓劫塵覷得破綻,一掌逼開天之佛。


    冷厲怒劍直逼氣團籠罩下的質辛而去。


    天之佛心神震驚,急速回身抽劍指,光速提功體急速擋在了質辛一旁,身子一晃,指尖堪堪夾住了劫塵寒氣森然的利劍。


    劫塵眸光一閃,倏然棄劍,回身提功九天地玄,一掌擊向天之佛麵門。


    天之佛單掌相接,掌風橫掃,狂暴聲響,頓時地陷三尺。


    卻不料劫塵對掌之後倏然借了天之佛掌力,旋身直直向天之佛另一手中所奪劫佩劍尖倒去,不到一寸之遠,劍尖直對心髒,側倒之勢如疾風逼麵,天之佛神色突變,提手便要撤劍,卻是還來不及舉動,便見劫塵倒下的同時雙掌倏然同時將功體提至極限,炙熱狂暴掌力透過身側沛然擊向近在身側的質辛。


    速度之快,其勢之猛,瞬間便要奪命。


    天之佛心神震懼,眸光僵住,劫塵!質辛!


    質辛在氣團內不受絲毫影響,隻是透過護體氣團見兩人戰得天昏地暗,此時隻見劫塵姑姑危在旦夕,一顆心緊張的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卻是未注意到她逼命而來的掌力。


    渾身受氣團束縛,張嘴無能,動身無用,質辛眼睛眨都不敢眨,膽戰心驚地注視著劫塵和天之佛,猛然嚇的閉上了眼睛,嘴唇顫動著祈禱。


    這都怎麽回事啊!天啊!爹啊!我以後再也不和你搶天佛娘了,你不就是不想我和天佛娘睡在一起嘛,我早看出來了,才故意氣你,以後回了家我立馬把天佛娘交給你,絕對絕對不礙眼打擾你們過二人世界,求你,老爹,一定要保佑娘和劫塵姑姑別互相傷著了!


    祈禱完畢睜開了眼,質辛卻是看見劫塵姑姑安然無事,而被嘴角溢血的天之佛嚇得呼吸一窒。


    劫塵倒下的身子隻覺一股綿柔催力,倒下的身子立了起來,抬眸看去卻是天之佛以最笨拙下乘之法用手包住劍頭,同時以己身擋住自己揮向質辛的雄渾滅世掌力。


    天之佛危急之時未及提佛功護體,身子晃了晃,胸口一窒,喉間湧起一股血腥溢出了嘴角。


    劫塵眸色微頓,旋身扶住了身子輕晃的天之佛,一掌提功猛得拍向她之後背。


    “天之佛樓至韋馱!為你此舉,吾心甘情願護送,非是大哥之命令。


    千年前的事,吾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但願你不要讓大哥失望!否則……”


    天之佛身後乍起一團繚繞白氣,頃刻後噗的嘔出一地朱紅,阻滯在她胸口的淤血和方才掌中暗藏的戾氣全數排出。


    天之佛抬手擦了擦嘴角餘紅,回眸看向安然無事的劫塵:“多謝!”


    劫塵收回手,側身而立,微闔雙眸,聲音雖冷卻不再生硬:“虛偽至極!此時你更該質問吾為何無緣無故攻擊你們二人而非道謝!”


    天之佛眸光一閃,將手中利劍橫遞到劫塵麵前:“佛心藏佛,佛眼見佛,你在吾心中並非攻擊者!”


    劫塵闔住的雙眼微睜一瞬閃過紅光,倨傲冷言:“自欺欺人!吾劍掌緊鎖你們二人之命!”


    天之佛眸光看著這個性情倨傲狂態的劫塵,千年絲毫未變,一抹回味閃過,麵色沉靜道:“你劍中冷氣逼人卻無殺意!”


    劫塵雙眸微睜,知她話中還有未盡之意,長嗯一聲,回身冷然看向天之佛。


    “吾招招可破你羅網緊鎖!”天之佛眸凝金光,啟唇落語,擲地有聲,睥睨之姿傲然盡現。


    劫塵聞言眸色頓凝,沉吟半晌,接過天之佛手中之劍,淡然道:“吾允你喚吾名字----劫塵!”


