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桃源?洞天福地?天外瑤池?


    “呀喳!天之厲!居然是這麽個山清水秀的出塵聖靈寶地!你將這經常沒人住的地方還修得宮闕綿延,氣派威嚴,”野胡禪好不容易才闔住震驚長大的嘴,“比毀掉的上麵好了何止千百倍啊!”


    緞君衡詫異望著,眸底讚歎難抑,造此地之人絕非凡俗,隻是他如此而為目的又是為何?


    質辛好奇掙紮著從緞君衡懷裏下來,直接走進地下綿延不絕的另一處異誕之脈,回眸衝著天之厲喊道,“我以後就住這裏,再也不離開了!”


    天之厲撫頜輕笑道,“可以,隻不過你要一個人在此住著,以後我們還是會回去上麵的!”


    “啊?”激動一僵,質辛癟了癟嘴,沮喪地走回去牽住天之佛的手,“那算了,我還是要和娘在一起!”


    天之佛反手扣住他肉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犯困的太陽穴,“暫時不會回去,住在這裏的日子,你可以將這裏所有地方都看看!”


    “真的?”質辛刷的抬眸看向天之厲,“爹,是嗎?”


    “是!”天之厲回眸見天之佛麵色又帶了倦意,心頭凝重更甚,頷首點點頭後,看向眾人,“此處進入雖艱難,但隻要進入以後出入便可隨意,除非吾再次用荒神異力將此封印!”


    緞君衡凝視天之佛氣色又有異變,出聲道:“你先帶天之佛去休息,此處與地上地勢寢宮方位布置一樣,我們可自行安排。”


    質辛自覺放開了她的手,看向天之厲,“爹,你快去吧!娘和小弟弟小妹妹要睡覺。質辛會乖乖的,你不用擔心我!”


    天之厲意有所指看了緞君衡咎殃他們一眼,幾人會意頷首,隨即俯身抱起片刻間已經倚在自己懷中入睡的天之佛,疾步向地下的王者宮殿飛身而去。


    “大師!若不介意,便與吾住在一處?”緞君衡看向野胡禪,


    野胡禪哈哈一笑,“無須管吾,等確認樓至韋馱無事之後,吾便離開,繼續老任務,注意佛鄉動向!”


    劫塵若有所思看向三千,“你隨吾走吧!”


    “啊!”最害怕的還是發生了,三千嚇得一把緊緊揪住了劍布衣的胳膊,僵硬地扯著嘴角,“姐姐,這五日來我想了想,還是想和師兄住在一起,畢竟與你住著多有不便!”


    “什麽!”咎殃眉心皺成了一團,截斷了她的話,“你跟劍布衣住一起才叫多有不便!”


    三千恨不得吞了自己舌頭,看向劍布衣求救。


    師兄!要被發現了!萬一娘問起來我怎麽回答?你看娘那精光暗藏的眼神,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劍布衣垂眸暗語:“稍安勿躁!”


    咎殃登時將矛頭指向不主動表態的劍布衣,“她小不懂事,你也不懂?劍布衣,人家好好的一個小姑娘,嗯,就算是你的師妹,你也不能跟她同住一室吧!”


    劍布衣眸光閃了閃,故意看向他挑眉,“冰無漪,吾好似並未說過要和她同住一室,畢竟這裏如此多寢殿,隨便找一處都可以住!而且,一座寢殿中也不止一處臥房,吾豈是那般登徒子,人好以己度人,難道按照你的推測,與吾默相交為好友的你竟是……”


    “呃!”咎殃一窒,眸光僵了僵,急忙打斷他的話,哈哈笑道:“劍布衣,吾的人品你是最了解,就像吾知道你的人品。尤其是女子方麵,吾對你放心的很。”


    自己似乎是激動了點兒,他說的確實是。


    劍布衣微微一笑。


    咎殃麵上的喜色突然一肅,斬釘截鐵,“但!除了三千!”


    劍布衣眸光頓僵。


    三千可憐兮兮對著劍布衣報以同情眸光,師兄,我們真可憐,你攤著了這個師父,吾攤著了這麽個爹。爹的難纏原來從現在就已經有了,難怪未來會對自己管得那麽嚴!


