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五日後的中午,豔陽高照,灼熱炙烤,正是眾午睡時辰,異誕之脈雙天宮殿門悄然開啟又關閉。


    坐石床邊凝注曇兒情形的天之佛聽到響動,眸色一喜,急起身走向臥房門口吱呀打開了門:“回來了!”


    歸來的天之厲恰好走到門口伸手,見此,眸底溫柔一凝,頷首:“進房再談。”


    天之佛這才注意到他左肩上扛著的木箱,微怔後,讓開路徑,讓他進入,隨步而行:“箱子裏是什麽?”


    天之厲俯身輕將箱子放石床邊,看了眼依然沉睡的曇兒,才凝向她低沉道:“曇兒地藏淨地用過的所有東西,吾全部帶回來了。從此以後,她與龠勝明巒再毫無瓜葛。”


    天之佛聽他話音沉凝,眉心微擰,將他拉至床邊坐下,走到不遠處的桌上斟了杯茶端給他道:“龠勝明巒發生了什麽事?”


    天之厲接過飲完後,才凝視她道:“做好心理準備,事情出乎吾之預料。”


    天之佛見他如此,心底略有些沉下,輕點了點頭,坐他身邊:“說吧。”


    天之厲先將他自己探得的情形詳細講述,隨後才說出了那夜和蘊果諦魂所探,最後伸手輕握住天之佛抓著茶杯的手,嚴肅望進她眸底緩慢道:“曇兒所孕是蘊果諦魂之子,個中緣由日後查明真相後,他會來信一一詳述於吾知曉。”


    天之佛一震,眉心驟緊皺了一起,不可置信看著天之厲擰眉再三確認:“蘊果諦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根本不可能……曇兒也絕無可能……”這怎會如此?


    天之厲已料到她會如此神色,繼續平靜道:“曇兒出事那日,有孕之事便龠勝明巒為眾所知,隻不過一切罪孽都歸咎到了她身上,並無去責蘊果諦魂。他自己自懲之後,龠勝明巒眾仍尊其為地藏聖者。依他之修為和品性,絕不會做出此事,吾初聞也不相信,但見到他後確認,事實如此。他毫不隱瞞承認,吾調查和他所言部分情形,此事必然有問題。”


    天之佛看著他張了張唇,眸色緊凝想要說什麽,可腦中一片亂麻,根本厘不清頭緒,隨即垂眸沉眸。


    天之厲從她指尖抽出茶杯,凝功飛放回桌上。


    半晌後,天之佛沉歎一聲,複雜心疼掃過昏睡的曇兒,才又凝視他問:“蘊果諦魂如何決斷?”


    天之厲若有所思向石床上沉睡的曇兒看了眼,凝向天之佛,翻掌化出一封信放她緊繃的掌心:“此信是他親筆所書,徹底斬斷孽罪孽事。”


    說完微頓後,望進她眸底的神色頓時肅然沉凝:“蘊果諦魂非,曇兒亦非吾,如今與過去時世不同,讓他和曇兒成就姻緣根本沒有絲毫可能。若是戰亂,尚可借由停戰和平之協議,逼他就範,縱使他未有凡俗之情,亦如當初,此法不失為一計策。但,蘊果諦魂根性,比當初的而言,更加剛毅絕硬,絕不會動七情六欲。如今曇兒情形,隻怕對他寄情已深,但對的是他,再加上這些事情,曇兒除了一片傷心之外,吾不做他想。事實也確如吾所料,當時吾一提出斬斷之意,本也有試探之意,他不假思索平靜寫了此信。雖然發生過此事,他與往日們所見並無變化,正定自持莊嚴依然。”


    話音剛落,突然傳來一聲沙啞低澀的嗓音,


    “爹!娘!”


    天之佛一怔,驟激動刷的轉眸,騰得起身,急奔向石床邊,見曇兒睜著雙眸一片心如止水也有絲思念凝望著他們,做勢要坐起,心底微詫又似了然一歎,她這神色與那夜恨痛神色極端相反,這沉睡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急伸手輕壓住她的肩阻止,柔聲囑咐:“繼續躺著,身子經不住大幅度動彈,否則腹中孩子難保。”


    曇兒聽到孩子如止水的眸色疾閃而過一絲怔然慌亂,想要坐起的身子急聽了話瞬間僵直一動不敢動。“孩子可有事?”


    天之佛見她如此,眸色沉凝一閃,看情形,這個孩子她想要保住。


    走到石床邊的天之厲也當然看了出來,黑眸一凝,俯身凝視她,低沉出聲問道:“吾和娘方才之言,是否聽見了?”