    這才是你,傲然自信莊嚴的天之佛!


    質辛在氣團中急不可耐,幹著急地瞪著微創的天之佛和劫塵,鬱悶連連,你們和解了,不打了,可是別忘了還有我啊!


    劫塵轉眸掃見質辛一臉又急又鬱悶的吃癟神色,心頭頓時湧起一絲淡笑,兩個月不見,你倒是沒什麽變化!


    隨即看向天之佛意有所指道:“莫忘了身後之人!”


    天之佛聞言回身望去,質辛倏然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悲慘麵色,嘴唇啟啟闔闔,無聲呼喚:“天佛娘!快放我出來吧!”


    天之佛眸間閃過一絲歉然,登時提掌撤去了氣罩。


    質辛甫得自由,急忙檢查天之佛全身上下,又摸又捏,娘吐血了,到底是哪兒傷著了,遍尋無處,抬起黑漆漆的眼睛憂心道:“天佛娘,你剛剛又吐血了,到底是哪兒疼,你快告訴我,我給你吹吹!”


    天之佛心頭柔意翻起,抬手摸了摸質辛的腦袋,安撫道:“吾已無事了!不必擔心。”


    質辛眉心一皺,才不相信,仔細又看去,這才發現天之佛方才握劍的手緊緊握著,疑惑一閃,登時使勁兒用小手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掰開,隻見手心指腹血肉模糊,觸目驚心!


    嘴角登時一癟,眼中泛起了淚珠,瞪著天之佛:“娘騙人,這就是你說的無事!”


    隨即心疼的撩起了自己的衣擺,露出裏麵的幹淨裏衣,使勁兒想要扯斷一塊兒白布給天之佛包紮。


    可撕了半天連個小口都沒撕開。


    質辛急得一跺腳,焦躁地咬牙切齒:“爹!都是你!幹嘛把衣服做這麽結實!氣死我了!”


    對戰過後的瘴林一片寂靜,靜謐中突然響起“刺啦”一聲。


    衣服撕裂聲!質辛詫異間猛得抬頭。


    劫塵已從自己貼身衣物上撕下了布條,走至天之佛身邊,看了看她的手心的傷,一圈一圈地替她包紮上。隨後一手暗提功力,霎時冒出火色光澤,用厲族修複肉身之功力緊緊按住天之佛的手,布條包裹下割裂的血肉登時自己緩緩複原,隻不過因天之佛非厲族之體,徹徹底底複原還須一日。


    劫塵垂眸做著這一切,心底卻是難掩驚異。


    質辛和天之佛相處不過數日,竟然會如此親近?


    依據天之佛近日性情,這短短時日根本不可能這般信任近身之人,況且此時她失憶,更不會知曉質辛是她的孩子,這般情形,難道真是是血脈相連之因嗎?


    天之佛凝視著劫塵沉默不語的包紮,腦際閃過千年前比武自己中毒之後她默默照顧的日子,一絲溫暖湧過,隨即刻意看向質辛道:“吾介紹一人於你認識!”


    質辛聞言抬眸看向做完一切的劫塵。


    “質辛,這位姑娘是劫塵!”


    質辛聞言倏然咬了咬舌頭,黑瞳滴溜溜地轉著:“姑娘?姑姑?娘的意思是姑姑是姑娘?”


    劫塵垂眸凝向質辛閃了閃,緩和了嗓音:“方才可嚇著你?”


    質辛見劫塵眸內一絲歉意,心頭頓時一軟,鎮定的搖搖頭,麵頰上擠出兩個小酒窩:“姑姑……姑……娘,我沒事,你和天佛娘剛才打架,隻要你們無事就好了!”險些漏了口,質辛抽了抽嘴角,總算扭轉了話音。


    劫塵看他抽搐的嘴角,模樣純真可愛,下意識地抬起了手,便要習慣性的放在近在身旁的質辛頭上,動作間眸色倏然一怔,舉在半空的手僵住。


    自己此舉對於初識之人似乎太過親熱了。


    天之佛見她欲要收回的手,募然抬手輕捏她的胳膊,將她的手放在了質辛頭上,凝視著她意有所指道:“此子半途誤認吾為他之娘,吾不忍他一人路途凶險,此時便要送他回家,然他猶未尋得他之娘親,此刻能得姑娘憐愛,是他之幸!”