    劫塵紅眸輕輕一閃,已有計較,心底的疑問以後勢必定要問個清楚,隨即放棄歎氣若有所思道,“三千,既然不願,吾亦不勉強,你想要住在何處?自己在眾宮殿中挑選。”


    三千緊繃的心神一鬆,放鬆的按了按心口,高興抬眸望去,不假思索直指內中自己每次從江山美人亭回到異誕之脈便會住的寢殿,“就那裏!”


    劫塵抬眸望了一眼,隨即貼近咎殃耳邊無聲低於語幾句,咎殃詫異一怔後,眸底倏然露出盎然笑意,若有所思看向三千。


    三千被他盯得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不覺越發挨近了劍布衣。


    咎殃聽罷回身提功按掌輸送了部分功力進入劫塵體內。


    如此她可以自己安然回到寢殿。


    劍布衣隻見咎殃不假思索走向自己,一手將三千攙住的手臂推開,溫和一笑,“你的師兄便住在吾的寢宮中了。”


    說著咎殃乘著劍布衣未回神,登時蒙提功體直接拽著他化光消失,向他的住處帶去。


    劫塵看向三千,“吾也走了!改日再見!”


    三千錯愕地看著周圍突然空無一人,怎麽把她一個人留著了?


    師兄!爹!娘!你們不管我了?


    鬱悶地望向遠處自己挑選的寢殿,三千歎口氣,隻能自力更生。


    一陣銀藍色光芒柔和閃過,紛紛擾擾的入口處再也不見人聲。


    天之厲身上射出一道起勁兒輕聲打開了宮門,將天之佛抱著放在床上。


    天之佛眼瞼動了動,透過眯起的眸縫望著天之厲,含含糊糊道,“吾怎麽又睡著了?”


    天之厲斂起眸底凝思,低聲道,“想睡便睡吧,不必撐著!”


    “你不必…守著…吾!異誕…之脈…尚…有許多事……”天之佛闔眼斷斷續續言語,強打著精神。


    天之厲將床邊便有的錦被拉起蓋在她身上,“你睡著了吾再離開!”


    “嗯!”天之佛語落,鼻息漸漸平穩和緩,沉沉睡著。


    天之厲凝眸抬手輕覆在她腹上,底下的心跳聲蓬勃有力,竟比先前多了一道隱隱抵抗外力傷害的雄渾厲氛。


    這道神祖留下的異力似是為保護孩子才會如此,難道孩子的異常生長有什麽問題?這本是王厲開啟和再次封印宮殿時所需的力量,他竟不知這道異光會有這般功用,而且會主動轉化為柔力讓孩子吸收。


    可既然對孩子好,為何樓至吸收異光後會突然如此昏昏欲睡?


    緞君衡見黑色十九帶著質辛離去後,才化光離開,直往地下宮殿中的王殿飛去。


    咎殃帶著劍布衣回到了自己寢殿,


    “記住路!吾相信你不需要吾再給你帶一次!”


    、


    劍布衣眸底還有些擔憂三千,回首遙望。


    咎殃直接掰回了他的腦袋,意有所指挑眉道,“你的小師妹有劫塵看顧!放你的心!吾再為你破一次例,讓你自己挑間臥房。”


    “客氣!”劍布衣若有所思看著他道,“隨意就好!吾和三千協助你們處理好剩下戰後事宜後,便離開!依照厲族辦事的速度,我們估計待不了幾日。”


    “哼!”咎殃死勁兒揪著他的衣袖,含著意味不明的奸笑咬牙道,“劍布衣,吾還沒和你算爽約的那筆帳,你以為自己走得了?便是我不跟你算,天之厲也不會讓你走!別怪吾沒提醒你,好好想想怎麽對大哥交代你預測未來之能力。”


    “大哥!”


    “天之厲!”


    幾人各自在寢殿中收拾好,便遵照方才指示如實而至地下王殿。


    天之厲從王座旁側身回眸看向幾乎同時步入的緞君衡、劫塵、咎殃和劍布衣,


    “入座吧!”


    緞君衡這才注意到比地上更宏偉的王殿中,入地深嵌四把黑石玉座,金色厲族神獸張牙舞爪駕雲而飛,盤旋在玉椅每一處紋理間,隱隱散發著迫人金光。


    “怎會隻有四把?”


    天之厲緩緩坐在王座之上,“因人而生!”


    話音剛落,緞君衡隻見天之厲掌勁兒一揮,凝出似有多了一人的情形,壯闊的王殿感應到,曬時金光奪目,於空曠處又現出一把玉座。


    原來如此!