    曇兒微怔後,緩緩睜開雙眸,對上五年半未見的關心雙眸,見他毫無責備,心底一酸,眼中露出絲想念酸澀,輕點了點頭後,沙啞著聲音喚了聲:“爹!”


    “嗯!”天之厲聽後眸色一凝,和天之佛共同坐了床頭,凝視她沉穩道:“既然聽見了,也省下爹再說一次。孩子,吾和娘會竭盡所能為保住,安心養病,不必擔心。等孩子生下來,親自撫養。厲族不是苦境,沒有會輕視於。莫因苦境待了這麽多年便忘記吾厲族之俗。每一個母親厲族皆受愛戴和尊敬,每個孩子都會得到所有厲族族民的保護。不必愧疚擔心,縱使無此風俗,隻要爹娘,絕不會讓受一絲委屈。”


    說完後不由露出絲溫和凝視她道:“時間竟然過得如此快,這麽快就要做母親了。”


    天之佛聽著也露出了絲溫柔笑意,抬手輕撫向她麵頰道:“吾和爹不會責怪,事已如此,便寬心以待。過去之事不必再想,孩子絕不會有事的,雖未脫險,但有吾,爹,大伯父,還有緞君衡,定讓他安然無恙。”


    曇兒曉得他們安撫她,心底酸澀又暖意醺然,微微露出絲蒼白的淡笑,望進二眸底低語道:“讓爹娘擔心了。吾已經想明白了,無論對誰都再無恨了。”


    說著頓了頓,嘴角勾出絲更大的溫潤笑意平靜道:“爹方才說師父安然,如此便好,吾的愧疚也能減輕些。爹不必遷怒師父。孩子之事和諸多變故皆是吾連累了他,是吾害他壞了數萬年修行,害他破了戒律。吾不該對他妄動情心,會有今日都是咎由自取,與任何都無關。當日情形緊迫下,他重傷吾,亦是常理之中,是他身為龠勝明巒首領該為之事。吾若要恨也該恨吾自己,連累了他。不必師父出言斷絕,吾亦有此心。這十多日雖昏昏沉沉,但諸多事情回轉,思緒也漸漸清明了。這場孽罪是吾自造,早就該斬斷。”


    那些時日他是真是假已毫無意義了,一切都是她一時執念。當初明了自己對他心意時,不也從未有過要壞他修行之念。那日會痛恨他冷血無情下手傷她,是她妄動心魔,怎可怨恨他,這根本違背了她之初心,不管有沒有記憶,三教那些都是她動手殺的,一切錯,都是她,師父動手懲罰理所應當。幸好未受她連累,他一切安然便夠了。如今她回到異誕之脈,苦境如何便再也與她沒有關係。這個孩子,她該感激那些偷來的時日,如今夢醒了,她會好好撫養他長大成的。等孩子安全長大了,她再回苦境暗中調查她為何會對殺之事毫無記憶之原因,那日逃出若非絕音姐姐相助,隻怕她和孩子都難安然離開,日後再專程道謝。


    說完,似乎心底的重擔落下,曇兒凝向天之厲露出絲釋然的靜淑:“爹幫吾一個忙,將果子叔叔那時的頭發派歸還,替吾取消那三件事。吾不會要求他做任何事,他對爹娘和們皆有恩,此恩德已經難報萬一。吾不該再貪得無厭,這三件事取消便當是們報答心意之一。”


    天之厲笑了一聲,不假思索頷首:“可以。”


    天之佛見她確實是想通了,心神微鬆,笑了笑:“餓不餓?娘為傳膳去?”


    曇兒微怔後,露出絲紅暈不好意思看她道:“娘說不讓吾動。隻能麻煩娘像小時候一樣喂吾吃飯了。”


    天之佛溫柔輕笑一聲,像小時候般摸摸她像極了自己的麵容:“不必害羞,再大吾眼中還是個孩子。娘喂天經地義。”


    曇兒輕咬了咬唇,清透純淨的眸子不自微垂,紅臉低了聲音:“娘還得伺候吾洗漱。”


    天之佛笑笑,捋順了她的頭發:“就把當剛生下時照顧,此事娘甚為熟練,不用擔心。”


    曇兒聽得她溫柔嗓音,不覺抬起了雙眸,定定凝視著她麵容,低語喚了聲:“娘!”


    天之佛一笑:“有什麽事?”