    劫塵眸光一閃,若有所思地望進天之佛眸底,一雙澄然透明寧靜的灰藍色眸子,無情無波,清淡佛修之人獨有的慈悲麵容!按在質辛頭上的手指不由微微動了動。


    天之佛,你當真忘得如此徹底,對出自自身血脈之質辛無任何感覺嗎?


    “哦?”劫塵輕應一聲,垂眸含著疼愛情意看向質辛,別有用意道:“如佛者所言,此子確實可憐,被生母嫌棄而拋棄,人倫悲劇莫過於此。”


    天之佛眸光投在見到親人滿眼歡喜的質辛身上,閃過一絲黯然,劫塵言語之中的指責怨憎她又豈會不知,輕捏的手指鬆開她的胳膊,“或許他之母親有不得不為之事,別無選擇之下隻能!”


    劫塵聞言本已平靜的神色募然閃過激動沉怒,冷眸射向天之佛厲聲截斷了她的話:“無論何事,都不該拋子棄夫。就算當真有不得不為之事,她根本不必隱瞞,她之弟妹定會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縱使折損一身之命亦願助其完成她心中要事,又何須她如此眾叛親離。”


    天之佛凝望著劫塵的憤怒,眸光平靜無波,心頭卻是欣慰熨帖和深深的感傷歎息,此生識得你們,吾之大幸。


    正因為你們會為吾如此,吾又怎能讓你們殞命。


    吾已知曉除卻血祭八厲精元外,拯救苦境百姓和整個厲族在內的兩全之法。此法已完成大半,最後一步吾將質辛送回異誕之脈後便可進行。


    深思轉換間,天之佛不由垂眸看向質辛,眸底劃過一絲澀然,心頭緊縮。


    隻是質辛,以後唯有勞你們替吾照顧。


    質辛聽著劫塵突然冷厲激動的嗓音,怔了怔,不解地看著劫塵,拉了拉她的衣擺,突然插話疑惑問道:“姑娘!什麽拋棄?誰被拋棄了?誰眾叛親離了?”。


    拋棄?選擇?姑姑怎麽了,她在說什麽呢?為何自己一句話都聽不懂?


    劫塵眸光一震,自己怎麽忘了質辛還在這兒!頓時闔上眼睛,緩了緩情緒,斂起心中激憤,才又睜開。


    “無事!吾隻是在和佛者探討佛法!棄人者是否該人人得而棄之。”


    質辛神色一楞,亮晶晶的眼睛轉了轉,眸中頓時湧起喜色看向並排而站的天之佛和劫塵,興奮地兩手各自拉著她們的手道:“天佛娘,姑姑,這個問題很簡單啊,你們為什麽要探討半天,不就是拋棄人和被人拋棄嘛,要是我,我才不管那麽多,反正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拋棄娘,爹爹和各位姑姑叔叔的!”


    劫塵聞言,眸色微頓,看著質辛心頭一酸,“傻質辛,你可知你和你爹便是那被拋棄的人!而最有權利抱怨憎恨的你們,卻將那個人視如珍寶藏在心間,絲毫不曾怨恨!”


    天之佛心頭一顫,反手握住了質辛的手,壓下心頭的酸澀,抬眸看向劫塵道:“吾要送他回家,以後若是有緣,或可再見,劫塵,告辭!”


    質辛聞言隻得放開了劫塵的手,隨著天之佛邁步離去,隨後突然回眸,衝著劫塵鬼靈精地眨巴眨巴眼珠子。


    “姑姑!快回家!咱們回家見!回了家,我就能光明正大叫你姑姑了!”


    劫塵迎上質辛的雙眸,看出了他的意思,倏然回了他一個神秘兮兮意味不明的笑容。


    “看在你今日表現不錯的份上,吾給你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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