    四人見天之厲入座後才舉步坐在浮現他們名字的黑石玉座上。


    天之厲深邃逼人黑眸掃向四人,


    “吾要知曉吾不在時異誕之脈到底發生何事!”


    眾人眸色頓肅,咎殃先一步起身,劫塵便未動,“吾來說!”


    “那日夜裏,吾和劫塵正在城池等待五日後要到的劍布衣……”


    平靜地敘述,卻是擋不住話語中透露出的慘烈血雨腥風,清冷的嗓音緩緩回蕩在王殿各處,


    “後來,吾將凡七夜和霎無樓引至另一處,最終功力不敵被擒。當時本以為他們會就地格殺,卻不料空中傳出侵入腹地的審座厲聲命令,劫塵困住審座的陣法竟未能支撐多久被破,守衛城池的兵卒多數葬身,吾和劫塵被押到了雙天寢宮。”


    天之厲手指不由扣緊了王座,“黑色十九並未來得及將樓至帶走?”


    咎殃眸底凝重輕輕頷首,自責道,“若是我和劫塵能再多拖延一時,或許……”


    “咎殃,樓至不能出事,你們也一樣!”天之厲厲色打斷了他的話。


    咎殃心頭溫暖,斂眉低聲咬道,“大哥,我知道!可……”


    “沒有可是!”天之厲斬釘截鐵道。


    緞君衡眸色一凝,打斷了二人的話,看向天之厲,意有所指道,“不過在此期間曾有兩名厲族將士提前於咎殃來報信,若非此人,恐怕吾也不能將質辛安全帶離安置。另一個去雙天寢宮報信之人因結界阻攔無法進去,不過依天之佛個性,想必她知道了真情,定也不會獨自離去。”


    天之厲沉眸看向咎殃和劫塵,“找出二人!若他們幸免於難,帶來見吾!厲族絕不忽視任何一人功勞。其他死喪之人全部登名造冊,祭靈位於英靈台。等風波過後,元種八厲親自祭奠。”


    二人肅穆頷首,“是!”


    天之厲指上王厲之戒利光一閃,繼續方才中斷之事:“寢宮有吾特設結界,矩業烽曇定然無法破除。”想起共命棲陰謀安排之事,天之厲沉眸盯著二人,“他對你們使了何種陰險手段威脅樓至就範?”


    “這!”


    王殿突然一陣晃動,天之厲接下來厲色恨怒的嗓音震得人心驚膽顫,


    “不許瞞吾!”


    “這!”劫塵和咎殃身子一僵,“大哥,其實也沒什麽!”


    大嫂那時已經在自責,你別再為此事而分神生氣了!


    “說!”天之厲冷聲道。


    “呃!就是以封鎖琵琶骨之法封鎖了我們二人功體,”咎殃身子一抖,麵色急忙露出了輕鬆不在乎道,“大哥,完全是雕蟲小技,小人之舉,真的不值一提。”


    “劫塵!”天之厲利眸掃向她,“體內厲骨碎裂痕跡是矩業烽曇命人擊碎的!”


    話語雖是疑問,語氣卻是不容懷疑的斷然肯定。


    劫塵眸色一震,她已經利用厲族自體複生之法長好,怎會被看出來?


    “動手之人是誰?除了審座矩業烽曇,吾要知道其他人的名字!”


    咎殃在天之厲的威壓下屈服,隻能一個一個如實吐出,


    “凡七夜,霎無樓,雲滄海、葦江渡……”


    天之厲聽罷突然沉默,闔起滿眼冷厲,半晌後再睜眸時竟是一轉變為平靜,看進二人眼底意有所指冷聲道,“佛鄉堅信因果循環、功德業報,將來你們二人莫要讓他們失望!切記與人為善,定要為他們斬斷這一樁惡業!也不枉他們此番費勁心機。”


    “呃!”劫塵和咎殃一怔,霎時明白過來,“是!”


    “你們那般情形下,樓至定然會不假思索走出,而天佛原鄉眾人本已勝券在握,可最終結果卻是昏迷在邊界處,後來到底又發生何事?你們如何逃過此劫?”


    天之厲眸底一絲微不可見的緊繃閃過,看著幾人緩緩啟唇。聲音中帶了絲難以抑製的餘悸,縱使天之佛此時正安睡在寢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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