    曇兒低低笑笑:“沒有,就是想叫一叫。”


    天之厲隨即拿過天之佛手中之信,看向曇兒道:“此信還要看嗎?爹可以為讀。”


    曇兒看見了信封上熟悉的字跡,笑意微頓後,又再次凝出,淡淡輕笑搖了搖頭:“不必了。既然是斬斷過往之信,師父性子吾也深知,言辭雖不至於太過冷絕,但也會平靜無波的陳述事實教導吾,讓吾做出該做的正確選擇。”


    頓了頓,轉而望進天之厲眼中平靜道:“爹看過信,若吾猜得不錯,他定也說了讓吾斬落腹中孩子,如此能徹底斷絕吾對他之綺念,讓吾認為他冷血無情,但他和娘一般,實是天下最慈悲之,此意是為吾好,吾明白。但他是他,吾是吾。別之事無法強求,也不能控製,吾隻能隨緣。但事關自己,吾能掌控,便隻會遵從自己心意,這孩子隻是吾的,吾不會拋棄自己的孩子。爹知曉信中內容,定也知曉吾會做此決定,才仍寬慰助吾保住孩子。所以這封信不看也罷,燒了它吧。”


    天之厲眸色讚賞一凝,掌心當即蓄積而起熊熊烈火,劈裏啪啦,熟悉的墨跡瞬間眼前化為灰燼。


    “不愧是吾天之厲的女兒。”


    曇兒笑笑,依賴看向天之佛:“還是娘的女兒。爹娘非凡俗,女兒雖無們之偉,但也絕不會是自傷自怨之。諸事吾做,無論對錯好壞,結果吾都會一肩擔起,該擔之責吾絕不逃避。”


    天之佛失笑,抬手輕握住了她微涼的手:“如此言,娘便徹底放心了。”


    天之厲突然沉聲笑笑,掃過天之佛看向曇兒道:“吾當年說過之性子隨了娘,果然一點兒都不差。”


    天之佛笑瞥了他一眼:“吾倒是覺得她這順心而為的性子隨了!既有目的,不論要承受多少,也所不惜。”


    曇兒笑看著二來往言語,如此熟悉親切的情形,忍不住麵上笑意又多了些:“吾是爹娘生的,自然綜合了們二身上一切。”


    說完後,轉向天之佛笑語道:“娘去傳膳吧,吾有些餓了。現吾是兩個,餓著了吾沒事,把肚子裏的小家夥餓著就慘了。吾記得娘當時有了弟弟妹妹可是一餓就用膳。”


    天之佛笑點了點頭,當即起身離開,走到門邊才想起什麽,停步回身看向天之厲笑道:“剛回來未用膳,先出來用過膳,再回去陪曇兒。”


    天之厲看向曇兒囑咐道:“爹去了。再闔眼休息一會兒。膳食傳至還須片刻。”


    曇兒笑點了點頭,輕闔住了雙眸,天之厲這才起身離開,關閉了臥房門。


    吱呀聲落下後,啪啪的幾聲淚水墜落聲低低房內響起。曇兒又緩緩睜開了雙眸,方才還是一片平靜帶笑的眸底此時全是再也忍不住的淚水,定定恍惚望著射進房中的金芒。她已想明白了,可為何想起他心還會作痛?若無那些時日情動共處,是不是她現就不會如此難受了?


    雙天宮外,親自去傳膳的天之佛走著輕歎一聲,沉凝道:“天之厲,曇兒還吾麵前強撐,們離開,她便能哭了。”


    天之厲轉眸凝向她,伸手輕摟住她的腰身繼續走著:“能哭假以時日便會無事。曇兒比吾預料得情況好,沒想到如此快想明白了,心裏難受難免,以後讓質辛、布衣、無淵、厲兒和佛兒抽時間陪陪她。讓她少想過往的事情,漸漸會好的。”


    天之佛忍不住又歎息一聲:“但願如此。”


    天之厲繼續凝視她道:“過幾日等她心緒穩定下後,吾再一問那日發生的所有事。看曇兒是何情況,蘊果諦魂後來給吾之信中所言是一方麵,三教之所言又是一種情形。多方綜合方能更好找出其中問題。”


    天之佛不假思索頷首,眸底凝著一絲沉凝看向他:“隻怕此次事情是有心為之。”


    天之厲沉嗯一聲,看向輻照身上的金芒,微眯了眯眼,淡淡道:“若當真如此,此以後便是厲族格殺之。”曇兒所受之難,必要他萬倍痛苦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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